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身旁的长发美女,画着极其浅淡的妆容,看上去文静优雅,反而和酒吧里纸醉金迷的氛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时不时给张起灵添杯酒,偶尔垂首在张起灵的耳边低语几句,尽管基本上都得不到回应,可她却丝毫不觉得尴尬,脸上一直挂着得体婉约的笑容。
一整个晚上,张起灵如古井般深沉黝黯的眸子,都紧紧的黏在了吴邪的身上。他看到吴邪对身边的女孩儿笑得很温和,女孩也始终用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注视着吴邪。这一幕配合着迷醉的灯光,浮靡的氛围,显得格外缱绻和旖旎,却刺伤了他的眼,也刺痛了他的心。
回到别墅,喝得晕晕乎乎的胖子,径直进了一楼自己的房间,张起灵默默跟在摇摇晃晃的吴邪身后上了二楼。吴邪走到自己卧室的门口,对张起灵淡淡道了句“晚安”,便头也不回的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可他的门还没阖上,就被人大力的推开了,张起灵紧随其后的跟了进来,并反手关上了门。
在会馆里,吴邪喝得比胖子还多,此刻正张着一双极尽迷茫的醉眼,看向不请自入的张起灵。
张起灵的声音涩然:“为什么?”
吴邪勾唇一笑,琥珀色的眸子里充满诱惑,眼神要多迷离有多迷离:“你不是一直想让我过普通人的生活吗?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我过了,你还满意吗?”
看到吴邪的薄唇勾勒出不加掩饰的挑衅和邪肆,张起灵原本淡漠的眸中,暗暗浮现出一团火。一想到今晚吴邪对那个女人柔情蜜意的笑容,他就莫名感到一阵烦躁,宛若心中有什么隐秘的情感再也遏制不住,想要破茧而出。
张起灵欺身上前,一只手霸道的揽住了吴邪的腰,让人紧密的贴在他的胸前,另一只手抚上对方的脸颊,轻轻柔柔的摩挲着,口中喃喃低语:“吴邪,吴邪!”
他轻轻碰了碰在酒精的刺激下,变得嫣红润泽的双唇,似蜻蜓点水,与记忆中的触感几乎一般无二,甚至更加的柔软温暖。张家人很会控制自己的欲望,这是长期训练的结果,但张起灵早就发现只要吴邪在他身边,他的心就会变得不受掌控,甘之如饴的想要沉沦。
吴邪感觉到嘴唇上轻柔的触感,冰冰凉凉的,很软很舒服,只是脑子一片混沌,早已无力分辨当下发生的一切。他忽闪着蒙了一层淡淡水雾的眼眸,双手还上张起灵的腰,低头在对方的颈窝处蹭了蹭,回响在耳边的尽是两人的衣裳,发出悉悉索索的摩擦声。
吴邪借着醉意,浅浅呢喃:“闷油瓶,结婚生子可能是很好,但是我不愿意,你不要再逼我了,好不好?”
张起灵愣怔了须臾,有些自责又有些心疼,沉声道:“好!”
吴邪心满意足的笑了笑:“你也不要再不辞而别了,好不好?”
说话间,吴邪温润的吐息打在张起灵的颊边,一股馥郁的酒香自鼻尖荡开,他恍如被蛊惑了似的,郑重的吐出了一个字:“好!”
吴邪不禁轻笑出声,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悲凉和苦涩,他看着张起灵的眼睛,边笑边道:“你居然什么都答应,一定是假的,看我让你现出原形!”他一面说,一面用手在张起灵的脸上揉搓起来,好半天才懵懵懂懂的开口:“不是带了□□,那一定是幻境,不然就是梦!”
张起灵露出一抹温柔的浅笑,里面藏着几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吴邪,这不是幻觉,也不是梦!”
吴邪粲然一笑,开心的像个孩子,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我从来没有做过,一个像今夜这么美好的梦,就这样永远被困在梦里,我也甘心情愿!你知道吗?这十年间,我做过的所有梦都是噩梦,都是你将我一个人丢下,扭头就走,无论我怎么喊你,你都不曾回头看我一眼。即便在梦里,你也不会答应我的任何请求,我只能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无休无止的找你。我是真的不想再看到你转身时留下的背影了,因为每次你离开,留给我的背影都是那么的毅然决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与留恋!”
听着吴邪如诉如泣的控诉,张起灵的心感到一阵莫名的钝痛,他轻轻执起吴邪的脸,鬼使神差的落下了一个温情缠绵的轻吻。虽然他晚上喝的酒并不比吴邪和王胖子少,但酒精对他的影响微乎其微,此刻他的所有行动都只是遵从本心。
吴邪不堪其扰的挥了挥手,继续道:“你不知道我曾经被人困在幻觉里,可是他创造出来的幻境,是最真实也最可怕的情景,我怎么都醒不过来,那次我和胖子差点就死在里面了。后来我常常在想,要是十年之后,你从青铜门里出来,但是吴邪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你会不会后悔,曾经离开的那么决绝?!”
一想到那种可能,张起灵就心有余悸的拥紧了怀里的人,发狠的力度,以至于让吴邪有些吃痛。但吴邪并不介意,也不想挣脱,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张起灵真真切切的呆在他身边。
大约早已经习惯了张起灵的沉默,纵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响应,吴邪也并不觉得有多失望,只是自嘲的笑笑:“闷油瓶,下次你再想去接近终极的时候,让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怕,我可能坚持不了另一个十年了!”
吴邪向来不是一个轻言生死的人,在过去的几年里,不管受了多么危重的伤,也不管处在多么险恶的环境中,只要有一线生机,他都会不遗余力的活下去,因为他答应了要去接某人回家!
可是那种刀口舔血的日子,他真的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不留神,ooc的比较严重,貌似性情在往奇怪的层面发展,o(╯□╰)o!
努力码字中.....
第17章
在青铜门里面,漫长的十年间,张起灵至少琢磨明白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尘封已久的心,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吴邪彻底侵占了。于他来说,就算无关风月,吴邪也是与其他人不同,极为重要的存在,比友情更浓烈,比爱情更深沉,不论在哪种情况下,都让他难以割舍。
他甚至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吴邪变成了吴三爷,他就当潘子,时刻陪在身边,护这人一世周全。一直以来他们之间的一切,看似只是吴邪一意孤行的强求,殊不知也是他默不作声的放任。他轻轻摩挲着吴邪脖颈间那道足以致命的疤痕,有少顷的失神,青铜门这个问题涉及到吴邪的生死,他不敢轻易允诺,他需要时间考虑清楚。
看到张起灵蹙起的眉宇和紧抿的唇线,吴邪突然感觉很可笑,他竟然要用自己的命,去胁迫另一个人。曾几何时,他变得如此可悲,倘若张起灵注定要走,那他就是血流成河,恐怕也无法阻止那人远去的脚步。
吴邪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心情,只感到胸口很疼,可他的脸上却荡出一抹笑,凄美又决然:“其实我知道,你是不会留下来的,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把你困在身边,你一定觉得现在的吴邪比十年前更难缠了。只要终极不解决,你就会不断重复失忆和寻找记忆的过程,而吴邪这个人终有一天,会像其他许多人那样,被你遗落在记忆的碎片里。”
趁着酒意正浓,吴邪将内心深处所有的脆弱与委屈,以及压抑了许久的诸多情绪,都毫无保留的发泄了出来,这么矫情的话,假如在清醒时,打死他也说不出口。
只不过吴邪并不晓得,对于张起灵来说,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比人心更可怕的是,有一天把吴邪忘了,那样他和这个世界便再没有了联系。兴许他已然看清了自己的心,明白了吴邪于他来讲究竟意味着什么,兴许还有些感觉尚不清晰,但此时此刻他只想遵从心底最迫切的渴望!
张起灵历来是个行动派,能动手绝不废话,他猛然将意识混沌的吴邪打横抱起放到床上,从正面欺身压了上去,重重的以吻封缄。吴邪全凭本能的左闪右躲,可每动一下,张起灵手下的力道就会平添一分,恨不得直接将人揉搓进自己的身体里。
陌生的酥麻感让吴邪一下子陷入呆滞,本就昏昏沉沉的脑袋彻底瘫痪,早已不知今夕何夕,整个人沉浸在一种无以名状的飘飘欲仙之中。活了小四十年,他从没和别人做出过如此亲密的行径,光是接个吻就已然低喘连连,口中只能发出些虚软无力的呜咽声。
越是清冷孤绝的人,越是禁欲的人,一旦动情,就越是一发不可收拾,张起灵的眉梢眼角都是沁了血的潮红!那晚,他不知吻了吴邪多久,犹如想把十年的份额一并补齐,心中澎湃着毁天灭地的情潮狂涌,叫嚣着想要更多的碰触!
吴邪也不知道一个人自言自语了多久,只隐约觉得反反复复的说了很多。他的声音时断时续,时急时缓,越来越低,越来越慢,直至卧室逐渐回归一片寂静。这一觉,他睡得很安稳,因为他置身于一个极不真实的梦境里,美好得想要落泪,甜蜜到让人窒息!
第二天一早,吴邪异常艰难的睁开了沉重的双眼,抬手按了按酸胀晕眩的额头,随即便撞进了一双漆黑幽深的墨色眸子里。他蓦然一惊,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语:“一定是我睁眼的方式不对,再来一次!”出口的声音无比嘶哑,嗓子干涩至极,空气划过喉咙柔嫩的内壁,像小刀割过一样阵阵刺痛。
身边的张起灵轻笑出声,吴邪霎时凌乱了,试探性的开口:“小哥,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间?”
张起灵坦然自若的回应:“你让我睡在这里!”
吴邪以为是自己醉得厉害,让张起灵照顾了他一整夜,忍不住扶额:“呃……小哥,真是不好意思,昨天我实在喝的太多,完全断片了,连怎么回的卧室都想不起来,结果麻烦了你一晚上。”
张起灵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你什么都不记得?”
吴邪被问愣了,还真仔细回忆了一番,诚实的摇了摇头:“我真不记得了,不过似乎做了一个非常好的美梦,还一个人自说自话了很久。”
张起灵知道吴邪对他好,一直都知道,从他们初次相遇开始,吴邪就明里暗里,时时刻刻的关注他,关心他。可他不确定吴邪对他的这种好,是把他当成过命的兄弟,还是其他,更或许吴邪自己也没有弄清对他的感觉,到底是基于友情还是爱情。
他素日里也不是一个患得患失的人,实际上在他的一生中,还从未体会过那种感觉。但越是珍视的人,他就越不敢贸然开口。虽然渴望一拍即合的水到渠成,不过仍然担心,万一只是他一个人在痴心妄想,一厢情愿,而吴邪根本没有那种意思,那他就再也不能问心无愧的留在对方身边了。
张起灵想要循序渐进,潜移默化的让吴邪感受到他的心意,便说道:“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日后我慢慢告诉你!”
昨晚发生的一切,吴邪当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不过他却发觉自己忽略了一个特别严重的问题。自打把张起灵接回家,他貌似从来没有认真询问过,以后的日子,对方究竟想要做些什么,是不是真的想和他们这些人一起去雨村。而他这样不由分说的把人留在身边,全然不顾张起灵自己的意愿,会不会有些强人所难了。
吴邪心情复杂的抓了抓头发,甩掉满脑子纷乱的思绪,干净麻利的从床上爬了起来,顶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晃进了卫生间开始洗洗刷刷。张起灵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对着盥洗镜怔怔的失神,镜中人的薄唇嫣红水润,轮廓比平时丰盈,别有一番风情。
张起灵墨眸中隐含的情愫一闪而逝:“下楼吃饭吧!”说完便关上了门。
吴邪从呆愣中回过神来,急急忙忙的往脸上撩了两把水,好歹抹了下便离开了卧室。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无精打采的往楼下走,脑子里还不停的胡思乱想,莫不是昨晚的酒水有问题,把嘴巴都辣肿了?
王胖子见状,十分不厚道的揶揄:“天真,你这是纵欲过度,还是欲求不满呀?!”
吴邪笑骂:“滚你丫的欲求不满!”
王胖子了然,暧昧不明的咧嘴一笑:“哦,原来是纵欲过度!”
吴邪懒得一大早就和王胖子扯皮,而且他这段时间会很忙,便说道:“小哥,这几天你有什么安排?”
张起灵轻轻摇了摇头:“你想做什么,我陪你!”
吴邪忽然扯了扯唇角,露出了一抹稍显局促的笑容:“小哥,自从长白山上接到你之后,一直都是我在自说自话,却没有好好问过你,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去雨村吗?还是你有其他想做的事情?”
张起灵有片刻的怔忪,王胖子见缝插针:“不是,天真,咱不都说好了吗,等小哥出来,就一起去雨村,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再下斗了,不能由着他满世界的瞎跑,你的魄力呢?”
吴邪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小哥,去雨村之前,盘口里还有些事情我要先处理完,你要是没什么想做的,就和胖子一起去西湖边的小古董店里做几日的小老板。你们出手的东西越多,咱们到雨村之后的生活就越富足!”
张起灵微微一愣,他直觉应该和吴邪待在一起,也想和吴邪待在一起,可还没来得及开口,胖子就先嚷道:“天真,你这可忒不厚道了,让倒斗一哥和琉璃厂一霸给你看店打白工!”
吴邪挑了挑眉峰:“怎么是打白工,你们生意好的话,到了雨村顿顿有酒有肉,不好的话,就只能顿顿青菜萝卜了!”
王胖子义愤填膺,咕哝了句:“奸商!”
吴邪拿起王胖子做的粗糙版三明治刚咬了一口,手机铃音就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他的屏保始终是铁三角在长白山上合拍过的一张照片,十来年从没换过。
他擦了擦手,接起电话,听筒里传出一个甜美中略带娇俏的女声:“吴老板,我是昨晚的小琳。”
吴邪条件反射的皱了皱眉,他并没有给过这姑娘号码,但依然和善的开口:“原来是小琳,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只听吴邪应了一声:“好,我准时到!”
挂了电话,王胖子冲着吴邪挤眉弄眼,笑得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可那神态出现在他这张大胖脸上,怎么看怎么感觉说不出的滑稽。
吴邪满眼尽是鄙夷:“胖子,你脸抽筋了?”
王胖子拿腔拿调的说道:“唉哟,天真,小琳是谁呀,瞧你声音温柔的,这是打算干嘛去呀,还准时到?”
不理会王胖子猥琐的表情,吴邪风轻云淡的砸下两个字:“约会!”
张起灵的眸中寒光乍现,即使他知道吴邪并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但既然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就不可能再放吴邪走!
王胖子登时被噎了一下,舌头打结:“不,不是天真,你说真的?”
吴邪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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