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杨乔趴在桌上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外面喊,瞌睡都被吵醒大半,那声音越来越近。
“不好了,班长和2班的陈冬冬打起来了!”
有个男生直接跑到前门叫喊起来。
杨乔闻言彻底惊醒,汪益达已经冲了出去,杨乔推醒陈进。
1班上的人冲出去了大半。
走廊上,陈冬冬和廖今互相扯着头发。
“放开!贱人!”陈冬冬气势十足地骂着。
“不放!”
陈进掰开廖今的手把人往后拉,汪益达拉开陈冬冬,“先放开,怎么了这是?”
陈冬冬脸上被指甲挠出三四条血痕,头发打了结,像个鸟窝一样乱糟糟顶在头上,依然挺直腰身,不服气地指着廖今,“她骂我,还说化学好的女生就是有心机!”
廖今的模样也没好到那里去。
刘梦洲用手挡住嘴,在杨乔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廖今化学不太好。”
廖今看了一眼身后的陈进,眼睛一红,否认着就哭了,本来长得就有点显老,一哭,扯着脸上的五官看上去有点分裂。
女生闹矛盾,都是谁先哭谁有理一样,可陈冬冬不吃这套。
“你哭什么哭啊,你自己干了哪些事你心里不知道吗?还好意思哭!”
“闭嘴啊!”
“干什么干什么?!”
教导主任提着电棍就来了,围观的同学瞬间散去了大半。
“都回教室学习去,有什么好看的?”
教导主任把陈冬冬和廖今叫走了。
两人到了教务处还在吵,主要是陈冬冬说一开始就是廖今的错,是她先骂的人,廖今一个劲儿只知道哭,陈冬冬忍无可忍,两人差点又打起来。
最后教导主任打电话说叫家长过来处理。
第二天,陈冬冬和她妈妈在教务处坐了半天,眼看早上的课都了上一半了,廖今和她家长还没出现。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一个披着头巾满脸皱纹的妇女走进了教务处,廖今一脸嫌弃地跟在后面。
妇女说着听不懂的方言,最后大家辨认出一句,她说她是廖今的妈妈。
陈冬冬满脸不可置信,诧异地看着廖今。
廖今低着头满是不耐烦,她妈妈说一句她就拦着嘀咕让她妈妈少说两句。
陈冬冬不知道廖今家是这种情况,或者说直到现在,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是这种情况。
廖今吃穿用度一直都很好,怎么看也应该是小康家庭,从来没人怀疑过她,她甚至连学校的贫困补助都没要。之前像家长会之类的活动也没见她家长出现过,有人问起,她就说是因为她父母忙于事业。
陈冬冬妈妈也哑然了,她都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今天一大早就起来化妆,穿了最新发布的品牌装,戴着新买的宝石项链耳环,涂了人见人怕的正红色,就连包包都是昨晚让店里临时送过来的。
眼前的女人似乎一直在道歉,双手皱的像秋天枯萎的棕黑色树皮,看上去朴实又胆怯。如果在大街上,她和廖今走一块,谁都不会把她们往母女关系上想。
陈冬冬怀疑这是廖今找来骗人的演员,但是昨天是教导主任当着她们的面亲自打的电话。
廖今妈妈突然下跪,教导主任忙扶起她,陈冬冬的妈妈准备好十分的功力,现在半分都使不出来。
谈到最后,才免去两人的通报批评,但是要写3000字的检讨。
廖今像没事人一样坐在教室,她料定陈冬冬不会把那天发生的事说出去。
一旦有人靠近她,她就开始一副想哭的模样,和陈冬冬偶尔在过道碰到了,又朝着陈冬冬翻白眼。
陈冬冬快被气死了。
忍不住和杨乔他们吐槽。
“你还记得上学期你们班转学的那个肖兰吗?”
杨乔摇头。
刘梦洲说记得,让她继续往下说。
“肖兰根本不是转学的。”
“她学习那么好,能转到哪里去,还有哪里比得上南城二中的师资呢?”
“她是被人逼走的,就连学校也瞒着她真正走的原因。”
“怎么回事?和我们听到的不一样啊。”汪益达皱眉说。
“她是被廖今给欺负走的。”
肖兰一直住在二班的寝室,和陈冬冬在一个宿舍,但是这事只有女生知道,1班的人不关心也不会和男生说这种事。
“她家庭条件不好,独来独往,学习很拼命,廖今看到就造谣说她有病,只会学习,说她背后骂人,让你们班女生都孤立她,有时候她的作业会莫名其妙的不见,要不就是被人破坏,在卷子上写侮辱人的话,这事一直过去大半个学期才被发现,还是我在厕所无意间听到的,我看不惯,之前就为这事儿和她吵过。”
“肖兰本来就内向敏感,一开始还会和同学说说话,后来被她搞得胆小又自闭,精神衰弱,学习状态也越来越差,肖兰离开学校的时候只有她爸爸来接……”
陈冬冬想起当初看到的场景,抬头把眼泪憋回去,“他爸爸一看就是……很善良很淳朴的那种人,我帮忙把东西搬下去,他还……还笑眯眯地递给我她们家自己种的水果……”
刘梦洲听完,五官拧巴,也快哭了,他拍拍陈冬冬的背,“那这事你之前怎么不说呀,怪压抑的。”
杨乔表情严肃沉默着,就连陈进都听得格外认真。
汪益达摸摸下巴,问:“那这次你们是因为什么打起来?”
陈冬冬使劲剜了陈进一眼,手往桌子上一拍,大声说:“某些人,交朋友也要擦亮眼睛才是!”
陈进:“……”
过了几日,陈冬冬在校门口又遇到廖今,陈冬冬拦下她。
廖今没好气地说:“又要干嘛?3000字还没写够吗?”
“你真是一次比一次让人大跌眼镜,说了不要再往陈进身上贴。”
“关你什么事?你要是喜欢他就去追啊!”
“你……”
一个中年妇女凑上来,拉着廖今笑眯眯地问:“你是廖今吗?”
“我是,怎么了?”廖今甩开她的手,嫌弃地扇了扇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那妇女盯着她的脸左右打量,笑着说:“你等等啊,我有个东西要转交给你。”
她说完拉开挎着的单肩包,一手往包里掏。
谁也没看清她掏出来的是什么。
寒光一闪,廖今条件反射闭上眼,再睁开,脸上多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尖刀划破了她的脸,从眼下划过鼻梁延伸到耳前,脸上的血像水一样滴到地上,滴到她的衣襟上。
“啊——”一道凄厉的叫声划破长空。
陈冬冬全身僵硬,目瞪口呆,连往旁边走开一步这个动作都做不到,她看着廖今捂住脸蹲下去,哭声混杂着尖叫声撕咬着她的耳膜。
那妇女双手颤抖,拿着染血的刀,摇摆着身子癫狂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替天行道!就是你!就是你……”
“有本事欺负人,没本事站出来,你没爹没妈教育,学校不管,我来管!哈哈哈……”
她边笑,眼泪边淌得满脸都是。
……
廖今被送去医院了,划伤她的人是肖兰的妈妈,后来听说肖兰确实没转学,她回到家就躲在房间里,后来开始不吃不喝,还胡言乱语,精神出现了极大的问题。
本来在南城二中,还能常常考到前20名的尖子生,带着全家的希望,就这么像一颗星星似的坠落了。
自从上次杨大国闹过后,安保加强,保安没有允许是禁止外人出入校园的。
这次的消息还是被泄露了出去,有人把监控发到网上,各种角度拍的视频也出现了,虽然给人打上了马赛克,但是现场令人猝不及防的那瞬间还是吓得网友纷纷咋舌。
网上舆论发酵越来越严重,网友的评论层出不穷。
——之前就听说他们学校有持刀伤人事件,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爆出来。
——还南城第一高中,这种人都能靠近学校伤人。
——我听说被划脸那个女生校园霸凌别人来着,把她们班一个女生欺负走了。(只是听说,狗头保命。)
——校园霸凌统统去死好吗?
……
警察带走了肖兰妈妈,一调查,事情才水落石出。
二中近一年发生两起持刀伤人时间,又被爆出校园霸凌,情节已经十分严重。马迁当天不在学校,警察在地下酒吧找到美女环绕,喝的不省人事的他。
最后处罚下来,马迁被开除,廖今被强制退学了。
整个事情看起来完美落幕。
“我为学习狂”小组成员却一个都笑不出来。
陈冬冬当天被拉开的时候,全身都在颤抖,杨乔他们赶到,把她扶到花坛角落歇着。
陈冬冬一直在抖,牙齿像泡在冰水里一样上下打颤,她抱住双腿,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
“要,要不是……是我……拦下她,她也……不……不会……”
她表情震惊害怕,眼泪大颗大颗掉,但本人像是没有任何察觉,说完这句话就一直在哭,但是一点哭声也没泄出来,张着嘴像一个呆滞的人偶。
第30章
从超市出来,陈进接过杨乔手里的东西,他们要去陈冬冬家。
为了防止一行人全是男生的怪异感,还从二班把陈冬冬平时玩的不错的一个女生拉上了。
是陈妈妈开的门,她脸上满是疲惫,但看到来了那么多同学的时候还是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她说陈冬冬从请假以来,每天郁郁寡欢,吃饭都很少能把她叫出来,整天呆在房间里,有一次陈妈妈上去,她看着她问:“我是不是做错了?”
陈妈妈哭了,陈冬冬也哭了,怎么安慰也没用。
“冬冬,有同学来看你了,妈妈开门了哦?”
陈妈妈把耳朵贴在门上,房间里没出声,她转头说:“她不反对。”便把门打开了。
粉色调的房间内,贴了很多明星海报,还有小品演员的立牌,被子也是粉色的丝绒被,陈冬冬躺在床上,用它盖住了整个人,一点缝隙也没留。
刘梦洲和汪益达站在床尾,又觉得这样的站位像祭奠的站位,最后挪到靠里的床侧。
陈进把手里的水果零食之类放在床头桌柜上,拉了把椅子示意杨乔坐下,杨乔摇摇头。
同行的女生走到床头,温声细语说:“冬冬,我是你的琴啊,你还好吗?”
被子里毫无动静。
自称是陈冬冬“琴”的女生捡了两件有趣的事说给陈冬冬听,又说最近追星发生的事,陈冬冬还是不给反应。
汪益达走上前,说起新开的一家水煮鱼店。
刘梦洲不惜把自己喜爱的一条玉石项链带过来了,被子里的人还是不为所动。
刘梦洲转头问汪益达:“你说她这样会不会憋死?”
汪益达说:“应该不会,我小时候试过,憋到一定程度自己会忍不住掀开。”
“你试这个干嘛?”
“我爷爷做饭太难吃了,我饿……”
“琴”试图拉开被子,里面的人像是拔河一样毫不退让,她有点急了,眼神扫过床边的几人,用嘴型问:“怎么办呀?”
杨乔叹了口气,走过去,轻轻说了一句:“省内化学兴趣赛开始报名了,截止日期是三天后。”
陈冬冬像挺尸一样坐起,眼睛红肿着,眼下乌青一片,脸肿得想发酵了一夜的馒头,头发乱糟糟泛着油光。
汪益达吓了一跳,“卧槽,你变异啊!”
刘梦洲目瞪口呆给杨乔竖了一个大拇指。
陈冬冬眼珠都没转动,朝着空气问:“报名表呢?”
“我那有一份,你回去我拿给你。”
“电子版发给我。”
“填了也需要交到学校,我们不帮带。”杨乔停顿了一瞬,又说:“阿姨也不会帮你送去的。”
陈冬冬直挺挺地躺回床上,用被子盖住整个人,房间内一瞬间又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叹气声同时响起。
“对不起。”杨乔说。
床边的几人诧异地看向他。
被子突然动了一下。
杨乔声音很轻,“我平时也不太关心班上的事,要是早一点发现,你就可以和我们说了,不用一个人憋在心里。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就算那天你没有碰到廖今,肖兰的妈妈也会一直等的,你可能没有注意到她蓬头垢面的样子,明显已经蹲守很多天了。”
刘梦洲上道地接着说:“对啊,要是没有你,肖兰的情况会更严重也说不定,发生这种事,一环扣一环的,如果没有她先欺负别人,也不会有这么极端的情况出现了。”
“琴”听着听着就哭了,“都怪我,那天我要是跟你一起出去吃饭就好了。”
陈进默不作声,想起廖今那天晚上跟他告白,莫名其提到陈冬冬,结合后来陈冬冬说的,那次两人打架肯定跟自己有关,他看了眼杨乔,心情复杂。
几人没多久就离开了,“琴”留下陪着陈冬冬,后来听她说那天他们走后,陈冬冬那天哭得很凶。
那件事肯定留下阴影了,不过陈冬冬还是第二天坚持来了学校。
杨乔的茉莉花终于开花了,像往年一样,长势很好。
他学着网上的视频,做了串茉莉花手串,上课的时候带给了陈冬冬。
陈进看到,吃醋地说:“我也要一串。”
“你一个男生戴什么花朵手串?”
“我不管,我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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