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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好奇，“能有多好？”
先前陆景元爱答不理的，原来是在这里等着。顾景鸿见他对顾景宣这般防备，故意说得更亲密了些，“承宣从军都是为了九弟，你说若是日后。”
顾承鸿故意停顿了下，再接着说，“承宣也跟着水涨船高，到时候军中还有陆将军的位置？”
就顾承宣那点威胁，陆景元都懒得放在眼里，但是听到对方暗示，顾承宣是在为小皇子铺路，陆景元心中多了股道不明的烦郁。
*
陆景元走后，顾景鸿下令把他碰过的东西全都拿去销毁。
小太监心疼他家主子，“大皇子，为何一定要和这个草莽合作，难道这朝中就再无人选了吗？”
大皇子恶心得脑子发闷，屈辱得不行，“你懂什么？”
“曾经还有些朝臣恪守祖训，想要立长为储。但既无高位者，也无能人者，都被我那个好弟弟的外祖打压得不成样了。现下朝中文臣一脉，大半都是顾承旭的拥趸。”
整个朝野，唯有陆景元一人，手握重兵，无门无派。我唯有将他笼络住，争储之位才有一线生机。”
小太监愈发心疼，“若是主子能有一个这么好的母家，定是比那个只知吃喝玩乐的九皇子厉害。也不必这般委曲求全，事事都只有自己谋划。”
大皇子心下一涩，但他有他的骄傲，脸上不显分毫，“我素来相信，人定胜天。”
小太监在一旁恭维，“奴才觉得，您该是天时地利才对。别管九皇子有多少助力，但您才是命定中人。”
顾景鸿笑骂了句，“狗奴才！”
日头渐晚。
孙一焦急的在宫门外等候，时不时驻足探头，终于在宫门落锁之前等到了他家优哉游哉的将军。
顶着禁军想戳死人的目光，孙一赶紧把陆景元往外头扯，“我的好将军，您进宫去见二皇子，没出什么事吧？”
陆景元好笑，“你怕什么，你家将军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吗？”
孙一没敢说话，并表以怀疑。
“其实我没见着顾承宣。”
孙一失声，“那你在宫里那么久，都干嘛了？不会把人家禁军全打趴下了吧？”
“怎么可能。”陆景元回味起小皇子亲手倒的茶，“我只是和九皇子敞开心扉聊了聊。”
孙一看他表情，迟疑推断，“人家九皇子接受你的道歉了？”
陆景元：“哦，那倒没有。我最后是被他贴身太监挥着铁锹赶出来的。”
孙一：“……”
这么丢脸的事情，怎么说起来还一副骄傲的模样。莫不是铁锹拍的是脑子吧？
孙一心累的抹了一把脸，“算了，您出言不逊，九皇气没消也正常，只要后头多去两次。”
想想自己将军的那一张嘴，孙一自己都迟疑起来，“应该，会原谅你的吧。”
陆景元的心思倒是不再这上面，“对了，我今日见大皇子，他说顾承宣进军队就是为了给九皇子铺路？你平时不是和那个傻缺走挺近的吗，可知其中真假？”
孙一：“！！！”
孙一彻底绝望：“你居然还去见了大皇子！”
在这个储位之争的关键时刻，他家“功高盖主”的将军，无召入宫，一天之内面见了两位呼声最高的皇子。
她们陆家军，是真的要完蛋了。
陆景元把人揽过来，夹在胳肢窝下头，贴心安慰，“你家将军心里头有数，用不着你小小年纪，板着个苦瓜脸。”
脸被撅着的孙一还真像个苦瓜，抱着陆景元的胳膊，委委屈屈的说，“明明是您驱逐鞑虏，保卫江山。但是上头那位却忌惮着您，处处压着您该得的，我只是，心里难受。”
陆景元轻笑了一声，仰头看红霞铺满天际，又在山水一线间视线下移，从缥缈的幻影中看到眼前。
繁华街道，人来人往，亲人好友三三两两，或悠闲寻觅或行色匆匆。小贩高声叫卖，袅袅炊烟升起扑鼻香气。
“我所求的，本就是海清河晏，时和岁丰。功名利禄与我何干？”陆景元喃喃自语。
解甲归田，全身而退，那便是他可以想到的，最美好的结局。
孙一心里酸涩，他怎会不知陆景元心中所想。
可越是这样，便越觉得委屈。
他明明——
“诶，对了。”陆景元把人放开，抓着肩膀诚恳的问道，“你还没告诉我呢。顾承鸿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孙一：“……”
烦死了！
他家将军真的烦死人了！
第66章
夜色虽深，宫中仍戒备森严，小队小队的禁军提着灯笼，训练有素的穿行在每一个角落。
头顶上方，一袭黑衣完美融在夜色中，矫健的如夜行蝙蝠，落瓦无声。
陆景元趴在墙上，等两队交接，防范最为松懈的时刻，足尖点地，飞身朝着重华宫而去。
守防的小队长下意识的抬头望了望天，浓郁的暗色中，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换防的小队长随着他视线望去。
守防小队长：“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
“哪有什么东西，你这是累出幻觉了吧。”换防小队长又是同情又感同身受的拍拍他的肩，“上次那位大将军擅闯重华宫，后来还无召强行入宫，视我禁军为无物。上头的生气，咱们这日子才叫一个难过。”
“本来就紧凑的排班巡逻，现在要求还更高了。”
“你都累得花眼了，赶紧回去吧。”
守防小队长心中的疑虑被打消，带兵收队，“行，我就先回去了，后半夜你小心点。”
重华宫外，本就多的守卫又多了一倍有余。
皇帝跟保护公主似的，有九皇子的地方，周遭绝对不能出现陆景元这匹狼。
就算是剥他军功那天，也是宣召完后，火急火燎的把他给扔出了皇宫，好似再慢一步，他就会开口求要九皇子这朵大白菜。
不对，玉白菜。
陆景元完全无视了外头的守卫，轻车熟路的摸到了寝殿外面。
但没想到，本应该就寝的九皇子，现下房内烛火摇曳。窗上影影绰绰，透着两个人的身影。
一个只露了头，不辨男女。另外一个剪影，从肩到腰，那不盈一握的挺拔姿态，只会是九皇子。
陆景元挡在面罩下的嘴角，狠狠拉直。
这大半夜的，为什么小皇子房内还会有人？
小皇子如今年岁也不小了，虽未娶妻，但宗室世家子弟，总是喜欢早早就教房.中之事……
难不成，是服侍的通房？
一股说不出来的酸意直冲脑门，陆景元也不明白，自己这活像是被负心汉抛弃的怨气从何而来、
反正他一想到房间里可能发生的事情，就再也无法忍受。
立马想进去，探个究竟。
此时屋内。
蒋旭站在顾承宣面前，面无表情，“我要睡觉了，你还要在我这里赖多久。”
顾承宣端的就是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坐的安稳，“你要睡觉睡就是，你放心，我绝对不出声打扰你。”
蒋旭被无赖气得眉心一跳：“……”
指了指窗户，“你是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不然我就唤小德子进来。你陆大哥怎么出去的，你今天就怎么出去。”
蒋旭着重强调了一下“陆大哥”三个字。
顾承宣仗着蒋旭面硬心软，根本就不怕，“九弟，你就不要让父皇治陆将军的罪了吧。”
“虽然他现在是干了很多不好的事，但是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可以把你俩的事情调和过来的。”
“你想想，陆将军手中，可是整个边塞军，战功赫赫，万民敬仰。要是有了他的帮扶，你的登龙之位肯定会顺利很多啊。”
蒋旭听了只有一个疑问，“你这几年是不是只涨了身体，顺带把脑子给退化了？”
别说帝王心术了，就连简单的道理，稍微长远的发展都看不见。
让这样的人皇帝，大承的江山得多么禁造才行？
难得一现的二幺二五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提醒，“宿主，到时候主程序会自动调节设定的。男主只要坐得上帝位，那就一定会是千古明君。”
蒋旭：呵。
傻.逼系统。
二幺二五怂怂不敢说。
“帝王心术，合纵连横。你有想过这朝廷之势若是一家独大，后果将是什么？”
“分职弱权，皇权集中。你有没有想过，当天下有一人声明威望甚至高过了九五之尊，天下之人将如何处之？”
顾承宣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干巴巴的说道，“陆将军没有二心的……”
二幺二五在一旁盯着数值，“宿主，可以了！已经达成了帮助主角领悟帝王之术的任务了！”
蒋旭不再忍耐，直接把人提溜起来，“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顾承宣死死抱着桌子，说什么都不干。
“你不可以赶我出去！”他甚至耍起无赖，“我去军中可都是为了帮你日后铺路！你不可以那么对我！”
窗户一下子就被打开。
“不用铺！我有现成的路！”陆景元扯掉面巾，厚颜无耻的抢人，“只要九皇子愿意，我四十万陆家军随时听你号令。”
还在成长期的弟控顾承宣：“？”
只想好好谈个恋爱的蒋旭：“……放开我的窗户。”
你们一个二个，不要搞得像我要造反了！
在外头守夜的小德子不明白，为什么深更半夜，会有那么大一个二皇子从自家九皇子的寝殿里出来，对方还不走寻常路，翻墙而出。
嘴上还骂骂咧咧的。
他迷茫的叩门，“主子，您可歇下了？”
过来一会儿，小德子才听见他主子的声音。
“我无事，你就在外头守着便是。”
小德子这才安心，“主子，您还是注意身体，早些休息罢。”
这次没听见回答，小德子满脸疑惑，实在想不通，这二皇子是怎么进来的。
自言自语道，“明日还得请侍卫把院门上都加上竹尖才是。”
“把我们重华宫当什么了啊……”
蒋旭披上外衣，坐在软塌上，“陆将军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二幺二五已经非常有眼力见的滚走了。
他不想再想上次那样，感受一下捆.绑play。
俗话说得好，灯下看美人，观花隔云雾。
小皇子精致的脸在灯光的映照之下，仿若加了一层毛茸茸的光晕。
陆景元看着他衣衫不整的模样，不好意思的别开了脸，“咳。”
耳朵尖尖都红了。
蒋旭：“……”
真是纯情的“兄弟情”。
蒋旭把他的打扮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直接了当，“陆将军是为了我像父皇告状之事所来？”
“这是要寻我复仇？”
“不是！”陆景元立马否认，行了个抱拳礼，“陆某今日前来，是为了感谢九皇子的救命之恩。”
蒋旭表情微松，“陆将军倒是比那个傻子聪明些。”
就算陆景元不是他老攻，蒋旭也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明珠不该蒙尘，真正为国的将士可以驰骋沙场，可以醉卧帐前，甚至是马革裹尸，永埋霜雪，但都不可以死在猜忌、皇权争斗的刀下。
“将军放心，我定能为将军某出一条生路。”
不止是你，还是千万将士。
这两辈子，蒋旭第一信任的，就是眼前之人对他的爱。第二信任的，就是男主的一颗赤子之心。
顾承宣会成为一个好皇帝的。
“那我是不是就不能看见你了？”陆景元的手紧紧攥着，声音喑哑。
蒋旭一楞，“什么。”
陆景元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这离奇、强大、且不受控制的情绪从何而来。
明明算起来，这才是他第三次见小皇子。
可是他就是觉得，自己在梦里，在过去，甚至可能是上辈子，就已经见过小皇子，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非常好。
不是亲兄弟，也是挚友。
不然他为什么，仅仅因为小皇子喊顾承宣傻子，喊自己只是一句疏离的将军，就那么嫉妒。
嫉妒到忍不住发出质问。
“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顾承宣在军中尚且没有站稳脚步，你若是要等他成长起来，或许大皇子那边都忍不住动手了。”
也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心态，陆景元还自爆，“其实大皇子在私下找过我好好几次了。但是我觉得你——九皇子才更有明君之像，特来投诚。”
蒋旭看着他害怕得像没人要的小孩儿，努力的诉说自己有多有用，不断的展现着自己的优势和乖巧。
突然就心软了。
算了，和这个傻子计较什么。
前辈子，前前辈子，都已经耽误那么多的时间在这种事情上面了。
眼下，还是好好珍惜罢。
“陆景元。”
蒋旭打断了他的剖白。
“嗯？”
蒋旭：“你知道，你为什么第一眼就忍不住出言调戏我，忍不住吃顾承宣的醋，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手里握着权利来我面前投诚吗？”
陆景元：“……我不知道。”
“你过来，我告诉你。”蒋旭简单的伸出一只手，像唤大狗狗，轻轻的招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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