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也需要您,和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我的正子脑运转起来比平常要更轻松,我也觉得舒服,我的身体的任何一处都有知觉,当我的……阴茎在和您肌肤相贴的时候,我会更强烈地感知到您就在我身边,越靠近您就会越强烈。这种舒服的感觉一直都存在,包括上一次惹您生气。
“我惹了您生气,所以我去寻找原因。根据一系列推测,我最初认为,是因为我没有像正常人类一样做出理应有的勃起反应。但这并不说明我不舒服或不快乐,而只是我没有意识到我可以用勃起的方式,来向您表达我的感觉,在我学习之后,我知道了。
“不过,刚刚我才发现,勃起可能并不是最本质的原因,更本质的是……唔。”
天赐的解释没有说完。它的小主人已经急切地转身,捧住它的脸庞,深深地吻住了它。
心脏还在超频率跳动,但已经不是紧张,还是激动。眼尾依旧带着泪光,但眼睛里的光又被点亮。
他的双腿缠上它的腰,湿漉漉地蹭着它的小腹,他的双手先捧着它的脸,而后穿过它的颈项,环抱着它的脖颈,他热切地啃咬,小舌钻进它的口腔。
天赐回忆着它所学习过的,也尝试着动起自己的舌头,湿滑的两根交缠在一起,呼吸声交错着,逐渐变成喘息。
天赐想到:的确很舒服。它的正子脑的每一个结构都活跃了起来,里头全部是它的小主人,他穿着最漂亮的衣服,又脱下全部的衣服,他的身体每一处都是完美,他笑了起来,它的正子脑的每一个角落都被照亮,他的声音也含着笑,笑声风铃一样掠过正子脑。
他回来时,它便吻过他。可是完全不一样。不一样的亲吻。现在这个吻更真实、更舒服,令它的整个世界都缤纷。
它也热切地回吻,最初的生硬过去,很快便变得娴熟,甚至逐渐接过攻势,它无知无觉间已翻身,把小主人的身体压在身下,它坚硬的胸膛和主人的柔软抵在一块,它真想把他融进它的身体,让他完全地、不可分地生长在它的世界。
这个吻结束时,小主人在他耳畔急促喘息,它才终于找回了迷失的思绪。刚刚那自由又迷乱的感受像是夺走了它的意志与思维,现在它找回了它们,便不由得感到一阵不称职和惭愧。
它手足无措,惶惶然从主人身体上退开,又仔细检查,不知那脆弱纤薄的皮肤是否被自己的粗鲁弄伤,而后它羞愧地抬头,“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杭景温柔地注视着它。忽然感受到了一阵甜蜜。心境上的大起大落让他感觉飘在云端。但那番笨拙又坦诚的坦白,这个直白又带着攻势的回吻,已然说明了一切。
“喜欢吗?”杭景止住他的局促。
天赐一愣——真是陌生的问题,机器人从不关注自己。机器人也只是机器人。他迟疑:“我……”
“喜欢的种种表现包括:希望做这件事,感到舒适、愉悦,不想停下来,所以,你喜欢我吻你吗?”
“……喜欢。”
“你不知道你刚刚怎么了?”
“是的,我有点混乱……”天赐蹙眉,又惭愧。
“因为喜欢。”杭景说。
“……喜欢?”
“是的。”
杭景从来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机器人同样有生命、有意识。也许这是一段漫长的征途,也许在天赐有意识的时候,又会重新把自己定义为一个无意识的无机体。但只要存在,就无法被否认和抹杀。
他已经看到了希望,要慢慢来,时间还长,他至少可以有二百年的生命,帮着天赐逐渐建立起他独立生命的意识。
他伸手抱住天赐的腰,把脸贴着他的胸口,亲昵地蹭了蹭,抚平他的无措和焦灼,“因为你喜欢我,天赐。所以你才会抱着我做那些事。你不是也说了吗,越靠近我你会越感到舒服。
“所以没关系,都是很正常的反应。你没有伤害我,没有任由我被伤害,相反你还让我很开心;
“你也没有违背我的命令,相反还主动地执行了我潜在的要求;
“更重要的是,你也没有伤害到你自己,在你想做的时候,你去做了,没有违背你自己的心愿,这也是你在保护你自己。
“所以,根本没关系,你觉得呢?”
——是的没关系。它遵循了第一法则,遵循了第二法则,甚至大多情况下都不会被关注到的第三法则,此刻都被唤醒。
三大法则天然的束缚感被弱化了。一股自由的畅快在正子脑中流转。
天赐点了点头,“是的。没关系。”
“那……再亲一次?”
杭景话音刚落,天赐就贴上了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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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法则:
1.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或因不作为而使人类受到伤害。
2.除非违背第一法则,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类的命令。
3.在不违背第一及第二法则的情况下,机器人必须保护自己。
第27章 他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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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景的世界放晴了。
上学前,他和天赐接了一个吻,才走出门。走出没多久,他就看到安全通道的阴暗处有两道身影交叠在一起,其中更高的那个有些熟悉,他把另一个身形修长、单薄的人压在墙壁上接吻。
前者似感受到他的注视,扭头往外看了一眼。光线昏暗,辨不清脸孔,但他也不关心。
但紧接着,他就发现校园里越来越多的人会在隐蔽处,暗暗亲吻。甚至有些明显熟稔,分明早就已经开始,只是杭景过去从没有留意过。
春天的种子早已萌芽,联邦法律的限制,根本阻挡不了荷尔蒙的吸引,这个校园里一直有秘密的情侣,除了杭景所见的亲吻,在一些看不到的地方还有更多的冲动。
联邦对性的管制如此之严,与其说是为了杜绝这种事情的发生,不如说是杜绝其曝光——往往只有导致少不更事的“私奔”,和新生命孕育的恋情,才会捅到管教他们的年长者和掌权者眼前。
说到底还是为了繁衍计划,不允许私相授受孕育生命,自然也无法允许那些自以为情深意切的私奔,婚姻匹配系统才是最优的选择。
其实这帮热恋的男女都知道,现在的一切都将无疾而终,无论现在他们怎样如胶似漆,在若干年后,婚姻匹配系统便会将他们的爱情彻底打碎。
实际上更常见的则是,在他们进入婚姻匹配系统之前,他们的爱情就换了对象,或者不复存在了。
他们当中绝大多数,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婚姻匹配系统的存在,早有心里准备,在不用面对的时候,肆意地享受着他们的自由与爱情。
而对他们越来越多的观察,为杭景积累了越来越多的素材,“想和天赐一起做的事情”这份清单越来越长。
放假时,他总是第一个冲出教室,投入天赐的怀抱;没有放假,他也会和天赐相约,悄悄地去到围墙的某个偏僻角落,喊两声“天赐”,天赐翻墙进来,把杭景接出去,有时候去外头的小树林里转一转,有时候,就坐在墙头看皎洁的月亮。放假后,他们出去游玩,去博物馆,去马场,去看海洋。
等到他们独处在私密的空间,就探索身体,玩各种花样。杭景还是会为天赐口交,他心知肚明,天赐的勃起是“为了”他,但并非“因为”他。那不是一种出于冲动和欲望的生理反应。
但杭景后来想想,觉得也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算是人的生理反应,也只是神经的反射,天赐要实现这种反射,添加一些方程式就能解决问题。可是杭景从没想过要改造天赐的正子脑。
既然天赐同样喜欢他们的肢体接触,那无论杭景做什么,亲吻他,拥抱他,为他口交或者手淫,等等,天赐都会喜欢的。
非要为了一些执念,而给他强加一些类似人类的“神经反射”,又有什么意义。
但同时,杭景也在试图对天赐造成一些影响,比如他会明目张胆地勾引。
他故意展露自己美好的身体,故意摆出一些大胆的姿势,或者张开嘴巴,故作诱惑地舔舔嘴唇,又或者自己抚摸自己的下体,一边细指浅浅地揉弄,一边雾蒙蒙地瞟一眼一旁蠢蠢欲动的青年。
杭景总是说:你怎么舒服、怎么喜欢,就怎么来。怎么对我都可以。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想要做的任何一切,也都会是我的愿望。
这是他唯一的命令。甚至在床上他也不再有任何指挥。他完全地抛开了风筝的线,他要让风筝变成一只鸟。
天赐一开始谨慎克制,犹犹豫豫要等杭景更多的首肯或命令。
但杭景耐心的鼓励,和对那“唯一命令”的重复,也使它关注自己的感觉。它想做的事,它想做的事啊。
它想在主人赤裸着身体时,紧紧把他抱在怀里;它想在看到主人的舌尖时,把它也含在嘴里;它也想握住那几根不得要领的手指,阻挡它们不够有诚意的动作,换成它的双手,换成它的嘴唇,换成它的阴茎,它想看到那朵肉缝,在它的揉弄摩擦之下潺潺地吐出水。
于是,它就这么做了。
杭景说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最初它遵循自己的想法,开始行动之际,它会产生一丝混乱,好似这些念头、这些做法并不正直,已经触碰到三大法则的边缘。
而这时,它的主人总是展示更加欢迎的姿态,打消它最后一丝迟疑,它终于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并在一次又一次地尝试之后,彻底地抛弃了一个机器人的“意志力”,没有什么犹豫了,也没有什么不安了,它只想和小主人靠在一块儿,做什么都行,只要是最近最近的距离。
这样的状态算的上是有实无名的恋爱。杭景从小就在乎“名”这个东西,但那也只是公众视野中的名,而对于私底下,和天赐在一起,他本也只在乎“实”。
但17岁的那个春天,校园里发生了一件事。
有两伙人在天台大打出手,原因是为了一个女孩。最后赢的那一方气势汹汹地指着败者的鼻子,说:xxx是我的女朋友,你再多看她一眼,我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当时,校园警卫、教师已纷纷赶来,周围也为了一圈看热闹的,于是“女朋友”这个词史无前例地公开了。紧接着,大家发现,即使公开了,即使传到了年长者的耳朵里,即使已经违反校园规定,也都没有怎么样嘛。
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顶多被警告不可以发生性关系,远不到被分子化处理的程度。
于是,“男朋友”、“女朋友”一夜之间就多了起来。
杭景的朋友们内部凑成了两对,外部又凑成了两対。学习时,情侣凑在一块儿听课,脑袋依偎在一起,你喂我一块零食,我喂你一块零食;聚会时,要把家属带上,家属还会带上朋友,朋友与朋友间也不乏看对眼的。
现在那些恋爱的细节,他们也开始和朋友分享了,杭景就被迫听了一段又一段的炫耀,觉得烦躁,觉得不耐,想趁早结束这样的集体活动,两耳两眼清静,但有时又暗搓搓地冒出一点攀比心理,想把天赐也带过来,让他们瞧瞧他也是有男朋友的人好吗?
然后杭景就愣住了。愣了一块,又抿着嘴偷笑起来。他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中,一时没听见大家喊了他的名字。等他回过神来时,发现周蒙钰正面红耳赤地看着他,好像要说些什么,其他人一脸八卦地在起哄。
杭景皱了皱眉:“怎么了?”
周蒙钰紧张到呼吸发颤了。
他生得高大,平时在圈子里也是威风霸道,但往往面对着杭景,总是一副小媳妇儿样子,现在别别扭扭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杭景等的不耐烦了,看了看时间,想回去,他有些迫不及待的念头要和天赐说——如果不是大家绑着他来聚会,他现在已经和天赐躺被窝了。
“怎么啦?不说我回去了。”
大家起哄声更大,“再不说人都要跑了!”“赶紧说呀,你不惦记了这么多年了吗?”之类云云。
杭景心里一紧,也看了周蒙钰一眼,隐约意识到了周蒙钰要说什么。当即他就站起身,找了借口就告辞,似是被他们的起哄给恼了。
周蒙钰回头瞪众人一眼,连忙追了过去。
杭景从聚会包厢出门去,外头是漆黑的夜色,从许多文艺作品中来看,杭景感觉上等人的世界是远不如平民区丰富的。绿化占据了月光城的80%,其中一些上等人的高级娱乐场所点缀在其间,像他们聚会的这种唱歌的包厢更是稀有。出门去,只有影影绰绰的树木,和深邃的夜空。
他有一点点退缩。他和天赐约定回去的时间还在一个小时之后呢,天赐才刚刚把他送到。
如果现在给天赐发送讯息,可能天赐才刚刚落脚,没能休息,就不得不又来接他了。
一时踌躇,想着要不干脆再回包厢。他不敢独自一人回去,自那件事之后,如果天赐不在身边,他便有点畏惧黑夜。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周蒙钰赶了过来,“杭景!我送你回去!”
杭景摇头。
虽然周蒙钰能稍微提供一点安全感,但毕竟不是天赐。更何况,杭景觉得他很有可能就要表白了。曾经杭景是为对方的喜欢感到得意的,但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那么喜欢对方的喜欢了。
甚至,有时候周蒙钰和他亲近时,还感到抗拒和厌烦。
“你回去吧,我在这儿吹吹风,天赐马上就来接我了。”杭景想了想,还是用通讯器请天赐来接自己。
周蒙钰垮了垮脸,想说:你不觉得你太依赖你的保姆了吗?
但他知道杭景的脾气,又不敢多言。
“那我在这儿陪你吹风。”他说。
“随你。”杭景往周围寻看一圈,发现右边有个小石凳,便坐在那等。夜风微寒,他搓了搓手臂。
周蒙钰立即脱下自己的外套。
杭景说:“我不要,你自己穿。”
“我不冷!”周蒙钰不由分说,直接给他披上了,手又压在他肩头,不让他脱下。
杭景挣了挣,说:“行,我不脱了,你放手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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