“听你意思,起初并没有坠崖这步,那也就是说,”云暮秋抓住重点,眼睛亮亮,“你最开始设局的目的不是针对太后他们?”
祁折不加掩饰的赞赏着看他,肯定道,“对,我想逼不见归前辈出现,顺便试探找他来给我解蛊毒的人,是否出自我父皇的安排。”
“啊?”祁扶桑到底在想些什么?传说中根据蛛丝马迹找到重大发现的神探应该就是他这样吧我的天。
祁折勾了勾唇,合拢他的嘴,“秋秋,你应该记得当初桐拾带回消息,我和长明他们讨论究竟该先去找人还是东西?”
僵持好几天,事情忽然发生转机,源于年初给他治病的老前辈留下的纸条,得到保障的长明才有心思去注意别的事。
措辞和字迹祁折看不出问题,可它出现的未免太巧,也太蹊跷。
长明是什么人?处处操心事无巨细的老妈子,比祁折本人还关心他身上的蛊毒。
纸条放在装药的袋子里,天天恨不得把药系在脖子上的统领大人竟然没发现,就当是长明也有粗心的时候吧。
长明又说发现纸条时,它在袋底。老前辈离开到纸条被发现,中间约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将近三个月,纸的边角居然没有打卷起毛,反而略显平整光滑。
这是他当时觉得奇怪的地方,但没有支撑怀疑的证据。
云暮秋:“???”
“单凭那个纸角,你就怀疑纸条不是老前辈留下的???”
【从祁扶桑的分析来说,边角确实不符常规,但是!】
【哪个正常人会观察那么仔细啊!我真的服了他这个观察力,好恐怖,有一种我在他面前裸奔的感觉。】
祁折噎了一下,差点被云暮秋的用词差点呛到,“当初前辈出现很突然,我一直都很怀疑他的来路。”
即便后来发现前辈确实为他好,教武功解蛊毒,甚至还下厨给他做好吃的。
长明他们激动得连连感慨,说什么天无绝人之路,说前辈不愧是世外高人,说祁折是命中有贵人相助。
但,“我不太相信自己能有这样的好运气,我也从不信巧合这种事。”
年初季老大人见他,聊天中无意提起登基斩杀功臣的事,随口感慨了句,意思大概是他父皇生前曾劝过那些大臣别跟着他回临安。
祁折那时没多想,只以为是父皇仍是贯彻对他下狠手教育的原则,要他自己磨砺。
直到前几日竹林与沈知机碰上,他不受控制的想起当日血染金銮的画面,以及清醒之后太后说的话,站在她身后的沈希有。
正如太后所说,他父皇算无遗策,只栽过两回。
但他娘亲雪欲晚至今活着,足以说明父皇事后做出弥补,那么他回朝无人支持且身中母子蛊,父皇却劝说大臣们不要跟着回来。
只能说明一件事:他父皇留有后手。
云暮秋咂舌,震撼不已,“所以你就联想到那个纸条,怀疑后手是他留着人给你找解蛊毒的前辈?”
祁折语气如常:“顺理成章便能连上的事。”
这才能说得通老前辈的出现,他不是运气好,他是有个好父皇。
“不是,”云暮秋又想起刚才的话,顾不得纠结他是个唯物主义者,“我发现个事儿,你是从哪得出给你解蛊毒的老前辈是不见归的结论?”
祁折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傻秋秋,所有的设想,只要从雪欲晚是我娘亲这个点延伸出去,就能捋出来啊。”
云暮秋:呆滞JPG.
【我不理解且大为震撼,聪明人的脑子真可怕,一下子快给我CPU烧坏了。】
祁折又把剩下的原计划托盘而出:“用死士刺杀太后,激怒她在猎场催动子母蛊,蛊毒发作,而我把所有药在来之前都扔了,等我被蛊毒折磨得不成样子时,就算不见归前辈无法出现,我父皇的人也肯定坐不住要出来。”
至于新计划,“蛊毒发作直接坠崖了,他们不急才怪。”
云暮秋:“……”
云暮秋:“…………”
云暮秋:“6。”
【两版计划,唯一不变的是祁扶桑本质疯子。】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云淡风轻的用自己的身体状况来赌这的?】
“伤敌八十,自损一千,祁扶桑啊祁扶桑,”云暮秋伸出大拇指,说不出夸还是生气,“你是这个,你甚至还把我算进去,让我看着你坠崖,谁有你心狠啊。”
【怀疑祁扶桑其实就是喝药喝疯了,才胆大妄为来这么一出,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牛逼牛逼,呵呵,666。】
祁折:“……”
小世子果然了解他。
计划里之所以要让云暮秋看着他坠崖,一则是让沈知机和太后对他落崖之事加深可信度,二则是想让智商忽上忽下的傻宝明白他心意。
只是没算到傻宝跟着跳崖,不过,或许阴差阳错会有新的发展,但这话不能直说,否则是真的别想安生。
当务之急,祁折看着气咻咻别过脸的小世子,心道得先哄人。
他假意难过,用那只受伤的手去摸小世子的脸,“秋秋你向来明察秋毫,为何不听我说就自己想好原因。”
原本气鼓鼓的人,目光落在他手上,瞬间表情变化几分。
祁折眸色微闪,语气越发可怜。
“我喜欢你,才不愿让你遭受苦楚,坠崖非小事,我岂敢将你的性命置之度外。”
云暮秋没什么底气的反驳:“你都不跟我说这件事。”
祁折眉眼挂着无奈,挠挠他下巴,“你藏得住心事吗?宝贝。”
……云暮秋没吭声,好吧,确实藏不住。
见他表情松动,祁折凑近,微微偏着头,轻笑着说,“宝贝,既然已是同生共死的情分,你打算何时给我一个名分?”
生怕又要听他说别的,祁折赶着解释,“言听计从丸是假的,我在你没给我用它之前无意间看见过,它是普通的山楂糖而已,我想让你开心,才听你的话。”
云暮秋第一反应:“言听计从丸是假的?”
过了两秒,他大惊失色,不忘纠正,“祁扶桑,不对,是你该给我一个名分,虽然时间短,但我追你也有六天了。”
【家人们,有点起猛了,是不是做梦呢我?】
【完了,这会儿功夫给我输入好多信息量,脑子好乱,嘶,我来把思路理一下,理一下。】
【意思是祁扶桑很早之前就喜欢我了?真的假的?】
祁折笑得眉眼温柔,缓缓的在他额间印下一吻,轻柔又珍惜,“好,我给你一个名分。”
被他捧在手里的小脸心里转了八百个弯,半晌,疑惑皱皱眉,试探道,“那,我们这就算是在一起了?”
没等祁折回答,他从掌心挣脱,严肃认真的说道,“祁扶桑,我现在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你不要仗着我没你聪明,就随便跟我确认关系。”
“我可不会轻易同意分手的。”
“分开,”祁折笑得温柔,眉睫遮掩眸中暗涌,缓缓问道,“秋秋,你怎么想的?”
作者有话说:
太长了太长了,我今天真的好努力(T▽T)
谈谈谈!你们俩快给我谈恋爱
秋宝真的我哭死,还强调六天,他记得可清楚。
小折他听不得半点分开的话
第39章 哥哥
“我的话竟这般不值得你信任?”他攥住少年的下巴, 眼眸映着人影,摇曳出落寞,“秋秋,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我的真心。”
他靠得这样近, 神色间的失落放大在云暮秋眼底, 明明是他被攥住下巴, 看祁折的模样,却像是他在受胁迫。
云暮秋哪见过几回祁折真的失神落魄,小世子没见过多少世面, 回回都能被他装可怜的样子哄得信以为真,别的都来不及想,只知道赶紧拨浪鼓似的摇头。
缓冲这么久, 他脑子总算利索的转起来。
“没有没有, 我不是怀疑你的真心,我是——”他像个刮彩票捡到千万奖金一夜乍富的穷人,语气都有些不敢置信,“没敢想言听计从丸是假的。”
【祁扶桑居然早就喜欢我,难怪会对我那么温柔, 亏我以为是药效……】
听他提说那言听计从丸,祁折简直哭笑不得, “事到如今,我最后悔的就是当日配合你胡来。”
他脸上的懊悔不似作伪, 再想想祁折几次三番的表白心意, 云暮秋觉得自己简直是块木头。
【说起来也是我不敢去想, 有意无意将那些异常举动归类于言听计从丸, 其实回头看, 好像祁扶桑表现的都很明显。】
但他哪能想得到, 云暮秋语气恍惚,“我怎么敢想,你会比我喜欢你更早?”
【简直就是天上砸下来免费的馅儿饼,不对,这个形容有点便宜,应该是穷了十几年的我突然被告知家里有亿万家产随便花的那种感觉。】
【而且我这么迟钝的才反应过来,祁扶桑也没有说别的,他真的好好,这就是我一生行善积德的报应吗?是我应得的!要流泪了家人们呜呜呜。】
“为何不敢?”祁折怕他真的会哭,松开手轻轻在少年颊侧摩挲,“你单纯天真,聪明讨喜,懂事有礼,能够理解我无条件信任我,接受我的好坏。”
他注视着云暮秋,语气理所应当,“你这般好,我若不对你动心,才是匪夷所思。”
从未被人珍视爱过的流浪小狗,蓦然鼻尖有些酸,即便在心里想过无数个祁扶桑喜欢他的理由,脑子里闪烁好多句祁扶桑喜欢他哪里。
都没有亲耳听到祁折脱口而出这番话带来的冲击大。
他直觉不应在此时落泪毁气氛,所以装作平时笑眯眯的模样耍宝,“是吧,除了这些,我不仅愿意为你跳崖,而且还长得这么帅气,简直便宜你啦祁扶桑。”
大约连少年自己也未意识到,强忍住的眼底泛着泪,祁折曾在他絮絮叨叨的心声里拼凑出少年的过去,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说不上来的跟着难过。
他们分明在诉说彼此的爱意,眼神里却透露着密密麻麻的心酸。
常人说桃花眼看万物都深情,唯祁折的这双眸只有看着云暮秋才温柔。
“是便宜我了。”他说着,把人重又拉进怀里,宽大的手掌在少年脑后揉抚,轻轻叹着气道,“小哭包,我早说过,你藏不住心事。”
缩在祁折怀里的人身形微微怔愣,旋即紧紧抱住他,热气氤氲上眼眸,他控制不住落下泪,“祁扶桑,你这样容易看透人,我在你面前哪有小秘密可言。”
祁折笑了笑,并未回答,听少年抽泣着继续说下去,他知道,有些藏在心里的事不说出来,云暮秋与他之间永远无法真正坦诚相待。
“我不是真正的云暮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他的身体里醒来,上辈子的我是个孤儿,没有好朋友,也没有遇到过喜欢的人。”
……
“从小到大,只有院长妈妈让我感受到爱,其他人好像总是和我之间有层屏障,我和他们至多停留在普通朋友的层面上,似乎无法再进一步。”
……
“我和原本的云暮秋不同,他是身体越来越好,而我身体越来越差,哪怕院长妈妈四处奔波,为我凑天价医药费,但我就像得了绝世病症,怎么也治不好。”
记忆里最后那段时间,他几乎天天躺在病床上插着呼吸机昏迷不醒,清醒的时间差不多以分钟计算,醒来时,映入眼帘的身影永远是院长妈妈。
在他记忆里,院长妈妈做事雷厉风行干练利索,不像别的福利院院长那么慈爱和善,倒像个手段狠绝喜怒淡漠的上位者。
院长妈妈很少笑,对所有人的态度都疏离冰冷。
“可是,有次从夜里醒来,我好像看到她坐在床边望着我落泪。”
他最后那段时间里的记忆断断续续,说这句话时,云暮秋的语气明显夹杂着犹疑与不确定。
“好像是这样,我也有点记不清,”他从祁折怀里抬起脸,“我脑海里关于上辈子的记忆不深,只有情绪特别低落的时候,才会想起一些。”
他多数时候都是开心的,能让他记挂难过的事很容易被忘记。
祁折并不知少年口中的院长妈妈平时如何,脑中想象到他病弱的模样就立即打住,不敢继续想下去,“她应当是看着你生病受折磨,觉得心疼便落泪。”
云暮秋思索着点点头,慢吞吞的说,“可能是的,但也说不定是我自己臆想出来,想象有人很爱我。”
祁折用手揩掉他眼下的泪痕,语气缓慢而郑重,“日后不必再想这些,你本身就会有很多人爱。”
见他反应如此,云暮秋又是欢喜又是惊讶,“祁扶桑,我说这么多,你都没有感到害怕吗?”
祁折好笑的反问他:“我为何要怕?”
从他第一次听到云暮秋的心声开始,他就没有过任何怕的情绪。
好奇的审视,不自觉的关注,察觉心动后的爱护,逐渐加深的喜欢,直到根植进心底。
他笑着道:“秋秋,我不是说过,会不惜任何代价将你这颗福星留在身边吗?你为何不把我说的话记在心上?”
“可那个时候,你以为我是离家太久害怕,不是——”
祁折截断他的话,再次反问,“此时此刻,有何区别?”
无非是离得更远的那个家。
少年听出他的意思,一时被问住。
他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果然如同少年自我评价那般形象,如同流浪的小狗缺爱缺乏安全感。
“别担惊受怕的吓自己了,”祁折在他唇上轻啄,“宝贝,放心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云暮秋瘪瘪嘴,完全依赖的扑在他怀里,“那就说好了祁扶桑,我们在一起,你不能不要我,因为在这个世界里,只有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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