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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珂美晴整个人被固定在一个高大的信息流管道上，头上戴的身上穿的都是实验器材，这些设备连接了她的身体与数十条数据传输线。已经虚弱没有一丝力气的她隐约听到门上机器的电子声调没有起伏地说道：“转交高级研究员一对一实验”。
呵——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这声冷笑的音量恐怕只有在珂美晴心里才能听到，她整个人被折磨到自身能量与视觉一时半会儿还没恢复。直到传说中的高级研究员开门进来，径直走到她面前紧接着拆除了她身上所有束缚的实验锁，她都没有抬头。
身上的枷锁零落在地发出一声又一声沉重的声响，珂美晴无力瘫坐在椅子上。
“又是什么新招数，是要测试我逃跑的随机应变能力还是无聊了耍我玩啊。”
音量很小的话也没什么杀伤力，珂美晴一直垂着脑袋就快昏睡过去，直到她感觉有一双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顶，然后对方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辛苦了，我是来救你的。”
珂美晴身体一震困意瞬间消散。
她甚至没有听清那几个字，只是缓缓抬起头眯着眼睛，直到适应了天花板的强光才勉强看清身前这个模糊的人影。
这个人，一张俊秀漂亮的脸，神情柔和且疲惫。
珂美晴怔了怔，保持仰脸的动作许久。
“甘柳……前辈？”
甘柳瞳孔明显一震，手也放了下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垂在身侧。
虽然在他了解到珂美晴是出自元青学府的学生时，就做好了她会认识自己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当她真的面对面叫出自己名字，还是直流冷汗，只能拼命咬牙保持思路的条理。
“我知道你现在没有力气，所以可以不用说话。”甘柳蹲下身，继续道，“这里的监控已经被人远程控制，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可以不用这么紧张，放松下来听我接下来的话，好吗？”
珂美晴微微一点头，沉重得呼吸了两口之后小声问道。
“你还会救其他人吗？不会的话为什么单单救我。”
甘柳胸口闷痛但语气依旧平稳：“其他的人我都有办法拖住实验进程让他们不受伤害，但你是元青学府出来的特例，很多消息都全面封锁，甚至我四个月前才知道你的存在，根本无法时时在关于你的实验计划上做任何手脚，而且再过几天你就会被移交到总部，所以时间紧迫你必须要离开这里。”
珂美晴嘴角出现一点笑意，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还会有人企图以一人之力抵挡扭转局面，冒着被彻底击垮的准备往对的方向努力。
“现在可以听我说了吗？”甘柳的语气过于轻柔，但依旧能让人发觉他的狼狈。
珂美晴没再提问，幅度很小得点了点头。
就这样，在有限的八小时一对一检测时间里，珂美晴知道了甘柳的全部计划，以及逃出之后生活区域将会受限并且两人可能无法再联络的现实。
最后墙上的时间发出提示声。
“以后的日子会很辛苦，要不要尝试你来选择。”他的声音柔和、沉静，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珂美晴握住了甘柳的手，很温暖，她断断续续地说：“我要……尝试。”
“好，我一定拼尽全力。”
后来某一天的深夜，珂美晴失去意识，当她醒来时自己已经身处在周围毫无人气儿的第五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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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空空的图书馆里愈发冷清。
在失败数次之后，电脑屏幕上终于显示出绿色的“PASS”。
叶汀仰躺在椅子上长出一口气，按了按太阳穴，桌面上放着一张制作完毕的由极细铁丝织成的布，经测试现在的磁场足以屏蔽信号。幸好之前的实验数据今天已经通过研究员发了过来，否则他还要辛苦得学习另一篇黑客入侵技术。
而且甘柳借珂美晴之口着重强调了一定要携带与实验检测结果相同的实验体。叶汀虽然无法从人类中找到替身，但是做出个含有固定数据的机器人还是手到擒来。
该准备的都已准备就绪，就要到最后了。
叶汀想象不到自己马上就要面对黑潭组织，销毁赞歌计划，一直横杠在心头的事情就快放在太阳下暴晒成干。但总觉得心里还是惶惶不安，可能是因为对玄青城总部的情况一无所知，可能是因为与自己产生联系的人越来越多，也可能是因为各种方式都试过了还是联络不上的林枫烨…
木目突然蹿上桌面碰到了键盘上的回车键，一旁显示器上暂停的监控视频刚好从某一帧开始播放，此时视频里的珂美晴正仰头对甘柳说。
——“我上学时读到过，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种生活。”
这也是这段视频的结尾，叶汀拔下微观硬盘将其装回到那颗菱形水晶中，将其珍惜得放在抽屉里。
他披上毯子起身往自己的杯里续上热水然后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月光被雾笼罩得朦胧模糊，深夜的风寂静清冷，叶汀又长了一些的头发在风中微微拂动。
为什么而活……
珂美晴的话一直在脑海里盘旋。
叶汀紧了紧身上的毛毯，双眼盯着街道上几点细碎的光。
“还是很想他啊。”
“真是的，赶紧把事情处理完回来帮我啊。”
第101章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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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汀接连发了好几天高烧。
缃城的乡民们都非常关注这个孩子，每天都会围过来关注好一阵。
他身子瘦骨嶙峋，苍白的面孔毫无血色还时不时发出模糊难辨的呢喃声。
明明其他的身体状况显示与高烧无异，但实际上体温并不高，甚至有些过低。
缃城里连治疗普通病症都显得吃力的医生在面对这种不明情况的时候就更加束手无策。但放着不管的话，以现在的情况看要不了多久就会丢去一条性命。
当下周边战争频发，人命如冷雨一般骤然消退，百姓们再不愿目睹死亡。
医生硬着头皮暂且按照治疗严重高烧症来治疗现在的叶汀，只是把用于降温的物理疗法转变为一系列保暖措施。
因为这孩子的手已经冰凉到医生每次治疗前都要把心悬到嗓子眼试探一下鼻息的程度……
这种情况维持了将近一个月。
虽然叶汀的体温依旧没有回升的征兆，但从面部表情来看，可以感觉出他的病情正在慢慢好转，眉头舒展，面色也匀称不少。
现在他躺在床上不再像个无助可怜的脆弱生命。
而更像个只是平和熟睡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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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照常运转，时间一晃又过了半个月。
叶汀在某个安静到不像话的深夜缓缓睁开眼睛，嘶地抽一口气，只觉得周身疼痛呼吸艰难。
可能是因为病还很重，也可能是近视加深，他眨眨眼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天花板的样子，破败的斑点和裂痕都看不清楚，但就算如此他依旧能确定自己还在熟悉的房间里。
回想刚刚做了一场大梦，在梦里叶汀又从头至尾经历了一遍皓白实验基地里的点滴，只不过在他顺着天窗爬出的这部分内容被无限美化。
他一直爬一直爬，真的就如他日思夜想那般直接悄无声息地爬出了整个皓白区。
但想来有些好笑，梦到这里的时候，叶汀面对外面挂满最美星星的银河，漾起层层微波的湖面，一片自由美好的天地。
他意识到了，自己此刻一定不在真实世界中。
可能是病极昏倒在梦里，也可能是不堪死去在天堂。
叶汀的身体还有些发软无力，身体的每截骨头都僵直脆弱，他深吸一口气也只是把头扭到一边，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床位愣了许久。
某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刚才的梦并不是个美梦，而是个噩梦。
如果事实真的是梦中最后那般，他也不可能经历在缃城的这些事情……更不会认识林枫烨这个人。
想到这里，叶汀轻轻叹了口气，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耳鸣头晕，身体不由自主得微颤，然后开始变轻变飘。
再度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发亮。
叶汀眯着眼睛适应一阵，发觉自己身边的环境好像产生了一些变化，比如自己手上的输液针管消失了，木质桌子与墙面多了数道裂痕，外面一向安静的环境也略显嘈杂，且伴随着地面震动声响越来越大。
刚刚是梦中梦吗？
叶汀尝试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打开门之后刚把眼镜戴好，耳边就响起巨响震耳欲聋。
一个男人伴着浓重的灰烟一路滚到他的面前。
“张医生？您怎么样？”叶汀蹲下想要将人暂且拖到屋子里，但终究比不过激光枪的速度。
一道红光闪过，周边的泥土猝然横飞！
张医生的眼神看着他，嘴巴张开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那束细光贯穿胸膛，鲜红血液喷涌而出，叶汀的眼镜被打花一半，视野里都被蒙上红色的罩子。
令人窒息的血腥味顿时侵入鼻腔。
叶汀咬牙屏息起身将张医生靠在屋里的桌子下。
天空阴霾密布，外面的场景十分凌乱，漫天尘土下缃城原本的样貌已经面目全非，尸体零落满地，令人毛骨悚然的惊叫声不断，周围的战斗型机器人越聚越多。
叶汀打响绳索枪飞到一个制高点，接着他逐一瞄准机器人胸口的位置，它们没有脑子没有心，有的只是接受指令缠满程序的电子芯片，只要将其摧毁，那整个巨大的身躯将会沦为废铁。
但是源源不断的机械兵蜂拥而上不断逼近，枪炮齐响穿云裂石，在这种情况下凭借大病初愈的叶汀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扭转局面。
他所站的屋顶正因剧烈的爆炸而颤抖。
突然，西边的小屋发出鸣叫。
他循声看去，那是之前在他们修理铺修过洗衣机的奶奶。
老人此刻睁着眼睛蜷缩着身子倒在一边，头上都是鲜血，碎片落在她的脸上身上，而洗衣机早就断裂瓦解不见原样。
叶汀脑袋顿时嗡地一声。
如果可以，他希望这是一场噩梦。
四周的建筑骤然倒塌，天空被阴影充斥逐渐变得扭曲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在碎裂的石块上面又有许多更加巨大的机器兵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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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醒了～”
“该醒了，小汀汀～”
叶汀头沉沉，从桌子上爬起来神思还有些恍惚，接连深呼吸好几口平复过快的心跳，用力的双手青筋暴起，回过神来之后发现自己浑身都是冷汗。
他四处看了看，发现原来是手机发出的闹钟声响。
小枫叶软件图标在屏幕中间持续跳动，贱兮兮的却也挺可爱。
他无奈笑了一声并关上手机。
好久没做梦了。
看来是最近压力太大，连梦都变得真实恐怖。
叶汀脚步虚浮得起身，纵使再不情愿，还是得强打起精神。
今天就是运输实验结果的日期，虽然数据可以通过信息流高速传输，但另外一部分的实体资料还保留着手动推送的原始方法。
他换好衣服，走到窗前抬头看了看天，不禁自言自语。
“嗯，是个好天。”
雪停了，风不大，天幕上的太阳也正常地悬挂，阳光明朗一片温暖。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变成了一个迷信的人，上衣的口袋里还静静躺着那红底黄字的平安符。
——天气好的话，今天应该也会很顺利吧。
第102章 黑色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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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
叶汀站到门前，手中的推车还没靠近机器就直接亮起两个绿灯。
这是可以通过的意思。
他低头看了看推车上的铁丝布若有所思。
昨天晚上为了此刻不被轻易发觉所调节出来的信号是非常精确的，应该不会在有一定距离的情况下就被感应器提前感应。
不管怎样为了以防万一，叶汀还是把东西都按照部署排列在推车上，自己整了整帽子和破烂不堪的衣服走进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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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通道宽且冷清，脚下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自动传送带，一旦迈上就没有回头路可走。
四周除了刚开始的一小部分检测阶段其余的都是由透明玻璃构造，通过的人能清清楚楚看到外面的模样。
叶汀看着通道外的景象，脚下的步伐在迈上传送带前突然停住，像被什么东西紧紧粘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乍一看，眼前有三幢去天不盈尺的高塔，再加上他们此前一直所在的这处才是玄青城的全部模样。
这瞬间他终于明白了人们口中所说的【一部】是什么意思。又仔细看了看，其他两个建筑的外型跟他此刻所在的这个大同小异，都像是八九个巨大的魔方不规则叠在一起，应该是【二部】和【三部】，而且它们都有个与【一部】相同的透明通道直直通向中间更高的那座。
那个位于正中心带着尖尖屋顶的应该就是玄青城总部。
像一个毒蛛的头部，是这张壮观的信息流网络中心，支撑它们在这片海域站得坚如磐石。
这四座高高的立体城市扎根在海水里，下面空余的地方很暗看不清晰，但凭感觉水面目前还算平静。至于他与林枫烨在中立地带观察到的玄青城是那块完整的参天长方体，原因恐怕是现在这四座分支正被一个像是金钟罩的东西罩住，由内向外看到的是世界被蒙上一层灰色磨砂感，但外界的人却看不透这其中的玄机。
叶汀深呼吸了一口，比起震惊，更多的是对玄青城恐怖的惧怕，就像面临一个黑色的深潭，不知道有多深，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莫名生物正长着獠牙伺机捕食。
通道每隔一段距离沿玻璃亮起一圈蓝色的光，像是在无形中催促。叶汀扶了扶眼镜，推着推车乘上传送带。他抬头望去，整个人像是移动在水族馆的隧道里，只不过鱼群变成了空中驰骋的飞车，星星点点穿行于这四座林立的高塔和三条透明通道之间，不知昼夜地行驶着。
通道的大门关闭，在度过同样的扫描流程之后叶汀就迈进了总部大楼。
过程过于顺利，就算是做了诸多准备，叶汀仍怀疑是不是林枫烨在暗中做了些手脚才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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