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什么呢？不是一样没有自然风。”李粤无奈插话。
叶汀脸上终于浮现出不明显的笑容，语气也柔和下来：“都好就行。”
“有什么忙需要帮的尽管打来。”
挂断电话之后，叶汀上身后仰陷在沙发里，情不自禁想起当年他和林枫烨一起在缃城时的经历，可能现在袁昊和李粤两位前辈跟当时的他们有着同样的感受吧。幸福与环境和境遇无关，林枫烨好像说过这句话。
办公室里非常安静，周围的屏幕上字符不断跳动，每行每列的资料背后其实都是一个人被接管的命运。
叶汀默默思考，好像闭上眼就能穿过时间看到曾经风华正茂的甘柳瘫坐在此处时心里的煎熬。
过了许久，叶汀的眼神落入坚定的寂静。
“小枫叶。”
“我在！”
“开始吧，把最后的那些做完。”
“好嘞！”
密闭的外部条件加上十分专注的内在条件，他在感受不到时间流逝的状态下度过了一整个晚上。
-
“甘教授，上面突然要求加快进度。”
“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叶汀切断墙上的通讯后合上电脑，随意抓起椅子上的外套往身上一披。
进入实验室。
他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观察所有样品数据状态，十分融入角色，同时还把旁边的工作人员以碍手为由支走，然后调整控制面板上的螺旋按钮进而修改实验条件。
他心里知道周围有无数的眼睛盯着他的操作，但是为了一会儿做足戏剧效果，他手指纷飞，表情认真程度丝毫不减，甚至真的有了几分甘柳本尊的执拗气。
这种被迫高度集中的精神状态，这种周围外加监控外数以万计双眼睛的环境。
叶汀突然出现自己回到皓白区实验基地的错觉。
一想到这里，他生理上就想吐。脑海里的计算公式也变得扭曲狂乱，带着挣扎嘶喊的耳鸣，强忍着干呕不适，他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顺势看了眼时间。
快了，强撑着身体继续表演。
足足过了三个半小时，在实验室外面规定时间准点报时的同一时间，一名脚下生风的研究员急促地敲了敲门。
“甘教授，我能进来吗？有更新指示要报告！”
“进来进来。”
叶汀一边说话一边继续低头忙碌，此时他头顶屏幕上的数值正在明显有效趋于正常态。
“甘教授……这个……这个……”
“快说，我现在没那么多时间陪你支支吾吾！”
“上面要求暂停实验，说是暂时从下个阶段切入整改，让我们这边先等待后续安排。”
“什么暂停？拿过来我看看！”叶汀声音愠怒意味明显，伸手夺过平板之后，眉头紧缩抖了抖手里的东西，“这不是开玩笑吗？”
“可是，这是……”研究员第一次看到甘柳如此生气，一时大脑短路，话也说不利索。
“没事了，你出去吧，其他实验全都停止，我对虚拟数据做实验回头带到下个阶段就行。”叶汀扶着额头，看上去很是头疼。
等到人都离开这是非之地后，叶汀关掉面前的机器总开关，卸去浑身最后一丝力气趴在桌子上。
戏演完了。
太累了，急需休息……
————
——
黑漆漆的环境四周都没有光，仿佛一个黑洞能夺去所有活力。
“小黑，这就是你们所说的给我安排的新住处？”林枫烨随便走了走，深受敲打旁边的墙听了听声音，“怎么说也得有个窗户吧？”
“……”
如果情绪可视化，现在玄英肯定是满头黑线紫烟。
“不是。这里只是一个中转休息处。”
“你刚刚那个悬浮车也不是很厉害，我有个朋友这方面特别牛，要不要我帮你求求他给那破车升升级什么的？”说这话的时候林枫烨正坐在床上弹来弹去，表情还满是嫌弃意味。
“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好好休息后面会很辛苦。”
玄英语调平平，刚要离开又停住脚步说道：“后半句是赤川哥让我转告给你的。”
林枫烨眼神微妙的一闪，随后转身一笑，单手打了个响指：“知道了，你退下吧。”
“……”
玄英太阳穴生疼，十分迫切得离开了这个房间。
如果墙能透视的话，就可以看到他正在外面对着门一顿拳打脚踢，上火程度估计要回去喝上好几壶菊花茶。
第98章 已经是顶层
————
——
转眼间，一周过去。
在研究所里所有实验尽数暂停的这一周时间里，叶汀做完了符合预期的所有模拟实验体数据。
毕竟在网络世界里做实验可比现实无拘无束多了，而且更不容易被人看出破绽。
午休时刻，他正在汇总屏幕上的所有数据，一个小研究员默默走过来又不敢上前打扰，权衡下就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
过了一会儿，叶汀余光意识到随口一问：“有什么事。”
“您真的要去下个阶段了吗？”
“嗯，已经把实验过程全都修正完成了，上去理论理论，无缘无故暂停实验怎么行？”
演技谎话已经信手拈来，叶汀面不改色心不跳，边说边强迫症地整理桌面。
“现在咱们这全都处于休停状态，您再走了，我们这些人能干什么呢……”小研究员声音越来越小，完全失去底气，说完之后就一直低着头与地面对视。
叶汀停下手里的动作，拔下传输线塞进上衣口袋里，像是完成了一项重大工程轻出一口气，然后走到这个看上去像是在罚站的人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语气柔和道：“不急，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想想。”
研究员迷茫地站在原地，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每日如一的工作内容突然被切断，之前忙得脚不沾地每天都把要休息挂在嘴边，没想到这一天真的到来之后竟然是恐慌大于轻松。
“虽然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为你们解开出去的权限，但我有个朋友他这方面很厉害，你们总有一天会出去的。”
叶汀说完之后又再次轻轻拍了拍研究员的肩，嘴角挂着浅淡的笑容，而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实验室。
小研究员脸色微红，摸了摸肩膀的位置，发现格外的冰凉。
-
叶汀走在走廊里脚步匆匆，周围不时有人向他打招呼，他虽然表面上点头应声，但在心里想着的却是另一件事。
那个欺上瞒下的平台他一周前已经完成，铺垫好了一切事物现在准备准备就可以去到下个阶段。
但玄青城情势诡谲多变，黑潭组织也危险莫测，林枫烨仍然杳无音讯，通讯设备和定位系统全都搜查不到，他本人对之后会面临的事情同样丝毫没有概念，相同的招数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到最后一关。
不过，好像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不可能万事都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进行到底。
叶汀回到并不属于自己的办公室，要收拾的东西自然不是很多。
说来也挺有意思，之前手机这种机器对他来说一直都可有可无，甚至在那九年时光里碰都没碰过，现在反而成为了随身携带的重要物件。
这件事情发生在他身上，真不知道科技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叶汀不再去想陈年旧事，前后加一起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收拾好东西。
准备转换战场。
他走到电梯的前面刷完身份卡，非常顺利得通过——这也得力于他之前为了理所应当离开这一层所做的一切。
电梯缓缓上升，箭头光标不断闪动，由三区的银白色变为金色，继而又从绿色转为发着荧光的紫色，中间路过的屏幕变为绿色那层就是珂美晴名片上所写的一部第五区。
虽然暂时还不明白一部是什么意思，但五区之上的第六区就是最顶层，研究所也不再仅限于边墙外围一圈而是扩至整个顶层，地形与实验的复杂程度可想而知。
叶汀在心中疑惑，如果上面就是顶层的话未免有些奇怪。
回忆从外面仰看玄青城的模样，且不说现在这个最高层比想象中低了不少，正常来讲最高层也应该是玄青城管理局才对，怎么会全被研究所占据？
那么黑潭组织根据地会在哪里，难不成还有个……阁楼？
叶汀边想边走出电梯，抬头后瞬间顿住脚步。
眼前的景象与在下面时截然不同，仿佛开了夜间模式。
所有研究人员从头到脚都是纯黑的工作服，除了浮在半空虚拟状态的交互界面之外，天花板、地板、操作台甚至墙面也都是暗黑色，仅现在粗略看去还无法判断具体的材质，一条紫色的灯管分布在所有边沿，时暗时亮。天花板上的信息流与监控设备纵横交错，目的应该是使任何两处都能高速传输电子资料。
场地过于广大所以叶汀无法一眼看透所有布局，仅现在目光所及之处能看到的，首先是中间的一个被漆成黑色的巨大金属火焰是这里面最为显眼的标志，周围亮晶晶的碎片应该是数据采集的结果。
周围走动的不但有人类也有仿生人混入其中，普通人分辨不出，但叶汀之前好歹与这种人形机器人朝夕相处过九年甚至参与制作，闭着眼只听脚步声也能判断出来。贴着左右两侧墙边的透明长方体隔间中就是处于休眠状态的一众仿生机器人，都带着各自的编号等待派遣。
叶汀从头到尾一身白衣混入其中，十分扎眼。身为芝麻球里的汤圆已经吸引了三批机器过来进行扫描认证工作。
这时碰巧有个人经过才打断了第四批扫描。
那人转身看到叶汀别在胸前的身份牌才试探着开口。
“甘…你是甘教授？！”
“嗯，我上来辅助实验。”叶汀面无表情，冷漠到极点。
“那太好了呀！”那人十分不认生从头到脚指了指，说：“太久不见了，您变化这么大啊？”
她还想继续寒暄几句，这时候不远处有个人冲这边喊道：“方晚！快点！要迟到了！”
“诶！来了！”
方晚扭头看了看叶汀，笑着问：“一起过去吗？观察数据。”
-
叶汀跟在方晚身后进入整个顶层最大的实验空间。
本来心里有很多疑问想问出口，但在迈进门槛的瞬间，所有的语言都被不知名物体击碎，抽去重力飘到触摸不及的地方。
他只感觉自己本就不高的体温又降了几度。
幸好周围灯光昏暗，没人注意到叶汀不对劲的脸色。
他们几个人站在低处，实验操作台观察区在三阶台阶之上，但此刻眼前的画面已经足够震撼。
在方晚和旁人的对话中，叶汀了解到这上面的实验主要是针对人类精神层面。
参与实验的人都被放在一个四周满是冰水的玻璃箱中部的隔离空间，发着幽亮的蓝光，他们头部戴着仪器，许多纤维导线遍布全身。
叶汀眯起眼睛，那东西与之前他跟林枫烨玩那个大逃脱游戏时带着的差不多，但明显更为精细。
之前他已经体会过虚拟的逼真感，这个更加完备的机器恐怕能够记录更多的精确数据。
方晚走上台阶，叶汀也跟了过去。
他面色很不好，密密麻麻的屏幕与交互界面都在宣告这东西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参透的，不像生化算式更不像机械的电子原理，太多变也太难控。
“组长，这是这个实验体的最终数据，还是没有达到标准。”
“多简单呐，再去换一个脑突触更多的实验体上来，继续实验。”
“……”叶汀沉默站在一边，浑身上下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抽走了他大半的灵魂。
旁边有人讲话，有人点头迎合，有人记录观察笔记，时不时打趣的氛围让叶汀紧握身侧的双拳，缺氧的感觉让他胸口发闷。
“为什么。”
“怎么了，甘教授？”
“为什么这么轻松。”
“一直都是这样的啊，工作而已。”方晚弯起眼睛笑了笑。
叶汀盯着交互界面上不断跳动的错误参数，他垂下眼咬住后槽牙心想，看来不能老老实实按照流程走到最后了。
他推了推方晚问：“这个阶段结束之后是什么。”
“嗯，接下来的话当然是给先生送过去。”
黑潭，果然。
叶汀又问：“上一次送过去是什么时候。”
“差不多三周之前。”
“这一批什么时候能给他们送过去。”
“得看实验进度，不过现在每次情况都差不多，没什么重大发现，最多再熬一个月就要上报过去。”
叶汀咬了咬嘴唇，自言自语：“一个月，有点久。”
方晚看着眼前的人有些出神，尽管凌乱的长发与之前无异，但整体气质相较于几年前的狂放……更多的是一种平静？
她收回思绪：“您之前没有亲自送去过所以不清楚，现在虽然每天都看似井井有条得进行实验，但其实每次的失败原因都修改不当，熬到上报期限送上去的也都是失败的。”
叶汀思考后突然发现了事情的盲点。
“等一下，可是这里已经是顶层了，先生他们在哪？”
“我说甘教授，您平时除了研究也是时候关注关注其他事情了，咱这是玄青城一部顶层啊，先生当然在总部了呀。”
第99章 疯灵婆
叶汀表面上点了点头，其实心里完全没听懂，暂且定义为他们目前所在还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最高楼层。
77/88 首页 上一页 75 76 77 78 79 80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