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想,如果当初没有来到项家,没有遇到项胜羽,自己又会是怎样?是不是应该早就被仇家斩草除根亦或是侥幸逃脱但流落街头被饿死冻死……
可是,为什么就是他啊……
……
霎时,他的脑子里忽然冒出很多个声音,好的坏的,争执不休,尖叫不止,吵的他头痛欲裂。
再怎样,也终不过是徒唤奈何……
项胜羽顿时察觉出他的异常,喊道:“小霜哥?!”
“你怎么了?”
“琛行!”
……
他感觉眼前的所有东西都在变得扭曲,整个人天旋地转。
恍惚间,他感觉有东西从眼角流出来,温热的,好像是自己的眼泪。
感觉鼻子里也有液体流动,温热的,流进了自己嘴里。
他仿佛听到项胜羽在叫自己,焦急极了,项胜羽冲过来接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一瞬间,所有人都在唤,但不知为何他都只看得到模糊的口型。
大家都向他奔来。
紧接着,随着一阵“嗡——”的声音,他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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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不可追,来日犹可期”出自《论语·微子》
第34章 仅二人
阳光被树枝割裂,细分成不等的形状,照在屋内的墙上。
忽地,吹来了一阵风,树枝都跟着晃动,墙上的光影遂不成形状。
这阵风来得不是时候,叫醒了安稳下垂的睫毛。
谢琛行缓缓睁开了眼。
“小霜哥!你终于醒了!”
项胜羽的脸瞬间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他开心着又担忧着,以至于眉间是蹙着,嘴角上翘着。
谢琛行以笑回应。
苍白无力的脸上一个浅浅的微笑。
在项羽看来,这个笑甚美,但也很憔悴,整个人脆弱单薄得像一张宣纸,易散、易碎。
他的眉就又锁了几分。
谢琛行对他道:“傻鱼,抱抱我吧。”
明明是项胜羽寻常挂在嘴边的话,此刻从他的口中说出却像是乞求的语气。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索取。
项胜羽不由分说脱下鞋躺上床,轻轻地将他搂进怀里,用自己的身体将他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这一刻,项胜羽只想牢牢地包住他,不让任何人看见。
这一刻,他也只想安静地躲在项胜羽的怀里,远离所有尘嚣。
仿佛在这一刻,无论什么都变得不值一提,无论怎样都与他们无关。
就这样,两个人安安静静呆着,就这样,再一同感受回岁月静好。
……
一个月后。
谢琛行的身体经过调理有了好转。
在场的几人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都没再提起过那天的事情。
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就没有再提的必要。
相信随着时间荏苒,岁月会冲刷掉一切。
而眼前的人,只会慢慢变得更好。
今天的阳光格外温暖,所以项胜羽替谢琛行在院里搭了个小棚子,可以方便让他在下面多接触下阳光。
谢琛行在下面,合上了眼,感受着来自项胜羽强力推荐的——自然的力量。
毫无察觉,院子里来了人。
直到那人走近了小棚。
谢琛行才恍惚着,光线下有些艰难地睁开眼。
“铭瑞兄?”
本来张铭瑞还正纳闷,这加上顶总共五面被用竹帘遮挡了四面的“小棚”是个何意,而后便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还是从里面发出来的,瞬间有被惊到。
“啊?嗯,是,是我。”
谢琛行:“项胜羽不在外面吗?”
因为知道了张铭瑞和项胜羽的关系,故他理所应当的以为他来就是要找项胜羽的,可能是在外面没有找到,所以便找来了自己这里。
但接着,就被张铭瑞否定了他的这个想法。
“他我没看到,我不找他,我这次是来找你的。”张铭瑞言语里似乎没有了初见时的戏谑。
谢琛行一惊,“找我?好啊,你过来坐。”
听到邀请,张铭瑞就进了“小棚”。
才知这“小棚”外面看着不大,里面却桌椅板凳,茶点书本装了不少东西,不禁有些吃惊。
但不用想也知道,他道,“这是项胜羽的杰作吧。”
谢琛行莞尔,微微点头,“嗯。”
“铭瑞兄,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铭瑞从桌子上随意拿了一本书,缓缓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望你,看看你好些了没有。”
谢琛行一怔,笑着说:“早就无碍了。”
“那就好。”
“多谢关心。”
嘴上这么说,但当天后面的事情,谢琛行根本就一点也不记得。
不免心里生发出好奇,问道:“那天,我,后面发生了什么?”
张铭瑞瞬间变得有些激动道:“那日,你忽然鼻子里嘴里都是血,可把我们都吓坏了,尤其是项胜羽,他跟疯了似的发狂,除了大夫,不让任何人靠近你。”
对张铭瑞来说,他觉得这件不算是不可以被提起的事情,所以便说了出来。
谢琛行不由皱起了眉,怪不得项胜羽那些日子几乎寸步不离,除非有必要的事情不得不离开,只要自己一睁眼绝对能看到他。
怪不得张铭瑞也多次来。
“好了啊,那天的事情你就把不要再想了,那些糟心的事儿都是狗屁,既然解决了我们接下来就好好面对新生活!你有项胜羽呢,还有,如果你不嫌弃,加上我和王子祥。”张铭瑞说到最后嬉笑着对谢琛行挑了下眉。
谢琛行遂展颜而笑,“怎么会嫌弃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好!我就知道,谢美人虽是南方人但颇有不输我们北方人的干脆敞亮!人生有限,当应如此。往日一切任他去,我为世间自在人!”
说罢,他以手中的书碰了下谢琛行手中的书,好像碰酒杯似的。
谢琛行反应了片刻才明白过来,随即脸上的笑意舒展开。
这还是那个张铭瑞,像极了卸了狂傲与不羁版本的项胜羽,外表看着玩世不恭的少爷肆意洒脱,但又温润谦和。
正如他所说,人生何必多纠结,况且前事已了,何必再追?
此刻,他好像才是真的完全读懂了祁风留给他的那句话——“往事不可追,来日犹可期”。
……
张铭瑞突然问道:“对了,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
“但问无妨。”
“你不是叫谢琛行吗,项胜羽为什么叫你‘小霜哥’啊?”张铭瑞绞尽脑汁也没想通为什么,但又抑制不住地好奇。
谢琛行淡淡一笑,道:“我听项胜羽说过,你有一个姐姐。”
张铭瑞不明所以,“是啊,怎么了?”
他顿时疑惑不已,明明问的是称呼的问题,结果怎么会扯到自己姐姐身上,难不成是自己的姐姐与这件事有关系?不过,如果真的说有关联的话,自己姐姐的名字里边倒是也有一个“霜”字。
见他一脸茫然,谢琛行又道:“令姐的名字里是否也有一个‘霜’字?”
“对,有的。我长姐生于仲冬霜雪天,北风寒呼啸,所以我爹给她取名‘吟霜’。”
“巧了,我的生辰那天也正逢节气,不过是双九前,白露。我名叫琛行,但我还有一个表字就取自‘白露为霜’。”
张铭瑞恍然大悟:“谢霜?”
谢琛行点头,又说:“我家里人都习惯唤我‘霜儿’,后来南边寄来的信上也有此落款,偶然一回给项胜羽看到了,他非说像是女孩子的名字,然后便向我提到了你姐。自那以后,他就一直叫我‘小霜哥’了。”
“啊昂~~原来如此。”
然后他忽然莫名气了起来,道:“说起来我也比他大一岁呢,小时候让叫声哥他死都不肯!这个项胜羽,还真是,两幅面孔!”
话音刚落。
“张铭瑞!”
张铭瑞又是一惊,茶水差点洒出来。
这次声音是从他身后传来的。
“你是鬼吗?突然出现在身后?”张铭瑞一脸“嫌恶”道。
项胜羽手上提着几包东西,进来棚子他便放便道:“大老远就听到你在背后说我坏话,怎么?想要抹黑我在小霜哥面前的形象?”
“那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的‘阴谋诡计’不会得逞了,我和小霜哥早就坦诚相待、知根知底了,彼此再了解不过。”
“咳咳”!谢琛行莫名被他这话惊得呛了茶。
“……”
本来还没往那方面想太多,结果看到谢琛行的反应,不得不跟着想歪了,张铭瑞顿时嗤之以鼻、无言以对,不禁两眼往上一翻,然后狠狠给了项胜羽一个大大的白眼。
项胜羽似乎还没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何不妥,连忙帮谢琛行拍后背,道:“小霜哥,你慢点喝。”
谢琛行忍咳嗽,忍得脸通红,强行稳住说:“我没事……”
看着他那样儿,张铭瑞不由鄙夷道:“项胜羽,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分寸感’?”
项胜羽不以为然,“你是指谁跟谁?我和小霜哥的话,我们两个之间从来不需要什么所谓的标准来界定,他知我意,我懂他心,只管如此,只有彼此。至于你跟我?想要‘分寸感’的话好啊,从现在开始就绝交吧,你可以从我家离开了。”
在他说前面的时候,张铭瑞莫名觉得有些羡慕和有些感动,但听到后面直接整个人石化而后裂开,“你他妈……我就不该指望狗能从嘴里吐出象牙来……”
谢琛行在一旁忍俊不禁。
真是看惯了两个人的打闹,但永远也看不腻。
……
俩人掐了一阵。
“滚滚滚……真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呆着了,看到你本少爷眼睛疼!”
张铭瑞说着直接起身。
项胜羽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慢走,不送!”
张铭瑞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问:“对了,王子祥今天又没过来吗?”
“不知道,不过,他今天早上又来告了病假。”说着,项胜羽从口袋里拿出一粒花生米丢进了嘴里。
张铭瑞皱眉,“他病了?”
“不像是假的。”项胜羽漫不经心,边吃边说:“我们副官可是出了名的‘三不沾’,结果你非要带人家去什么燕春楼,都是女人的地方,这下最起码三个就被你触及了两个——酒和色。他那么有原则的一个人,够呛,够呛。”
张铭瑞面部表情不明,内心愧悔乱飞。
不再多说,便离开了。
须臾,谢琛行缓缓问道:“王副官和铭瑞兄莫非是……?”
项胜羽笑着回答他:“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只不过,奈何这俩人,一个太迟钝,一个像‘哑巴’。张铭瑞至今都还没认清,也苦了那真心实意的‘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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