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元的心先开始受到蛊惑,重重的跳起来,然后是不受控制的腿,屁颠颠的就了过去。
终于握住了那只手。
和他满是伤痕老茧的手不一样,小皇子的手甚至连冬日的冰水都没有碰过,也从未触碰过任何重物。
陆景元触碰的一瞬间,还以为是母亲送的那块儿玉佩回到了自己手中,温软滑腻。
但明明又多了玉器这般死物没有的活色生香。
柔软的掌心擦过硬茧的指腹,蒋旭回握,把人扯过来。
披在肩上的中衣滑落,白色的中衣微微敞开,露出一段细长的锁骨,闪着细碎的夜色星光。
蒋旭另外一只手,抚上了陆景元的脸,冰凉的触感攀上了热意的脸庞,引发更激荡的反应。
二人离得太近了,鼻息互相交错,陆景元闻到了小皇子身上的清雅的香气。丝丝缕缕带着勾子,钻进了胸膛,扯着心脏都疼了起来。
陆景元愈发遏制不住自己粗重的呼吸,像是离岸的鱼,只得张开嘴巴勉强渡气。
蒋旭看着他的反应,又想起了上一世亲他的模样。
状似像个直男,但是弯起来一点都不含糊。只要轻轻一个吻,就能把自己盘成蚊香。
蒋旭哼笑了一声,震动的气流惹得陆景元喉结胡乱的滚动,“九皇子,您……”
“嘘~”蒋旭伸手抵住他的嘴,“你还是少说话吧,我怕我等下又生气了。”
“好么,将军?”
明明还是喊的将军,但是听着就是变了个味道。
陆景元腿一软,直喊救命,“九皇子……”
“我名顾承旭,将军叫我阿旭便可。”说罢,蒋旭如蜻蜓点水一般,碰了下陆景元的脸。
“将军,你心悦于我。”
第67章
朝堂风向瞬息万变。
前头三位已成年的皇子和最受宠的九皇子先后参了政。
圣意难猜,除了那些早早站队的,朝中大半都成了一吹就动的墙头草。但是尚未成年的九皇子也进来了,本就是一种偏袒。
大家的心还是更加偏向九皇子。
出了前些日子才大胜归来,风光无限,转眼就被圣上收了虎符的陆景元。
从一品的镖旗将军,成了光杆将军。
和九皇子的梁子结的这般深,自然坚定不移的站了队。
每日上朝,别说能干什么实事,只说是九皇子的提议,那必定要插上一脚。
就算没啥用,也要膈应人。
一连着小半个月,陆景元就成了大皇子的中流砥柱,主要作用就是在九皇子党一脉的文官说话的时候,当搅屎棍。
又是一□□散,九皇子喊住了正出去的陆景元。
“陆将军且慢。”
这一喊,周围的人都敢看热闹,一个跑得比一个快。
大皇子倒是乐见其成,但是他也不用亲自下水,只远远的看着。
而陆景元则是摆足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兵痞样,“不知九皇子喊住臣是有什么事吗?”
视线交错,立马就擦起了火。
顾承宣一个头比两个头大,先是去拉蒋旭,“九弟,你昨日不是还要教我习书法吗?我们回去吧,等下天晚了。”
蒋旭不为所动。
他又只好去拉陆景元,“陆大哥,昨日不是还说吃酒去吗?走啊,走啊。”
陆景元倒是搭理他,顶着他期待的目光,恶劣的说,“我不要。”
顾承宣:“……”
我的命也是命!
蒋旭:“贸然拦住将军,是想问问,将军对于黄河水患治理可有什么高见?”
黄河水患,今日朝政要点。
陆景元这个武将,其它时候都安静的很。但只要是余宰辅门下的人说话,上至宰辅本人,下至五品小官,陆景元必能寻个由头。角度刁钻,内容清奇,憋的一众文化人无话可说。
精准打击的程度,让人怀疑他每天上朝之前,是不是都背了一遍名录。
陆景元对上九皇子本人,倨傲得很,“你说这个啊。”
“我一介武官,哪懂这些啊?”
“怎么?”陆景元反问蒋旭,“九皇子觉得我话不该那么多吗?”
“可是我既然上了朝,是我大承的官员,发现了不妥之处,自然该说话啊。不然到时候出了问题,苦的还不是天下百姓?”
陆景元完全无视使劲递眼色的顾承宣,大胆发言,“九皇子总不能因为你我之间的私人恩怨就不顾天下大事吧?”
这话说得就严重了些。
暗戳戳听墙角的大皇子看着他惯是会装可爱、实则伶牙俐齿的九弟吃闷亏,简直要感动哭了。
原来当陆景元这张嘴对上敌人的时候,听着是那么的悦耳。
蒋旭不怒反笑,陆景元被这一笑晃了眼,差点没有崩住。
蒋旭轻飘飘的留下一句“将军高义”施施然离去。
顾承宣看看这边,看看那边,焦躁的跺跺脚,拔腿去追蒋旭。
“九弟,等等我!”
*
是夜。
窗户外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假寐的蒋旭立马翻身下床,披上外衣,拉开房门。
门外的小德子果然已经举起了铁锹,眼神相当凶狠。
蒋旭:“……你不要那么紧张。”
,
“外头的侍卫也不是白领俸禄的,你已经熬了三个通夜了。”
小德子眼睛布满红血丝,“誓死保护主子闺房!”
现在宫里都传,陆景元因爱生恨,这才处处针对,只盼着九皇子多看他一眼。
而今日朝堂之上,众人皆见了二人剑拔弩张的模样。
小德子只要一想到自家主子半夜曾走出个顾承宣,就对重华宫的防卫充满了不信任。
要知道,那个陆景元比起半路出家的二皇子,武艺可高强多了!
“……”
蒋旭无奈扶额:“明日就送你去太监学堂。”
好说歹说,才让风声鹤唳的小德子回去睡觉。
蒋旭一关上门,就叹了口气,“你看看你把人都吓成什么样了?”
本该只有蒋旭一人的寝殿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殿下这般心疼他,可是叫我不要来了?”
蒋旭无奈,“陆将军,话不是那么说的。”
穿着夜行衣的陆景元就站在蒋旭后面,蒋旭一转身,感受到彼此身上的热意在狭小的空间里相互交织,逐渐攀升。
只要谁再稍稍的往前走一点,就能抱个满怀。
谁人知道,白日在朝堂上水火不容、博弈算计的二人,却常常在深夜的寝宫里相会。
“不是这么说的,那是怎么说的?”陆景元一个铁石心肠的直男,蓦的心动,对象还是小皇子这种级别的天仙人物,哪里忍得住。
他恨不得向全天下炫耀,但是朝上要装针锋相对,下朝了甚至不能多看一眼。甚至于二人身份上的差距,他就算是抱着小皇子在宫里走。
众人就是怀疑他终于忍不住谋反了、准备把九皇子抓走囚禁了,也不会想到,他是喜欢到想要把他捧在手掌心里。
陆景元越想越郁闷,竟带上些自己都未察觉的撒娇,“你不知道,你家护卫把宫墙上全插上了竹尖,不然我刚刚怎么可能发出声音。”
蒋旭就算知道陆景元武功高强,但还是心里一紧,“你没受伤吧?”
看见小皇子那么紧张自己的陆景元,心中暗自暗喜,连日的苦闷都冲淡了不少。
但是他又舍不得小皇子担心,转了一圈,展示自己什么问题都没有,“别担心,这点小伎俩我还不放在眼里。”
无论什么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算不得什么。
此时的陆景元,眼里带着光,像是顾睥睨天下的枭雄。而事实上,他也是为了天下百姓,盛世清明,而甘愿赴死的英雄。
但在所谓的设定中,为了给男主让路,成了一个工具人,一个给男主送上军权的炮灰人物。
最后还死在了男主、新皇的手里。
可明明,他是那么耀眼的人物啊……
陆景元伸手拢住小皇子要掉了的外衣,“这么入神,在想什么呢?”
熟悉的味道一触而分,蒋旭伸手,只捞住了自己的衣领。
陆景元十分克制的收回自己的手,面上风轻云淡,掩藏在眼底的渴望和焦虑,只有他自己知道。
哪怕一切都是虚妄,得不到长久,他也绝对不会有任何不愿。毕竟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虔诚的祭献了所有,再也拿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但神明却在他的盼望中,从九天而下,落入他的怀中。
他本就不该、也不能再多求什么。
但他总盼着,这时间可以长久些。
蒋旭看着他故作镇定的模样,心中一疼,直接埋在陆景元胸前,瓮声瓮气的,“将军,你不要那么喜欢吃醋。”
明明我都只喜欢你,你还在这里吃别人的醋。
“你这是不讲道理。”
这哄人的方式,当真是——
真是叫人招架不住。
陆景元心里噗的一下软成了一汪温泉,噗通噗通的往外冒着热水,暖得通体舒泰,头脑发软。
什么忌惮,什么克制,什么担忧,统统抛之脑后。
原本抵死不承认自己吃醋的陆景元蒙头蒙脑的抚着小皇子的背脊,一下一下又一下,缓解自己被幸福冲昏的理智。
“好好好。”
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陆景元恨不得举起手来发誓,证明自己绝对会听从小皇子所有的命令。
陆景元就像是一个从来没有吃饱过饭的孩子,面对着眼前的大餐手足无措。
抚在背脊的手愈发用力,愈发焦躁,最后停留在腰窝上的位置,辗转反侧。
只要再往下走走,就能看见略微弯曲的清河淌过脊背,重峦叠嶂,山峰陡峭,带着惊人的弧度骤然而起,只要攀爬而上,就能感受到从未见过的人间绝美。
蒋旭感受到了陆景元的焦躁,也没有制止他,只是用脸蹭了蹭他的胸膛,“快了,很快了。”
“只差一个契机,我就能让你离开这里,去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
陆景元的手终究是停住了,转而把人搂住,再珍重的在发顶落下一个吻, “好。”
只要你想,我去哪里都可以。
……
陆景元今日留了下来,躺在床榻上,搂着小皇子劲瘦的腰,直到天快亮时,才从床.上下来。
把被子都压严实了,陆景元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宫门将将打开,陆景元就已经换了身正经衣裳,急匆匆的进了宫。
二皇子新住所,春华宫。
顾承宣瞌睡都被吓跑了,“你确定你现在来找我喝酒?”
他是不是睡懵了?
顾承宣抬头看看初升的太阳,再看看陆景元,觉得应该是他疯了。
陆景元捞起睡眼朦胧的顾承宣就往亭子里走,还要吩咐宫人,“把你家二皇子的好酒全都拿出来。”
顾承宣满心无语,也只得点头让发懵的宫女去拿,“把陛下赏赐的秋露白拿来罢。”
大早上喝酒,起码没有那么烈。
陆景元端起就被就猛灌了三杯,那架势把顾承宣看得心疼不已,“你好歹品一品。陛下就赏了我这一壶,你一口气就给我干掉了小半。”
“不要说这些不重要的。”醉翁之意不在酒,陆景元把自己酒杯里的喝了,还把顾承宣杯子里的抢过来倒自己杯子里喝了。
并且抨击道:“大早上的喝什么酒,误事!”
顾承宣:“……”
“咳咳。”陆景元脸皮堪称城墙,顶着顾承宣无语的目光,咳嗽两人就自古则揭过去了。
“今日我来找你,其实是有要事相问。”
当下风向不明,事态紧张,二人身份又敏感。
顾承宣立马坐直了身子,面容凝重,“什么要事?”
第68章
“就是,我有一个朋友。”
认真聆听的顾承宣面色一凝,但还是作出了认真倾听的表情。
陆景元:“他最近有点感情上的困惑。”
“嗯嗯……?”
顾承宣有些不确定,“感情,问题?”
难道不是朝堂上针锋相对的大事吗?!
陆景元理直气壮,“不然我还能有什么事情来问你?”
他把军营里一堆的单身汉全都过了一遍,最后还是觉得来问问当事人的哥哥靠谱些。
顾承宣抓狂,“可是我也没有过什么感情啊。”
嘿,这里的理由还忘了编了。
算了,不重要。
陆景元大手一挥,“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那个朋友啊,他最近情窦初开,生平头一次喜欢人,就成了,而且还是对方先主动的。”
“虽然我没有喜欢过女子,但是。”顾承宣迟疑的说道,“这听着,怎么都是天大的好事啊?”
“问题就在此处!”陆景元双手一拍,好像终于寻觅到了知音似的,眼神都亮了几分。
但下一秒,刚直起来的背就塌了下去。
以一千轻骑面对敌方三千精兵时都面不改色的陆大将军,焦躁的抓着头发。
“你说这天大的好事怎么就刚巧掉到我身上来了呢?”
小皇子的爱来得太快,太笃定。
他一点苦头都没有吃到,就直接掉进了蜜罐里,一边沉溺其中,一边又惶恐这只是他的一场梦。
他猜不到,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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