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兰雪靖松手去捡衣服。
苏衍,“这就脸红了,兰雪靖你这点道行还是别装狐狸精了。”
兰雪靖发现苏衍这人脸皮真够厚的,“世子爷阅人无数,我这道行尚浅的狐狸精哪里是您的对手?”
苏衍见兰雪靖耳尖都红了,“道行尚浅就能勾魂,道行深了还不得祸国殃民?”
兰雪靖鞋都顾不上穿就往门口跑,门一开大雨滂沱,看来今晚是走不掉了,身后传来苏衍的笑声,“跑什么,我还真能变老虎把你吃了?”
兰雪靖扒着门边不肯转身,不服气地回道,“若真吃肉我也认了,可惜啊我身上没几两肥肉。就怕有人食色,那我可就难招架了。”
苏衍下床,脖子被兰雪靖掐过一动还挺疼,“我不喜肥肉,就爱啃骨头,尤其是那种硬骨头。天不早了,床给你睡。晕倒了可别赖着我。”
兰雪靖,“不赖你辣谁?可是你把我绑回来的,我若在你府上晕倒了就是你的过错。”
苏衍拿好被子打地铺,“什么绑?光明正大的抱回来的。不跟你吵了,我要睡了。”
苏衍脱下衣裳,露出结实的臂膀,兰雪靖耳根发烫,想到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这人睡觉为何要脱这么干净?
苏衍,“把门关上,雨声吵人。你要愿意杵在那儿就继续杵着,我要睡了。”
兰雪靖愤愤地关上门坐回到床上,屋里弥漫着兰雪靖身上的香气,兰雪靖摸了下唇,唇肿着呢,都是苏衍干得好事,兰雪靖好气,长这么大竟给一个男人不讲理地强吻了去,又气又羞。
“苏衍!”
倦意拉着苏衍进入梦乡,可兰雪靖身上的香气又撩拨着他心头上的火,累,困,就是睡不着,苏衍懒声道,“说。”
兰雪靖抱膝坐在床上,那头银发黑暗中如截下的月光,“想不想救许游?”
苏衍睁开眼睛,“怎么?律王靠不住要投奔太子了?”
兰雪靖,“律王确实靠不住,更不是好东西,我救许游可不是投奔东宫,那是因为许游活着还有用?”
苏衍侧过身,枕着手臂,观摩着兰雪靖的身影,“有用?你想玩个更大的?用他彻底搬到东宫?”
兰雪靖看向苏衍,黑暗中他像盘旋在高空的猎鹰,“这个你就不用管了,眼下只有我能救许游。”
苏衍,“兰雪靖你的手伸得够长啊,都伸到盛安来了。”
兰雪靖轻笑,“我可没那个本事,是因为我想到了一些事,许游不能死,东宫也不能倒。汤石河防线崩盘并非律王所为,而是在内部瓦解,那么什么人可以瓦解这么一支强有力的军队呢?”
苏衍,“陇西晁氏!”
兰雪靖,“大盛五姓七族,陇西晁氏出过三代宰相,丞相晁音门生众多,可谓遍布天下。琼州苏氏,将门虎子,自大盛建国来你们苏氏就是名将辈出。洛河莫氏,这些年已没落。白都燕氏,也是如今的皇族,旁支上云燕氏,也是皇亲国戚。最后两支是前朝皇室遗族,宁远赵氏,卢陵赵氏,这两族中的人鲜有在朝中为官,不过他们垄断了大盛的船只建造和水运河道,连官府的船走水路都得看他们的眼色,这些年扶植了不少外姓在朝中替他们做事。”
苏衍合着眼,“大盛的五姓七族你知道的还不少,所以呢?这和汤石河防线崩盘有什么关系?”
兰雪靖,“陛下这么多年的布局就是摆脱世家的控制,那么汤石河防线如果是内部瓦解,一旦查出来哪个世家倒霉?”
苏衍大惊,“你不会想说陛下故意利用汤石河防线崩盘之事打击陇西晁氏吧?”
兰雪靖,“也可以这样想想,假如汤石河防线是陇西晁氏所为,这么做的好处是什么?陇西和耀州比邻,万一沙漠骑兵疯起来打到陇西,那么晁氏不是自开家门等着贼寇洗劫?所以瓦解汤石河防线对他们百害无一利,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苏衍这才明白兰雪靖的意思,寒意一点点地侵袭着苏衍的后背,“陛下在下一盘棋,一盘让瓦解世家的棋。陇西晁氏在大盛的名望甚高,小打小闹根本撼不动他们的根基,除非是………”
兰雪靖头贴在膝盖上,银色的长发垂在下,像月光落在了身上,“除非是尸山血海的罪业,否则撼不动世家的根基。这么多年了,嘉良帝就在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终于他等到了,大漠十六部各自为政,北漠王朝土崩瓦解,北国的实力也大不如从前。这是天赐良机!”
第19章 千丝万缕,迷雾重重
苏衍倦意一下全无,如果嘉良帝故意开放汤石河防线用以击垮陇西晁氏,这个代价未免太大了,一下丢了耀州不说,还隔断了雍凉与盛安的联系,这不是自开大门,此等风险实在太大了。苏衍叹声道,“你的猜测我不认同,如果是当今陛下监守自盗,完全就是豪赌,赌输了就是赔上整个大盛的气运,他自己也会被扯下,陛下小心谨慎,不是个会豪赌的人。”
兰雪靖轻笑,显然他和苏衍的想法背道而驰,“嘉良帝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不对,他不是小心谨慎而是一个极有耐心的高端猎人,早撒好了网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收网,可惜猎物也不是乖乖认命的主儿,于是就有了现在鱼死网破的局面。”
苏衍胳膊枕麻了,换了个姿势,“按照你的猜测,陛下故意开放汤石河防线,放沙漠骑兵进来以此将罪名嫁祸给陇西,可陇西也不是吃素的,既然汤石河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那么干脆撕大一点儿,就有了白石城被屠,耀州失守,想套狼反被狼吃了。不过种种都是假设,需要证据来支持。”
兰雪靖,“世子你想啊,太子的母亲当今的皇后也是陇西贵族之女,晁音为何要急着处死许游,甚至不惜私下暗手?许游死了,祸水必然引到东宫那边去,对陇西来说没好处,但是陛下就不得不让步了,这几个皇子里也就太子能担大任,陛下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这把火烧到东宫那里去,掐住了太子的喉咙,也是掐住了陛下的命脉。陇西拼了命也要拖东宫下水,为的是什么?汤石河这把火若不引到东宫去,烧得就是陇西,引到了东宫,陛下为了保住唯一的皇位继承人,也得把事情压下去。如此一来,陛下元气大伤,世家毫发无损。”
苏衍笑了,“好一招围魏救赵。”
兰雪靖躺下,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如果我猜的没错,白石城总兵朱琛和耀州刺史张乾玉都是陛下的人。所以他们两个才必须死,死无对证就是两难的结局,陛下要么舍弃东宫和世家鱼死网破,要么为了保住东宫把这些暗藏的秘密都压下去。”
苏衍眼睛盯着床上的兰雪靖,“所以你想怎么救许游?凭这些猜测让陛下和盘托出还是劝晁音罢手?”
兰雪翻了个身背对着苏衍,“新安变法。”
苏衍躺平,外面的雨声更大了,“新安变法?怎么还惦记这事?和救许游有什么关系?”
兰雪靖,“当然有关系,悟真,一个僧侣为何要散布堂堂一国丞相的谣言?苏衍你就想过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吗?”
苏衍回忆着,那是五年前的事,当时一众寒门学子罢学围堵在丞相府大骂奸相误国,闹得整个盛安城腥风血雨,辅国司打死了不少读书人,当时的辅国司长司并非寇啸而是寇啸的师兄章子怀,此人不似寇啸一般的粗人,行事谨慎小心。悟真被凌迟后他一直在调查悟真的身世,不久后却离奇坠马身亡。难道悟真和晁音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苏衍一时想不到其中的联系,“兰雪靖,兰子虞……”
兰雪靖背对着苏衍一动不动,呼吸均匀,看样子是睡着了,苏衍最讨厌这种唤起人好奇心又不告诉你真相的行为了,又不能把人摇起来问个明白。苏衍翻来覆去,屋里的香气更让他难受,尤其抱过兰雪靖之后,温香软玉四个字总是出现在兰雪靖的脑海中,雨声像是鼓槌,不停地敲击着苏衍的心。
兰雪靖没有睡着,苏衍每一次翻身和叹息他都听得清楚,黑暗中小小得意地弯起了唇角。
夜雨打窗,也敲击着苏衍的心,屋里的香气像一把无形的火不停地烤着苏衍,苏衍长叹一声翻身起来,缓步走到床边,兰雪靖呼吸一滞,抓紧了身下的被褥。随即肩头压上了被子的重量,苏衍还替他把被角掖好,没闹出任何声音地开门离去。
兰雪靖睁开眼睛,脸埋在被子里,从小到大好像只有阿翁替他掖过被角,兰雪靖眼眶发酸,整张脸埋在被子里。
这雨也是够恼人的,一直下到天亮,风还特别大声,风声一大兰雪靖就睡不着,他总能想到北国冷宫里的那些夜晚,想到阿翁,还有大漠里干裂的风。比起雨他更讨厌风,尤其是鬼哭狼嚎的大风。
第二天清晨,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武双端上一盘包子,胡杨凶恶得瞪着他,但还是抓起包子就啃。
上次两人大打了一架后对彼此的印象都不太好,武双看胡杨就像看一只乱咬人的狗,胡杨看武双,那就是看恶霸狗腿子的眼神。
天还没亮胡杨就来安西王府要人了,武双怕他乱喊把人请进来,谁知胡杨总是瞪他。
“宁王还在睡觉,我们世子不会伤害他的,你放心。”伤害倒是不会,关系两国邦交呢,可是旁的方面真不好说,都这个时辰了苏衍和兰雪靖还没起床,当真淫/乱,武双已经准备给苏兮荷告状了。
苏衍打着哈欠进门,“这小狼狗什么时候来的?”
胡杨边吃边瞪着苏衍,看恶棍的眼神,“把主人还我!”
苏衍懒散地往椅子上一靠,活动了一下肩膀,“放心,他好着呢,再让他睡会儿,哎呦,我这……腰酸背痛。”后半夜在书房眯了两个时辰自然是腰酸背痛。
武双对着空气连连吹气,兰雪靖那副弱不禁风的身板哪里经得起苏衍的折腾,他们世子爷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
苏衍,“武双你这是什么神色?昨夜没睡好?”
武双赔上笑脸,“我哪敢睡啊,您把北国的质子抱回家,还……您说我敢睡吗?”
苏衍不明白了,“我把兰雪靖抱回来又没怎么他,你为什么睡不好了?”
武双白眼快翻上天了,“是是是,您没怎么着人家。这事要传到郡主耳朵里就不是掉层皮的事了。”
苏衍,“你那里嘀咕什么呢?把苏全叫回来,我有事吩咐他。”
武双,“是!”
一到雨天,苏衍浑身难受,在盛安七年了还是没习惯这江南烟雨天,胡杨还用看恶霸的眼神瞪着苏衍。
苏衍倒是觉得胡杨很有意思,“吃着我家的包子还凶我,你怎么跟你家主人一样这么喜欢反客为主?”
胡杨把最后一个肉包塞进嘴里,“坏人!!”
苏衍乐了,“我做什么了就是坏人?”
胡杨,“主人说了,你是登徒子!”
登徒子?兰雪靖私底下就这么说他的吗,既然如此昨晚他何须委屈自己做什么正人君子,就该霸王硬上弓一回让兰雪靖知道什么是登徒子。
“世子!”苏全今天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打扮,就是脂粉气太重。
苏衍,“武双,你陪他好好玩,别丢了咱们安西王府的脸。你跟我来!”
苏全的师傅曾是雍凉有名的侠盗千面公子玉面郎,可惜遭人陷害最后丢了性命,苏全就被苏青山收养在军中,他继承了玉面郎的易容技艺,每次来见苏衍都是不同的面目。
下了一整夜的大雨,屋檐下溅了不少水,苏衍推开书房的门,别看他武将出身却酷爱读书,三个书架上摆着不同类别的书,行军打仗,排兵布阵的书架他常翻阅,不过近来翻阅的少了,中间架子上放得全是奇闻异谈。最后面的架子上放得就更杂了,“你这是去哪里了?打扮成这样。”
苏全扯掉面具,一张清瘦却干净的脸,“世子不是让我盯着质子府吗?胡杨最常去的就是东坊,那地方瓷器玉石店多,我自然得打扮得像个有钱人,不然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掌柜哪里会搭理我。”
苏衍,“查出什么来了?”
苏全拿出一张图铺在苏衍的书案上,“东坊古玉斋,王氏瓷器坊,六琴坊,经过我这几天殚精竭力的查访,可以肯定这三家店和宁王有密切的关系。他们店里有很多西域来的伙计,大盛的外邦人很多,西市全是外邦人来的生意人。不过这三家店里的外邦人更像北漠人,外形可以改变可口音就不好改变了。”
苏衍,“让别人继续盯着,你去查查悟真的身份。”
苏全怀疑自己听错了,“悟真?五年前煽动学子罢学围堵丞相府的妖僧悟真?世子查他做什么?”
苏衍,“让你查就查,问这么多做什么?”
苏全吐吐舌头,“是是是,不过五年前和悟真沾边的人都被杀了,就连天诚寺的僧侣都诛连了不少。”
“天诚寺,就从天诚寺开始查,越快越好,快去。”
苏全,“是!”
快晌午的时候兰雪靖终于起床了,身上还穿着苏衍的衣服,宽大的衣袍穿在兰雪靖身上极为不合身,雪白的脖颈完完全全地暴露出来,还有苏衍留下的牙印。武双一见兰雪靖脖子上那些痕迹,就知道他们世子爷昨晚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更加坚定了武双要给苏兮荷告状的心。
“你可真能睡啊,一觉睡到了正午。”苏衍的话阴阳怪气。
兰雪靖并不遮掩脖子上的痕迹,像是故意展示给别人看,“世子的床又软又宽,我贪恋。”
第20章 巫蛊旧案,前朝遗梦
兰雪靖可谓语不惊人死不休,武双端茶的手哆嗦了一下,放下茶杯拖着胡杨出去,亏他还觉得苏衍霸王硬上弓准备给苏兮荷告状呢,这下好了原来是你情我愿啊,武双又头疼了,这状到底是告还是不告呢?安西王苏青山就苏衍一个儿子,万一苏衍鬼迷心窍了,苏青山不就绝后了吗,到底要不要给苏兮荷告状呢,还是再掂量掂量吧。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方才兰雪靖一言着实让苏衍大吃一惊,端起茶又放下,耳尖泛起了红晕。“你倒是睡舒服了,我后半夜在书房凑合一下,腰酸背痛。”
兰雪靖抿了一口茶,“要不…我给你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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