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凑上前去:“花儿爷,这可是个好宝贝,我刚才都研究半天了,至少得八位数,弄好了九位数也不是梦想。”
张起灵的神色淡漠,意有所指的开口:“吴邪不用你养。”
解雨臣一记眼刀,就打在了黑瞎子的那张嬉皮笑脸上,语气不善道:“瞎子,你跟他胡说了些什么?”
黑瞎子大呼冤枉:“瞎子可是老实人,绝不会信口雌黄,我充其量只是讲了几句真话而已。”拿腔拿调的口吻,显出了几丝矫揉造作。
解雨臣将笔洗又抛回给张起灵,凉凉道:“我与阿邪之间的事情,也不用你来置喙。”
王胖子在一旁看得心惊胆颤,满脸的肉疼,大声嚷嚷:“哎呀呀,这么好的东西,不要扔来扔去的,当心摔坏了,你们都这么嫌弃的话,给我呀,胖爷稀罕。”见那两人无动于衷,他兀自陶醉着:“如此完美的宝贝,只消看上一眼,都能感到这阵子满身满心的创伤,瞬间就被治愈了……”
黑瞎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挑唆:“哑巴,你不在的那段日子,为了支持小三爷的每一步计划,花儿爷可没少往里搭钱搭人,如今你想亲兄弟明算账,只一个洗子怕是远远不够吧?”
解雨臣原本以为黑瞎子会帮他说话,结果听到后面发觉到,压根不是那么回事,刚要数落,就听见张起灵的声音幽幽传来:“听说你为了帮吴邪对付汪家,丢弃了一把钥匙,那个仓库我帮你打开。”
黑瞎子咧嘴一乐:“呦,你这是打算彻底买断呀!”
解雨臣没好气的瞟了黑瞎子一眼,对着张起灵冷飕飕道:“当初我既能为了阿邪舍了那笔财,就没想过再找回来,你觉得我会因为那点小恩小惠……”
没等解雨臣说完,黑瞎子就拍板定案:“成交!”
解雨臣:“……”
王胖子见张起灵往外走,就追了上去,揽住对方的肩膀,低声耳语:“小哥,对付汪家那阵子,其实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没底,不去想还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那时根本没有富余的精力想太多,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发自肺腑的,最真实的情感流露。我还记得有一个晚上,天真跟我坐在半山腰抽烟,那夜黑云遮月,也看不见星星,我俩聊到了你。天真对我说,假如小哥找不到他存在的痕迹,我为他证明,如若失去了与世界的联系,我给他编织,倘若日后还会遗忘,我替他铭记。”
胖子停顿了稍许,语重心长的叹息一声:“小哥,我说这个不是想给你压力,只是觉得,天真对你是真的上心,在意,我知道你的生命线比我们漫长。但是可能你再活多少年,也不会遇见第二个,像他这么掏心窝子对你的人,他是把你放在心坎里,掏心挖肺的对你好。”
张起灵垂首,笑容清浅:“嗯,我知道。”
看见对方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情,王胖子暗自腹诽,以前光想想小哥成家立业那副画面,就觉得挺惊悚,甚至堪称凶残,不过目前看来不得不感喟,天真果然驭夫有术,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此刻被王胖子和张起灵明目张胆议论的人,眼下正满心郁闷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长吁短叹。此次大漠之行,他的身体固然有所好转,但也让诸方势力陆续浮出水面,围绕在他身边的谜团,似乎层出不穷,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窒息感。
看来自从张起灵回来以后,他的神经果真过于松懈了,敢于欺骗他的人越来越多,且肆无忌惮。这几年在道上树立的威信,威望,威慑,仿若荡然无存,一股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他长长的吁了口气,心情不免有几分沉重,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皮夹,一翻开便露出了张起灵那似秋日暖阳,又如晴光映雪般的笑靥。这些年他走过了世间的万里河山,看过了潮起潮落,听过了万千风声,哪怕明知未来前路迷雾重重,沿途危机四伏,遍布阴谋诡计,尔虞我诈,甚至腥风血雨,但只要能看见这样的笑容,便会义无反顾的勇往直前。
吴邪来的时候过于仓促,什么行李都没带,换洗衣物也没有,转天,他就到百货公司采购去了,解雨臣把人放在西单门前,就去了盘口,临走时告诉他,都买好了就打电话。对于逛街这种事,铁三角全深恶痛绝,王胖子呆在解家别墅足不出户,鉴于最近的风起云涌,张起灵不放心,陪在他的身边。
采购内衣的时候,吴邪无意间瞄到了印有卡通图案的内裤,立时就联想到了王胖子先前给张起灵置办的小鸡内裤。事实上,当初张起灵并不讨厌那条内裤,因为起先他根本搞不清上面抽象的图案,到底是种什么生物。可吴邪由于这件事,笑话了他大半辈子,他开始觉得,穿着王胖子买的小鸡内裤,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傻的一件事。
而另一边,吴二白垂头丧气的去了大哥吴一穷家,吴家老大是位地质工程师,更是真正意义上的学者。与明面上不涉九门事物,暗地里却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吴二爷不同,吴邪的父亲完全与道上绝缘,却深得吴二白和吴三省的敬重。
吴一穷是三兄弟中唯一娶妻生子的人,结婚对象是狗五爷敲定的,妻子为杭州当地的官家千金。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性子难免有些娇蛮,但明辨事理,说话办事周到,让人挑不出毛病。婚后吴一穷夫妇尽管磕磕碰碰不断,可生活尚算平静和谐,他们唯一的儿子吴邪,更是深得狗五爷和两位叔叔的宠爱。
吴二白在道上称得上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绝对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但在大嫂跟前却多少有些畏手畏脚,每次见面都比较恭谨。只见他满面阴云,踌躇着开口:“大嫂,我又失败了。”
对于吴邪的姻缘,吴妈妈倒是比他这个作叔叔的还看得开,反过来安慰他:“小邪这个孩子吧,缺少与人一见钟情的主观能动性,又不具备日久生情的客观条件,妥妥的就只能当个大龄剩男。当今这个社会,单身的男男女女越来越多,你看你跟老三不都是一个人吗,也没什么不好。我主要是担心,若是往后咱们都不在了,他又没有个兄弟姐妹,这日子孤孤单单的,可怎么过呢?”
吴二白试探性的支吾:“那,那要是有个男的愿意陪着他呢?”
吴妈妈愣了一瞬,而后说道:“今时今日,他就是喜欢上了个粽子,只要懂人事,知冷知热,能好好照顾他,我也认了。”
“……”吴二白汗颜:“大嫂,您这思想可是够前卫的!”
吴妈妈的眉眼间隐现无奈:“天底下哪有拗得过孩子的家长。”
吴二白忍不住抱怨:“那个臭小子固执得很,也不知道这拧脾气是随谁了!”
吴妈妈石破天惊的开口:“其实雨辰那孩子我看着不错,跟小邪是自小的情分,彼此知根知底,又有感情基础,真能相互陪伴余生也挺好。”
吴二白的脸色红红黑黑,青青紫紫,最后全部转化为窘促:“大嫂,不是雨辰……”
吴妈妈惊讶:“难不成是那个叫张小哥还是小张哥的?”
“您知道?”这回轮到吴二白震惊了。
吴妈妈讳莫如深的笑笑:“改天找个机会,让小邪带着人家,回来吃个饭吧,我和他爸怎么也得见一面不是?”
坐在旁边的吴一穷沉默不语,全程都只是安静的听着,吴二白苦着脸应承下来:“好吧!”
不久后,当王胖子听说,吴邪的父母要请张起灵吃饭,就开始闹心,嘀咕着好不容易身体痊愈了,又要上演棒打鸳鸯的苦情戏。他心中哀叹,这俩货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怎么就不能过个安生日子?
当然这就是后话了,暂且不表。
不论此次到北京来,吴邪是真的想听戏,还是借口,解雨臣都精心的做了一番准备。过了两日,他在自家四合院摆上了戏台,还邀请了惯常与他搭戏的几位发烧友,像模像样的唱了个堂会。台下的观众,并非只有铁三角跟黑瞎子,还有许多解语花的死忠粉,大多数都是听到了花儿爷登台的风声不请自到的,聚集在一起的氛围,更像是场社交聚会。
古香古韵的四合院里锣鼓喧天,热闹非凡,解雨臣身着古典的戏服,身段有着妖精的曼妙。秋水般深情的眼神颠倒众生,隔了几个朝代的咿咿呀呀,潜藏着化骨的柔情,一波三折的剧情,讲述着别人的故事,明知逢场作戏,吴邪却听得认真,沉醉其中。
但让吴邪感到不解的是,自早上出发伊始,张起灵的脸色就有点阴沉,事实上,打从来到北京,对方的心情貌似就不是很好。他也私底下问过王胖子,是不是杭州出了什么问题,可胖子告诉他,小哥在杭州一切如常,但自从得知要来北京,情绪就不大对劲。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胖子也摸不着头脑,张起灵又是个闷葫芦,绝对不会自己告诉吴邪,他不开心的原因就是吃味了。吴邪特意不远万里,打飞机来听小花唱戏,这让他的心里多少不太爽快,虽说兄弟之间用占有欲这个词不伦不类,但那种微妙的坏心情,也找不到更恰当的语言来描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108章
趁着解雨臣休息换装,准备下一个曲目的间隙,吴邪带着张起灵离开了四合院,他由衷的感觉对方很不喜欢,这种欢闹的气氛。解家的四合院坐落于一条老巷内,门前的街道不算窄,路面上好歹工工整整的,画着双向车道的标志线。
朝着马路对面的右侧走不了多远,就有个规模不大的小卖部,即使堂会上提供的酒水吃食一应俱全,他还是把人领进了店铺里,象征性的挑了两样零食。结账的时候,他发现手上的并不是平时常吃的口味,又折回去换,张起灵身上没带现金,他就把钱包留给了对方,等他换好了,张起灵也付完了钱,还顺势把钱包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两个男人大喇喇的坐在街边,看着断断续续的车流和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时不时往嘴里放几个小食。等食物吃完了,二人重新回到了四合院,入内前吴邪眼含歉意的笑了笑,他相信即便什么都不说,张起灵也清楚他想表达的意思,怎奈他全然会错了意,人家的不痛快与环境吵不吵压根没关系。
堂会结束时,已经过了下午四点,解雨臣几乎唱了一天,比起吴邪,黑瞎子听的更为过瘾。他目光投射的方向,始终随着解语花的身形移动而流转,纵然一双眼睛隐在墨镜之后,但解雨臣就是能感受到,总有两道火热的视线,牢牢黏在自己的身上。
堂会圆满落幕,解雨臣的表演可圈可点,丝毫不输京城的名角,让台底下的观众看得酣畅淋漓。小花辛辛苦苦了一天,吴邪非要表示一下,让他随便选地方,自己请客,奈何他嗓子疲累得紧,只想吃点清淡的,最后竟然挑了一家养生馆子。
这种饭店里的菜色不但味道轻,也多以素净为主,非常不适合拼大酒,所有人都只浅浅的小酌了几杯,王胖子喝的有几分憋闷,直嚷嚷着要回解家别墅进行第二场。买单时吴邪很自然的就去掏自己的钱包,可惜摸了个空,他这才想起来皮夹在张起灵那里,但他从口袋里拿出了别的东西。
他满心狐疑的看着掌心上的物件,其余几人也探头过来,解雨臣悚然:“哪来的?”
吴邪如实道来:“我刚才想要掏钱,这东西就在口袋里,也不知道是谁放的,小花,你是不是见过,这是什么?”
解雨臣一字一句道:“飞去来器。”
“暗器?”吴邪惊诧万分。
黑瞎子玩世不恭的笑笑,出声解释:“我和花儿爷在去找你们的路上,不是被人阴了吗,那间石室里的飞去来器,就被制成了这种鸾鸟的形状。”
王胖子愕然:“你的意思是,这是无妄城里的暗器?”
黑瞎子微微颔首,吴邪转向解雨臣,正色道:“这样东西无缘无故就出现在我的口袋里,看来今天参加堂会,你的一众粉丝里,要么有人易容冒名顶替,要么有人本身就存在问题。”
王胖子忙问:“会不会是跟着咱们一起去无妄城的那些人中的一员?”
“不一定。”黑瞎子不紧不慢的开口:“也可能是与咱们一并从古城里回来的人,拜托了其他人趁小三爷没注意,将这样东西偷偷放入了他的口袋里。”
王胖子粗生粗气的扬声问道:“那对方这样做图什么,善意还是恶意,抑或说是想要告诉咱们什么?”
大伙都陷入了沉思,解雨臣叹了口气,呢喃低语:“只怕往后再难有消停日子过了。”
始终被潜藏于暗处的无数只眼睛,窥觑的感觉委实不好,几个人心情凝重的回到了解家别墅。王胖子也没有了喝第二轮的兴致,最能闹酒的人都不起哄了,其余人也就各自回房了。吴邪拿了换洗衣物径直走进浴室,他眼下只想舒舒服服的洗个澡,尽快躺到床上,等睡醒了,再去发愁那些扰人的烦恼。
吴邪湿着头发从卫生间一出来,就看到张起灵站在他卧室的中央,忙开口:“小哥,你怎么来了?”
张起灵举起被翻开的钱夹:“这张照片怎么会在你手里?”
吴邪闻言才留意到对方的手中之物,心里一慌,赶紧上前,想把皮夹抢过来,又觉得太刻意,情急之下,只好闷声闷气道:“这是我的。”
张起灵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湛黑的眸底似有漩涡若隐若现,吴邪看着只觉得口干舌燥,头晕腿软,呐呐道:“照片是……我在齐羽的笔记里发现的。”
“你有齐羽的笔记?”张起灵凝了凝眉,眼中询问的意图不言而喻。
吴邪硬着头皮娓娓道来,阐明了前因后果,在对方说话前,先发制人:“那些全不是重点,小哥,笔记里说,老九门里有人想害你,是他救了你,把你带到了格尔木疗养院,从而切断了九门中人对你的监视。”
张起灵的眉头拧的更紧了:“那时的事情我记不清了,但不论齐羽如何认为,我的感觉却和他笔记上讲述的并不相同。我从不觉得他把我带进疗养院是在救我,相反他的自作主张,让每个人的命运都陷入了险境。”
吴邪显然有自己的想法:“我认为他是不会害你的,而且似乎他对你很有兴趣。”
张起灵淡淡道:“说实话,我不太喜欢齐羽的眼神。”
“眼神?”不晓得吴邪是不是会错了意,只听他直白的开口:“他看你的目光与众不同,也许只是缘于中意你。”
张起灵摇了摇头:“他看我的眼神和你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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