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白沫也不觉得困倦,又匆匆赶去了医院。
想到黎锦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一个人在医院里抢救,身边也没个认识的人,白沫突然就生出了几分心软的情绪。
白沫在前台问了护士,才知道黎锦手术很成功,已经转进普通病房了。
闻言,白沫暗暗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详细询问了病房号,白沫便去了住院部。
白沫在黎锦病房外犹豫了好久,是他让黎锦不要再来打扰他,可现在他却主动出现在黎锦面前,这样一想,他心里多少有点别扭。
踌躇了好一会儿,白沫还是轻轻推门进去了,当他看到病床上,脸色和白床单有的一拼的黎锦时,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喝酒把自己喝进医院,黎锦还真是有本事!白沫有些生气的想。
不过短短四五天的功夫,黎锦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憔悴的厉害,脸颊消瘦了一些,线条更显凌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那么高大的人竟然也跟脆弱搭的上边了。
白沫沉默地坐在床边,他也不知道该和黎锦说什么,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算是陪他一会儿。
许是真的有感应存在,就在白沫准备离开的时候,黎锦突然醒了过来,还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白沫,别走!”
黎锦声音沙哑,透着浓浓的惊慌,手上的力气很大,几乎要将白沫的手腕攥出一圈青紫。
白沫疼的皱起了眉,下意识想挣开黎锦的禁锢,语气既是惊喜又是慌张,“黎…黎锦,嘶,你醒了?”
黎锦抓的越来越紧,似乎并没有完全清醒,如同陷入梦魇一般,眼睛有些失神的空洞,低低的哀求着,“白沫,求你,别走……”
“我…嘶……”白沫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黎锦,你先松开,弄疼我了!”白沫眉头紧皱,不悦的提高声音,有几分羞恼的意味。
黎锦愣了愣,眼里浮现出不可置信,以及狂喜的神色,放轻了手上的力气,却没有松开白沫,喃喃道,“白沫,真的是你?”
“听说你住院了,我就…来看看你。”白沫有些别扭的解释道。
黎锦似乎根本没听到,眼神恍惚又痴迷地看着白沫,嘴唇微微颤抖,低声道,“不是幻觉,有温度的白沫,不会消失的白沫……”
听着黎锦带着哽咽的声音,白沫有些不知所措,匆匆抽出手腕便离开了病房,“你没事吧?你先等等,我去喊医生过来。”
想到黎锦的眼神,白沫心口一紧,又暗暗骂了自己一句,人怎么能没有一点骨气呢!
白沫一走,黎锦像是被瞬间掏空了力气,肉眼可见地萎靡下来,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一阵熟悉的眩晕感袭来,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低低叹了一声,语气满是失落,“又是幻觉……”
昏昏沉沉间,在黎锦又要昏睡过去的时候,白沫带着医生推开了房门,急切道,“医生,他刚刚醒了,麻烦你看看他怎么样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黎锦又睁开了眼睛,惊喜的眼神里掺杂了些许小心翼翼,“白沫,你…你没有消失?”
对于黎锦奇奇怪怪的反应,白沫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刚刚只是去喊医生了。”
医生给黎锦做了详细的检查,又询问了几个问题,黎锦答的漫不经心,一双眼睛像是黏在白沫身上似的,迟迟不愿移开视线。
“病人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暂时不能进食,十二个小时后,可以吃一点流食,少量多餐,不要吃辛辣的食物,更不要再喝酒了。”
医生耐心嘱咐着,黎锦只是看着白沫默不作声,白沫只能硬着头皮替黎锦听着,然后偶尔再附和两句。
医生离开后,白沫眼神微闪,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黎锦,轻声道,“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别走!”黎锦急得差点从床上下来,白沫吓得连忙上前按住他,“黎锦,你干什么?手上还输着液呢!”
黎锦趁机握住白沫的手,憔悴的脸上咧出一个笑容,低低的请求道,“白沫,再坐一会儿行吗?”
对上黎锦满是真诚哀求的眼睛,白沫又没出息的心软了,不自在的抽出手,妥协道,“你好好躺着,我就…就再待一会儿。”
见白沫在床边坐下,黎锦露出一个满足的表情,静静地看着白沫,眼神炙热,仿佛永远不会疲倦似的。
对于黎锦看他的眼神,白沫多少已经习惯了一些,低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偶尔抬头看黎锦一眼,很快又低下了头。
良久,黎锦突然出声道,“白沫,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他想白沫对他说说话,哪怕是骂他几句,他听着也高兴,最起码代表白沫还在乎他。
“还有什么好问的,事实不是摆在眼前了,你喝酒把自己喝进了医院。”
白沫的语气很平淡,黎锦却硬是从中听出了几分恼怒的意思,他暗喜窃喜着,看吧,白沫还是在意他的。
“抱歉,让你担心了。”黎锦笑了笑道。
白沫有点不自在,冷哼了一声,明显口是心非道,“我没有担心你,就是听说…你住院了,出于礼貌,过来看一眼而已。”
黎锦的眼睛很亮,似乎已经看穿了白沫的“谎言”,让白沫觉得有些恼羞成怒,“你再这样,我就走了!”
“好,我不说了,也不惹你生气,你别走。”黎锦可怜兮兮的说,像个生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两个耳朵都耷拉着。
白沫看着黎锦,就是有气也发不出来,只能无奈地抿了抿唇,“你喝那么多酒,是打算不要命了吗?”
“是我太冲动了。”黎锦露出了一个浅笑,看着让人莫名觉得沉重。
决心不再打扰白沫后,可他的心脏却疼的近乎窒息,偏执的念头在蠢蠢欲动,于是他便想大醉一场,麻痹一下痛苦不堪的神经。
那天,他叫了很多酒,高高堆在玄关处,大概有四五箱,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啤酒。
那几天,黎锦不吃不喝,就只喝酒,有种不要命的架势,可他本就因为酗酒进过医院,这么一折腾,身体就撑不住了。
第四天晚上,黎锦胃开始抗议,不仅浑身疼痛发冷,甚至还呕出了血,在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他又想到了白沫。
要是他死了,白沫会觉得伤心吗?还是会觉得他活该?
黎锦不知道,可一想到白沫,他就不想死了,于是他强打起精神,拿手机打了急救电话。
“我以为我喝醉了,就能忘了你,可是你却总出现在我眼前。”黎锦苦笑着说。
白沫沉默不语,黎锦又去握他的手,轻声道,“我以为我真的要死了,但我想到了你,我又不舍得了,哪怕你不属于我,我也想看着你……”?
第七十六章 拒绝荣野 “白沫,你还没放下他吧?”
白沫恍恍惚惚地走出医院,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黎锦的声音,他有些恼怒地咬了咬嘴唇,试图让刺痛唤醒自己的理智。
明明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回头,可看着黎锦情真意切的模样,他坚定的心似乎有一点动摇。
意识到这一点,白沫觉得慌乱又气愤,甚至生出浓烈的嫌恶,但并不是针对黎锦,而是对自己。
他是有受虐倾向吗?是脑子被门夹了吗?还是没心没肺,为什么好了伤疤忘了疼,竟然还会对黎锦心软?
白沫想不通,就只能在心里骂自己,太下贱了了!懦弱又不堪,廉价又卑微,就像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
从医院离开后,时间已经不早了,白沫直接去了餐馆,快到饭点了,他怕荣野一个人忙不过来。
吃饭的人不多,见白沫来了,荣野便洗了洗手,从后厨走了出来,含笑看着他,“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吗?今天比往常晚一点,我正想着给你打电话呢。”
“没什么,一点小事,耽误了一点时间。”白沫掩下理不清的情绪,笑着摇了摇头。
荣野看着白沫,眼神里若有深意,伸手捏了捏白沫的脸颊,语气很是宠溺,“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别忘了,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
“男朋友”三个字,荣野特意加重了语气,白沫突然想起要跟荣野提分手的事,脸色微微泛起了尴尬的红晕,呐呐道,“我…我知道了。”
见白沫害羞又局促的模样,荣野眼里的笑意更深,伸手揉揉白沫的头,“好了,今天让老板娘好好歇着,收个钱就行。”
“啊?”白沫讶异的抬起头。
白沫还以为荣野是为了照顾他,觉得很不好意思,连忙道,“你不用这样,我们就像以前那样就行……”
看着白沫急切的模样,荣野笑出了声,都是老板娘了,怎么还抢着干活?
荣野也不拐弯抹角,笑着解释道,“忘了告诉你了,我今天招了个服务员,是个年纪不大的男生,这些活就不用辛苦你了,所以我想把收钱的活交给你,行吗?”
准备跟荣野提分手的白沫,心里的愧疚又重了几分,不愿再接受荣野对他的好,“不用,荣野,我想帮你干活。”
荣野笑了笑,硬朗的五官柔和了很多,“听话,收钱就是帮我干活了。”
白沫心里被歉疚填的沉甸甸的,一脸为难的说,“可是……”
“那个男生跟家里吵架了,一气之下就离家出走,现在没钱吃饭了,才想着找份工作,你要是揽了活,我就只能把他辞退了。”荣野半真半假的说着。
白沫张了张嘴,见荣野坚定的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选择妥协,无奈道,“那好吧,你还是留下他吧。”
大概是感同身受吧,白沫很能理解那种窘迫和茫然,那个男生好不容易才抓住荣野这个救命稻草,要是因为他而被辞退的话,他也会觉得很自责的。
中午饭点的时候,白沫才看到那个男生,围着黑色的围裙,小心地端着餐盘送餐,动作虽然生疏,但工作的很认真。
大致打量了一遍后,白沫又好奇地多看了他两眼,眼里不自觉闪过一抹惊艳。
听荣野说,那个男生叫牧泽,十九岁了,刚高中毕业,因为家庭原因,没钱供他上大学,他就自己出来闯社会了。
很显然,社会没那么好闯荡,哪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饿肚子的时候也不得不低头。
于是牧泽出来没多久,就尝到了没钱的滋味,就这样,在饿肚子的时候来到了荣野的餐馆,继而留了下来。
牧泽身量纤细又高挑,就算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也有种青春洋溢的朝气,长得也很好看,戴着半框方框眼镜,斯文又帅气。
斯文理工男的感觉,更贴切一点来说,就是那种在学生时代,女生都抵挡不住的那种长相,很容易让人心动。
因为牧泽的到来,后来一连好多天,来餐馆吃饭的人也增加了很多,大多数都是一些附近上学的女孩子,相较之下,牧泽的服务员生活比白沫还要累一些。
当然,这些暂时都是后话了。
凌晨时分,荣野让牧泽招呼一下最晚走的那桌客人,自己去阁楼简单冲了个澡,换掉沾了油烟的衣服,然后送白沫回家。
荣野的眼睛很亮,亲昵地握住白沫的手,声音微微沙哑,“走吧,我送你回去。”
白沫虽然有点不适应,但并没有挣来,任由荣野牵着他的手,犹豫着要不要提分手的事。
白沫觉得自己自私又虚伪,他的良心在强烈谴责着他,在他需要荣野的时候,就答应和他在一起,给了他希望,可在不需要荣野的时候,就想着分手,要将他一脚踹开……
真的是自私极了,也狠心极了。
?
就这样胡乱想着,白沫心神恍惚地跟着荣野走,在走到一个拐角处的时候,荣野突然将他带进了一条幽深漆黑的小巷子。
“荣野。”白沫慌张地握紧他的手,急急喊他的名字,借此获取一点安全感。
荣野突然抱住了他,一手搂着他的背,一手按着他的后脑勺,是一个充满占有欲的姿势。
在荣野的怀抱里,白沫觉得安心又不安,仰起头,又轻轻推了推他,“荣野,怎…怎么了?”
借助远处路灯的光,两人勉强能看清彼此的面容,以及眼里晦暗不定的神色。
荣野低下头,抵着白沫的额头,含笑的声音异常沙哑,询问道,“白沫,我可以亲你吗?”
他们在一起也有些天了,看着如此诱人的爱人,荣野怎么可能会不心痒,只是黎锦一直在纠缠,他才没有提出要求。
如今白沫和黎锦再也没有可能,那他就忍不住想要彻底拥有他的爱人,哪怕只是亲吻,解解痒也是好的。
白沫蓦地瞪大眼睛,有了夜色的遮挡,看不到他从脸红到脖子根的红晕,让才他稍稍没有那么尴尬,局促地抓紧了荣野的衣服,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拒绝或者答应,白沫都说不出口。
见白沫不回复他,荣野还以为是他在害羞,低笑了一声,又觉得自己询问这一句显得有些傻,白沫脸皮儿那么薄,怎么好意思回答他呢?
荣野就默认为白沫同意了,一点点靠近,两人急促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心跳声逐渐清晰,营造出了几分暧昧的气氛。
白沫心乱如麻,不知道该不该推开荣野,可他们现在谈恋爱,亲他,是荣野的权利吧。
就在荣野即将一吻芳泽的时候,白沫下意识躲了一下,吻就这样落在了脸颊上,两人均是一怔。
荣野眼里划过一抹浓烈的失望,却强撑着笑脸,佯装不在意的问,“你不喜欢?”
“对不起,荣野,我…我不太习惯。”白沫干巴巴的解释道。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已经接受了荣野,也打算接受他的吻,却又在最后一刻“临阵脱逃”。
“你不用说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我想占有你,哪怕只是吻一下,都让我迫不及待。”荣野哑声道。
他现在二十六岁,很快就到而立之年了,却从未开过荤,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在面对白沫时,没有蠢蠢欲动是假的,所有的隐忍都是为了最终占有。
44/79 首页 上一页 42 43 44 45 46 4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