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止是一颗龙蛋!”
阮未瞪圆眼睛,瞳仁已经变尖了:
“那是........那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一颗龙蛋!”
是唯一的一颗属于他和舒央的龙蛋!
“.......”舒央没能完全理解阮未的意思,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片刻后道:
“这颗龙蛋对你很重要吗?”
他福至心灵:“这个死掉的龙蛋.........是你生的?”
阮未:“.........”
他盯着舒央,片刻后别开脸,竟然承认了:
“........对。”
舒央一时沉默。
半晌,他才道:“........节哀。”
阮未:“........”
他撇下眼睛,看着舒央平静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片刻后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里又蓄上了亮晶晶的眼泪。
只不过这一回,眼泪没有掉下来,只是含在眼睛里,那眼睛甚至还微微弯起,像是在笑。
阮未盯着舒央,歪头像是在笑,笑了没一会儿,嘴角又压了下去,最后又撇开了眼睛。
“我问你。”阮未胡乱擦了擦眼睛,轻声道:
“如果是你,你觉得,是绝情断爱入道成仙孤独万年重要,还是与喜欢的人相濡以沫相守一生,百年后渐老去重要?”
“........”舒央沉默了一会儿,随即道:
“当然是入道成仙重要。”
他说:“我此生唯有这一个目标,决不误入他途。”
阮未说:“决不改变?”
“决不改变,”舒央说:“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没什么。”阮未问:“那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喜欢上了一个人呢?”
“不可能。”舒央眉头一皱,觉得荒谬,所以回答的很快:“我不可能爱上别人。”
“............”阮未闻言,语气顿了顿,艰难地消化了几秒舒央的话,片刻后方道:
“如果,你曾经和一个人成亲过........那也不代表你会爱上他,对吗?”
“..........”舒央闻言,精神一震。
不是,阮未这是真的在假设,还是在故意这么说?
舒央确实在阮未的识海里看到了自己成亲的画面,所以理论上来说阮未是知道自己成过亲的.......但现在问题是,他如今不是以舒央的身份出现的,阮未现在这么说,到底是把他认出来了,还是没认出来?
这到底在试探他?还是真的只是无心之言?
思及此,舒央纠结了一会儿,片刻后,方谨慎道:
“对。”
他说:“我从未想过与一人成亲。若真有那么一天,也必定是心存利用之心,并无一丝真情。”
他渣的坦坦荡荡,明明白白,半点掩饰也不曾有。
耳边同样的话似乎还在回荡,跨越百年来的思念和回忆,再次汹涌呼啸而至。
可是阮未啊阮未,你明明在旁的事情上,都这么相信他,可为什么偏偏这一句话,不管他说过多少遍,你都是不信呢?
阮未盯着舒央的脸,恍惚了一阵,随即捂着胸口,猛地吐出一口血。
他的瞳仁里印出舒央惊讶的脸,随即脸色惨白的缓缓倒了下去。
“阮未!”
——
“情绪起伏过大,导致气血逆行,不是什么大病,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医生收好医箱,对阮未床前的阮绣臻和舒央行了一礼之后,便离开了。
阮未躺在床上,脸色发白,连睡都睡不安稳,嘴里还不断地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只是他声音太小,舒央没有听清。
阮绣臻垂头,看着阮未,片刻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径直离开了。
幼崽趴在阮未的床前,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阮未看,又抬头看了看舒央。
“没事。”舒央摸了摸幼崽的头:“他很快就醒了。”
幼崽皱起稀疏的眉头,犹豫了片刻,随即点了点头,没有再甩尾巴了。
见幼崽安静下来了,舒央这才走出门去:
“族长。”
舒央不知道该不该对阮绣臻说他发现了阮未有一个龙蛋的事。
毕竟阮未没有正式结契的龙,这事不管放在哪,都算是未婚先孕:
“.........我有一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仙主是想说龙蛋的事情吧?”
阮绣臻知道舒央是从密室里把阮未抱出来的,舒央自然也看过了那枚龙蛋,于是对舒央笑了笑,虽然那笑里含着无尽苦涩:
“此事无需对您避讳........我儿确实曾经产下一枚龙蛋。”
“.
楠諷
.......”舒央闻言,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一点心虚。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片刻后又重新调整好心态,对阮绣臻礼貌性地微笑:
“族长放心,我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的。”
“........嗯。”阮绣臻朝屋里看了一眼,视线落在背对着他摇尾巴的龙崽上面,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暗了一下。
在舒央平静的眼神注视下,阮绣臻默了一下,随即又收回落在龙崽上的视线,道:
“仙主。”
她说:“您是否很好奇,为何我对我儿产下龙蛋这一事,看上去有些无动于衷?”
舒央:“.........有点。”
阮绣臻闻言,笑容愈发苦涩,最后实在没笑出来,只能掩饰性地别过脸,声音低低的:
“其实.......我和他姐姐曾经提醒过他的。”
她说:“我早就和他说过,他和孩子的父亲不是一路人。孩子父亲身份尊贵,与我们有着天壤之别。而以阮未的命格,是不可能替孩子父亲诞下血脉的,最终的结果只会反噬自身,让他自己受到伤害。”
舒央表示理解,点了点头:“然后呢?”
“但阮未这孩子性格倔,没有听。”阮绣臻说:“后来生下的蛋果然是个死蛋,我儿从此之后便性格大变,以至于如今这样,情绪阴晴不定,偏执的可怕。”
“..........那孩子的父亲知道蛋的事情吗?”舒央问:“你们为什么都不告诉他?”
“我刚才说过了,孩子的父亲身份尊贵,与我们不是一路人。”
阮绣臻神情复杂,舒央一时间看不懂她眼底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
“毕竟........孩子的父亲,是仙啊。”
舒央闻言,难得有些失态,震惊地瞪大眼:“..........”
阮绣臻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见舒央表情的不自然,又继续说了下去:
“自古以来,人仙便不通婚,仙与神兽一族自然也不能。因为成仙之途甚为艰难,需要强大坚定的心智和极其高的天赋,假如私自诞下仙种,强行与仙界扯上关系,会被认为是想要走捷径成仙,属于重罪,会遭到天道的抹杀。”
“于是,为了保住我儿的性命,我原本还想在天道发现之前,尽力遮掩,后来发现蛋是死蛋,倒也免去我先行一步抹杀龙蛋后,我儿撕心裂肺的痛楚。”
换句话说,阮未私诞仙种是大罪,一个不小心被天道知道了,不仅阮未自己小命不保,甚至有可能连累整个龙族的气运。
而作为阮未的母亲,阮绣臻能做的只能是尽力替他遮掩隐瞒,哪里可能大嘴巴把事情的真相到处说,闹的人仙皆知,万一惊动了天道,这不就是自己找死吗?
“........原来如此。”舒央说:“族长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阮绣臻点头,片刻后,又摇了摇头,叹气离开了,留下舒央一个人,兀自沉思。
原来阮未的骈头竟然是仙。
舒央骤然吃了这么大一瓜,心情有些复杂。
是哪个仙?
这近一千年来历劫的仙多了去了,舒央实在想不到,到底是谁和阮未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可惜他现在人在凡间,在没有找回其他星辰之前,不能回仙界,只能暂时作罢,不然他肯定得把这瓜吃明白。
他本来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
算了。
舒央想。
看在阮未这么可怜的份上,等他回到仙界,他再帮阮未问一问好了。
到时候就问一问那个抛妻弃子的渣仙,到底还记不记得当年那曾与他春宵一度、甚至还替他诞下仙种的大明湖畔的龙族少宫主?
第26章
那个谁
虽然觉得阮未被男人抛弃了很可怜,但说白了,和舒央也没什么关系,丝毫不耽误舒央依旧蓄意找机会,想要利用阮未。
而且这种被抛弃的人,可能还更缺爱,估计不需要舒央怎么费心勾引,动动手指,就能送上门来。
思及此,舒央理了理衣摆,再度跨入了阮未的房门。
阮未还在昏睡,似乎有些神志不清,又像是陷入了梦魇之中,口中喃喃地念着谁的名字。
等舒央坐在他身边,好奇地凑到他唇边去听的时候,阮未又忽然闭了嘴,只发出或轻或重的呼吸声,痒痒地吹向舒央的耳朵。
“..........到底在喊谁的名字。”
舒央手撑在阮未耳边,没从阮未口中听到完整的瓜,因此颇有些郁闷。
但又因为想偷听一下八卦,所以不得不这么近距离地观察阮未,舒央盯着阮未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神使鬼差地凑了过去,开始更加仔细地观察阮未漆黑的睫毛和脸上的小红痣。
他自己都不知道盯阮未的时间有些太长了,思绪在不知不觉间飘远,胡乱地开始想——
这阮未长的........其实还是挺合他心意的。
阮未不是那种超级大美人的长相,反而偏幼偏可爱,虽然也有几百岁了,但身体还是十七八岁少年人的容颜,唇红齿白,生气的时候眼睛瞪的很大很圆,像两颗水晶珠子。
而且阮未很白,脸上没有任何瑕疵,仅有的一两颗小红痣并不会破坏他五官的美感,反而显得整体更漂亮。
“.........”
等到意识到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已经盯着阮未看了快一刻钟,舒央才猛然惊醒,回过神来。
他直起身,干咳一声,似乎想要掩饰什么,片刻后又忽然想到屋内也就他和幼崽两个人.........
不对,幼崽!
舒央视线下移,看着幼崽趴在床边,将他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底。
两人尴尬地对视:
“...........”
片刻后,还是舒央仗着自己成年了,不由分说伸出手,按住幼崽的眼睛,沉声道:
“你什么都没看到。”
“啊!”幼崽不满意被蒙住眼睛,挥舞了一下双臂,抱住舒央的手腕,哼哼唧唧:
“啊!”
“别啊了,自己出去玩。”舒央把幼崽丢出门外,“晚点给你开门你再进来。”
“啊呜——”
幼崽被一股轻柔的灵力托出了门外,在地上艰难地爬了一会儿,这才转过身,呆滞地看着身后紧闭大门,愣了一会儿,才愤怒地用爪子拍了拍门:
坏爹爹!
而在门内,舒央还在等阮未醒过来。
龙族的灾难和舒央的劫数还需要身为少宫主的阮未醒来后去解开,舒央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只身前往,一是因为风险太大,二是因为........
有什么晶亮的液体从阮未的眼底淌了下来,越流越多,最后变成珍珠,滚得满床都是。
舒央见此,不再往下深想,而是凑过去,忍不住用手碰了碰阮未柔软冰凉的脸,片刻后低声叹道:
“怎么会有人连睡觉都哭啊........”
真可怜。
舒央想。
原来被抛弃的人,竟然会过的这么惨。
舒央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他冷心冷情惯了,向来见到眼泪如见无物,如今见到阮未哭,心中竟然会起了波澜。
这不像他。
舒央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强行按下心中的悸动,等到恢复冷静之后,才掏出帕子,用干净的帕子一点一点地吸掉阮未脸上的眼泪。
珍珠滚了满床,睡起来估计也不是很舒服,舒央想了想,将帕子收好,随即俯身,掌心托着阮未的后背,把他轻轻抱了起来,随即将他后背压着的珍珠扫干净。
等把枕头底下和被子里藏着的珍珠都扫掉之后,舒央才把阮未放下。
但他没有想到,他刚俯下身,想要把按在阮未后背的掌心收回来,再直起身离开,下一秒,他的脖子就忽然一重,有两只有力的双臂揽住了他,抱的死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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