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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他不禁退到了门边。
把李文清的动作尽收眼底，沈成民意识到这个蠢货可能会坏了他的计划。
恨得差点儿维持不住一直撑着的严肃。
也实在忍不住疑惑。
原本用为难甄天给楼珩谦教训只是顺便，他之所以揪着这件事是为了能靠着复制那件黑瓷，让唯真在最后一场夺冠，把整个文物市场握到手上。
所以明知道赵挺伟有小心思，想借他的手向甄天报复，也觉得无所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顺势而为。
可现在，所有的顺势而为就这么被一个从没放眼里的年轻人给堵死了。而甄天只是出现，就能让局势彻底翻转，把他逼到这个只能亲身下场的境地……
沈成民眼神威胁李文清不要轻举妄动。想着让人调查的资料，他走到了窗前。
“你销案，把证据收回去，我保证没人能知道你的过往。”他居高临下的姿态，语气僵硬，但依旧带着讥讽地压低声音，“我还可以给你的那家陶艺馆——”
“你不是人？”
“冠上文旅局合作企业的名号。”
沈成民怔住，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甄天说了话。
既然保证没“人”知道，那你怎么算？
当然不能这么算，沈成民知道甄天是在说他根本不在乎那些过往，更不在乎刚才那些条件。
这下控制不住了，他整个人炸了起来。
“你竟然骂我！”
甄天换了姿势，向后靠在了窗台上，视线正好和暴怒的沈成民持平。
“我说的是问句。”一副你耳朵是不是有问题的无奈，“你要是这么理解我也没办法。”
“……”
被呛的哑口无言，沈成民不再藏着眼底的凶狠。
“我就不信没了你，我不能把案子销了，东西拿回来！”
“昨天的文物掉包的案子已经销了啊。”
甄天一顿，轻松的背靠成了正襟危坐，好像被惊到了。
而韦教授和李文清也惊诧地看向忽然说话的王宣义。
从刚才起就跟透明人似的没出过声，他们差点儿忘了这屋里还有个警察！
沈为民笑得得意。
既然这样，那就已经和司法程序断开，那个证明好操作，既然韦教授说甄天的证明权威，那他难道不能找个更能压得住人的？就算找不到，他多的是办法把东西拿出警局，他倒要看看，谁能挡着他！
他朝王宣义装模做样的道谢。
“……否则我就要被某些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人给骗了！”
“以为你多厉害呢！以为靠着楼家那小子就能跟我叫板了？也不用脑子想想，靠得住嘛！”
看向低着头的甄天，仿佛要吐尽刚才的憋屈，言语极尽刻薄，带着对楼家的轻视。
“我连楼长青都看不上！一个为了个工程连亲爹都不要的人！能生出什么好种！”
“所以沈媚能全身而退？”
听到女儿的名字，沈成民瞬间警觉，回想刚才的话，不再说话。
甄天抬起头，满眼冷寒：“那你还真是生出一个好种。”
沈成民心一凛，当年的事藏得那么严实，楼珩谦都不知道，这个刚到S市没几年的人怎么会知道？
理智上认定不可能有外人知道，可一点点侵入的冷意还是让他选择先走为上。
下意识避开甄天的冷眼，他走向门口：“王警官，局里还有事，改天让钱强把证据送过来。”
“他可能帮不了你。”
王宣义晃了晃手机。
“刚收到的消息，督查科的陈年档案里有人为改动，钱强作为主要嫌疑人已经免职收押了。而且——”
“‘昨天’的案子销了，今天的还没。”
看了眼窗边，他咧着白牙。
“有人举报沈主任你公私不分，指使……”指了指门边快站不住的李文清，“调换珍贵文物来谋取私利！”
沈成民时间回不了神，好像没听懂似的问了个不是问题的问题。
“谁举报？”
“我。”
窗边传来凳子移动的擦响。
众人下意识看过去。
明亮的天光穿透玻璃间射进来，给挡住它的清冷身影在地上投上长长的暗色。
那抹暗一路投到了沈成民身上，让他终于回神，被不安瞬间席卷……
第95章
同一时间的沈媚一点儿都没感应到她爸的不安。
“不是说买通了那个臭丫头了吗？”
她不耐烦地推开楼珩熙递过来的水果小蛋糕。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不吃芒果！”
她推得用力，楼珩熙一个没拿住，奶油糊了一身。
沈媚不仅没歉意，还嫌恶地起身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
“你给臭丫头打电话，让她快点儿回来！我今天要早点儿回家！”
楼珩熙上午见了合作伙伴，为了撑起架子，穿的是新买的名牌西服，也是他最喜欢的一件。
看着身上的狼藉，他拿纸擦了几下，知道衣服是彻底废了。
低着的眼里露着狠，话说得却异常轻柔：“我刚才打过，她说已经到楼下了。”
沈媚点头，表示这还差不多，看他还在擦，有些看不太上。
“擦什么啊！不就是一套衣服？扔了再买啊！能不能别那么小家子气！”
仿佛没听到她的嫌恶，楼珩熙顺势把外套脱了扔到一边，上去抱住她。
“我最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满脸无奈，“我爸最近迷上个歌星，天天不回家不说，连公司也摊手不管。前前后后都得我出面，废了不少功夫！”
最重要的是，楼长青走的时候还把私章拿走了。
财务部不见董事长的章，钱不给支。
而楼家的钱从来都是在楼长青自己手里握着，从小到大，楼珩熙都是领着零花钱，进公司后就加上工资，仅有的那些私产还是他妈被林佑梅折腾死之前给他省出来的。
其他来钱的地方，分毫没有。
要不然他当时想要针对楼珩谦的时候也不会非要拉上其他人，就是因为他心知肚明自己的状况和那个大哥比起来，简直跟活在贫民窟似的。到时候等楼珩谦反应过来，随便抬抬手，他的资金链就得断。
根本不可能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而最近这段日子别说零花钱，楼长青不出现，他连工资都支不出来。
身上这件衣服还是他背着家里卖了一辆不常开的车，才周转出些钱来。
还被沈媚给毁了。
楼珩熙的神情越发柔和：“难是难，可结果是好的！几个之前总跟我作对的董事还有经理现在对我客气得不行！上次部门聚餐的时候好借机向我投诚，说等开董事会说接任董事长的时候，会全力支持我！还有我爸，前两天总算回了音讯，说是在马尔代夫认识了个业内的大鳄，这周三要回国，让我去接机，趁机跟他谈成一笔生意，到时候我就能搬进顶层的办公室了！”
西亚大厦有32层，顶层的办公室有两个。
董事长的，和副董事的。
也就是说楼长青承诺只要他把生意谈成，就把公司给他继承。
“哦。”沈媚看着自己的露了些边角的指甲，“你给我常去的那家美甲店约一下时间，我明天过去补一下指甲。”
“……好。”
楼珩熙看着她毫不在乎的态度，怒意上涌，但还是缓缓吐气压了下去。
笑着上去把她的眼睛蒙住，慢慢把嗓音低了几分：“媚媚，求你一件事。”
沈媚一下就不动了，娇笑着：“还不像！再低点儿！”
楼珩熙咬牙，自从沈媚发现他压低声音时有五六分像楼珩谦后，每次上床或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就会乐此不疲地让他用这个声音说话。
竟然要靠着其他男人的声音才能激起身下女人的兴趣，这对楼珩熙来说就是奇耻大辱。
可为了哄住沈媚，他不仅没拒绝，还勤加练习过怎么才能更像。
果然，在他又按技巧压低几分说了几句求饶的话后，沈媚扑到了他怀里。
“说吧。”
楼珩熙继续压着嗓子：“你之前不是说你爸给你存了一笔钱？”
沈媚没说话，只是点了头。
“你看，我们的计划现在进行的这么顺利，加上楼琪雅，肯定可以把我那个大哥给摁在你脚下！可他要是在学术界混不下去了，肯定会回到楼家生活，他那个妈不会看着儿子落魄，肯定会蛊惑我爸把楼珩谦安排进公司，到时候不管他干的怎么样，就是有了一份保障，就不能像我们想的那样受到教训了！”
沈媚皱眉：“那你说怎么办！”
“得把他所有的路给堵死！沈家那边我知道沈叔叔和你都有计划，肯定能让沈磬呆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回不来！重要的是我这边，你知道的，在楼家我一直是腹背受敌！所以你以前总说我没用，我也知道！可现在不一样了！我在公司里越来越有起色，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站我这边，相信很快就能把他们稳住！而林佑梅前两天好像做了什么错事，我爸跟她大吵一架，收了她手里的私章，让家里的保姆每天看着她！现在她只能困在家里，没办法来公司给我使坏！”
楼珩熙观察沈媚的脸色，声音微微扬高，给她规划。
“我们可以趁这次机会把楼氏拉到我的手上，到时候就算楼珩谦回来也得看我的脸色！那看我的脸色，不就等于要随你折腾？”
沈媚满意地笑了，好像真的跟着他的描述看到了将来的场景。
“继续。”
“楼琪雅说我给她买那款名家遗物吉他才会告诉我们楼珩谦的情况，这就花了我几十万！” 楼珩熙说的很慢，尽量不暴露他的心思，“所以我最近手里确实有些紧，要不然你先把那笔钱给我用段日子，等我把我爸说的那位拿下后，钱肯定是成倍得翻！到时候三倍给你打回去！”
沈媚推开了他的手，睁眼笑他。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竟然想动我的嫁妆？你配吗？”
楼珩熙此刻出奇地有耐心，他苦笑着摇头：“不配，可是我想配！你一直说我没真心，就当我没真心！我们只为了你！”
说着去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过去。
“看完，然后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听你的！”
沈媚冷哼着随手接过来，在抽出信封里的东西后阴沉了脸。
那是一沓偷拍的照片。
上面无一例外全是楼珩谦和甄天。
两人坐在一辆车里，一起走在校园里、一起在街上闲逛……
没有露骨的举动，却生生刺疼了沈媚的眼。
楼珩谦那泛着温和笑意的脸，是她儿时梦里的常客。
可现在却属于一个男人！
她赤红着眼：“要多少？”
楼珩熙满意的笑了……
楼琪雅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怎么也想不到，明明计划好时间回家拿个重要道具，怎么还是没逃过她妈。
为了能速战速决，她当时的状态就是能冲多快就多快。
真的冲。
把门撞得震天响那种。
然后就和一屋子喝着茶的贵妇大眼瞪小眼。
“……雅雅，怎么这么没规矩？”林佑梅强笑着维持端庄，“让你阿姨们笑话！”
在场的都自觉是场面人，就算笑也不能当着主人家，纷纷说着客套话，还有人夸楼琪雅活泼可爱。
楼琪雅暗暗翻白眼，后悔今天怎么没看看黄历。
可再暗也能看见。
林佑梅撑不住了，狠狠瞪了她一眼：“怎么这么不懂事，打招呼啊！”
楼琪雅知道不走一遭是上不了楼了，只好装乖，一一叫了伯母阿姨。
“要我说佑梅你还是太宠闺女了，就算为了破灾养在外面十几年，可既然回来了就得多教教！这女孩子总这么冒失可不行！将来到了婆家，怎么撑起门面？！”
说话的妇人坐在中心位置，脸上带着调笑和倨傲。
楼琪雅不认识她，下意识想怼她多管闲事，可林佑梅已经站在她身边，狠狠抓住她的手臂，笑着警告她闭嘴。
转身衬和起来，夸那个妇人会调教女儿，连带着把对方闺女夸得天花乱坠。
“……找时间让珩谦带着雅雅跟你家明明多接触，也让这丫头学学！”
听出林佑梅的意思，明明她妈得意一笑：“一家有女百家求，这来求的人首先就得心诚，别背着些不干不净的名声。”
看着林佑梅意有所指：“我怎么听说珩谦身边不太消停啊？别不是真的吧？”
林佑梅知道她说的是楼珩谦和甄天的那些消息，心里恨的不行。
“林老爷子都说了，现在的年轻人听风就是雨，网上那些捕风捉影怎么可能是真的？自家孩子当妈的最清楚，我们珩谦和哪能惹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明明她妈可能是真的想把闺女嫁进来。还要敲打两句，却被抢了先。
楼琪雅扑哧笑了，然后一脸惊讶。
“你们家明明是哪家佛啊！还得心诚！”
哼，贬低我哥？也不看看你闺女什么货色！
其他几个被林佑梅请来当陪客的人一听要吵架，耳朵一下子竖起来了。
楼琪雅才不管她妈吃人的眼神，嘴巴飞快地添油加醋起来。
明明她妈一下子站起来，脸色难看。
“这就是你们楼家的家教！”
转身拿上包就走了。
其他几个人也识趣，也没听林佑梅的客气话，跟着道别，走得一干二净。
搅了局，楼琪雅挺满意，看她妈黑着脸站在门口，悄悄就往楼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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