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逢吴邪对这样诡秘莫测的东西困惑不解的时候,房间的另一端发出了“咕叽”一声怪响,由于石棺阻挡住了视线,他不得不绕过去查看。刚刚还空空如也的角落里,此刻正蜷缩着一团朦胧的黑影,狼眼的强光打上去,黑影不禁瑟缩了一下。
吴邪登时头皮发麻,脊背生寒,经不住咽了咽口水,他随手把石牌放入了上衣口袋,又提心吊胆的用大白狗腿的刀尖碰了碰黑影。随着他的动作,一些黑色的东西,窸窸窣窣的散落开来,他这才看清竟然是缠绕在一起的一大团头发,紧接着露出了一张化成灰,他都不会认错的脸。
齐羽!
吴邪心中大骇,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条件反射的连退几步,直到后背猛地撞上了坚硬的石棺,退无可退。数以万计的黑色发丝贴着地面蠕动,这张惨白到发青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阴森可怖的诡谲笑容,白色的牙齿泛起铮铮寒光,眼前的一幕比当初看到尸化成禁婆的霍铃可恐怖多了。
禁婆畏火,不管是谁化成的禁婆,只要本质上是那种东西,就都怕火。
吴邪赶紧从上衣口袋里翻出打火机,可是这间屋子里,除了石棺一无所有,他的手边只有火源,根本找不到引火物。趁他踯躅的间隙,地上的头发陡然间暴长,直接缠住了他的脖子,短暂的窒息过后,他挥起手中的大白狗腿,铆足力气砍断了头发。他跌跌撞撞的跑到门外,毫不迟疑的摔上了木门,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将齐羽关在了门内。
吴邪当然明白,仅仅一扇木门是绝对困不住齐羽的,若要下杀手,打得过打不过是个未知数不说,让他对着自己那张脸开枪的话,还真是有点挑战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转身欲逃,一扭头就看到了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小哥!”吴邪的眼中隐隐闪着兴奋,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张起灵一脸的冷然,蓦地抬起右手扼住了吴邪的脖子,奇长的黄金二指冰冷彻骨,毫不留情的压住缓缓跳动的颈动脉,声音森寒:“你不是他!”
霎时间,吴邪的心沉入了万丈深渊,没有濒临死亡时的恐惧,只有失去那个人的悲伤……
话分两边,宾馆的房间里,望着天花板发了半天呆的张起灵,打算规整一下装备,继而发现吴邪的冷钢大白狗腿不见了,还少了一把□□,两个弹夹。他心中登时一紧,在格尔木,吴邪需要带着这些家伙去的地方,他只能想到一处。他抄起黑金古刀,急不可耐的就要出门,刚打开房门,便碰上了正准备敲门的王胖子。
胖子见他行色匆匆,开口问道:“小哥,你也去买东西?”
张起灵眉峰微凝,声音中透出几分焦虑:“吴邪恐怕独自去了格尔木疗养院。”
格尔木疗养院,虽然胖子没去过,但是以前和吴邪聊天的时候曾听说过,心底起火的啧了一声:“这个天真,又瞎折腾,小哥,我跟你一起去。”
张起灵神情冷肃的稍一颔首,王胖子回房拿上家伙,二人刻不容缓的向疗养院进发。
王胖子跟着张起灵,轻车熟路的来到了疗养院挂着锈铁链的门前,他定睛看着眼前阴森恐怖的“鬼屋”直咋舌:“奶奶的,我看这栋小楼比墓里还邪乎,架上个摄影机直接能拍恐怖片了!”
张起灵不做无谓的停留,驾轻就熟的翻墙而入,王胖子一看紧随其后。他们刚从吴邪进来的那扇木棂花窗跃进大堂,就听到楼上爆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张起灵眉头紧皱,眨眼间便窜上了楼梯,当看到二楼的水泥封墙破了一个黑洞时,不知想起了什么,顿时脸色大变。
王胖子跟在后面,自然也看见了那个黑洞,刚想出言询问,就看到张起灵不假思索的撑住边缘,轻盈的从黝黑的洞口跃入。以王胖子的体型和洞口的大小来说,他绝对不可能进去,可他不但是个灵活的胖子,还是个伸缩自如的胖子,仗着一身弹性十足的神膘,以不输于吴邪的敏捷身手,顺畅的挤进了黑洞之中。
藉由狼眼的强光,两人一眼就看到了瑟缩在角落里的吴邪,赶紧快步走到他的身旁将人扶起。张起灵满眼担忧的看着吴邪,等着他散乱的眼神逐渐对焦,待看清张起灵那张熟悉的面孔时,他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不是惊喜而是惊恐。
“我说天真,你没事儿吃饱了撑的往这儿跑?”胖子粗声粗气的开口,在密闭的有限空间内,听起来瓮声瓮气。
看到王胖子那张大胖脸的瞬间,吴邪明显的舒出一口气,张起灵的眉头紧了紧,他分明觉察到了吴邪在看见他的刹那,全身升腾而起的戒备。
吴邪惊讶的看着二人:“你们怎么来了?”
王胖子满脸的不悦:“我们还想问你呢,一个人跑这来干吗,这又不是什么风景名胜,你还想来个故地重游,打个卡?”
吴邪不着痕迹的躲开张起灵置于他上臂的手,勉为其难的挤出了个笑脸:“我这不是等小花他们等得无聊,想来个鬼屋探险嘛!”
张起灵感觉到吴邪不言而喻的回避,忧心忡忡的叫了一声:“吴邪!”
吴邪未做回应,只看了眼二人手里的家伙,禁不住笑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刚好有事找你们帮忙!”说罢,他深吸了一口气,紧了紧手里的大白狗腿,战战兢兢的打开了那扇有着黑色石棺的房门。
被吴邪紧张兮兮的情绪所感染,王胖子也抓紧了手里的沙鹰,张起灵固然眉梢淡淡,但黑金古刀已稳稳的握在了手中。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重新打开的屋子里空无一物,巨大的纯黑色棺椁不翼而飞,就连齐羽也消失不见了。地面厚厚的尘土上,居然没有留下一个脚印,如若不是钥匙还在锁孔上插着,吴邪甚至不得不怀疑,他是否真的进入过这个房间。
吴邪彻底懵了,大惑不解,神色纠结的盯视着身边的张起灵和王胖子,心说这俩货该不是幻觉吧?!王胖子和张起灵更是莫名其妙,不理解吴邪为什么进一间空屋子,还搞得跟如临大敌似的。
吴邪刚想抬手捏捏王胖子的那张大脸,就见他已经自顾自的走了进去,所过之处在灰尘上留下了一连串清晰的脚印。他四下转了转,直到空屋子的地上,纵横交错的遍布了无数的脚印,才开口道:“我说天真,这屋子怎么了,啥也没有你紧张什么?”
吴邪的手下意识的摸上了外套的口袋,摩挲着里面小石块的轮廓,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手下的触感真切分明,昭示着东西的存在性,纵使现在石棺不知去向,他也无法确定方才看到的一切,究竟是不是幻觉。
许久等不到吴邪的回答,王胖子不耐烦的又叫了一声:“我说天真,你瞎琢磨什么呢,这种地方可不适合做白日梦!”
看着吴邪脸上显而易见的惊疑和怔然,张起灵若有所思:“吴邪,你刚刚都去了哪里?”
吴邪只好认命的带着张起灵和王胖子,去了另外两个房间,边走边说:“你们来之前,除了刚才那间屋子,我只来得及去这两间。”
张起灵若有若无的皱了皱眉,按照吴邪离开宾馆的时间推算,假如他真的只去了这三个地方,起码可以证明,他至少在一个房间里耗费了很久,或者说那个房间里有什么东西,让他不得不耽误很长时间。
来不及细想,在进入有六角铜铃那间屋子的时候,张起灵蓦然急声喝阻:“这屋子有问题,退出去!”
通常此种情况下,张起灵的话堪比圣旨,这种无条件,无理由的信任,必须共同经历过无数的考验,险境,生死,才能生成,来之不易,难以摧毁。
二人闻言,都本能的退到了外面,王胖子浑身戒备:“小哥,屋子里有什么问题?”
张起灵眯着眼睛 :“空气中有一种粉尘,里面包裹着极微小的虫子,吸入后会影响人的神志,令人致幻!”
听完张起灵的话,吴邪的心里莫名松了口气,看来适才发生的一切,应该都只是幻觉,不管是匪夷所思的纯黑石棺,还是变成禁婆的齐羽,亦或是想要他命的张起灵!
尽管他根本想不明白也无从解释,为什么石棺消失了,可石牌却留下了,也许有一部分经历不是幻觉,毕竟口袋里的东西不是假的。不过他相信,即便张起灵只是把他当做了齐羽的替身,也断不会想要杀他,毕竟他这条小命,是那人一次次以身涉险救回来的,但他的心底还是难以自抑的涌起了丝丝涩然。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29章
吴邪的手不自觉的摸上了登山裤侧袋里的笔记本,心中暗自叹惋,这里面所记录内容的真实性,或许永远也无法验证了。除非向亲身经历过这一切的张起灵询问,不过十年前对方就说过,已经失去了这部分的记忆,而看过笔记之后,他反而问不出口了。
听着吴邪大致的讲述,再配合当前鬼气森森的环境,这种身临其境的体验,简直细思极恐,让王胖子身不由己的瑟缩了一下:“天真,我看这里真跟鬼楼似的,透着邪性,你如果不找什么东西了,要不咱出去!”
张起灵定定看着吴邪的眼睛:“你想找什么,我陪你找!”
“真没找什么,可能就是想看看,那时的霍铃还在不在。出去吧,一会儿该天黑了,晚上这里可比古墓还瘆人!”吴邪知道这种借口没有人会相信,可是现在他的心多多少少有点疲倦,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张起灵。
张起灵扫了一眼分明有所隐瞒的吴邪,眉尖微蹙,眸色黯沉,一言不发的向外走去。
王胖子在后面捅了捅吴邪,低声道:“小哥这是生气了?”
吴邪弯了弯薄唇,浅浅的笑容里透出几分苦涩,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王胖子不明就里的看着前面气氛微妙的两个人,长叹一声,无可奈何的紧随其后。
一路上张起灵都闭口不言,兀自埋首前行,身上背着冷兵器,不停的释放冷空气,直至回到宾馆,都没有搭理过身后的两人。眼见张起灵和吴邪一前一后相继进入了房间,王胖子也十分自觉的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张起灵随手把黑金古刀放在桌子上,径直走到窗户旁边的沙发上坐定,望着窗外的天空默默出神,面容沉寂喜怒难辨。王胖子在床上如坐针毡,他跟进来原本是想问问吴邪,为什么又跑到那个危险重重的疗养院里去,可眼下的气氛实在有些压抑,搞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吴邪看出了胖子的局促,把带去防身用的那把□□和大白狗腿放回背包里,主动承认错误:“胖子,小哥,这次的事情是我欠考虑,什么都没说就擅自行动。”
王胖子满腹狐疑:“天真,你到底干什么去了?”
吴邪稍微有些愣怔,王胖子的问题让他不知从何回答,事实上他只是遵循心底的那个声音,自己也不清楚究竟为什么执意要去。
张起灵收回视线,眉眼寡淡:“十年前我是不是说过,那里很凶险,你不应该去!”
迎上张起灵咄咄逼人的目光,吴邪明白倘若不交代点具体细节,这件事情不会轻易揭过。他深吸了口气,把从进入格尔木疗养院开始的所见所闻,仔仔细细的叙述了一遍,但对于齐羽的笔记却绝口不提。真真假假,诡异莫测的故事,让张起灵和王胖子,一时间很难判断出真伪,以及他是否有所隐瞒。
王胖子挠了挠头发,面露愕然:“刚才在鬼屋里,你讲的太简略,我压根没弄懂,你是想告诉我们那间屋子里,原本应该有一副巨大的黑色石棺,可是我们到了之后,棺椁不见了,但古棺上面掉下来的小石块,却还在你手里?”
吴邪掏出了外套口袋里的东西:“就是这个,我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
王胖子接过来,翻来覆去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这是什么呀,黑黢黢的!”
吴邪把石牌拿出来的时候,就发觉指下的触感有些许不同,当东西到了胖子手里他才看清,记忆中或者说幻境里光滑的表面,此刻却遍布着极其繁缛精美的纹路。细看之下,六个面上雕刻的全都是蛇,形态各异,或蜿蜒或蜷曲或爬行或挺立或盘旋或沉眠,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吴邪不由自主的拧了拧眉,呐呐开口:“这东西和我刚才看到的不一样了!”
张起灵把东西放到手上,沿着细腻的刻痕轻轻摩挲:“你刚刚看到的什么样?”
吴邪抬眸,神思恍惚的望着面前的二人:“刚刚并没有这些图案,每个面都是平滑的,这到底是什么,莫不是这东西还会变形?”
张起灵沉吟了须臾:“它不会变形,这应该是一小块陨玉!”
“什么?那不是会诱发你失魂症的东西吗?”吴邪一把攫走了张起灵手里的陨玉,急迫的低吼出声:“闷油瓶,从现在开始这块石头由我和胖子保管,你离它远一点!”
不论知悉了怎样的真相,关心张起灵,都已经成为了吴邪沁入骨血的一种习惯,而习惯是极其不容易改变的东西!
最初遇见张起灵之时,吴邪只是感到好奇,想象不到世界上,居然还会有像他这样的人。恬澹的眉眼不染尘嚣,不沾烟火,恍若一切的事和所有的人,都入不了他的眼,更进不了他的心。吴邪一度认为,这人清冷孤傲,寡言少语,性情古怪,定然是个不易相与的主。但事实证明,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他是个格外好相处的人,而且比起那些动不动就喜欢找茬的家伙脾气更好。
他基本上从不和别人争执,不太计较他人的事,也可能是由于他周身的气场太冷冽,没有人敢和他起龃龉。却不曾想这些特质看在外人眼里就变成了,他只想独自一人静静的离群索居,不愿与世界为伍。其实吴邪不知道,在认识铁三角以前,他也曾尝试过跟旁人聊天,可每每总是心很累,再加之经年累月的遭遇,他开始觉得人是一种很恶心的生物。
当然吴邪也误解过张起灵,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以为对方是个武力值爆表的忧郁系美男子。但随着相处时日的叠增,彼此了解的加深,他才逐渐发现张起灵的一生吃过太多苦,实在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尤其每次对上那双不起波澜的墨色眸子,他的心里总会溢满莫名的怜惜,感觉酸酸胀胀的不可名状。他只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对这人好,无论怎么好都远远不够,可惜对方太强悍,他反倒成了被照顾的那个,欠闷油瓶的也越来越多,直到后来二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了。
看到吴邪满脸的担忧,张起灵的眸子里染上了一层笑意:“只有这么一小块,对我不会有什么影响!”
王胖子心有戚戚:“别介,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听天真的吧!不过这件事真挺诡异的,小哥,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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