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万里无云,晴朗的天空偶尔闪动着几颗星辰。
他将胳膊肘压在脑袋底下,目不转睛的看着若隐若现的亮点。
来这里已经整整两个星期了,虽然这个世界与盛木言原来生活的世界无异,可他曾经的存在,却像是被凭白被抹掉一般,没了一丝一缕的痕迹。
也不知道,现在现实中的他怎么样了,会不会已经化成一抷土进盒子了……
感慨万千间,车停了。
盛木言坐起来,看着灯火通明的盛家豪宅,开车门的瞬间,又退了回来。
“王小哥,”他拍了拍驾驶座的靠背,笑眯眯地说道,“我有点头晕,帮个忙把我扶进去可好?”
“好的,盛少。”
王雷立刻熄灭了发动机,下车绕到了后座。
盛木言被王雷搀扶着,却没有半点脚步虚浮的模样。
待他大跨步迈上门口台阶时,才蓦地慢了下来,装出一副踉踉跄跄的醉酒相。
听到开门的响动,客厅里立刻就响起了脚步声。
“盛木言!你是怎么回事!允轩怕你醉酒特意去接你,不领情也就算了,为什么打人?你是怎么回事——”盛建国怒气冲冲的表情,在看到盛木言身旁的人时,瞬间顿住了。
“木言,这是……”盛建国隐约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却一时有些记不起来。
盛木言似笑非笑抬起头:“爸,在碧水湾恰好遇到了任先生,他见我喝了酒,特地让身边的人将我送了回来。”
“是嘛,”盛建国惊讶了一瞬,立刻端起笑容望着王雷,“还真是麻烦你了。”
王雷面无表情地颔首:“盛先生不用谢,既然盛少安全抵达,那就不打扰了。”
盛建国眼神示意管家将人送出去,边说道:“好的,替我向任先生道谢。”
目送着王雷走了出去,盛建国果然开口问道:“木言,你跟任擎川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他竟然主动送你回来?”
盛木言含糊道:“我之前偶然帮了他一次,这次是他感谢我,所以特地派人将我送回来。”
向来不被看好的盛木言,今日接二连三地让自己意外,盛建国心底火气立刻散了个干净,面露满意道:“能让任擎川欠人情,不可多得。跟任擎川交好,就是跟任家交好,你自己好好把握。”
“知道了,爸。”
盛木言说完,大步走到沙发旁坐下,接过下人端过来的蜂蜜水,慢慢喝了两口。
甘甜温热的液体流进口腔,滋润着干涩的喉咙。
抬起头,就见站在一旁的白慧文与盛允轩,脸上震惊的表情如出一辙。
他故作惊讶道:“白姨,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觉?是特意在等我?”
盛建国透过落地窗,看着任擎川的车驶入夜色中,转过身皱起了眉头,只是语气却不似初时那般恼怒。
“木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慧文见盛建国缓和的表情,心中气恼,便顶着泛红的眼眶道:“木言,允轩从小最喜欢你这个大哥,吃什么玩什么从来不忘记分你一份。今晚他担心你喝醉酒,不放心你一个人,才特地去接你回家。你哪怕是不高兴他扫了兴致,也不要打他啊……”
说着,抓起盛允轩被白色纱布包扎得鼓鼓囊囊的右手,“伤口深得都快露出骨头了,伤得还是右手,以后上课都难免会有不方便……”
盛建国听到这儿,看着盛允轩疼得发白的面色,说道:“木言,你今天的做法有些太过了!”
“爸,允轩告诉你们是我打的?”盛木言眸光一转,对着盛允轩挑了挑眉,“允轩,你自己说,这是我打的吗?”
盛允轩摇摇头,拉着盛建国的衣袖,没有血色的唇微微颤抖:“爸爸,我都说了不管大哥的事,是我不小心摔倒,碰倒酒瓶划破了手!”
盛木言将目光转向盛建国,倚在沙发靠背上,吊儿郎当翘起二郎腿:“听到了吗爸,允轩可说了,跟我没关系。”
白慧文一把拉过盛允轩,心疼地说道:“允轩,妈妈知道你故意这么说,是不想让你爸斥责你大哥,可是你也不能撒谎啊……”
盛允轩抱着受伤的右手,咬着唇不说话。
盛建国看了看盛允轩,再看看像没事儿人一样端着玻璃杯喝蜂蜜水的盛木言,顿时怒火又升了上来。
“盛木言!你这是什么态度,你——”
还没等盛建国说完,盛木言突然像发现了什么,满脸惊讶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连杯里蜂蜜水洒出来都顾不得。
“允轩,你脖子后面是怎么了?!”盛木言快步走到盛允轩身旁,掰着盛允轩的肩膀,将人扯了过来。
盛允轩面色一慌,想要向后躲,却被盛木言牢牢按住。
他将盛允轩的衬衣领向下一拉,后脖颈处,瞬间露出了斑斑点点的几块红痕。
一旁的盛建国只一眼便知道了那是什么,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允轩,这是怎么来的?”
盛允轩紧咬着唇,面红耳赤地低下了头。
看到盛允轩的表情,盛建国脸色又黑了一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在外面胡来!”
白慧文赶紧上前打圆场:“哎呀,年轻人谈恋爱有什么啊。允轩受伤了,站在这里这么久都累了,快上楼休息吧!”
说着就要拉着盛允轩上楼去。
盛木言可不会让她如意,只目光严厉地盯着盛允轩:“允轩,今晚是任家二少送你回来的,我只问你,是不是他?”
盛允轩脚步一顿,闪烁其词道:“大哥……我……”
盛木言说得义正言辞:“允轩,你糊涂啊!”
“任家二少?”盛建国意识到了什么,转头问盛允轩,“允轩,你不会是偷偷跟任呈耀纠缠在一起了吧?”
盛允轩抬头看了盛建国一眼,飞快地撇开目光,脸颊生出一抹绯红。
这副模样,盛建国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铁青着脸道:“你跟谁不好,非要去招惹他!”
“是啊,”盛木言接过话来,语气关心道,“我可是听说任呈耀已经与齐家大小姐齐晚晚订婚了。”
第十五章 大哥,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订婚了也没什么啊,”白慧文见不得儿子被盛木言教训,立刻回怼,“结婚了还能离呢,更何况只是订婚。”
“白慧文!”这话对盛建国来说简直就是火上浇油,“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齐家是好相与的吗!要是被齐家的人知道了,你以为他们会善罢甘休!”
白慧文被吼得不敢再说话,身边的盛允轩上前一步梗着脖子道:“爸,我是真心喜欢呈耀哥的!我们——”
“你给我闭上嘴!”盛建国举起胳膊,狠狠往盛允轩的脸上打去。
力道大得将盛允轩整个人打得踉跄了两步,险些被桌子角绊倒。
“允轩!”白慧文赶紧将盛允轩扶起来,转过头瞪着盛建国,“允轩手受了伤,你打他干什么!”
盛建国这次却没再心软,颤抖的手指着盛允轩说道:“我不管你跟任呈耀以前是什么关系,从现在开始,你给我离远一点,不准再靠近他半步!”
“爸爸,我——”
盛允轩还想辩驳,却被白慧文猛扯了一把,低下头不再说话。
手指深深掐进掌心,盛允轩忍着胸痛的脸,恨恨地望向盛木言,都是因为盛木言!都是因为他!!!
意识到盛允轩恶毒的目光,盛木言迎着对方视线,挑唇一笑。
他料到了盛允轩一定会恶人先告状,所以用任擎川当了挡箭牌。
没想到今天盛允轩竟然还送了他一个意外之喜,还真是要感谢任呈耀这个随时随地发情的公狗。
于是整个周末,盛允轩都被勒令待在家不准出房门半步,就这么相安无事的度过了两天后,盛木言便又回了学校。
只是还未进宿舍,就被等在门外班长叫住了。
“盛木言,”班长上前,一脸心怀不轨地看着他,“是这样的,过几天就是校庆,学校要求每个班都出一个节目……”
校庆?盛木言不解地望着班长:“有什么话直说。”
班长笑眯眯地说道:“那我可就说了啊……”
原来,在抄袭事件后,原本隐形人般存在的盛木言一战成名。
再加上他本就精致出众的长相,走到哪,都有一大堆追随的目光。
班长便想着以加学分的理由,将班级门面盛木言塞进几天后的校庆节目。
想了想原身那可怜的学分,盛木言也只得应了下来。
虽然时间紧迫,可好在班级里出的节目是最简单的诗朗诵,照台本站桩念倒也不难。
到校庆这天,盛木言一早换好了演出服,准备提早到剧场彩排。
他刚出宿舍楼,就看到了站在花坛边熟悉的身影。
见盛木言下楼,对方快步迎了上来。
“大哥!”
盛允轩也就读于山省大学,只不过在不同的专业。
这小绿茶最近老实得很,一直都没来找他麻烦。盛木言都有些纳闷儿了,对方可不像是会忍气吞声的模样。
今天特意在这里等他,指不定又憋什么坏水。盛木言脚步未停,径直从盛允轩身边走了过去。
“大哥!”盛允轩扯住盛木言的袖口,“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
这话说得盛木言差点笑出声来,他停下脚步,将袖子扯出来,冷笑道:“盛允轩,我以为你懂我的意思了。”
盛允轩一怔:“大哥在说什么?”
“盛允轩,我劝你放聪明点,收起那些小心思,”盛木言语气和善,眸光中却满是冰冷,“要是再来招惹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盛允轩似乎被他的眼神吓到,讪讪松开手,乖巧地应道:“大哥,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盛木言才不信盛允轩会突然良心发现,肯定又心里打什么小算盘了。
只不过,在他计划里,时机尚未成熟,还需容对方蹦跶几天。
他也懒得搭理,绕过挡在身前的盛允轩,便往学校的大剧场走去。
而身后的盛允轩也没有再追上来,只是盯着盛木言的背影,眼中露出一抹恶毒的目光……
盛木言的节目排在靠后的位置,彩排完后,见安排的休息室里坐满了同学,便退了出来。
坐在距门口最近的戴眼镜男生见状,友善地朝他说道:“隔壁化妆间没有人,可以去休息一下。”
“谢了。”
盛木言抬脚去了隔壁,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在这里竟碰到了一个意外之人。
盛木言正无聊地靠在椅子上,准备继续闯关消消乐,力争击败原身好友排名里占据第一名的那位非主流。
他随手将游戏里跳出来的寻亲广告关掉,就听到身后的门把手被人拧动了。
“晚晚,你的裙子我早就放在化妆间里了,不着急,离你的节目还有五六个。”
“嗯,我先换好演出服。”
伴随着交谈声,门外的人便进来了。
盛木言抬起头,从化妆镜中,与身后二人对视了一眼。
进来的是两名女生,其中一个身材高挑,眉眼冷艳。
看到盛木言的瞬间,显然也是认出了他,面上愣了愣,只略一颔首便转过了头去。
盛木言微微有些意外,眼前的女生,竟是先前与任擎川联姻的齐家大小姐齐晚晚。
齐晚晚与原身并不在同一所学校,没想到这都能跟他碰上。
见对方没有说话的意思,盛木言也懒得出声,继续低着头玩消消乐。
只是还没玩两下,就听与齐晚晚同来的短发女生突然尖叫一声:“晚晚!你的裙子!”
盛木言抬头望过去,只见齐晚晚手中原本雪白的芭蕾舞裙,此刻竟沾染了满满了颜料!
那玫红色的颜料,将裙子上的白纱浸了个透,根本没法再穿。
齐晚晚皱眉看着手里被染脏了的裙子,面色有些发白。
短发女生惊慌失措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放进来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是谁动了——”
边说着,视线自然而然落在了盛木言的身上,短发女生上前一步问道:“这位同学,你有没有注意刚才谁进来过?”
盛木言暗暗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将手机锁屏,抬起头道:“没有。”
“怎么办啊!”短发女生在化妆间里看了一圈,焦急道,“这里连个监控都没有,根本没法查到是谁干的!”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那声尖叫,引来了几位在隔壁化妆间候场的学生,其中那名戴眼镜的男生,在看到齐晚晚手里染了色的芭蕾舞裙,惊讶地张嘴大叫:“哎呀!这谁干的!”
短发女生愤愤道:“肯定是有人不安好心,你们学校走廊有没有监控,只要调一下监控就知道谁家进来过!”
几名进来的同学七嘴八舌道:“化妆间这边好像没有监控,只有剧场那边有。”
“谁这么恶心,怎么干出这种事情!”
“只要问一问这间化妆间是分配给谁用的不就知道了!”
其中一名同学正要出门去向老师要化妆间分配表,就被一旁的眼镜男生给叫住了。
“等等——”眼镜男生皱着眉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齐晚晚二人,“我知道是谁干的了!”
短发女生赶紧追问:“是谁?”
眼镜男转过头,指着坐在椅子上的盛木言,厉声说道:“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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