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展清神色凝重,指尖的黑子将发未发:“小心,他献祭了灵体。”
浴火而生的符生踱步而出。
皮包骨的眉心上,高高耸起,里头似乎有什么在蠕动。
辛怀璋脱口而出:“是用来融血的蛊虫。”
符生转过脸来,两只空洞的眼眶里,几只六翼长虫钻进又钻出。
他阴恻恻地笑起来:“你懂的好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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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照镜子)我觉得很快,我的头发也会少得能给他们挨个取名了(狗头)感谢在2023-06-25 20:20:37~2023-06-26 21:18: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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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隐秘
狭而深的石室里弥漫着散不去的腥气。
辛怀璋听着符生的挑衅,无所谓地转动着扳指,道:“我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符生沉默地站了一会儿,走到壁画面前,抬手,摩挲。
不像是柔情的抚摸,更像是要记住令人憎恶的每一分,每一寸。
“你们说的对,我确实不是四家之人,我不过是一个,阴差阳错,融合了四家之血的怪物而已。”
符生靠着壁画坐下来,空洞的眼眶毫无聚焦。
“记不得是多久了,当时我还是一名堪舆家,是一个正常的人,因不想入世纷争,便隐居在这里,山林田野,自由散漫,可这一切,都被一名闯入此地的四家之人破坏了。”
“那人是被追杀到此地,在悬崖上摔下来的。可能是他命大吧,我看到他时,尚存一口气,就把他带回医治。”
“这人醒来后,对我千恩万谢,当天就送了我无数的金银财宝,可那些,对一个隐居的人来说,毫无用处。”
辛怀璋寻了个干净的石块坐下来,道:“他不会送了他的血给你吧。”
符生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道:“他只说是至宝,世间绝不可得。而后我融血成功,却发现只有定期喝下他的血,才能延续生命。”
“他确实如约而至,供了我百年之久的血,可百年之后,他却消失了。我苦寻他不得,又因血的反噬,成了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
辛怀璋思索着符生前头的话,道:“也就是,只有淬血过的,主动供血的四家之人的血液,才能被融合。融合以后,虽也能不死不灭,但需四家之人持续供血。”
符生从鼻子里逸出气息,应了一声。
“这么说,阴阳当铺的红药子,彻头彻尾是个骗局。”
辛怀璋眸色深沉,搭在膝上的手缓缓收紧,朝两人看去。
方才的所有对话都入了陆展清的耳。
他神色不变,似置身事外,只带着影三寻得一个角落坐下。
他拉过影三的手搭在自己膝盖上,松开他臂上的束绳,露出那一截被浸得发白的小臂,上头外翻着好几处狰狞的伤口。
影三紧紧地抿着唇,有些局促,想要抽回这条丑陋无用的手臂。
陆展清看他一眼,一言不发,只从袖中拿出一条干净的,没被打湿的帕子,替他包扎。
影三愈发坐立不安:“少、少阁主、我自己、自己来就可以。”
“好好坐着。”
灵巧的指尖缠着软布,陆展清道:“要是哪里再伤了,可没东西包扎了。”
仿佛有细雨落在了心间,酥酥麻麻的。
可更多的,是影三对自己的沮丧与自责。
他什么时候才能像别家影卫一样,挡在主子面前,以一敌百?
影三看着那条边缘绣着杏花的手帕,心中滞涩。
他把自己定位的很清楚。
影三想,少阁主对他的和颜悦色,也是因为他是少阁主影子的缘故。
倘若有一天他不能为少阁主所用了——
“很疼吗,看你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温热的气息拂过伤口,陆展清轻声问道:“吹吹会不会好些?”
影三看起来,更难过了。
那一截莹白的手腕在昏暗的石室中尤为惹眼。
几人都没把半死不活的符生当回事,辛怀璋调息完内力后,视线远远投来:“我见少阁主待人亲厚,没想到,暗地里,对下属亦是严苛。”
影三最听不得这种话,扭头正准备反驳,就看到辛怀璋走近,看着自己的手腕道:“这么多的伤,都是怎么弄的?”
这突然的一问让几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手腕上。
影三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答道:“是训练……”
软帕子骤然覆盖在其上,遮住了辛怀璋的目光,也打断了影三的话。
陆展清侧身,眸中冷意尽现:“侯爷,我怎么对待我的人,好似跟您没什么关系吧。”
他不容许那些探究的,怀疑的目光,落在他的三三身上。
影三身上的所有,连带着那些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伤疤,都只能是他一个的。
陆展清毕露的锋芒让辛怀璋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退了回去。
“少阁主……”
影三看着陆展清还未和缓的脸色,小声地唤着他。
“嗯。”
陆展清闭了闭眼,压抑着一腔燥郁,克制着:“三三,你身上的一切,只对我一人讲,只让我一个人知道,好吗。”
影三敏锐地察觉到陆展清对自己的不悦,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
“我、我知道错了……”
陆展清拦住影三跪地的动作,将他圈进怀里,力度大得让影三立马感受到了疼痛。
半晌,陆展清沙哑道:“你没错,是我的错。”
辛怀璋这莫名其妙的一问让陆展清想起影三在千巧阁时每天都要服下的药。
是遮掩身形,强行化去外在挺拔身材的药。
像影三这种影卫,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必定会有魁梧健硕的身材,这也是外行人一眼判断此人是否影卫的标准。
为了不引起林逸的疑心,那一碗遮掩身形的汤药,他服用大半,影三服用小半。
是药三分毒。
这药每每饮下,都会将自己与影三修炼数日的内力与武功尽数化掉,如此,周而复始。
“所以这伤,”陆展清圈着他纤细的手腕,指着其中一道横向的,极深的伤疤,问道:“是怎么弄的?”
他无比想知道,影三的一切。
影三垂着眸,摇了摇头:“可能是在影风门训练时落下的,我、我实在是记不得了。”
陆展清的沉默不语让影三忐忑。
他想要抽回手腕。
“少阁主…”
影三惭愧又难堪:“影三自知残缺丑陋,不敢污了您的眼,请您——”
“三三,别再说这种话了。”
陆展清再次打断他,下颚抵着他的头,道:“我心好疼啊。”
什么阴阳当铺,什么四家,陆展清此刻统统都不想想,只想带着他的小影卫,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分秒不离。
常年浴血沙场的辛怀璋受不了这种氛围,他不耐烦地起身,踹了一脚有气无力的符生,道:“怎么出去。”
“出什么去啊。”
符生懒洋洋地抬眼,眼眶里的两只长虫对着辛怀璋嘶鸣。
“这里的出口只有一个,你们不是四家之人,过不了阵法的,死了这条心吧。”
辛怀璋也不恼,道:“你这话诓骗三岁小娃还有用,还想诓我?”
“每间墓室都有留给工匠的生路,这鬼地方,是你建的,你会没给自己准备出去的路?”
符生破罐破摔,道:“那你自己找啊,找到了算你本事。”
他顿了一下,拍掌道:“留下来一起等死啊。反正就凭你们三个骗子,不会找到四家,也不会找到那绝世至宝的。”
辛怀璋正欲一脚踹过去的腿顿住了:“你说的是,‘极’”?
符生怔愣一瞬:“这等隐秘,你是如何得知的?”
晦暗中,辛怀璋瞥了陆展清一眼。
是啊,这等隐秘,林逸是如何知道的?千巧阁是如何知道的?
符生等不到回答,嗤笑了一声,道:“你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数百年来,哪次‘极’的现世不是生灵涂炭,日月倾倒?”
辛怀璋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道:“‘极’,是四家的宝物?”
“不是啊。”
符生晃着两条伶仃的腿:“四家好处已经占得够多了,总得有什么东西要平衡一下,就是这个东西咯。”
“这么说吧。”符生背靠着壁画,散漫道:“四家血流成河,重新江湖之时,就是‘极’现世之时。”
此话一出,铺天盖地的怨气与血腥充斥着石室。
壁画上被点上眼睛的四家之人,似乎哀嚎着,流下被影三的点上去的,猩红的血泪。
陆展清蓦然起身,眉间紧锁,道:“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地方出去,毁掉害人的阴阳当铺,阻止江湖对四家的追查,才能避免‘极’的现世。”
“我方才探查过了,这石室没有第二条路可以出去。”
陆展清的目光落在墙面上,道:“或许我们还是得从壁画上入手。”
辛怀璋侧了侧身,眼中是逐渐弥漫的狠厉。
“不用那么麻烦。”
符生感觉到那落在自己身上厚重的杀意,惊慌道:“你要干什么——”
长刀已然劈过他的颈间。
辛怀璋扔下随意血淋淋的长刀,冷漠道:“我说这石室怎么没有生门呢,我竟然忘了,你已经把自己炼成这群怪物中的一部分了,你是整间石室的阵眼,杀了你,一切局都可以破。”
血泊中,那两只六翼长虫,开始啃食着符生的尸体。
陆展清来不及阻止,怒目而视:“侯爷明明知道壁画里就有生门,为何非要夺人性命?”
“我凭什么按照他的心意去活?”
辛怀璋发狠般地盯着陆展清手中白光大亮的明雪。
“少阁主。”
辛怀璋眼底幽暗,道:“你师父没教过你,对待敌人,绝不能心慈手软吗?倘若我像你一般,斯文有礼,宅心仁厚,我都不知道死几回了。”
他看向同样拔剑指他的影三。
“小影卫,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啊。你就这么恩将仇报?”
话音刚落,失去了阵眼的石室开始剧烈地抖动,石块混着粉尘,一坠而下。
地上的尸骨瞬间四分五裂。
壁画龟裂坍塌,一块块地砸下来,露出背后黑黢黢的羊肠小道。
辛怀璋猛地挥袖,飞身向前,道:“少阁主请自便,本候就不在这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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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走在路上听到别人喊“小咪”“小布丁”,觉得很是亲昵,想了想,如果也这样叫三三的话,那不就是小……(捂嘴连夜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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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生路
墙后的密道阴森无比,辛怀璋不过刚进去,身影就被吞噬的一干二净。
石室的摇晃愈发猛烈。
陆展清拉过影三的手,道:“走。”
两人刚闪身进密道,石室最上方的一块巨石就轰然砸下,封死了他们所有退路。
原本就阴暗的密室更是一分光亮也不见。
影三下意识地捏紧了那只牵住他的手。
“不怕。”
陆展清将他牵紧,突然感觉到什么,笑道:“摸我做什么,黏糊糊的。”
影三脸色一下子煞白,眼神半分也不敢往下看,一个劲地否认:“我、我、没有…不、不是我…”
只有两人的空间里,影三的声调都在打颤。
一直绕在陆展清腕间的明雪突然大亮。
刺目的白光中,陆展清一把捂住了影三的眼睛,明雪向下一斩的同时,抱着影三迅速后退。
无数条长着触手的舌头,透过巨石的缝隙,一下下地舔舐着。
之前在祭坛上见过那具可怖面容随着石室的坍塌一起掉落下来,那张只有眼白的脸,整张都贴在了石块上。
“贡品…贡品…美味贡品…”
“给我…给我…”
滴着粘液的舌头向前伸着,腥臭躁动。
白子所过之处,舌头纷纷断开,砸在地上,血肉模糊地向前蠕动。
陆展清松开遮住影三眼睛的手,在石壁上将方才被舔的手背擦得通红,道:“符生对四家的恨真是滔天,不仅挖了他们的眼球单独炼制,连舌头也不放过。”
他打量着眼前数十条岔路口,道:“符生是个堪舆家,对风水一事最为了解,知晓工匠们为了活命,在建造墓室时就会给自己留下生路。他倒好,直接将唯一一条生路掩盖在无数条死路下,让那些工匠们找不到路,活活闷死。”
借着明雪的柔光,影三仔细地打量着岔路口的痕迹,道:“少阁主,这每一条道上都没有行走的痕迹。”
按理来说,辛怀璋在他们之前进来,此地又是必经之路,为何没留下半点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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