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眯了眯眼睛:“应该不会,毕竟两只蝾螈还能进来,如果机关失灵,那门是怎么打开的?”
解雨臣的脸上显出疲态:“照你这么说,几千年的时间,始终维持这些机关运行的动力是什么呢?”
吴邪思考了须臾:“一般而言想要长久维持一个机关的正常运作,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因地制宜就地取材。大部分位于平原山地的古墓,里面的重要机关都是靠水来驱动,所以大型古墓基本都会建在有地下河流经的地方,至于海底墓则能够直接利用潮汐的水势。这里的话我推断除了水流,墓主人应该还利用了峡谷里特有的闪电作为动力,来启动这些机关,只要闪电不灭,就能确保机关一直运转下去。这座古墓的设计匠心独具,顺应天时地利,制作出来的机关巧夺天工无与伦比,让人不得不钦佩老祖宗的无上智慧。”
王胖子禁不住挖苦:“我说天真,现在可不是你抒发感想的时候,不过头回听说古人还知道如何运用电力,我可真是孤陋寡闻了!”
黑瞎子擦拭着手里的枪:“倒不一定不可能,古人的聪慧或许真是咱们望尘莫及的,好比一些消失的古代文明,即便利用现代的科学技术,也不一定能完美的还原出来。”
张起灵的眼中是明显的挣扎,王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哥,虽然我觉得天真说的可能有点言过其实,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咱们如今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离开这里。你放心,你出去后,我会照看好天真,绝对不会让他受伤!”
解雨臣望着洞口处,悠然吃着耳夹子的两只蝾螈,重重的喘了口气:“不管你离开与否,我都会保护阿邪!”
黑瞎子难得一本正经的开口:“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但是哑巴,小三爷说的确实是目前来讲最可行的办法。”
吴邪直视着张起灵的墨眸:“小哥,我们都会好好照顾自己,你只要一心一意寻找机关就好。”
张起灵何尝不晓得吴邪的分析言之有理,但在感性上还是不愿意让那人独自面对危险,可的确如对方所言,倘若再激怒那两只大家伙,单是它们身上胡乱飞溅的黏液,就难保不会伤到其他人。何况五个人的团队,四个人都赞成,他也不好一意孤行的固执己见。最关键的是他当前并没有,在保证其他人安全的情况下,解决掉这两只蝾螈的万全之策。
万不得已,张起灵只能妥协:“我知道了,你们小心!”他的这句话尽管是对所有人说的,可是目光却牢牢盯着吴邪。
几人又休息了一会儿,王胖子瞄着两只蝾螈的方向,啧了一声:“它们摇头摆尾的还挺惬意!”
解雨臣双手抱拳,手指关节被压得“咔咔”作响:“开工吧,我看咱们再不动手,它们就该睡午觉了!”
黑瞎子一跃而起,拍了拍带着无指手套的双手:“走吧,我和小三爷缠住那只大的,花儿爷和胖子牵制另一只。”
吴邪桀骜一笑:“黑眼镜,你这分工不合理呀,我和胖子是铁三角,理应我俩对付一只,你要是真想照顾我,就让我们对付那只小的好了!”
注意到解雨臣眼中的担忧,吴邪特意走到他的身旁,露出了一个很像天真的笑颜:“放心吧,小花,我的左臂可能力气尚未恢复,但是拿刀没有问题。”
解雨臣纵使再焦虑也无能为力,目前的局势,他们谁都没有把握单独一人完全牵制住一只蝾螈。假设一旦让已经吃饱的蝾螈跑进出口,哪怕是一只,能不能把它们重新引回石室就不得而知了。他们现下没有退路,不能出现任何纰漏,只能硬着头皮背水一战!
五个人昂首阔步,走路带风的向着洞口进发,均是一副睥睨众生,欲酣畅淋漓大干一场的架势。两只蝾螈不知道是吃累了,还是吃饱了,此时正相互依偎在一起,堵着唯一的出口昏昏欲睡。耷拉下来的大脑袋,安安静静的垂在爪边,看上去颇有几分憨态可掬,与方才缠斗时的凶残模样截然相反。
走在后面的吴邪低声道:“只怕小哥离开后,那两只蝾螈会变得不好对付,大家多小心!”
两队人的战魂均被点燃,分别吸引各自的目标,黑瞎子和解雨臣对付雄蝾螈纵然吃力,但如若只是牵制的话,反而比刚才还要容易一些。雌蝾螈由于在张起灵的手上吃了亏,情绪比较狂躁,不过吴邪和王胖子短时间内也可以勉强应对。
张起灵看了看两队人暂时不会有危险,便找准机会一个闪身窜入出口,开始专心致志的寻找机关。发现有“食物”溜走,两只蝾螈的嘴里相继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不晓得是不是发怒前的一种征兆。
王胖子一边点射一边抽空打趣:“天真,它俩这是说什么悄悄话呢?”
吴邪左闪右躲的逃避着雌蝾螈的攻击,有些自顾不暇,实在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去理会胖子毫无营养的问题。雌蝾螈在刚刚的对战中受了伤,此刻同身边的两人周旋得更为谨慎,并巧妙的将脖颈处的弱点藏匿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两只蝾螈被他们四人缠得脱不开身,情绪越来越急躁,攻势也越来越霸道。雄蝾螈带有粘性的长舌,忽地向解雨臣的腰腹卷来,劲道刚猛,他立刻单脚点地一跃而起。可是现在的地面上,全是蠼螋留下的粘液和两只家伙的口水,滑滑腻腻的根本无法着力。原本轻盈的身形一个趔趄,濡湿的舌头带着腥臭径直裹上了他的腿,趁势就要将他吞食入腹。
力量是解雨臣的短板,何况对手还是这么个大块头,他不论怎么挣扎也无法脱身。黑瞎子见状迅速上前,左手死死拽住他的手,右手直接把一弹夹的子弹,都打在了雄蝾螈滴着涎液的软舌上,瞬息之间换上弹夹扬手又是一梭子。
雄蝾螈吃痛,激烈的抖动着大脑袋,二人都被怪力拉扯得身形不稳,解雨臣腿上的舌头有了松动的迹象,可是子弹的效果实在有限。吴邪低吼一声,奋力将大白狗腿掷向了黑瞎子,转眼之间手中就换上了一把沙鹰。
黑瞎子倏然松开解雨臣的手,凌空接住飞来的武器双手紧握,藉由腾空跃起的惯性,拼尽全力的挥出一刀,结结实实的劈在了舌肉上。一道一寸多深的大口子即刻出现,血流如注,雄蝾螈痛得狠了,登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啸,旋即松开了解雨臣腿上的禁锢。
解雨臣被大力甩到了地上,猛烈的撞击让他的胸口翻涌起一波腥甜,脑子有短暂的空白,左臂狠狠的擦过地面,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转瞬间,雄蝾螈身上的红色斑点变得更为炫目,脊梁上暴起一尾带着勾刺的扇形背鳍,大嘴里喷吐出热浪,好似一头发怒的斗牛,样子格外狰狞可怖。
听到雄蝾螈的狂嗥,雌蝾螈立马就想赶过去,奈何被吴邪和王胖子,一左一右缠得无法脱身,攻击陡然间变得凶狠异常。两只蝾螈同时暴走,粗壮的四肢猛烈的砸向地面,极有杀伤力的长尾,不停的狂扫几人所在的位置,着实让他们有些力不从心,渐渐招架不住。
黑瞎子大喝一声:“哑巴,机关找到了吗,一定要快!”
话分两边,张起灵甫一钻入墓道,便发现一切果然如吴邪所料,洞口外一侧的石壁上当真存在机关,而且根本不用费心寻找,就刻在墙上一目了然。机关是一面直径约半米的圆形蛇盘,上面布满了错综繁复的线条,中央是一幅人首蛇身像的浮雕,□□的胸前有一个小小的孔洞。外围的圆盘分成八个部分,对应的正是奇门遁甲里的八门,每个部分都雕刻着一条姿态各异的蛇。
奇门遁甲的八门,即开休生死惊伤杜景,开、休、生为三吉门,死、惊、伤为三凶门,杜景二门中平。
听到黑瞎子的急吼,张起灵心急如焚,可是当下绝对不能分心,他每慢一秒,其他人就多一分危险。他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判断出能够将洞口关闭的是哪个门,借助狼眼的光线,他飞快的摸索着石壁上的刻痕,感受其中暗藏的玄机,最后在每条蛇的蛇颈处,都找到了一颗似黄豆大小的凸起物。
说到保命,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理当是选择生门,但张起灵认为伏羲墓里的机关,绝对不会如此浅显。八门在五行上各有所属,联想到那些作为长明灯的人像,脖子上意义不明的火字,他判断这间石室该是属火。若要克制火属性,势必要选水属性的门,也就是休门,而休门正好是吉门。
他来不及深思熟虑,匆忙将黄金二指移向表示休门的蛇形浮雕,调动起全身的感知,聚精会神地探寻起蛇颈上突兀的线条。这是一种环环紧扣,最为复杂精细的卯榫机关,兼备齿轮的严密,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寻常人假使发现了其中的关窍也只能望洋兴叹,唯有发丘中郎将独有的双指探洞的绝技方有希望破解。
张起灵极其迅捷的瞟了一眼,被狂怒状态下的两只蝾螈,逼得节节败退的四人,情况已万分危殆,根本容不得再冥思苦想。既是心中已有决断,关闭石门的方式大体也掌握了,便只有冒险一试,总好过坐以待毙!
机会只有一次,成败在此一举!
张起灵不再踌躇,低吼一声:“机关找到了,出来!”
除了黑瞎子,其他三人几乎全到达了极限,假若不是吴邪半途换了□□,拉开了与蝾螈之间的距离,只怕现在早已伤痕累累了。听见张起灵的吼声,所有人都为之一振,开始且战且退的向洞口移动,试图以最快的速度撤出战圈。
两只蝾螈已然被眼前身手敏捷的“食物们”消磨掉了所有的耐性,鼻孔中不断喷出夹带着黏液的热气。利爪来回摩擦着地上的石砖,激起一连串的火星子,粗壮的长尾巴不停的拍打着地面,彰显出它们凶暴的怒意。
解雨臣的功夫最为轻盈,也是站位最有利的人,他本可以第一个逃出危险范围,然则他并没有走,而是想要带吴邪一起离开,奈何被面前一条疯狂拍打摇摆的大尾巴阻隔了去路。
吴邪看见解雨臣犹豫不决,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可眼下情势险恶,根本容不得半分迟疑,遂当机立断的喊道:“小花,你先走,我马上过去!”
黑瞎子亦急切的低啸:“花儿爷先走,我带小三爷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37章
即使黑瞎子和解雨臣不在同一位置,却在同一侧,前面也有蝾螈挡路,若想绕到吴邪身边,就要躲开重重危险。二人踯躅不前之际,雄蝾螈的长舌又卷了过去,解雨臣侧身险险避开,紧接着粗实的尾巴便扫了过来。黑眼镜一把将对方推离了伤害区,可是蝾螈皮肤上的粘液,有一大片飞溅到了他的肩头,顷刻间腐蚀了衣物,皮肉也变得鲜血淋漓。
吴邪见此情形,赶忙叫道:“小花,快跟黑眼镜走,我和胖子随后就到!”
王胖子一面喘着粗气一面嚷嚷:“你们别瞧不起胖爷,我肯定会带小天真出去!”
黑瞎子不再废话,拽上解雨臣扭头就跑,两只蝾螈眼看“食物”要逃,立刻一起围追堵截步步紧逼,可他们二人仍是矫捷的窜入洞口,隐匿于黑暗之中。吴邪和王胖子趁着蝾螈的注意力,集中在另外两人身上的时候,谨慎小心的从蝾螈庞大的躯体缝隙中穿过,飞快的向洞口移动。
张起灵看到所有人都远离了危险,两根奇长的手指,即刻在休门的蛇颈上灵活的动作,很快上面的异物便松动开来。他直接将黄豆大小的突起物,沿着纵横虬结的沟壑纹路,平移到中央浮雕胸前的孔洞处,下一秒石门就无声无息的开始闭合。
雌蝾螈一看自己的猎物也要逃跑,锐利的爪子带着刚猛的力道,猝不及防的挥舞过来,陡然划过吴邪胸前的冲锋衣。他迅速后撤闪身,堪堪躲过,但衣服上还是出现了一道长长的大口子。眼见就要到出口了,他不期然的一瞥,发觉不远处的地面上,有一个反光的纸片状物体。当即条件反射的伸手到肋下摸了摸,却发现装着张起灵相片的那个防水口袋已经破了,里面的照片也不翼而飞。
吴邪心头一紧,不加思索的转身往回跑,由于事发突然,就连紧跟在他身旁的王胖子都措手不及,未能把人拦住。他以最快的速度将反光物拾起,随手放进了裤子口袋,跟那只无端出现的戒指搁在了一起。
说时迟那时快,雌蝾螈的粗尾巴带着劲风扫了过来,在吴邪转身的瞬间,狠狠掼在了他的侧腰上。借助冲击的惯性,在石门闭合的前一秒,他被大力弹了出来,重重的砸上了出口外的石壁,刹时眼前一黑,一口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
“吴邪!”张起灵急怒攻心,飞快的狂奔过去,一把将人护在臂弯里。
吴邪扶着张起灵的胳膊,猛咳了两声,吐出一口血沫子,哑声道:“走!”
张起灵不容分说的把吴邪扶到了背上,一行人不确定这扇石门能困住蝾螈多久,顿时足下生风的急速前进。他们逃也似的走了很久,都没有听到后面有东西追上来,才渐渐的松了口气,放缓了脚步。
吴邪拍了拍张起灵的肩膀,示意他可以下来自己走,但张起灵并没有把他放下,而是头也没回的说道:“情况不明,不宜多做停留。”
在古墓里,所有人都不会质疑张起灵的判断,于是吴邪只能老老实实的趴在他的背上一动不动。他的身形固然瘦削,可是脊背却很结实,莫名的会让人感到安心。他脚下的步伐有条不紊的一起一落,连带着吴邪也随之有节奏的起伏,意识也在平稳的晃动中,不知不觉的越飘越远……
半梦半醒之间,吴邪仿佛回到了孩童时期,只有四五岁的模样,那时的他也经常伏在一个年轻男人的背上,或是被对方抱在怀里,那人总是带着他在同一个地方走来走去。记忆很遥远,感觉却很清晰,他敢肯定那个男人不是他爸爸,也不是他二叔和三叔,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都看不清对方的脸,不过那种微凉的触感,竟无端的有些似曾相识。
不知过了多久,吴邪只觉得似乎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又似乎只是睡了一个很安稳的觉。当他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安然的躺在一个睡袋里,由于刚刚的撞击,全身的骨头犹如散架了一般尖锐的疼痛着,胸口也闷闷的,五脏恍若都被震碎了,感觉十分不舒服。不过他不后悔,即便张起灵的微笑不是对他,他也依然想保留住那难得一见,能消融冰雪的明媚笑靥。
不远处点着两盏风灯,依稀可以察觉此刻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墓室而是个较为宽广的洞穴,旁边隐约还能听见水流的声音。其余四人全默不作声的围着无烟炉,纵是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也能感受到周遭的气氛有些压抑。
横竖该来的躲也躲不掉,吴邪不由得苦笑,缓缓起身,向着几人走去,他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到解雨臣的声音幽幽响起,很轻却意外的不容忽视:“阿邪,到底是什么东西,比命还重要?”
吴邪无可奈何的轻叹一声,果然第一个发难的是他这位发小,他借机坐到了解雨臣的身旁,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有点谄媚有点讨好:“小花,对不起,害你担心了!”他边说边将手伸到了裤子口袋里,指尖划过那张拼命换回的照片,把那枚无意中得到的戒指拿了出来,继续道:“我的行为的确是欠考虑,不过这座古墓里处处透着蹊跷,咱们千辛万苦的才走到这里,我真的不想错过任何线索。这是我在刚才石室的影画上拿到的一枚戒指,我觉得这东西既然会放在那么微妙的地方,就一定很重要。蝾螈攻击我的时候,划破了我的外套,戒指刚好掉了出来,我才会一时冲动的返回去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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