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体检
傅沉原本已经看过了夏星言手背上的伤痕和沈烁提前给了思想准备,可当真正亲眼看到其它伤势时,汹涌的飓风仿佛从傅沉的每一寸血管中呼啸而过。
“傅先生。”
“傅先生?”
方医生喊了傅沉两次,他才从恍惚中抽离出来,他的眼睛红得滴血。除了疼痛外满是沸腾的恶意,无数怨毒的念头涌上脑海,他一定会让所有碰过夏星言的人,生不如死。
“你说。”傅沉稳了稳呼吸,而后恢复平静地回应方医生。
“是不是要先去医疗室?”
夏星言茫然无措的模样让方医生无从下手,他不清楚夏星言的情况,也不知道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他只是作为一名专业的医生来帮夏星言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嗯。”傅沉的视线一直落在夏星言的身上,他大概是吓坏了,一直低垂着脑袋,从前也是这样的,夏星言害怕看医生、害怕打针吃药。所以每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傅沉才会强迫他上医院去。
后来因为傅诗的原因,家里特地建造了医疗室,设备条件不比正规医院差。
但夏星言害怕看医生的毛病还是没有得到改善。
而当下,他得知要检查身体。虽然脸上的表情不免露出了张惶,但当傅沉和方医生的对话传入夏星言的耳中时,傅沉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安抚他两句,人儿就把手袖重新挽了下来,乖巧地准备跟上了。
傅沉喉中的苦涩越来越明显,最后哽了哽,只说了两个字:“走吧。”
当下最重要的就是了解夏星言的身体情况,不能再拖了。
到了医疗室,心头沉重的恐慌压得夏星言透不过气,也始终没勇气抬起头来。
“别紧张,就是做普通的体检。”傅沉想要伸出手覆在夏星言乌亮的发上,却立即想到了什么,僵在半空几秒又收了回去。
方医生下意识看了傅沉一眼,心道:其实他的紧张一点都不比当事人少。
夏星言轻轻点头回应,接着按照方医生吩咐的每一个步骤乖顺地配合着。
整个过程包括抽血项目,他都没有喊一个疼字。
如今,傅沉低估了夏星言的承受能力,他所表现出来的惊惶只是认为自己被当成供体,并不是因为怕打针吃药,比起被肆意的虐打,打针抽血对于当下的夏星言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整个体检环节进行了半个小时,常规的检测都当即出了结果。除了皮外伤之外,五脏六腑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而抽血的检验结果需要再等上一个小时。
夏星言受惊了一场,傅沉让常伯先带他下去休息,这回千叮万嘱让他要回房间舒舒服服地躺着。
傅沉留下来等待验血的结果。
一个小时之后,方医生面色如常地打印了一份详细的报告给傅沉过目,伴随着满腹疑云:“验血结果正常,但……”方医生顿了顿,眉头微微皱了皱,“但我发现他手臂上有密密麻麻的针孔,怀疑先前被人注射过不明液体,建议过段时间再作一次检查。”
第8章 带言言出门聚会
男人的眸中一片寒冰,眉梢眼角渗着无法言说的戾气,他咬了咬牙,没有再说一句话。
傅沉回客厅的时候,听常伯说夏星言上楼休息了,面上的表情才稍微缓和了几分。但一直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辨别不出喜忧。
夏星言实在累极了,但初来乍到面对陌生的环境,他实在没有办法安心入睡,半梦半醒休息了一个小时左右就从床上起来,坐在窗口边上思考。
这个家里头到处都一尘不染,傅沉身边也有随传随到的得力人手,夏星言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
他记性不太好,什么挡灾供体的事情,睡一觉起来也没有刻意再去想起来,这会儿心间空空荡荡,无所事事就会让他坐立不安。
忽而,夏星言看到了房间角落的那些折纸,熟悉的感觉让他心头一热,淌过了异样的情绪。
但他很快就忽视了这种情感,转念一想,这么多折纸被完好无损地保存在这里,傅沉一定十分喜欢这些吧。
同时夏星言在房间里也看到好些还没折过的纸张,便各自挑了几种颜色,坐在地上准备给傅沉折出一些花样来。
他擅长的形状繁多,一开始起来就没完没了,傅沉轻轻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那样瘦小的身影弯着背脊坐在床边,语气因为一时的焦急而没有控制好分寸,显得强硬了几许:“坐在地上做什么?快起来!”
正值寒冬腊月,房间里开了一些暖气。但地板还是干冷的,更何况这人是这样一具单薄的小身板。
夏星言没来得及思考,张皇失措地从地上爬起来,以为傅沉是因为自己自作主张拿了卡纸,心口像被压了一块石头,心脏要很努力才能负担得起每一次呼吸。
“对不起对不起!”他不知道该如何跟傅沉解释自己的行为。毕竟没有经过同意就擅自拿别人的东西的确是他不对了,“对不起,我买、我买新的还、给你……”
听完他的道歉后,傅沉才意识到对方误会了,勉强扯了扯嘴角无奈地挤了一点笑意,缓和了脸色走上前安抚:“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看了看把脑袋垂得极低的夏星言,又看了看地上摆放整齐的折纸,语气尽量放得平和,像是聊家常一样问他:“你在折纸么?下次折纸坐到床上去,或者到书桌上折,地上凉容易感冒。”
傅沉一旦对自己展露出超乎老板对下属的关心时,夏星言才会忍不住想起挡灾的那些话。
——这个傅先生肯定是不喜欢自己生病的,多晦气。
夏星言愣愣地点头,抿了抿唇看见傅沉蹲下去把那些折纸都收拾了起来,他想一起帮忙的时候已经迟了半拍。
傅沉把那些折好的和没折好的都整齐地放在了桌面上,转而对夏星言交代道:“准备一下,今晚带你出门。”
他没说去哪里,夏星言也不知道要准备什么,下来的时候只穿着一件毛衣和短款袜子,隐约露出了脚踝。
傅沉的笑容瞬间没在了嘴角。但尽量避免大起大落吓着夏星言,说来也是可笑,他本是一个沉稳不惊的人,却因为夏星言而三番五次失了态。
傅沉让佣人上楼去给夏星言拿来了保暖衣物和长款棉袜,盯着他换上之后才带着出门。
相约的地点是一座度假别墅,是沈烁之前买下来的,而傅沉一进门就敛了脸色。因为沈烁明明答应他这绝对是一个正经的聚会。可他竟然欺瞒自己带了那么多不三不四的人过来。
第9章 带你出来玩的,不是带你出来伺候我的
但既然已经过来了,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傅沉自然是不会直接地表达自己的不满,当众下沈烁的面子。
夏星言一直规规矩矩地跟随在傅沉的左右,谨记教诲的他时不时会去观察傅沉的脸色。而当下,他隐约瞥见男人的眸中生出了一丝烦躁的味道,周身似乎萦绕着一种难以形容又极具压迫感的气场,让夏星言仅仅看了一眼,就从心底里升出一股微微的颤栗。
前来别墅的人越来越多,沈烁还在前厅亲力亲为地招呼着,明明只是一场普通热闹的聚会,他非要搞得好像举行婚礼一样隆重。
“我们去那边坐。”傅沉示意夏星言,带他往客厅走去,这栋别墅的装潢不亚于傅沉那栋。但或许是由于主人的性格关系,它的设计相对华丽,而傅沉的则以简洁为主。
两人走到布置得五彩斑斓的客厅,两个佣人立马迎过来伺候傅沉。
客厅里有充足的暖气,傅沉脱下了外套递给佣人,转头却还看到夏星言一直杵在原地发呆。
“怎么了?不热么?”傅沉眯了眯眼打量了一下他。
明明额上已经渗出了点点薄汗,夏星言却执拗地摇了摇头,抬手胡乱地擦了一下汗滴,认真回答傅沉的问题:“傅先生,不热,我不热。”
傅沉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他看向夏星言的时候,眼中都会不自觉染上微不可察的柔软,他没有说话,朝着夏星言走了一步,亲自去解开他外套的扣子。
傅沉的每一次靠近都会让夏星言产生缺氧的感觉,十指已经不知不觉地握紧,紧张得把指甲都嵌入了掌心,却对傅沉的一举一动都不敢有反抗的意味。
傅沉帮他把大衣脱下来,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冷了不知道穿衣服,热了也不知道脱。”
佣人过来接过傅沉手上属于夏星言的衣服时,忍不住偷偷抬眼瞄了夏星言一下,这人他们认得,先前傅沉就经常把他带在身边进进出出。但至于是什么关系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从刚刚傅沉僵硬却亲昵的动作上看,说是普通的上下属关系恐怕是没有人相信了。
这时,沈烁招呼完其他人之后便立即把目光锁定到傅沉这边,他揽着一个年轻俊美的小明星往傅沉这边走,人还没走到跟前声音先传到了:“傅大爷,你到多久了!怎么不喊我!”
一股刺鼻的香水味随着沈烁和小明星的靠近而越来越浓烈,夏星言敏感地打了个喷嚏。
准备反驳沈烁的话被傅沉收了回去,注意力立马落在夏星言身上,他问道:“是冷么?要不把外套穿上……”
他正想招来佣人把夏星言刚刚脱下的外套重新拿过来,被夏星言阻止:“不是的傅先生,我鼻子痒……”
傅沉从桌上抽了纸巾递给他,然后带了点厌弃地看向沈烁和那位小明星,他还没有开口,沈烁就收到了他的敌意,立马松开了搂着小明星的手,带着讨好的口气凑到傅沉耳边轻声说道:“今天来的都是一些十八线的小明星,不是那些场所的,别误会别误会!”
这个解释等于无,在傅沉眼中,只分夏星言和其他人,那些人是哪里的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区别。但他没心思再和沈烁纠结这个话题,摆了摆手:“你要玩就走远点,留块清净的地给我和言言。”
心下一阵悸动,傅沉又用这个亲切的称呼喊他。
“是是是,你们先休息一下,我等下再过来找你!”沈烁说完后又揽起小明星朝那边热闹的人群中走去。
傅沉坐到沙发上,本想让夏星言也一起坐下来吃些点心,谁知他一转头,人儿就围绕着茶几上的食物忙活起来。
他学着那些佣人伺候傅沉时的样子,先把茶水倒好,用手探了一下杯壁的温度,感觉合适了才递到傅沉面前。
眼前这张桌上的小食品种繁多,夏星言拿个空盘子蹲在一旁挑挑选选,不一会儿功夫,就从各式各样的点心中挑选出傅沉平时最喜欢的几样。
仿佛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一下,傅沉不可思议地抬眸看向了他,却因为惊喜而忘记接过的动作。
夏星言不明白傅沉的迟疑,正好睹见不远处的人群中玩得很开,有个年轻的男孩正跪在地上喂沈烁喝酒。
夏星言忽而也学着男孩的姿势跪了下来,毕恭毕敬地把手再举高了点将那盘点心递给傅沉。
男人罕见的慌乱起了身,也蹲下身子将人儿从地面上扶起来,语气急了:“你怎么回事?我带你出来玩的,不是带你出来伺候我的。”
第10章 傅先生你不懂温柔啊
傅沉在不经意间就会这样,情绪起伏的时候没能把控好力度,导致说出来的话颇有一些不耐和指责的意味。
这反而没有让夏星言一颗局促的心平稳下来,还有火上浇油的迹象。
此时,夏星言维持的姿势有点怪异,明明已经被傅沉扶着站好了,却似乎像无力支撑住他一样,膝盖还半屈着,整副身体看起来软绵绵,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靠近他们一点的来客自然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但谁都不敢多管傅沉的闲事。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僵硬。直到被一把带着玩味的声音打破了沉静。
——“是谁惹沉哥发火了啊?”
夏星言还是不敢轻易抬头。
傅沉顺着声源看了过去,来者是他的表弟严酌礼,如寻常的风格一样,他脸上一直习惯性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一举一动皆是散漫。
“你怎么回来了?”傅沉的眉头就没有松懈过。
按道理,严酌礼应该是在国外进修才对。
面对傅沉的质问,严酌礼作了个噤声的动作,明显不想提这个茬,然后饶有兴致地往傅沉身边的夏星言的方向走去。
“这个宝贝是谁?沉哥的小情人?”严酌礼垂首看了看夏星言,又偏过头对着傅沉挑了挑眉。
「小情人」几个字触碰了傅沉的燃点,他目光犀利地警告严酌礼:“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比起傅沉,严酌礼显得心平气温的,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把揽住夏星言的肩膀,故意曲解傅沉的语意:“既然不是沉哥你的人,那我带他去玩了!”
夏星言被出其不意的动作吓了一跳,本就脚软,现在完全是麻木的状态。
忘记反抗的同时,他睹见了严酌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腕,竟然有一处熟悉的疤痕。
一个男人的身上有点疤痕并不奇怪。但令夏星言留下印象的是,那是一个像心形一样的伤疤,他在被不法组织控制的这段时间,见过和这双手一模一样的印记。
可那段时间太苦太惨,以至于夏星言都想不起来,他跟那双手的主人有没有过什么交集。
不容夏星言多想,傅沉阴暗地挡住了严酌礼的去路:“放开!”
严酌礼听话地把手从夏星言肩上收回来,而后对上傅沉薄怒的表情,作出投降的姿势,却也不忘吐槽:“沉哥,你自己不带他玩,又不让别人带,还说不是让他来伺候你的?”
刚刚傅沉那句提醒,严酌礼在进来时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傅沉被严酌礼的话噎住,他确实矛盾了。一面希望夏星言能开开心心玩得尽兴,另一面却因为发生过那些事,根本不放心将他放任在这样的场合里。
况且,以傅沉的作风和性格,只要是他存在的空间,总会萦绕着一股压抑严肃的味道,鲜少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真正玩闹起来。
听到傅沉不出声,严酌礼随心所欲了,他转头目视着夏星言,目光让人有温情的错觉,他笑着说:“抱歉,都没有和你作自我介绍就冒昧带你走,”他向对方礼貌地伸出手,“你好,我叫严酌礼,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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