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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这怕不是动情，而是脑子有坑吧？”夷陵老祖嘴角抽搐，“为了所谓的爱情，愿意以苍生为祭，与万界为敌？证明自己多深情？”
简直可怕！
含光君没有说话，但显然是赞同夷陵老祖的。
黑白无常深感赞同，这才是正常人思维。
夷陵老祖问：“那现在什么情况？”
白无常道：“小太子跟他爹闹翻了，岁星天天帝亲自带人抓人无果，一气之下跟他断绝父子关系，废了太子之位，而后便请求玉皇大帝派重兵通缉，岁星天则避嫌，人手尽数派出，去各界抓逃走的恶鬼去了。”
夷陵老祖：“你们老说恶鬼逃往了各界，都是哪些地方？”
白无常道：“三千大世界，衍生无数小世界，此间界便是无数小世界中的一个。十万恶鬼被刻意放出，无人能阻，那是只要有个空间裂缝，那就哪都可能去，是以想要抓回，是很艰难的，就是找鬼都要狠费一番功夫。”
夷陵老祖：“这么说来，也许来此间的不止骷髅鬼一只鬼？”
黑无常道：“十万恶鬼，并非只有十万。我们也不能确定他们到底都去了些什么地方，但能找到骷髅鬼，却是因为他偷听阎君与我们说话时留下了破绽，我们循着追过来的。”
夷陵老祖凑过去小声问道：“透露下呗，真个是别个鬼留下了破绽你们追过来的，还是故意往这边说，然后直接上这里来抓鬼的？”
白无常吐着舌头笑眯眯，黑无常满脸严肃不说话。
白无常笑眯眯道：“耽搁了不少时间了，阎君想来也是等急了。”
铁链叮当作响，黑白无常扯着骷髅鬼迈进了鬼门关大门，城门缓缓消失。
在即将完全消失的那一刻，有奇怪调子的声音幽幽传来。
“存在即合理，合理即存在。”
“存在是存在，合理是合理。”
偌大而又威严的鬼门关瞬息消失，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夷陵老祖细细思索鬼门关最后飘来的如同唱戏般调子的两句话，一时间竟有些拿不准他们的意思。
“蓝湛，你说黑白无常，或者说那个阎君，是想告诉我什么？”
含光君道：“许是，世事无常，以心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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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世事无常，让黑白无常来说这些事，竟还有这个意思？”
夷陵老祖还真没往这边想过，但骷髅鬼被故意引到这边来，那是肯定的了，但阎罗王为何要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存在即合理，合理即存在。存在是存在，合理是合理。世事无常？”
先前被镇住不能动弹的赤锋尊见不得俩聪明人犯傻。
“这有什么好琢磨的？你们这些心眼子多的想得就是复杂！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各有各看重的东西，各有各的活法。有些东西你做得到不代表别人能做得到，认同不代表遵守，遵守不代表认同。不要有事没事纠结这些有的没的，你觉得该怎样就怎样，你觉得对就继续走，觉得不对呢就及时掉头。当然，要是将错就错下去，那后果代价也是你自己承受。魏无羡、蓝忘机，你们都是聪明人，也是正人君子，顺着你们的心走就是，只要所作所为无愧于心，便可俯仰天地，那些流言蜚语的，不必在意！”
啊这……
这些话的意思，确实是符合赤锋尊的性子。但是生前的赤锋尊，会一口气说那么多话么？
若是聂家人在此，并且知晓夷陵老祖的心声，那一定能肯定的告诉他：是的呀，没错呀，他们家宗主，可擅长给人上这种思想品德课了！
然而现在的聂家人，还被这里的结界堵在外面呢，从外面看向结界内，那是一团漆黑，啥也看不见。
夷陵老祖和含光君目前还没发现这个问题，当然，赤锋尊也没有。
不是他们大意是以没发现，而是本身他们就在锁魂阵中，便是经过一场一边倒的大战，冥界鬼门关出现，地府勾魂使者出现然后又带着鬼门关大门离开，一切都好像变作了平常的模样，但实际上不是的。
锁魂阵还在，困灵阵也在。
无论是夷陵老祖含光君，还是赤锋尊，他们依然在阵中未出，那外面还有什么结界挡着不让人进，这谁知道呢？
夷陵老祖抬眼看四处：“呀，这下好了，刚才那到底是真的还是幻象，连本老祖都不确定了。”
含光君道：“无事，你还说要讲黑白无常的故事。”
夷陵老祖看他：“那现在这情况，蓝湛也还要听？”
含光君：“听。”
夷陵老祖道：“黑白无常的故事，那可真的是多，而且每一个都是真实的故事。但直觉告诉我，方才我们所见的黑白无常，他们的故事是哪一个。”
含光君：“都是真实？”
赤锋尊安静的寻了个地坐着，一副静听说书的架势。
一人一鬼下意识看他一眼，夷陵老祖干脆的拿出桌椅，还泡上了热茶，三个席位三套茶具，清水茶叶这些更是应有尽有。
赤锋尊瞪了瞪纯黑的眼：“魏无羡，你看我像会煮茶会喝茶的吗？”
夷陵老祖颔首，非常肯定：“像啊！”
赤锋尊干瞪眼。
夷陵老祖道：“没事，自己煮的，怎么煮都成，怎么方便怎么稀罕，那就怎么来，就是不煮茶，直接喝也没人笑话。”
说完他就直接抓了一啄茶叶，放入大杯中，随手就将水烧成了滚烫的沸水，冲入茶杯中，一股茶香瞬间溢满此方空间，让他们的脑袋似乎都要清明了一些。
夷陵老祖那是无酒不欢的，没成想这做了鬼，竟还喝上茶了。但这茶并非凡品，对魂魄那是真的好，无论活人还是死人，喝了就只有好处。
这茶，是之前夷陵老祖在系统空间里做了些东西得到的奖励，也不多，但他乐意同人分享的。
待这一番操作后，夷陵老祖耸耸肩。
“其实黑白无常这事儿吧，也没多复杂。也就是他们生前是很小的时候便因为感情好就义结金兰了。”
夷陵老祖瞅瞅同样有过义结金兰经历的，还有一块没找回来的独臂大侠，颇有些唏嘘，这人跟人还是不一样的，看对了人那就是黑白无常，看错了人，那就是五马分尸，简直不要太惨。
或许不能说是看错了人，据说赤锋尊生前一直就知道那三弟的为人品性啥的，只是为了将人性子什么的掰回来，想要他不走错路。
至于结果……这不就是结果？
“他们二人情同手足，到哪都喜欢结伴同游，做啥也都一起。”
“有一日，他们二人相伴走到一座叫南台桥的时候，天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他们就赶紧一起跑到桥下。谢必安想着自己离家近，个高跑得快，是以让范无咎先在那等一会，他跑回家拿伞回来。”
“范无咎答应了，只让谢必安小心。谢必安怕范无咎久等，那是冒雨奔行，但没想到他走后不久，那雨下得更大了，河床的水突然暴涨，很快便淹没了范无咎的脚背。”
“按理说在这个时候正常人都会选择寻个安全的地方躲雨，但范无咎就不，他有点死心眼，生怕谢必安回来寻不到他，心里着急，于是就在原地等着。坏就坏在，范无咎身材矮小，没多久就被暴涨的河流淹没。”
“在谢必安取伞回来时已然见不到范无咎踪影，他深知范无咎的秉性，范无咎定因与他的承诺站在桥底不挪动，因而被淹死。一时间谢必安自责痛哭不已，认为是他的嘱咐害死了范无咎，也认为是取伞回来的速度太慢，他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
“谢必安自责不已，是以吊死在的桥柱上。兄弟二人在阎罗殿重逢，那叫一个激动，一个指责对方不该站在那不挪位置，一个指责对方不该因为没见他就轻生，指责着指责着，他们紧紧拥抱，先是痛哭出声，后是放声大笑。”
“兄弟俩齐齐往往生镜前一站，因果照身，他们口中那个阎君被他们的情深义重感动，便任命他们二人为阴阳鬼差，阎罗殿的勾魂使者黑白无常，也有人称他们为七爷八爷。”
含光君道：“重诺轻生，舍身取义。”
夷陵老祖道：“细节见人品，虽说他们这事听起来感觉是犯傻，树挪死人挪活，这水都淹过来了，范无咎也不往高处跑，只要站在高处，能够让谢必安一来便看见便好了。而谢必安也是，人活一世不易，哪里能随意轻生？好在结局是好的，两人都是死心眼，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是以一同成为勾魂使者，照生死簿上勾魂。要说这世间还有什么公平的，那死也算是一种。”
毕竟，人生自古谁无死呢？
夷陵老祖忽然便将杯中滚烫的茶水泼入空中，随手一抬，茶水蓦然有序排列，好似铁笔勾画作一个“卐”字，字形成的那一刹那，猛然便扑入自鬼门关消失后便万籁俱寂的黑暗中。
如若夜幕幕布的纱丝隐隐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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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黝黑的空气仿佛被什么扭曲，“卐”字的光在一瞬间顺着笔画向八方蔓延，每延伸一分便亮一分，不多时被怨气整个笼罩的地方便被一个巨大的“卐”字填满。
光驱走了黑暗。
同一时间在结界外试图想法察看结界内情况的聂怀桑一行人，被一阵刺目的白光刺得睁不开眼。
也不过一瞬间，他们眼前便恢复了正常，但聂家人惊讶的发现方才的结界不翼而飞。
不只是结界，便连常氏的旧宅、常氏的墓地也全都不见了，他们眼前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就像沙漠就像石山一般，连草木都不见一根，比温氏未倒前的乱葬岗还要荒凉。
“这是怎么回事？”
聂怀桑唰的一下关上了折扇，眼前的一切超出了他的认知，别说历史记载了，便连他看过的志怪奇闻，也从未有出现过这样的画面。
不，或许不能说没有出现过，聂怀桑暗自喃喃。
“海市蜃楼。”
眼前这情况也只能用海市蜃楼来形容了。
什么叫海市蜃楼呢？
字面意思，那就是不切实际的，从未存在过的虚无的事物。
但他们可以确定，这里确确实实曾有过常氏，栎阳常氏，都是活生生的人，后来变成了死翘翘的死人，说是墓地，但实际上他们连坟都没有一座。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宗主，我们是否陷入幻境里了？”
聂怀桑抬目四顾，原来不仅是方才他们所看的结界，便连他们的四周都变成了沙漠和怪石嶙峋的石头山。
结界内，原本看着夷陵老祖突然将茶水打出的赤峰尊猛然站了起来。也就是赤峰尊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他们眼前的景色也发生了变化。
没有桌椅，没有茶具，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面很大很大的镜子，那面镜子在上方，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甚至不需抬头，眼角余光也能看见。
甚至除了镜子之外，只有他们自己，他们互相看不见对方。
说那是一面镜子，其实也不太准确，因为镜子中并没有他们自己的倒影。
含光君即便是因为夷陵老祖的鬼魂在身边而表情丰富了许多，却也依然谨节而克制。向来八方不动，无波无澜的他，此刻却是惊慌了起来。
“魏婴！”
含光君四处看去，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须臾间，风声呼啸黄沙漫天。
他们头顶那面似镜子一样的东西，荡起了水波一样的波纹。
有声音发出来，便如夷陵老祖曾经呆过的乱葬岗，鬼语森森，尸语阵阵，时不时冒出几声鸦啼。
鸦啼越来越近，很快便出现在所有人眼中。
漫天的乌鸦，它们的眼睛冒着赤红色的光，在这铺天盖地的扑棱声中，让人心头升起压抑之感。
这是食魂鸦。
食魂鸦，并非是食人魂魄，它们其实是以腐肉为食，他们往往闻着味而来，也不会动活人，但凡有一口气它们都不会下嘴。死的人越多，它们来的也就越多。
但现在这情况，明明这四周没有看到一个死人，甚至没有看到一个死亡的东西，连亡灵都没有，它们却铺天盖地的来。
食魂鸦，是不祥的象征。因而这铺天盖地的食魂鸦，带来的也是不祥的气息。
恍惚中似乎有声音在说话。
“秋风清，
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
寒鸦栖复惊。”
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似悲非悲，似喜非喜，甚至分不清男女。
夷陵老祖缓缓将陈情抛了抛又接住，面无表情的与那漫天的赤目食魂鸦对峙。
“尔等意欲何为？”
那声音依旧。
“夷陵老祖，是吗？”
夷陵老祖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手转着陈情笛。
“缘何明知故问。”
那声音继续道：“非也非也，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我只是出声确定确定，这里那么多人，我怎么知道有没有找错人呢？”
“既然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那你找本老祖干嘛？”夷陵老祖道：“莫非是你们见不得本老祖太过于英俊风流潇洒，是以特意摆了这么个阵势来寻本老祖麻烦？”
那声音似乎是笑了笑，却又似乎没有笑达眼底，夷陵老祖甚至能够感觉到那声音的主人眼中的冷漠。
“寻你自有寻你的道理。”
那声音很轻，好像没有感情，偏偏又缀满了情绪。
“夷陵老祖，你猜这里有多少尸体？”
夷陵老祖环抱双臂，满脸笑嘻嘻：“凭什么让我猜？再说了，你让猜就猜，那本老祖多没面子呀？”
那声音也好似笑了一声，而后空中的食魂鸦忽然组成了四个方阵，它们的眼睛互相联系，很快便聚成了四块红色光屏。
“你可以看看他们，再决定猜不猜。”
第一块光屏中正是含光君在四处呼唤，然后含光君眼前真出现了一个夷陵老祖。或许不能说那是夷陵老祖，而是一个白衣翩翩的魏无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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