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栾川心下稍安,看来尤雪竹对尤裕的蛊毒并不知情,但盛栾川听到尤雪竹要为了他作出让步时,盛栾川急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阿川,别急,我去羌芜可以与谢知程里应外合,只要阿川尽快给谢知程一个交代,我相信谢知程会帮我的。”
“雪竹,还有一日,朕不相信赫连齐真有那么大的本事,朕已经命人戒严天佑城了,他必定不敢在朕的眼皮底下造次!”
三日之后,盛栾川没有在皇宫大门挂上红绸,赫连齐也没有出现,但天佑城中一家普通民宅爆炸的消息还是传到了盛栾川的耳朵了。
爆炸不大不小,没有百姓伤亡,炸毁的还只是个小小的早点铺。
或许这是巧合?盛栾川怀着侥幸的心里,在过了两日之后依旧没有在皇宫门前挂上红绸。
日暮西山,天佑城四处戒严,盛栾川依旧寻不到赫连齐的踪影。
此时,一支巡逻小队叩开了太傅府的门。
太傅府的奴仆开门探头问了句:“军爷何事?”
“有人看到有细作进了太傅府,所以烦请开门让我们检查一番。”
“军爷是不是搞错了,这儿可不是普通的民宅,这是太傅府。”
“我们也只是奉皇上之命行事,请行个方便。”
领头那人压了压帽檐,掏出了一枚令牌在奴仆面前晃了晃,奴仆没见过令牌,但那个令牌黄灿灿的,一看就不简单,于是收起了敷衍的态度:“小人…小人这就去告诉老爷,麻烦各位军爷在此等候。”
李太傅出来了,他打量着巡逻的士兵,看服饰确实是皇上的人,他还想问何事,那一小队的士兵就不由分说的架着李太傅进了太傅府。
随即将守门的奴仆打晕,关上太傅府的大门,再给李太傅的头上套上麻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李太傅根本反应不过来。
“来人!你们是谁!你们想干嘛!”
李太傅还没喊出下一句,他的嘴就被堵上了,前院看见的家丁要冲上来解救自家老爷,结果无一例外的被放倒。
这一群假扮巡逻士兵的不速之客正是赫连齐一行人。
他们手脚麻利的将太傅府十几口人都绑好,并套上麻袋,赶到了院子里,李太傅则被捆在椅子上,被迫听着两人的交谈。
尤雪松揉了揉额角,他觉得赫连齐太胡闹了:“不是说随便选一个官员么,怎么选了李太傅?”随即压低声音补充道:“之前,他可教过雪竹,算是雪竹的老师!”
赫连齐满不在乎的说:“那怎么了,谁让盛栾川到现在还不放人,选个小官的府邸来炸,他未必重视,要炸就炸重臣的府邸。”
赫连齐拍了拍李太傅的肩膀,宽慰道:“李太傅,得罪了,不过你放心,我们羌芜是不会伤害你的家眷的,只是借你的府邸用一用,用完就还你。”
说罢,赫连齐便让手下的人将李太傅一家老小带到了安全的地方,然后他与尤雪松在远处用引线点燃了炸药。
李太傅喜静,所以太傅府建在城郊之间,而且周围没有多少民宅,倒是方便了赫连齐下手,太傅府到底比普通居民住宅要大得多,一炷香过后,炸毁的太傅府远远看去还是火光一片。
待炸药引燃的火苗熄灭之后,赫连齐贴心的将李太傅一家人完完整整的送了回来。
李太傅闻着残余的硝烟,干咳了几声,他摘下蒙头的麻袋,发现这哪里还是什么太傅府,明明就是一片废墟,而整个太傅府唯一完整的就是府邸大门以及大门上的匾额。
“羌芜简直欺人太甚了!”
李太傅怒气冲冲的吩咐奴仆备好马车,他要马上进宫面见盛栾川,看看羌芜到底跟天佑在议和什么!
第五十八章 安公子被活活打死了!
盛栾川刚收到了太傅府被夷为平地的消息,李太傅也候在了养心殿外。
“皇上,羌芜人到底是什么居心!居然炸了老臣的府邸,这不是不把我们天佑放在眼里么!”
盛栾川眉头紧锁:“李太傅,你确定炸你府邸的是羌芜人?”
“没错!他们自己都说了,老臣还听到他们说陛下不放人之类的,敢问陛下,您是抓了羌芜的什么人么?”
盛栾川不敢说羌芜首领赫连齐是在觊觎他的皇后,朝臣们也只是知道羌芜是来议和的,但是根本不知道议和条件是什么。
若是盛栾川向这些臣子们透了底,失了皇家威严不说,还会让他和尤雪竹处于一个被动的局面。
无奈,盛栾川只好撒谎道:“嗯…抓了一个羌芜的细作,这个细作对他们羌芜人挺重要的,现在朕还没有松口放人,想来李太傅是被连累了。”
“那陛下想好对策了么?”
“嗯,李太傅你先回去,明日朕自会召见羌芜,给你一个交代。”
打发走李太傅后,盛栾川失魂落魄的坐在龙椅上,一股颓败之感油然而生。
李太傅家发生爆炸时,他的人已经第一时间赶到了,但也只是看到了赫连齐一行人的身影,结果追着追着人就追丢了。
尤雪竹也听闻了太傅府的事,他来到养心殿,打算趁此势头再次劝说盛栾川。
“阿川,就让我先去羌芜稳住局势吧,如果任由赫连齐在天佑城胡闹,会动摇民心的,朝臣们也会妄议你的。”
盛栾川茫然的看向尤雪竹,仿佛自己变回了那个无权无势的四皇子,谁都可以欺负他,谁都可以把他的东西抢走。
盛栾川不想这样,他不想再尝被人欺负的滋味了,他一咬牙,决定先忍辱负重,毕竟先有皇权才会有一切,失去的东西也有夺回来的机会,若是没有了权力,便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雪竹,你对此有把握么?”
“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总归还是得试一试的,而且羌芜也承诺了,我若和亲,自会将占领的城池奉还,这样阿川就可重新固防,我则里应外合瓦解羌芜内部。”
若羌芜想要的人不是尤雪竹,那这确实是一笔不错的买卖,但……
可现下,选择权根本就不在盛栾川手上,已经连续多日,他不仅没有摸清赫连齐的底,还一次次的被戏耍,若不打入羌芜内部,怕真是不好解决掉这个赫连齐。
“好吧,雪竹,那就按你的计划行事吧。”
在皇权与尤雪竹之间挣扎的盛栾川终究还是松口了。
次日,盛栾川派人在皇宫大门挂上了红绸,不多时,赫连齐便现身求见了。
“陛下真是日理万机,终于有时间召见我了。”
“别废话,你的议和条件朕答应了,不过朕有另外的要求。”
“陛下请说。”
“这送亲仪式……”
盛栾川艰难的开口,赫连齐就猜透了他的心思:“还送什么亲啊,我都已经夺人所爱了,哪里还敢大张旗鼓,陛下只需悄悄的将人交给我就好,我保证此事只有陛下与我知道。”
被猜透心思的盛栾川受到了无形的羞辱,他抽/动着嘴角回道:“那就多谢羌芜首领体谅了。”
前些时日,盛栾川才把安轻言拱手相让,现在就轮到了尤雪竹。
赫连齐在盛栾川答应后,很贴心的给盛栾川留了最后三天时间。
这两日,盛栾川以与羌芜首领和谈为由不再上朝,他想有更多的时间陪着尤雪竹。
自答应了尤雪竹去羌芜之后,两人在最后的三天时光里过得平淡且温馨,盛栾川发现,这样的普通的相互陪伴的日子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以前的他怎么就没发现呢。
今夜是尤雪竹待在皇宫的最后一晚,盛栾川和尤雪竹合衣卧在床榻上,盛栾川有太多的话想说,但最终只说了句:“雪竹,今夜是十五呢。”
“嗯,十五,从兰溪到现在的四个月的十五,阿川都在陪我,我很知足了。”
“可是…今夜之后,你就要去羌芜了,你不会怨朕么?是朕这个皇帝当得太窝囊了,保护不了你。”
“阿川别这么说,阿川是为了天佑城的百姓忍辱负重,再者说,我又不是真正去和亲的,是去助阿川击破羌芜的。”
“所以,你最终会回到朕的身边的对么?”
盛栾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但这次的离别让他忍不住的害怕。
尤雪竹愣了一下,他本想敷衍的说句会的,结果却变成了:“这得看解决羌芜之后,阿川还要不要我了……”
“雪竹,你这是什么话。”
“以和亲的方式深入敌营总要付出些代价,若我实在没办法被赫连齐污了身子,即使日后破了羌芜,阿川还会要我吗?”
这三日,盛栾川一直逃避的问题,终于还是被尤雪竹说了出来。
盛栾川脸色带着憋屈的痛苦,他想到了之前盛栾安问他,是真正喜欢尤雪竹这个人,还是喜欢完整占有尤雪竹这个人,现在这个问题他有答案了吗?
盛栾安可以毫无芥蒂的接受不完整的尤雪竹,那么自己呢?
不行!他必须得接受,毕竟雪竹可是为了他才去的羌芜。
盛栾川甩掉了脑中混乱的念头,坚定的抓住尤雪竹的手说道:“雪竹,你放心,朕绝不是那种无义之人,朕会等着你回来,朕的皇后也只能是你!”
尤雪竹有些难过,因为这一刻,他在盛栾川的眼里看到了真心。
翌日清晨,尤雪竹是坐着一顶普通的轿子离开皇宫的,没有送亲的队伍,只有盛栾川站在皇宫大门的墙头目送着离开。
直到在盛栾川看不见的地方,那顶蓝色小轿在两驾马车之间停了下来,尤雪竹下了轿子,坐上马车,马车里的赫连齐眼神还在黏糊的看着尤雪松。
“雪松,你这就要赶我回羌芜了么,我刚把你弟弟救出,你就这般无情,还有没有天理了。”
尤雪松用手掌撑开赫连齐往他颈窝蹭的脸,不好意思的看着自家弟弟:“他…他这人有点毛病,起开,快回你的羌芜,别耽误了雪竹的大计。”
尤雪竹难得看到兄长的这一面,有心使坏的说道:“齐老板,我这儿还有兄长小时候的肚兜物件,若你早日回去,我可回旧宅给你翻找翻找。”
“什么?雪松的肚兜?好好好,我现在马上就启程!马上!”
赫连齐跳下了这驾马车,换上了另一驾,心想,这可是他做得最赚的一笔买卖了。
两驾马车同时行驶,一驾往西南方向,另一驾则往郊外的温泉庄子。
没人知道盛栾川和赫连齐谈了什么,只是不久后,朝臣们从西南那边收到了消息,说是羌芜撤兵了,将占领的城池都还了回来。
也没人知道,这一切都是盛栾川拿自己的皇后换的。
一月之后,盛栾川收到了尤雪竹从羌芜寄来的信,尤雪竹在信中告知了羌芜真正的兵力,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不足十万,而是二十五万,虽然兵力不如天佑的总兵力,但重要的是,羌芜武器精良,储存的火器、炸药要比想象中的多。
并且尤雪竹还在信中说,羌芜表面是将占领的城池还给了天佑,但那些城池里的官员都被收买了,所以这些城池实际还在赫连齐的控制之下。
在信件的末尾,尤雪竹还提醒盛栾川,羌芜似乎有跟狄戎联手的念头,让盛栾川早下决断。
盛栾川刚收到尤雪竹的信件没几天,皇宫门外就跑来了一个疯女人,这个疯女人拿着一个玉佩,嚷嚷着要见盛栾川,看守宫门的侍卫将玉佩交了上去。
盛栾川看见玉佩,忙让人将那个疯女人带了过来。
“陛下,陛下,安公子死了!安公子死了!”
“你说什么?”
盛栾川听闻,全身血液像是凝结了般,僵硬而麻木。
“信,信,这是安公子给陛下的信……”
疯女人从怀中掏出一块布交给盛栾川后便晕了过去。
这根本就不叫信,而是一块污浊的布,只是布上的血书是那么的刺目。
[陛下,对不起,我想帮你解决狄戎,但是我失败了,或许不久之后我将死去,希望阿川不要忘了我。]
短短几句话,道出了安轻言的绝望,盛栾川不敢相信一个多月前还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了。
那个疯女人被收拾干净后,盛栾川发现,她竟是安轻言的陪嫁侍女。
盛栾川守在侍女的床边,他要亲耳从她嘴里听到安轻言的消息。
侍女转醒,她看到盛栾川,刚要行礼,盛栾川手一挥,示意不必了,结果这个侍女看到挥手这个动作,浑身颤抖的缩在了床边。
神经叨叨的说:“别打我,别打我。”
盛栾川皱眉,安抚道:“你已经回到天佑了,没人会打你。”
侍女看了一眼四周,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然后抱着被子,不等盛栾川问,眼泪就流了下来。
“安公子死了,被活活打死的。”
第五十九章 恶之花
盛栾川攥紧了拳头,尽量压制住心中的怒气问道:“他为何会被打?”
婢女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略带惊恐的说:“拓跋宏,他…他有虐打妻妾的爱好,越是他喜爱的妻妾越是被他打得狠,安公子刚到狄戎的第一天,就被折磨得三天下不来床。”
“公子哭啊,求啊,都无济于事,拓跋宏看人只剩下几口气了,就会停止暴虐,让医师好好养着,等养得差不多了,又会进行新一轮的施暴。”
“终于有一次,公子受不了,偷了医师的毒药,投在了拓跋宏的酒水里,结果被发现了……”
“然后呢?”
盛栾川不敢问,但又不得不问。
“然后…公子免不了一顿毒打,只是这一次毒打过后,他们将公子丢进了牢里,任由他自生自灭…但是允许我们给他送吃的……”
“再然后…公子实在坚持不住了,写了这份血书交给了奴婢,奴婢用偷留下来的陪嫁品买通了狄戎的一个士兵,然后找了个机会逃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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