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当时不懂,但后来吴邪在所有人面前,料理了老钱,又惩治了冯柯等人的时候,他们才明白吴邪今日这番话的深意。
从始至终张起灵都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看着身旁的人,这样的吴邪,何止是陌生!曾经那个天真善良,敬畏生命的小奸商,究竟遭遇了多少可怕的事情,才能变得如此漠然,轻描淡写的予夺着人命!
虽然王盟很怕张起灵,但他还是趁着吴邪跟白蛇和坎肩交代盘口一些事宜的功夫,把对方毕恭毕敬的请到一边,小心翼翼的开口:“张爷,我知道有些话由我来讲的确不合适,但是这些年来,陪在老板身边最久的人就是我。当初您去长白山以后,老板这一天天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胖爷,花儿爷或许不知道,但我清楚。我就是想说,您能不能别再不辞而别了?”
张起灵的脸色有些冷,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对于张起灵的沉默,王盟早就习惯了,继续说道:“老板这些年遭遇的伏击,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不过以后有您陪在他身边,我就放心了!”
吴邪一回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窃窃私语的二人:“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没等王盟开口,张起灵便面无表情的回应:“王盟告诉我,你酒品不好,提醒我不要让你多喝酒!”
看到吴邪脸上不加掩饰的森寒笑容,王盟百口莫辩!呜呜呜,没想到张爷居然是个腹黑,但是貌似自己没有得罪过这尊神啊!
把王盟等人打发走,张起灵走到吴邪的面前站定,幽深的眸子里闪动着意味不明的情绪:“吴邪,其实你不用……”
没等张起灵说完,吴邪就佯怒道:“闷油瓶,莫不是你真想去陈家?”
张起灵:“……”
吴邪挥了挥没有受伤的拳头:“闷油瓶,如果当我是兄弟,就别说见外的话!小爷现在可不是曾经那个任你捏圆搓扁的小三爷了,要是你再乱跑,小心小爷的拳头!”
张起灵弯了弯唇角,眼睛里尽是笑意:“你的手?”
吴邪皱了皱眉,满脸苦相:“很疼!”
张起灵伸出奇长的黄金二指,仔细摸索了片刻:“骨头裂了,我们去医院!”
吴邪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不需要,吴家有自己的医馆,只要不是特别严重,兄弟们伤了,都去那里。”
张起灵点点头:“现在就去!”
吴邪的脸上闪过几分不易察觉的尴尬:“小哥,我自己去吧!”
张起灵忽然开口:“哑姐对你很好!”
吴邪始终认为张起灵是个捉摸不透的人,曾经整日仰望天空的时候还不明显,现在那人虽然会笑了,也不再成天沉默,但这奇葩的脑回路普通人真心跟不上。他暗暗扶额,难不成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小哥,现在也学会八卦了,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诚不欺我,看来以后不能让小哥离胖子太近。
可不论心中如何腹诽,他嘴上都如实回答:“哑姐和我三叔的关系,嗯,有点复杂,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她一直对我很好,我也很敬重她。”
张起灵点点头,墨黑的眸子晶亮剔透:“嗯,我跟你去医馆。”
吴邪彻底懵了,凌乱都凌乱不起来:“闷油瓶,你的思维是不是比以前更跳跃了?”
张起灵的眼神既纯良又无辜:“她说让我呆在你身边。”
吴邪顿时觉得无语,诚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白得的承诺!
在去医馆的路上,吴邪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应该先和张起灵打声招呼,毕竟现在里面的那位医生有点……
吴邪踌躇的开口:“闷油瓶,我觉得先跟你说一声比较好,就是那家医馆现在的医生,怎么说呢,有点不太容易招架,他说什么你都不用当真,总之你把他想成另一个黑眼镜就好了!”
张起灵眉骨微动,眸光浅淡:“为什么合作?”
吴邪回忆道:“据说创建那家医馆的先人,曾在紫禁城里当过太医,医术卓绝,后来溥仪退位,他也就回到了家乡,在杭州开设了白氏医馆。白叔是第四代继承人,有一次偶然救下了受伤的三叔,然后吴家就一直和白氏医馆合作。不过三年前白叔出了车祸,不能过度操劳,医馆就交给他唯一的孩子打理了。”
吴邪说完这些,扭头去看,发现张起灵一直盯着窗外的天空默默发呆,根本没有在仔细听他的话。他不禁失笑,还想着闷油瓶什么时候转性了,居然会对陌生人的事情感兴趣,原来不过是随口一问。
白氏医馆位于元宝街附近的一条古巷中,是个真正意义上闹中取静的小四合院,知道这里的人不多,常年又只有一位医生,平时还算清净。由于古巷比较窄,王盟就把车停在巷子外,透过车窗凝视着吴邪和张起灵比邻而立的背影,在夏末的暖风中渐行渐远。
整幅画面是如此的自然和谐,有那么一瞬间,王盟觉得这两个人仿佛天生就该并肩而行……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15章
两人来到一处青瓦白墙的院落前,吴邪毫不客气的一把推开了虚掩的大门,径自走了进去,一抹娇俏的身影随之跃入眼帘。张起灵的神色有须臾的怔忪,他没有想到吴邪口中和黑瞎子很像的这位医生,竟然是名年轻女子。实际上他完全误解了吴邪的意思,后者想表达的是,医馆现今的主人,跟黑瞎子同样的中二!
这是一座古韵十足的四合院,院子中央的女人穿着一套浅灰色的运动休闲装,沐浴在明丽的金色阳光下,专心致志的打着太极,轻缓的招式中透出劲道。不请自入的来客,根本没有对她造成半点惊扰,她犹自继续着松软沉稳的动作,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惜分给二人。
吴邪似乎已经习惯了被这样对待,全然不介意,拉着张起灵的胳膊,直接走到院子的东南角坐定。那里有一棵高大繁茂的梧桐,疏疏密密的树荫下面,摆放着一张圆形石桌,周围还有四个石墩。石桌上搁着几瓶矿泉水,吴邪拿了一瓶随手拧开,很自然的递给了身旁的张起灵,又拿起一瓶自己喝了起来。
看到吴邪来这里好似出入自家后院一般,那么习以为常,张起灵的心情无端的有些微妙。
吴邪恍然未觉,侧头介绍:“小哥,她叫白茹,人称白无常,就是白氏医馆现在的主人。”
张起灵没有任何反应,吴邪也没指望他会有什么反应,转过头一边看白茹打拳,一边点评:“这丫头的太极拳打的真是赏心悦目,小哥你知道吗?她的身手特别好,你看我现在够厉害吧,她能和我打个平手,还总缠着我要下地看看,不过我从没答应过。”
听到吴邪那句理直气壮的自夸,张起灵的眉角情不自禁的抽了抽,不知他这份谜之自信来自何处,亮晶晶的墨色眸子里盛满了笑意。
白茹完完整整的打完一套拳,笑靥如花的走到石桌旁边,挨着吴邪坐下,眉眼弯弯的开口:“吴邪,你是想我了,还是受伤了?!”
眼前的姑娘有着一头精致干练的短发,白皙光洁的皮肤,秀气好看的眉眼,一颦一笑间尽显灵动。看到她与吴邪无比亲昵的坐在一起,郎才女貌煞是般配,张起灵的眸色黯了黯,心底划过一丝异样。
张起灵曾经不止一次说过,吴邪应该娶妻生子,过普通人的生活,若对方果真那样做了,大致就会是眼前的这番景象。本来理当很和谐很美好的一幅画面,可为什么他会出现如此陌生的负面情绪,说不清道不明,隐隐有些刺眼,也有几分扎心。
要说白茹这丫头真没有哪里不好,就是每次都太热情了,让吴邪险些招架不住,脸上的笑容总是不太自然:“小白,好久不见,白叔最近好吗?”
白茹飒爽一笑:“我爸还不错,一个月前去海南疗养了,估计要两三个月才会回来。”
吴邪发自肺腑的感叹:“白叔自从不打理医馆之后,过得果然是逍遥自在。”
白茹秀眉微挑:“你这是羡慕了?那你别做小佛爷了,和我双宿双栖,游遍祖国的大好河山岂不快活!”
咳咳咳咳咳……
吴邪被刚入口的矿泉水呛得好一阵咳嗽,张起灵自然而然的抬起手打算替他顺气,却和白茹同时伸出的手在空中一触即离。张起灵微微一怔,抬眼瞟了下脸上写满理所当然的白茹,一声不响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吴邪清楚白茹是在开玩笑,并且隐约感觉白茹对他高涨的热忱,亦或露骨的言辞,不像是出于真心,更像是故意为之,只是他堪不破其中的缘由。白茹的手甫一落到他的背上,他就挪了挪身体避开了,同时摆了摆手,一边喘气,一边开口:“不用不用!”
白茹也不勉强,转头打量起神情淡漠,端坐在一旁的张起灵:“你是谁?”
吴邪赶忙说道:“小白,还没替你介绍,这是张起灵,我过命的兄弟,你叫他小哥就行。”
白茹蹙了蹙眉:“张起灵?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她兀自思忖了片刻,猝然夸张的大叫一声:“啊!我想起来了,他就是我爸说你等了十年的那个人!”她的视线在张起灵身上来来回回的梭巡,良久才施施然道:“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吴邪霎时忍俊不禁:“小白,你不是最喜欢帅哥吗?!你好好看看,就小哥这颜值,这身材,绝对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绝色,秒杀一切小鲜肉!”
并不是吴邪刻意夸大其词,而是遥想当年他初遇张起灵,仅惊鸿一瞥便惊为天人,那张脸不仅好看,而且耐看,属于越看越着迷的类型。他当时给出的评价是“这位小哥长得很有特色”,而事实上他想说真的很漂亮。
只不过他认为用漂亮二字,来形容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未免太过唐突,因而选择了比较委婉隐晦的说辞。后来常常一起下斗,逐渐相熟了起来,他仍是觉得,张起灵这个人,不管往蓝天白云下一站,还是在高山湖泊旁一坐,都宛若一幅清新脱俗的水墨画,浓淡相宜,浑然天成。
当初读金庸先生的神雕侠侣时,有句话他一直觉得很矫情也很费解,“风陵渡口初相遇,一见杨过误终生”。但在看到张起灵的那一瞬间,他貌似懂了其中的深意,而且明白得很彻底,甚至认为这句话就是专门为眼前人量身打造的。
他特别能理解那些不知情者,私底下叫张起灵小白脸的心态,因为在背地里,他也曾这样想过。假如忽略掉性别,以小哥那种超凡出世的气质,倾国倾城的容颜,简直就是误国殃民的红颜祸水,最完美的写照。
白茹认认真真,仔仔细细,从上到下好好审视了张起灵一番,不紧不慢的开口:“我觉得,还是你比较俊俏!”
吴邪哭笑不得,心中腹诽,大姐,你这是什么审美眼光,难不成现在的姑娘免疫力提高了这么多,还是说自己早前面对小哥的绝世美颜,太没有抵抗力了?!
不过被美女夸赞,是个男人就难免沾沾自喜,小佛爷显然也无法免俗,他刚想趁机揶揄张起灵两句,就看到对方的脸色越来越冷,赶忙赔笑:“小哥,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她就是个小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
张起灵淡然的扫了吴邪一眼,眸光冷冽,吴邪不由得一怔,笑容凝固在脸上,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张起灵对他露出这样的神情了。
感受到张起灵周身的低气压,吴邪莫名的有些心慌,正想开口,白茹却忽然说道:“吴邪,你真是来看我的?”
吴邪这才想起到这里来的用意,干笑了两声:“小白,我的手伤了!”
白茹当即露出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就知道!手拿来我看看。”
吴邪乖乖递上了自己受伤的手,白茹极其认真的抚摸了半天:“指骨裂了,没大事,我去拿药给你固定一下。”
妥当利落的处理好患处之后,白茹冷不防说道:“吴邪,下次下斗带上我,万一你受伤了,我也好原地施救。”
吴邪不置可否的笑笑:“再说!”
回家的路上,张起灵一句话也没有说,全程只是盯着窗外的天空默默出神,吴邪想问问他怎么了,又碍于王盟在场只得作罢。进了家门,吴邪一眼就看见了扬言要大睡三天的王胖子,正大喇喇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狼吞虎咽的吃着昨晚的剩菜,手边还胡乱放着几听啤酒。
发现吴邪和张起灵回来,王胖子就着罐啤,囫囵咽下嘴里的东西,兴致勃勃的开口:“小天真,牛逼了,现在饭做得这么好吃,小哥娶了你真是好福气!”
吴邪笑骂:“死胖子,吃还堵不住你的嘴!不过这回你猜错了,这些菜都是小哥做的!”
王胖子一愣,嘴巴浮夸的张成了o型,简直惊掉下巴:“不是吧,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小哥一生活九级残障会做饭,还特么做得这么色香味俱全!小哥,这十年你该不会在青铜门里报了个厨艺培训班吧?!”
张起灵没有说话,越过他俩径直走上了楼梯,看着对方阴沉沉的脸色,胖子低声询问:“天真,你怎么惹着小哥了?”话音未落,他不经意间低头,目光又瞟到了吴邪缠着绷带的那只手上,即刻大惊小怪的咋呼,连音调都提高了几度:“你手怎么了?”
吴邪亦是满头雾水,压根没有心情解释,出声敷衍道:“没事儿,胖子你先吃着,我上去问问。”
吴邪走到张起灵的房间外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一丝回应,他索性把门打开,自顾自的走了进去。张起灵靠坐在沙发上,一瞬不瞬的望着天花板,听到开门声,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来人。
吴邪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小哥,你怎么了?”
张起灵扫了他一眼,接着和天花板交流感情。
吴邪并不气馁,再接再厉:“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要是我哪里做的不对,你就告诉我!”
张起灵毫无反应的继续发呆,他的眼神很空洞,跟没有焦距似的,像是在凝视天花板又不像。
吴邪走过去坐到张起灵的身边,双手大力扣住了对方的双肩,也不管会不会扯到受伤的指骨,强迫他与自己对视:“闷油瓶,你看着我,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张起灵没有挣脱,将视线缓缓落在吴邪的脸上,墨眸沉寂得有如一潭死水:“吴邪,你应该娶妻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不要再与我们这些人搅在一起!”他的音色动听悦耳,口气却漠然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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