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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迦夜笑了一声之后又变回了那张面瘫脸，仿佛刚才唇角的弧度只是掌柜的幻觉：“我的殿下，看来您没看错，这儿果然是有些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
那猫爪子上缠了东西，这会儿正跟疯了似的满屋子乱窜，连带着栓在它爪子上的那颗脑袋都被迫发起了疯，被拖拽着满屋子移动，演奏了非常之没节奏又不动听的打击乐来。
楼迦夜长剑出鞘，在雪亮的银光里挑飞了掌柜扔过来的飞镖。
下一刻，楚南风笑意绵绵地闪身到了掌柜身后……
第107章 惊变
掌柜的对这两位“公子哥儿”的武力值估算有些错误，楚南风的速度比他想象中要快上许多。
当他反应过来自己身后站了个人的时候，瞳孔骤缩。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向前探出，带着凌厉的风，慢了半拍似的影子划破了那些燃着尸油的灯营造出的暖。
掌柜反应奇快地弯下了腰，他并未选择和太子殿下硬碰硬，躲过一击之后，就着那个弯腰的姿势飞速后退。
楚南风轻笑：“躲什么？”
他伸出去一击不中的手顺势撑到了地上，修长挺拔的身体腾空而起，一呼一吸之间内力流转，充斥周身，绷的笔直的腿直冲着掌柜扫过去。
楼迦夜闪身到掌柜身后，堵住了这人的退路。
就在这时候，掌柜那祖宗终于是干了一件不那么坑“孙子”的，非常舍己为人的事情。
毛发黑亮的猫炸着浑身的毛，朝着楚南风的脸飞扑过来，后者下意识地一记手刀出去。
这带着充沛内力的一下直接将掌柜的“祖宗”拦腰截断，红的发黑的血溅了楚南风一头一脸。
“两位客官身手不错，不过……”掌柜阴冷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愉悦来：“有些东西可不是能随便乱动的。”
“阿衡！”
楼迦夜看向楚南风的瞬间瞳孔骤缩，惊愕下甚至叫了楚南风的表字，之前因为怕惹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太子殿下反感，这种亲密的称呼他一贯是不会叫出口的。
楚南风疑惑地扬眉看他，下一刻突然觉出些不对来。
脸上有些绵密的刺痛感，并且不止脸上，被猫血溅到的一只胳膊也在疼。
有血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溅出一朵朵荼蘼鲜艳的花。
楚南风伸手往自己脸上摸了一下，当那只手再次摆到眼前的时候，上面已经沾了些黏腻腥臭的肉沫。
楚南风：“………”
太子殿下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但身体上的反应总是快过理智，那猫扑过来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攻击。而眼下，察觉到掌柜要跑之后，楚南风的第一反应仍旧是攻击。
那猫血邪门的厉害，这会儿楚南风身上沾到血的地方几乎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半面脸变得血肉模糊，右手零零星星地往下滴血，可他手中的剑还是握的死紧。
楼迦夜将自己脚边的那颗头踢到了空中，紧接着又是一脚踢出，令人牙酸的骨裂的声响起，那颗头携着叹息似的风声在空中狂奔，目的地是——掌柜的脑袋。
“疯子！”掌柜啐了一口，接着腾空而起……踢了个好球。
“阿衡，等等！”
话音未落，楚南风被自家皇叔抱了起来，下一刻，一堵石墙轰然落下，落下的同时，也成功地将掌柜隔在了另一头。
楼迦夜这一下抱的及时，否则太子殿下非得让这石墙砸成肉泥不可。
“我没事！”楚南风后知后觉的不舒服起来，他搓了搓手指，指尖的肉直接掉下来了一块。
楚南风：“………”
第108章 容颜有损
“你还真是不管到哪儿都能惹出事来！”
骨节分明的手捏着个极薄的刀片比划着，男人青色的外衫已经脱了下来，这会儿正孤零零地垂在屏风上。
白色的长袍被仔细地挝卷起来，以至于男人的两条胳膊都露在了外头。
梦淮安这人品性恶劣，哪怕是正做着济世救人的事情嘴上也绝不饶人。
他一边在太子殿下脸上动刀子，一边还要对着重病号冷嘲热讽一番，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把太子殿下说哭，省得这人以后时不时地伤筋动骨，垂危中毒。
太子殿下对他的话极不满意，唇角艰难地动了动，刚要开口反驳，梦淮安的刀子就落了下来。
楚南风：“………”
梦淮安眼尾一扬，细微的表情着实是有些气人：“可闭嘴吧，一个重度伤残还想说话？你不如出去看看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也不知掌柜那“祖宗”是个什么品种，愣是让梦淮安调理出来的百毒不侵之体中了毒。
太子殿下心里泛着嘀咕，决定想办法了解一下这百毒之外的另一种是个什么毒，想的同时也没忘了反驳梦淮安的话。
放在身侧的手艰难地抬起一点，抓住了梦淮安垂在床边的衣摆。
梦淮安：“嗯？撒开，手不要了是不是？”
楚南风光溜溜地晾在外面等着换药的胳膊仍泛着血色，这会儿混着药的血水全被抹到了梦淮安的衣服上，以至于这人的脸色有些发青。
“宁王殿下！麻烦您进来帮草民个小忙！”
梦淮安扬声，把屏风外候着的楼迦夜给叫了进来。
太子殿下脸色一苦，觉着这梦神医属实不是个东西，心道：我怎么就认识了这么个玩意儿？
梦淮安使唤一国王爷使唤的顺溜，擦汗，换水，递东西。
楼迦夜配合的也顺溜，太子殿下的手被他抬起了一点，搁在了梦淮安看诊用的药枕上。
楚南风疼得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可神医大人不让他动：“那个……嘶………”
“疼？”梦淮安取过沾了药水的棉布擦了擦他脸上的血和腐肉：“知道疼就闭嘴，脸不想要了？”
楚南风嘴唇动了一下，刚要解释，但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动不了了。
梦淮安手起手落，三根银针插到了他的脑袋上，银针入穴，封五感。而且封五感的同时梦淮安还顺手定了他的身，这会儿太子殿下浑身僵直，眼瞎耳聋，口不能言，算是从半残升级到了全残。
“这伤一时半刻好不了，需得王爷看着他些。”说到这的时候梦淮安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楼迦夜一眼，又不紧不慢地接着说：“他脸上的腐肉被我刮下来了，王爷也看见这个伤了，恢复是没问题的，但容貌就没办法了。”
“嗯。”楼迦夜应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并不是在意皮相的人，对于他来说，无论楚南风长成什么样，也都还是那个人，只不过……
楼迦夜手指在念珠的表面摩挲着，不知道太子殿下能不能接受自己受损的容貌？
第109章 夜游
入夜，楚南风擎着自己半残的胳膊出了门。
几人现下在离客栈几里外的驿站落脚，驿站那边被宁王殿下遣人暗地里围了个严实，但表面上却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楚南风在驿站东边的院子歇着，院子连着一小片池景，不大的池塘中央是个飞鸟镶檐的亭子。
楚南风一只手拢着出来时随手披在身上的外袍，足尖点着水面掠了过去。
“殿下！”
亭子中是早就候在那里的墨风墨逸，两人身上还穿着九生门统一的黑色纱袍，腰间坠着代表身份的玉牌。
墨逸被楚南风半面脸上惨白的纱布刺了一下，红着眼低下头，充血的眼球似要滴出血来。
楚南风指尖内力汇聚，卷出一股不大不小的风来。
这位爷奢侈的用内力当扫帚，扫干净了亭中的一个石凳，这才慢悠悠地坐下：“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墨风从外袍袖子里抽出个册子来递给他，轻声道：“云州还算平静，往西鹳州的水匪最近动作有些大，从上月起鹳州，未平湖上就已经开始禁止一般渔船下水了，当地的渔民颇有些怨言。”
楚南风眼皮抬起了一点，又垂回去，一双眼半睁不睁地盯着手上的册子：“还有呢？”
“宁州，那边，最近出了两桩灭门案，州长一家因为火灾，整个宅子都给烧没了。另外州下洛城杨家，清风剑诀传人死了，屠满门。”
手中册子被翻的哗哗作响，楚南风啧了一声：“清风剑诀啊，杨清风也死了？”
“是，仵作验过尸了，属下也去确认过，杨清风……死的不能再死了。”
墨风说到这心里还有些遗憾，早年说起杨清风的时候，江湖上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没成想，才几年过去，人死了不说，还记得有这么个人的……也寥寥无几了。
“倒是白瞎了！”太子殿下感慨了一下，但声音里也听不出什么遗憾来，毕竟杨清风也不是他手底下的人，死了嘛——关系也不大。
“墨逸。”楚南风翻着册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直叫他头疼“墨逸？”
墨风碰了身侧的人一下，悄声道：“主子叫你呢！”
墨逸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身来，只觉得刚作了一场噩梦，有种难言的疲惫感：“爷！逸走神了，请爷责罚！”
楚南风把手里的册子扔他身前，心道：可算了吧，一天到晚的，哪儿那么多穷讲究？
可不管心里怎么想，太子殿下一开口总归就是要缺德的，这位爷缺德带冒烟儿的用自己完好的那只手指了指地上的册子：“你带上它，换身行头，替我跑一趟雁南王府……”
就在这一时这一刻，墨逸终于想起了一直被太子殿下带着的，他的行头。
那是一套女装，从衣服到鞋子到头面首饰一应俱全，墨逸上一次换上那身行头，是奉命去御史台的一位大人家门口闹事，扮的还是个——被渣男玩弄了感情的姑娘。
“楚衡！”
“嗯？”楚南风听到有人叫自己之后下意识地朝声音传过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了个来索命的‘白无常’。
第110章 夜谈
“白无常”很不好惹，气焰嚣张，走路的时候都带着风。
楚南风不想被那双琉璃般透亮儿的眼珠子盯着，可一转眼的功夫，梦淮安就到了跟前。
梦淮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太子殿下面前单膝跪地的两个暗卫首领，浅色的眸子没透出什么感情，但人已经端起了要说教的架势。
楚南风简直怕了他，可这时候跑已经来不及了。
“太子殿下！”梦淮安宽大的袖袍一甩，坐到了墨逸身上。
墨逸：“……”不敢动！
他当然不敢动，梦淮安被一封加急的信给叫了过来，日夜兼程地跑了千里来地，连马都跑死了两匹，现在正是火气大的时候。
可偏偏楚南风要作大死，拖着个半残的身躯也要大半夜跑出来，到亭子里吹凉风：“你说……我这个完全恢复的可能性有多少？”
梦淮安冷着一张脸：“没有！”
“这样啊。”楚南风点头，眸中透出些许薄凉的意味来：“那我这太子的位置该让出来了。”
楚南风可以想象到等自己回到京城的时候，那些大臣们会说些什么东西，以往那些老东西形容他的时候一般都是：不学无术，游手好闲，胸无大志，毫无建树。这回还能多上一个“容颜有损，有碍国体”。
梦淮安：“………”
他觉得这人转移话题的能力实在是差到极点，可偏偏，说得东西倒是很真实。
梦淮安没什么损他的心思，一双眼盯着自己的指甲尖儿，好似能看出朵花来：“宁亲王似乎并不在意你的容貌。”
“这种东西都说不好的，人心是种很难琢磨的东西，我琢磨了那么多年，可临到头来，有些看似忠诚的人仍旧可以决然的背叛我。”
梦淮安品了一下他这话，觉得以楚南风前半生的经历来讲，没什么大毛病：“施涟还在接客。”
“是么？”楚南风觉得自己身上的某一块儿地方疼了一下，那是靠近心口的地方，施涟曾一剑将那里捅了个对穿，若不是当时梦淮安在府里的话，楚南风觉得，自己这会儿应该已经在阎罗殿里混了个出人头地了。
梦淮安难得接了个无聊的话茬：“是啊，现在就是个千人骑万人操的………”
梦神医虽然不是什么风雅的人，但到底还是要形象的，后面的两个字他没说出来，但在场的几人都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
他说的事情，一直在外收集消息的墨风不大清楚，但墨逸却是最清楚不过。
职责所在，墨逸一直按期了解那些被楚南风发配到各个地方的，人的情况，其中也包括被扔进醉梦楼的施涟。
“嗤！”楚南风发出了一声气音，他现在笑是没法子笑的，会扯到伤口，所以这一声便算是笑过了：“你说的对，所以看好沈闭月吧，我不想浪费时间，如果有那么一天施涟跑了，那我这火首先便发到他身上。”
沈闭月这京城小霸王胆子极大，且死性不改，哪怕楚南风曾多次警告他，这人也依旧溜边擦缝地踩着太子殿下的底线给施涟说情。
甚至有两次嫌自己作死作的不够有节奏，给施涟讲情都讲到了楼迦夜头上。
可凭什么呢？楚南风想，难道自己就活该是让人背叛的那个？甚至被信任的人刺了几近穿心的一剑之后还连火都发不得？
梦淮安冷眼看着他，太子殿下近两日的情绪都不大好，可惜，本人还一点儿察觉都没有，按现下的情况看，可能是离失控不远了。
第111章 掉价路
可太子殿下的自控能力是极强的，所谓的情绪失控一类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楚南风的时间紧的很，没时间跟那个不知跑哪里去了的掌柜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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