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莞尔:“我突然发现,小花说的很有道理!”
王胖子不禁抬高了音量:“他说的对,你盯他呀,吓唬我干嘛?”
解雨臣挑眉:“什么有道理?”
吴邪移开视线,幽幽开口:“事出反常必有妖!张海客,你跟我说实话,除了五年前那次,张家人是不是还来过这里?”
被点到名字的张海客先是一怔,随即点点头:“听说本家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派人来这个地方,不过我没来过。”
吴邪眉峰微动:“假张海杏也来过?”
张海客回想了片刻:“据我所知应该没有。”
吴邪摩挲着掌心的疤痕:“胖子,你还记得吗,五年前,假张海杏带咱们进山,没用向导。”
王胖子大剌剌的开口:“是呀,我当时就感觉那家伙,比向导还熟悉进山路。”
吴邪勾了勾唇角:“没错,这就是问题所在!”
张海客眼里寒光一闪:“你是说汪家人?”
吴邪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一开始我理所当然的以为是张家人来探过路,后来看到那些德国人的尸体,我又认为是安静公司过来踩过点。但如今细想起来,即便在我们之前,安静公司的人果真来过,冯应该也没能获得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王胖子一拍大腿:“也就是说汪家人一定来过这里,不然假张海杏不会那么轻车熟路,就把咱们带到了这间喇嘛庙。”
解雨臣的眼中隐现煞气:“五年前,你们在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吴邪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最先发生的是假张海杏和冯在冰面上疯了似的裸奔,并像中邪了一样手舞足蹈,然后就不省人事了。我们拖着他俩一路走到了喇嘛庙,看见了一批德国人的尸体,被卡在水里的栅栏前面,都快泡烂了。等连拉带拽的把两人弄进喇嘛庙,又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而且按照堆积的灰尘来看,庙里人去楼空已经很久了。转天去到康巴落,发觉整个村子因为大规模的雪崩,完全被掩埋在冰雪之下,所有村民都死在了旁边的山洞里。当时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弄的我们实在应接不暇,根本没有精力去细细推敲,现在想来确实有很多不寻常的地方被疏忽了。”
王胖子恣意的靠在墙上,擦拭着手里的微冲:“张海杏清醒过来以后,告诉我们冰湖下面的冰盖,有一段悬空了,里面挂满了六角铜铃。即使冰面有细小的震动也会发出声响,虽然轻微,却足以让不知情的人产生幻觉,不过她并没有解释冰湖底下这个陷阱的来历。”
吴邪的眸光闪动,徐徐开口:“尽管没有证据,可我猜测陷阱是董灿,为了保护康巴落人而设下的,或许他留下了线索告诉张家人,但汪家事前不知道,那两个人才会一上来就中了幻觉。至于那些康巴落人,则是由于周边的地热活动,致使山体变暖发生雪崩,将村庄掩埋,村民为了避难爬上了旁边的山峰。那些尸体我们亲眼所见,确实是死于有毒气体泄露,但事情的来龙去脉,恐怕不仅天灾那么简单。”
解雨臣的眸子一震:“你的意思是还有人祸?”
王胖子抓了抓头发:“就像花儿爷说的,纵然发生了雪崩,起码这座喇嘛庙完好无损,康巴落人除了要避难,总还得向外求救吧。离他们最近的地方可就是这里了,无论怎么想也不应该是这庙里的喇嘛们去助人为乐,碰巧就和所有村民,都一起死在了山洞里。”
吴邪盘腿坐在毛毡垫子上,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叩击着桌面:“我推测整件事情有两种可能,第一,如果单纯的只是天灾,那必定会有幸存者,或许由于一直赖以生存的家园毁了,农田溪流都没了,他们无法在这里活下去,不得不选择离开。假如是这种情况,回到墨脱之后,我们只需要找到那些活下来的康巴落人,问清楚当年的真相如何就可以了。倘若不是第一种情况……”
王胖子面色一沉:“那就是第二种情况,有人借着天灾,蓄意把所有康巴落人和这座庙里的喇嘛,都驱赶到了那个山洞里,然后利用山体释放出的毒气,将人全部虐杀了,这刚好能够解释为什么咱们一个活口也没看见。”
张海客脸色阴郁,狠狠吐出两个字:“汪家!”
“很有可能,按说上次来时,我们就应该发现异样的,只可惜当时急着进青铜门寻找青铜母铃,把其他的可疑之处都忽视了。如今时隔多年,再想找线索估计也不容易了。”吴邪的嗓音低沉,唏嘘不已。
解雨臣满眼疑虑:“康巴落人不是对青铜门里的一切都一无所知吗,汪家人为什么还要把他们赶尽杀绝?”
张海客牵起嘴角,阴戾的脸上荡开一抹冷笑:“也许康巴落人发现了汪家的存在,而对方并不希望被人发现,就把所有知情者都灭了口。”
王胖子满腔义愤:“就为了隐匿行迹,屠了整个村子,汪家那帮孙子可真够心狠手辣的,还他妈很变态!”
吴邪思忖了须臾:“会不会是康巴落人手里,有汪家人想知道的秘密,或者想要得到的东西,才会招来灭族之灾?”
解雨臣急忙问道:“阿邪,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吴邪摇了摇头:“没有,就是一种感觉。”
王胖子一巴掌呼在吴邪的背上:“我相信天真,开棺必起尸,也不是谁都能具备的能力,他的直觉一向都比较准,大约康巴落人手里真的有些硬货。要么汪家人通过拷问已经得手了,要么就是知情人在雪崩的时候就死了,剩下的那些村民,根本一无所知。汪家人看什么也问不出来,一气之下就把所有人都杀了,反正现在是死无对证,不管有秘密还是有东西,咱们是不可能问出来了。”
吴邪揉了揉心口,压下胸中翻涌的血气:“明天张海客,黑眼镜,闷油瓶出去打猎,不论外面有野人也好,雪猿也罢,以你们三个的身手,应该足可以应付。我们剩下的这些人,把整座喇嘛庙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争取能够找出康巴落人死亡的真正原因。”
经过连日来的风餐露宿,此时能栖身在这间温暖挡风的房间里,于几人来说简直堪比五星级酒店。白茹和王胖子早早就睡下了,解雨臣拿着手机专心致志的玩起俄罗斯方块,黑瞎子和张海客的面前,摆着成堆的武器,他俩沉默不语的给所有枪械的零部件上,均匀的涂抹了一层防冻油。
不知何时,吴邪悄然离开了房间,沿着旋梯来到了一处不大的露台,张起灵不声不响的走到了他的身旁。许是喇嘛庙位于山谷的背风处,这里的夜晚格外静谧,几乎听不见呼啸的风声,他身上披着房间里找出的毛毯,丝毫也感觉不到寒冷。
西藏的星空分外疏朗璀璨,得以清晰的看见头顶的银河横贯整个苍穹,漫天星斗镶嵌在闪着微光的夜幕上,美得如梦似幻。其中有几颗星辰特别闪亮,恍若在为迷失的旅人指明方向,气流轻轻柔柔的移动着,没有给夜色留下任何痕迹。
大概是由于海拔比较高的缘故,那轮挂在天际的清朗皓月,看上去硕大浑圆触手可及,冷冽幽白的月光撒向远方。多不胜数的点点繁星,倒映在静若止水的湖面上,湖水的上空升腾起大片薄薄的水雾,恰如一层轻纱笼罩其上,将整座康巴落湖烘托的浩如烟海。
兴许是环境使然,吴邪的心境出奇的平和,微微昂头眺望着星罗棋布的天幕,低喃出声:“闷油瓶,如若咱们此行找到了青铜母铃,最终也成功的解决了终极,封闭了青铜门,你有没有想过卸下族长职责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张起灵的声音里是一贯的淡漠:“这么久以来,张起灵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坚守张家的职责,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做些什么。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不需要再去履行那些责任,我就陪着你,你去哪里我去哪里,你想做什么我都和你一起。”
吴邪没有开口,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弯温情脉脉的浅笑,仿佛已经预见了咫尺之遥的幸福生活。当天晚上,张起灵陪他在外面呆了很久,这些年的每一天,他都在勾心斗角的设局,不计生死的涉险,就是没有时间好好看看头顶的夜空。他曾经偶然读到过一句话,印象深刻,“细数繁星闪烁,细数此生奔波,原来所有所得所获,皆不如一夜的星空”,他想那些话所描写的,便是今夜的此情此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码字中......
第54章
第二天一大早,昨晚被吴邪点到名字的三个人,就自觉自愿的出去觅食了。临走之前,王胖子特意好心提醒,假若找不到食物,天真很可能要他们饿肚子,只是那张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胖脸,看上去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张起灵三人离开了好一会儿,吴邪才起来,王胖子没忍住在一旁吐槽,说他现在嗜睡得和怀孕的大姑娘似的。王胖子说者无心,但其他人听者有意,白茹和解雨臣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只有吴邪露出了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比预期好了很多,不然只怕也瞒不住看似神经大条,实则相当粗中有细的胖子。
张起灵从前对潘子说过,王胖子是个城府极深的人,潘子又告诉了吴邪,不过后来张起灵发觉,这是他一生中说过最没用的话。然而随着相处日久,吴邪反倒认为张起灵从某种层面上来讲,是真相了,无论胖子的城府是深是浅,对方的鬼主意绝对谁也比不上。
吴邪觉得之所以到现在为止,他能瞒住心思通透的王胖子,以及灵魂里自带谨慎小心的张起灵,完全是利用了两人的信任和不设防,这样的他其实挺卑鄙。幸而有朝一日,纵使王胖子得知了一切,也不会真的怪他,将张起灵托付给胖子,他是最放心的。
出去捕食的三个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留下的四人各自分工,开始搜寻整座喇嘛庙,行动之前,吴邪特地嘱咐白茹,务必跟在王胖子的身边。不管两人愿意还是不愿意,显然都没有反驳的余地,况且他这样安排也有自己的道理。小白初来乍到,很可能分不清需要注意什么,从而漏掉细微末节的线索,刚好可以学习一下胖子的胆大心细。
这座喇嘛庙很是宏大,还有许多被堵死的房间特别不好打开,四个人层层推进,搜索进度比预计的要慢。吴邪一路往上,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那个挂满了“阎王骑尸”毛毡的小通道,并且再次看见了那扇被烟熏成黑色的木门。
不晓得是不是错觉,他隐隐感到那些毛毡的颜色似乎有些怪异,尘土的下面宛如有着其他东西。他抬手轻轻掸掉局部表层的浮土,露出了里面几点发黑的污渍,他用拇指在表面稍微摩挲了一下,心中立时咯噔一声,那触感仿若是早已干涸了不知多久的血渍。
小通道的最里面竖着一架木梯,上方的木门由于他五年前的费力破坏,松松垮垮的虚掩着。他没有逐一检查那些毛毡,而是沿着木梯向上爬,推开了熏黑的木门,径直走了进去,里边是一条不算狭窄,且非常幽深的通道,两侧都是暗红色的朱漆房门。在他的印象中,这些门背后的木栓特别粗大沉重,在外面根本无法用匕首挑开,这才刻意带了大白狗腿上来。
吴邪从第一间屋子开始察看,为了将房门弄开,他几乎使劲了浑身解数,身上的汗水洇湿了衣服,半个小时之后,终于成功的把门撬开了。粗略看去是一间客房,里面布满了灰尘,没有见到修行需要用到的东西,由此判断大抵不是喇嘛的卧室。
一连翻看了四个房间,他都没有找到任何疑点,不过在开门的过程中,倒是渐渐掌握了一定的规律,基本上十来分钟就能打开一扇门。转眼间三个小时过去了,他已经检查了很多个房间,可是什么头绪也没有找到,乃至他觉得自己一直在做无用功。在雪山腹地手机一概没有信号,他联系不到其他人,不知道别人的进展如何,更不知道外出捕食的三个人回来了没有。
正当吴邪考虑要不要放弃的时候,手下一个用力,又一扇木门应声而开,跃入眼帘的同样是满目尘埃的房间。随着狼眼的光线掠过,他发现了一个违和现象,由于雪山上空气冰冷,每个房间的墙上都会挂起毛毡来保温。这个房间当然也不例外,可这间屋子里除了四壁上有毛毡,储物柜的门板上也悬着一张。
吴邪认真打量起这块毛毡,与适才看见的那些相比,这张的表层堆积了更多的灰尘,几乎已经分辨不出底色。他把毛毡摘下来用力抖了抖,空气即刻变得浑浊不堪,他被呛得咳了好一阵子,不过幸好浮土脱落后,毛毡上的图案就清晰的显露出来,正是康巴落湖。
湖水的颜色绮丽非凡,湖面上有着一座座雪峰的倒影,湖水映射出的天空呈现灰白色,让人觉得整个湖泊神圣至极,美得不可方物。靠近毛毡仔细观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个图案并不精致,只是色彩运用的恰到好处,且饱和度极高,甚至堪称完美,因而才会将整幅画的意境渲染的淋漓尽致。
关于这幅画,吴邪并不陌生,他记得张起灵以前看过一副极为相似的油画,是董灿留下的。他无法判断眼前的毛毡是按照那幅油画粗略织就的,又或者那幅油画是比照这方毛毡临摹出来的。但有一点他很确定,他要把这方毛毡拿给张起灵,也许能唤醒一些那人早已遗忘的杳然记忆。
吴邪小心翼翼的将毛毡平铺在桌面上,一点点卷成圆筒,拿绳子系好绑在了背上,这样他接下来的行动,才不会束手束脚。毛毡后面的柜子里空空如也,只是柜底厚厚的尘土上,有不少蜿蜒曲折的印迹,能看出之前上面摆放过许多小巧的东西。在他打算阖上柜门的瞬间,忽然瞥到柜子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幽幽的躺着一个小小的青铜铃铛。
吴邪握着手电的手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许多不好的记忆顷刻间涌现出来,以至他不敢鉴别眼前的铃铛,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为了避免铃铛发出一点声音,他战战兢兢的探手过去,打算直接压住中间的吊片,没成想里面空荡荡的,吊片早已经断了。
吴邪还没来得及细想,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六角铜铃,就听到了解雨臣的喊声,他赶紧来到走廊,两束狼眼的光线交汇,对方的脸上隐现疲态:“阿邪,怎么样,有什么眉目?”
吴邪灰头土脸的摇摇头,累得一句话也不想说,解雨臣见状,拉上他就往几个人的临时落脚点走去。在经过那些阎王骑尸毛毡的时候,他挑了一块相对干净的摘了下来,叠好拿在手里一并带了下去。
回到“卧室”,里面空无一人,吴邪随意的往地上一坐,解雨臣倒了杯热水递给他,静待了片刻才低声问道:“阿邪,你和我说句实话,你的身体没事吧?”
吴邪握水杯的手滞了一下,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的确不太好,等一切结束以后,回到雨村,你要好好照顾我!”
看到吴邪没有回避,解雨臣略微心安了一些:“放心,大熊猫什么待遇,你就什么待遇!”
53/110 首页 上一页 51 52 53 54 55 5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