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思无益,他先把东星斑从冰箱里拿出来,放到洗碗池里解冻,打算一会上网查查关于烹饪方法的视频,实在不行还有胖子可以求助。至于螃蟹就简单多了,切些葱段,撒上花椒,直接上锅蒸就可以了,简单的蘸料他也会弄,不需要特别费心。
张起灵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脑子里闪过的都是曾经吴邪那些“精彩纷呈”的厨艺。虽然他认为过了这么多年,那人做的饭多少总该有些长进,可到底还是不放心。他来到厨房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的料理台,各种食材堆放的杂乱无章,本该在灶台前挥洒汗水的人,现下正捧着手机,聚精会神地研究着烹调不同食物的教学视频。
看着浑身发散着愁云惨雾的吴邪,张起灵的脸上荡开一抹若隐若现的笑:“吴邪!”
忽地听到喊声,吴邪茫然的抬起头,那样子竟有几分呆萌:“闷油瓶,你怎么下来了,晚饭还没弄好!”
张起灵一派坦然:“嗯,我来给你打下手。”
吴邪一下子就想起了王胖子曾经对张起灵的评价,不自然的干笑了两声,推辞道:“不用不用,让你一个生活九级残障给我打下手,估计今天晚上咱们就不用吃饭了。”
张起灵微微拧眉:“生活九级残障?”
吴邪理直气壮的开口:“是呀,胖子对你的评价,不过你可能不知道。”
张起灵实在不清楚这个等级是怎么测评出来的,只是稍稍勾了下唇角:“你教我,我就会了。”
难得张起灵主动开口,吴邪自然不会再拒绝:“那做些什么呢?用木耳炒个火腿吧,不知道蘑菇能不能炒鸡蛋,一会我上网查查。再做个鱼,蒸锅螃蟹,就是胖子起来应该也足够吃了。不过家里没有蔬菜了,你看要不要我去超市买点,顺便再买些水果,牛奶,酸奶,零食之类的回来。”
张起灵摇了摇头:“今天不用,明天我陪你去!”
吴邪开怀一笑:“那行,我正在网上查这些东西应该怎么烹饪,咱俩一块研究!”
吴邪和张起灵肩并肩的看着烹调视频,前者的手机铃音十分突兀的响了起来,他瞥了一眼,发现是王盟,对张起灵说了句抱歉,就拿起电话去了书房。王盟知道今天他刚回杭州,假如不是事出紧急,绝对不会打扰他。他之所以走开,并不是有什么秘密需要瞒着张起灵,而是不想让乱七八糟的事情,打扰到那个人好不容易才有的安宁。
关好书房的门,吴邪才接起电话:“什么事?”
王盟的声音随即传来:“老板,因为黑金古刀的事情,陈家发了追击令!”
吴邪眉峰微挑:“追击谁?”
王盟马上答道:“据说是一个在陈家做了很多年的伙计。”
吴邪心里一松,那人无妻无子无牵无挂,现在早带着丰裕的资本,不知道逃到了哪个国家。陈家纵是再有本事,想在全世界找一个人,也无异于大海捞针,必定徒劳无功,遂淡淡道:“陈家的家务事,与咱们无关!”
王盟踌躇了片刻:“老板,还有一件事!陈家现在很是活络,四处托人网罗人脉寻找张爷,还找到了咱们吴家的几位管事和伙计,据说是下了血本,一定要让张爷重回陈家。只是那些人都不知道老板这次去长白山的真正原因,也不知道张爷现在就在你的别墅里,更不知道黑金古刀在你手里。跟着上长白山的伙计绝对可靠,不用担心,不过盘口有些人的心思动了,而且还有其他不知名的势力,也在私底下打探张爷的下落,我担心张爷在吴家的消息,怕是瞒不了多久。”
吴邪原本的计划的确是千方百计也要藏匿好张起灵的行踪,等处理完盘口的事情之后,直接把人带到雨村,好好的过上一段安静惬意的闲暇生活。可他着实没有想到,如今惦记倒斗一哥的人,甚至比十年前更多,他的唇角不由自主的微微扬起,露出了一个让人心悸的冷笑。既然无论如何也瞒不住,那他倒不如顺水推舟,把事情闹到尽人皆知,他倒要看看谁那么有本事,敢从他吴小佛爷的眼皮底下带走张起灵。
思及此处,他云淡风轻的开口:“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本来也没打算一直瞒着,既然如今几方都蠢蠢欲动,那索性就叫他们动的更猛烈些吧!”
听筒的另一端静待了少顷,王盟才问道:“老板,你想怎么做?”
吴邪逐字逐句道:“通知所有盘口的掌柜,明天上午九点,吴家大堂议事!”
挂断电话,吴邪抬手捏了捏眉心,曾几何时,他想要夹喇嘛去张家古楼里救人,还必须要借助吴三省的一张面皮。时至今日,他已经可以凭借吴邪这个名字,在自家盘口里呼风唤雨,在道上搅动风云了。
他始终记得当年三叔说过的一句话,有些面具戴的太久,就摘不下来了。事实证明,长者的智慧都是靠丰富的人生阅历积累而成的,后来果真如吴三省所言,他脸上的面具固然摘掉了,可心里的面具却再也拿不下来了……
这些年,吴家盘口几次动荡,有多少人处心积虑想要置他于死地,身上新添了多少道疤,他从来不敢数,用九死一生都不足以形容他一路走来的艰辛。那些虚与委蛇,尔虞我诈的险恶人心,他来面对就好,现在的吴小佛爷绝对可以为张起灵撑起一个安稳的现世!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13章
吴邪瞟了眼手机,接电话耽误了不少时间,他心里记挂着还要准备晚饭,赶紧离开了书房。可还没走到厨房,他就听到了一阵热火朝天的炒菜声,越靠近厨房声音越响,不由得好奇心顿起,一进厨房就问道:“胖子起来了?”
张起灵头也没回的答道:“没有。”
吴邪看着原本摆在料理台上的一样样食材,只一个电话的功夫,就鬼斧神工的变成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大惑不解:“胖子没起来,那这些菜是谁做的?”
张起灵泰然自若的吐出了石破天惊的一个字:“我!”
“……”
看着对方行云流水的动作,吴邪的眼睛瞬间瞪大,当前的心情用难以置信已不足以形容,他的脑子里只余庖丁解牛四个字:“你会做饭,这不科学,难不成这些菜都是你做的?”
张起灵仍旧顶着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恩,以后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做给你。”
吴邪的双眸闪闪亮亮,以光速贴近张起灵,极其夸张的谄媚一笑:“家有一哥,如有一宝,小哥,以后能让我一直跟着你吗?”
感受到背后有浅浅的温热吐息,轻轻打在耳畔,张起灵的心底划过一丝异样,情不自禁的弯了弯唇角,墨黑色的眼睛里是满满的笑意:“好!”
红木餐桌上摆放着张起灵用仅有的食材,做出来的几道馥郁芬芳的家常菜,却是这十年来,吴邪吃过最美味的一顿饭。
转天,由于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吴邪起来的很早,路过王胖子房间的时候,他还特地侧耳伏在房门上仔细听了听,隐约可以听到里面震耳欲聋的呼噜声,胖子依旧没有要睡醒的迹象。
他优哉游哉的走进餐厅,看到张起灵已经做好了早饭,便在餐桌前坐定:“小哥,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张起灵淡淡道:“习惯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吴邪的鼻子有些发酸,讪讪开口:“本来应该是我照顾你的,结果每顿饭还都要你来做。”
张起灵露出一弯不易察觉的浅笑:“没关系。”
听对方如此说,吴邪也不再讲那些见外的客套话,餐厅里一片静好,隐隐透出家的温馨。吃过早饭,吴邪跟着张起灵回了房间,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崭新的黑色暗纹西装,递到对方的手边,开口道:“小哥,换上这身衣服,跟我去个地方。”
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吴邪从衣柜里翻出了那件压箱底的青灰色唐装,穿在他身上略显老成,颇有几分吴三省的味道。王盟曾劝过他,换个不这么老气横秋的颜色,但被他拒绝了,他需要沉稳持重的形象,才能压住手底下那些心狠手辣的人精。自他接手吴三省的盘口,除了每月查账,其他时候很少诏集所有管事一同议事,屈指可数的几次,他穿的都是这身唐装,很有几分儒雅的霸气。
吴邪换好了衣服走出房间,就看到对面的房门也刚好打开,张起灵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将他的身形衬托得愈发挺阔欣长。配上那张光洁白皙的脸庞,棱角分明的五官,幽暗深邃的墨眸,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带着清冷的舒朗俊逸。
吴邪下意识的讷讷开口:“小哥,你好帅,帅到让人想把你藏起来!”
张起灵的心一阵悸动,犹如被一尾翎羽轻轻的撩拨,纤长的睫毛不受控制的抖了抖,脑中似是有一瞬间的迷惑。他直直看着吴邪的眼睛,吴邪也一瞬不瞬的回望着他,那双纯黑的墨色眸子里流光熠熠,如同暗海中的漩涡,引人沉沦,稍不留意就会万劫不复。
吴邪抛掉脑中明知不该出现的旖旎,深吸了口气,首先移开了视线:“小哥,咱们出发吧。”
张起灵没有问要去哪里,只是默默的跟在了吴邪的身旁。
上了车之后,吴邪只对张起灵说了一句话:“小哥,呆会儿你什么都不用说,只要听我说就好!”
到了盘口,所有的掌柜已经齐聚大堂,每个掌柜身后还跟着两名伙计,说话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虽算不得吵闹,却无故的让人心烦。吴邪从里间缓缓的踱步出来,不轻不重的咳了一声,嗓音不大,但大堂立即就变得鸦雀无声。
大堂的上首位摆着一张大红酸枝的八仙桌,左右两侧各有一把太师椅,看上去像明代的款制。吴邪毫无疑问的坐在了左边的椅子上,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让张起灵做到了右边的椅子上,与他平起平坐。
自从吴邪成为了吴小佛爷,他右边的这张椅子就是空的,历来没有人能坐上去,就连解家当家解雨臣来这里,也只是坐在他下首的位子。而此刻,他竟然让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坐上了这个至关重要的位置,下面的人顿时一片哗然。
张起灵这个人本身就很神秘,何况又销声匿迹了整整十年,底下这些人里,还认识他的真心不多。
吴邪曲起指节分明的食指,用指背敲了敲桌面,大堂立时又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他神态淡漠的眯起眼睛,审视着下面各怀鬼胎的一群人,徐徐开口:“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只为了知会你们一件事,这位是张爷,从今往后就是吴家的当家,地位与我相同,对他不敬者即是对我不敬!我不管陈家找了你们当中的哪几位,回去告诉陈家人,我吴邪把吴家的一切都压上,要定了这个人!陈家如果想抢人,就要看看能拿出什么样的诚意了,不过就算陈家拿出全副身家,只怕也没我吴家的一半多,张爷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何去何从!那些想打张爷主意的人,要先过我吴邪这一关!”
眼前的吴邪沉稳从容,眸中有着桀骜飞扬的华彩,也有狠厉果决的精芒,整个人给张起灵的感觉极为陌生。吴小佛爷仗着丰厚的身家,以及同各方根深蒂固的关系,表现出一种完全不把没落的陈家放在眼里的嚣张。与在他面前时简直判若两人,注视着这样的吴邪,他突然觉得有些不适应,又有些心疼。
短短的几句话,吴邪就把张起灵之所以会选择留在吴家的因由,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并且气势强硬,明显在以大欺小,以势压人,似乎蓄意想要招人嫉恨和诟病。不过道上的事向来如此,全凭实力说话,以吴家现在的威势,看不起陈家也在情理之中。
其实吴邪这样做,也有自己的私心,像张起灵这种人,一直游离于世界的边缘,和整个世界的联系,仿佛除了他之外真的什么也不剩。他今日的大张旗鼓,无非就是希望不管以后发生怎样意想不到的情况,都能在最大限度上给张起灵提供一份保障。
听吴邪说完这番话,底下的所有掌柜又开始沸腾。很多不认识张起灵的人都在揣测这位面目清秀,神色冷峻的青年,究竟是何身份,有何来历!
其中一个又矮又胖,满脸肥腻的男人叫嚣的最为厉害:“吴小佛爷,您平白无故让一个无根基无背景,来历不清身份不明的年轻人来做吴家的当家,真以为我们这些掌柜都是死人?”
很多事情就怕这样的头羊效应,有一个人公然站出来反对,底下就不会少了随声附和的墙头草。
这说话的人名叫项前,为人只认钱,因此人送外号“向钱”,又称老钱,很早以前就跟着吴三省混了,三爷没失踪之前就是盘口的掌柜。当初吴邪全面接管三叔的生意,他虽然没有拥护,但也没有明目张胆的跳出来公然使坏,因此吴邪清洗盘口反对势力的时候,也就没有动他。
谁料到这人竟是个极为老道的老狐狸,非常懂得抓准时机,煽动舆论,蛊惑造势,惹人生厌。曾经吴邪好几次遭遇毒手,都有老钱的影子,只是他说话办事无懈可击,吴邪找不到一丁点证据,竟也一时拿他不下。
吴邪薄唇微弯,露出了一个邪肆的笑容:“他是张爷,是我同生共死的兄弟,你们只要知道这些就可以了!”
吴邪清楚张起灵的身份藏不住,何况他也没打算隐瞒,不过很多话不用明说,只要开个头,总会有人去不遗余力的深究。让那些人自己查出来张起灵过去的“丰功伟绩”,比他在这里平铺直叙要可信的多,也震撼的多。
听到吴邪毫无诚意的回答,老钱居心叵测的阴鸷一笑:“呵呵,道上早有传闻,吴小佛爷不近女色,却十年如一日的等着一个人,还是个男人,果然痴情!而那个男人貌似就姓张吧?!啧啧,真不愧是小佛爷,玩的就是跟我们不一样!"
老钱的声音不小,几乎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可面对如此劲爆的言辞,掌柜们被砸的有些懵,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兴许是觉得没有达到预计的效果,老钱身边的一个伙计,忙不迭的补刀:“吴小佛爷的爱好还真特殊,搞男人?光想想我都觉得恶心,平时看着一副清高的样子,没成想私底下这么秽乱,还真给他三叔长脸,哈哈哈。”
吴邪早年立的规矩,他议事的时候,身边的伙计不能随便插嘴,此时就是王盟坎肩一众人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也只能干看着听着,不敢开口。
“啪”一道极其清脆刺耳的瓷器碎裂声,在一片悉悉索索的讥笑声中骤然乍起,紧接着一个声音幽幽传来:“有你们这么对当家人说话的吗,还有没有点规矩,一个个嘴巴都放干净点!”低沉富有磁性的音色,在一众男人的声线中,相当的不容忽视。
说话的人是哑姐,一个有着传奇一生的女人,兴许是常年接触古董,她的身上自有一种古典婉约的气质。纵使脸上沁染了岁月的痕迹,但依旧美丽端方,在当下这样的场合里,显得分外突兀且格格不入。每个掌柜的手边都放着一盏白瓷茶杯,而哑姐的桌上此时空空如也,脚下却有着无数的碎瓷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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