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没有作声,只是讳莫如深的牵了牵唇角,专心致志的探究起整个房间,许久才将视线定格在某一处的墙体上。他径自走了过去,抬手在墙面上游移,片刻之后,只听“咔啦咔啦”的一阵响声传来,衔接着蛊簋顶盖的链条猝然抽紧,尘封许久的盖子,被慢慢拉了起来。
整个空间中顿时弥漫开一股药香味,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并没有想象中的恶臭或腐败的气味。当然不论有怎样的气息,于失去嗅觉的吴邪来说,都毫无意义,不过他看见解雨臣没有作呕的表情,想来味道不会太恶心。他探头向蛊簋里望了望,只见里面是一池泛着殷红的墨色浓稠液体,但不见蛊王,他心想大抵潜在簋底。
解雨臣俯视着蛊簋内部,神情晦暗不明:“你说这么一池毒液,假如人掉进去会怎么样?”
吴邪试探性的反问:“必死无疑?”
解雨臣倏而一笑:“都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然你试试?”
吴邪有少许的怔然,继而笑道:“小花不会害我,尽管你不是小花,但是如果你想害我,刚才被留在陷阱里的人,就不会是江子明了!”
解雨臣全然没有被人戳穿身份的窘促:“我欣赏你的敏锐,说说,你是如何发现的?”
吴邪泰然开口:“小瓶子从不亲近陌生人,可第一次见面,他就肯乖乖的任由你抚摸,,这点确实让我很惊讶,因而也不曾怀疑你。但你刚刚的表现都如此明显了,摆明了就是存心告诉我,你不是小花,我要是再看不出来,岂不是辜负你的美意?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如何做到的,日后我也好防患于未然。”
“这很好理解,我随身携带了一种费洛蒙,恰好是黑毛蛇最喜欢的,你的蛇确实警惕,居然会拒绝我的投喂。”假小花话锋一转:“不过眼下你需要担心的,难道不是解雨臣吗?”
“解雨臣”这般坦诚,倒是有些出乎吴邪的意料,他淡定的笑了笑:“你连我都没动,自然也不会伤害小花。”
“你全身上下唯一的可取之处,大概就是脑子了。”假解雨臣说完,潇洒的扬手轻抛,凤凰血脱离了掌控,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落进了蛊池里,刹时便与其间的神秘溶液,发生了某种肉眼可见的化学反应,逐渐淹没于其中。
“你干什么……”吴邪的话音未落,“解雨臣”意味深长的轻勾唇角,下一秒猛然出手,吴邪虽然早有防范,奈何实力相差悬殊,被对方直接丢进了蛊簋里。
蛊簋的顶盖徐徐下降,却没有完全闭合,光线透过留下的细缝投射进来,吴邪在失去意识以前,隐约看到了解雨臣转身离去的背影,听见了对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最锋利的刀子,往往来自最信任的人……”
其实吴邪并非不担心解雨臣,只是当下的状况,他再担心也无济于事,而真正的花儿爷,目前的处境,简直比他好太多了,起码陪在身边的人是友非敌。此时城主府一间面积不大的石室里,黑瞎子和解雨臣正在焦急的搜寻着开门的机括。
解雨臣猛力砸了下闭合的石门,郁愤道:“那个穆拉尔提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二爷从哪里找来的,身手居然这么了得,你跟我两个人加起来,都没能将人拦下。”
黑瞎子把他的手拉过来,包裹在掌心揉了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花儿爷,世界很大,咱们见到的人和事,不过是沧海一粟。”
解雨臣重重的吐了口气,擎着狼眼扫视起来:“这个房间是干什么用的,怎么空空荡荡的?”
“也不算空无一物。”黑瞎子指着石室东南角的一尊雕像说道:“那边不是有只鸟吗?”
解雨臣几步走了过去,端详了须臾:“这是鸾鸟,据说是常伴西王母身旁的一种神鸟,二叔的资料上不是说,这座古城是赤松子修葺的嘛,也许这鸾鸟,就是西王母送给对方的赠礼。”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103章
青鸾又称苍鸾,从古至今,被赋予了许多层涵义,最常见的一种说法为,青鸾是常伴西王母的神鸟,也是西王母的信使。其体表接近孔雀而体大如鸡,羽色华丽,雄鸟中间尾羽特别长,两翼具有许多赤黄色及白色的眼状斑纹。古人视赤色者为凤,青色多者为鸾,青鸾是传闻中与凤凰近似的一类神鸟,是祥和、喜庆的瑞兆,也是民间传说中的五凤之一。
解雨臣发觉鸾鸟的眼睛有些异样,将手电的光束打在上面,想要进一步查看,可是当光线直射在眼珠上的那一刻,原本暗沉发乌的墙面上,出现了诸多的发光体,百转千回的折射光骤然激增,白灿灿的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亮度几乎能致人暴盲。
解雨臣条件反射的举手遮挡,转而就听到了一阵紧锣密鼓的破空声,他心中一慌,下一秒就被人推倒在地,黑瞎子的喊声相继响起:“小心暗器!”余音未消,房间里就传出了一片铿锵作响的金属撞击声。
黑瞎子终年带着墨镜,在如此炫白的强光下仍能视物,这里的机关对他来说,可谓是易如反掌。解雨臣纵使目不能视,但听力很好,当即拿出了一条手帕,蒙在眼睛上,从身后抽出了自己的武器伸缩棍,与黑瞎子并肩作战。
“花儿爷,小心了,是飞去来器!”言罢,黑瞎子铆足了力气,试图将暗器打进墙体里,却没料到那些飞去来器,在撞击到发光体的刹那,就发生了反弹。最要命的是,他所使的力道完全转化为暗器的加速度,致使飞去来器的攻势猛然提升,解雨臣躲闪不及,锋刃擦着手臂呼啸而过,万幸只是在外套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黑瞎子见状,赶紧将解雨臣护在身侧,同时疾声道:“花儿爷,这间屋子的墙体有问题,有些地方暗器压根卡不进去,你把飞去来器全部打给我,我想办法见缝插针。”
解雨臣果断应声:“收到!”
二人早就不知合作过多少次,彼此的默契自是不必多言,解雨臣听声辨位的能力极佳,他将暗器全都打给黑瞎子,后者则巧妙的寻找角度,把它们逐一卡进了发光物之间的黯淡区域。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持续了将近五分钟才趋渐平息,直至没有新的飞去来器再射出,房间里的光线才重新恢复了暗弱。
解雨臣摘掉了眼睛上的手帕,开始对着青鸾雕像和周围的墙体悉心检查,这次特意避开了鸾鸟的眼睛,良久他才道:“瞎子,这是一组连环机关,鸾鸟的眼睛就是启动机括的钥匙,当陷阱被触发,四周的墙壁上就会出现不计其数的晶体,我们手里的光源则变成了催命符,狼眼的光线会通过晶石发生折射闪瞎人眼。”
黑瞎子随手捡起一枚飞去来器,细细打量:“这些暗器做成了鸾鸟的形状,按说一般的飞去来器只绕一圈,可是这里的居然能绕这么多圈,不打到目标不会罢休,不晓得会不会与这种特制的样式有关。”
解雨臣也说道:“倘若为了遮光,把眼睛闭上,就看不见那些飞去来器,很容易受伤,这个房间如若不是高手,绝对会把命留下。”
黑瞎子讪笑一声:“花儿爷,这组机关不是一般的牛,大部分人在暴盲的瞬间,会失去应激反应能力,站着一动不动,飞去来器绕上一圈,就会撂倒一片,等所有的暗器都飞完了,差不多能让闯入者全灭不留!”
“但凡能找到这里的人,实力必定不俗,且没安好心,城主人想要一网打尽,也合情合理。”解雨臣的眸中隐现担忧:“瞎子,我有点担心阿邪,咱们尽快去找出口吧。”
藉由两人的共同努力,终于在某处的墙面上,找到了一块与众不同的晶体,成功的打开了石门。逃出石室以后,他俩马上就发现右侧通道的墙壁上,有人故意留下了标记,二人对视一眼,决定跟随记号前进,结果一路上都有人为的痕迹,仿佛是在刻意引导他们到某处去。
另一边,藏宝密室中的气氛一片惨淡,张起灵以压倒性的胜利,独自震慑住了两方暴走的人群,对于自己人,我们的大神定然不会痛下狠手。唯一没有受到血咒影响的司月,带着白蛇、坎肩和于天辉,自大厅里抱了许多水壶进来。他们三人说来幸运,并没有进入藏宝室,而是呆在吴二白的身边,坎肩和白蛇是吴邪的授意,于天辉则是阴错阳差的逃过了一劫。
在司月的指导下,三个大男人把水壶里的水分别给神志不清,但气息尚存的人灌下,张海客也缓了过来,一面帮忙一面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白蛇答复:“这里面装的是外边的弱水,司月说这种水,能够中和这些人身体里的有害物质。”
张海客饶有深意的瞟了司月一眼,什么都没说,血咒的残余影响没有那么轻易消散,饮下弱水的人都昏昏沉沉的。张起灵心系吴邪,在藏宝室的各处,急迫的探索机关,渴望重新开启陷阱,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经过好一番打压,文森一方死伤惨重,看着眼前恍若修罗地狱般的场景,终于赶到的解雨臣和黑瞎子吃惊不已,小花试探性的询问:“二叔,这怎么了,谁大开杀戒了?”
王胖子悄悄说道:“小哥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张起灵冷冷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黑瞎子的脸色阴沉:“别提了,我们被那个向导穆拉尔提阴了,他把我和花儿爷困在一间石室里,幸而里面只是些飞去来器,算是有惊无险。”
王胖子后知后觉的一拍大腿:“那跟天真一并掉进陷阱的花儿爷是谁啊?”
解雨臣错愕:“你是说阿邪跟我在一起?”
“可不是!”王胖子虽心急,但身体还多多少少有些不听使唤:“另一个你,把天真连同劫持他的人,一起都推进了陷阱里,如今下落不明,小哥都快把这间藏宝室翻过来了,也找不到机关。”
解雨臣忽而开口:“这片区域的下方,貌似还有间被精心隐藏起来的密室。”
始终没有作声的吴二白问道:“你怎么知道?”
解雨臣愤愤然道:“我们跟着那个穆拉尔提,先进了一间石厅,里边有几组壁画,我俩从上面解析出了,这座古城真正被隐藏起来的枢纽区域所在,就在赶来的途中,我和瞎子着了他的道。”
张起灵冷声问道:“入口在哪里?”
解雨臣指了指棺材涌:“这冷泉就是中枢密室的入口!”
张海客剑眉微挑:“你是说咱们得跳进去?”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噗通”一声,张起灵已然跃入了蓝田玉石围起来的泉水里。离奇的是,如此大的动作,却近乎没有水花飞溅,其余人闻声望去,只堪堪来得及瞥见他直直沉下去的一团黑影。
司月见了直咋舌:“什么都不问直接就跳,他也不怕里面有东西。”
“你懂什么,别说有东西,只要天真在的地方,就是刀山油锅,小哥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王胖子一直以为司月是吴邪的爬墙对象,因此不放弃任何机会,积极彰示闷油瓶和小三爷之间,外人无从介入的羁绊。
司月别有深意的弯了弯唇角,也纵身跃入了棺材涌,解雨臣和黑瞎子紧随其后,几人下沉得很快,同样没能激起一丝波澜。大部分人身上血咒的影响还有残留,包括王胖子在内,最终跳进棺材涌的只有两位张家人,以及没有进到藏宝室的解雨臣和黑瞎子,再加上一个从始至终高深莫测的司月。五人通过弱水顺利的下到了核心密室,却发觉里面空无一人,吴邪和假解雨臣皆不见踪影。
张海客不禁纳闷:“这个房间固然大,但也能算得上是一目了然,又没有出口,小三爷和那个人果真在这里吗?”
被大家心心念念惦记的吴邪,此刻正湮没在蛊簋里,置身其中方发觉,不明溶液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粘稠。可不晓得里面含有何种物质,他也不敢冒然睁眼,虽说身体处于一种很超然的麻痹状态,基本动弹不得,但五感却更加清晰。
他隐隐感觉到有个未知物体,不停的围着他游弋徘徊,他猜测或许正是假小花口中的蛊王。他禁不住汗毛倒竖,但身陷人家的地盘,他实在有心无力,只好自我安慰,难得和对方相处得还算融洽。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迷迷蒙蒙中他甚至感受到周身血液的流动,渐渐地,他浑身轻松,感知力也愈渐恢复,肢体亦能够微微移动了。恍惚间仿若有一股热流打通了四肢百骸,他不合时宜的琢磨,这算不算是一种另类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所有人都在兢兢业业的排查密室的出口,试图探明吴邪和假解雨臣消失的原因。“砰”的一声巨响陡然传来,大家皆是一惊,纷纷看向声音的源头,房间中央放置的,那尊巨大且用途不明的簋器。每个人第一时间都把武器握在手中,在这座封藏了千年的古城中,除了人以外的一切生物,大概都不是善茬,且非凶即险。
“砰”又一声巨响,在岑寂的密室里乍开,几个人都感到头皮一阵阵发麻,更加谨小慎微的,向着中间的簋器踱着步子。紧接着一连串细碎的拍打声传出,恍如有人自内部敲击着簋壁,同时还伴随着十分微弱的人声,似有似无,时断时续的。
几人相视一眼,心头一紧,急忙快步走了过去,解雨臣用拳头捶着簋身:“阿邪,是不是你?”
“是我,让我出去!”吴邪的声音若隐若现的,从极窄的缝隙处飘了出来。
众人惊骇,联手试图抬起簋器上方的顶盖,可惜盖子似有千斤重,不论几人怎样使劲,仍是岿然不动。正当他们一筹莫展之际,青铜锁链的拉扯声蓦然传来,盖子徐徐上升,逐渐露出了一个浑身沾满赤黑色黏液的人。
处在黑暗的环境中过久,吴邪有些不适应密室里的光线,情不自禁的举起手遮了遮眼睛。解雨臣几步上前就想把人拉出容器,司月适时的开口:“他身上的黑色液体剧毒无比,旁人最好不要碰。”
吴邪闻言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同时急急出声:“小花,听司月的,别碰我!”
解雨臣的手停在半空,愣了愣:“那你怎么没事?”
吴邪亦是满头雾水:“我也不明白。”
“先不说这些。”解雨臣有几分欲言又止:“阿邪,我们把整座古城都翻遍了,可是没有找到凤凰血……”
吴邪想了想,才道:“小花,没事了,我知道凤凰血在哪里。”
“什么?”解雨臣甚为惊讶:“你知道?东西在哪儿,从什么地方找到的?要怎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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