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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①出自王实甫《西厢记》
第35章 起舞
这天，清秋放学之后，来到雁回家，一进门，就看到了摆在客厅里的大喇叭。
“这是哪里来的？”她放下包，走过去问。
雁回正躺在沙发上听音乐，闻言懒洋洋地道，“二手店里淘来的。”
这样一台留声机，价格自然不菲，但二手货应该会便宜很多。清秋没有再问，又看了几眼，便转身走到雁回身边坐下来，“怎么想到买这个？”
“嗯……”雁回转过头来，一手托着腮，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猜？”
“我哪里猜得到你的想法？”清秋转开眼。
“是吗，我还以为我的想法应该很好猜的。”雁回起身，朝她靠了过来，低声道，“你今晚住在这里，我就告诉你。”
“又不正经。”清秋伸手把人远远地推开，“该做功课了。”
“唉……”雁回坐直了，唉声叹气，“有些人，不理她的时候，追着你问为什么不愿意和她好，跟她好了之后，又开始一本正经说些正事，不肯与人亲近。”
“你还敢说！这能怪我吗？”清秋板起脸，“就是再亲近，总要有个度，你却……”
说到这里，她自己先红了脸，狠狠咬了咬唇，不再说了。
“我的错。”雁回举起一只手，做保证状，“但是你也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清秋说的这回事，是上次两人在冷家的时候，差点被冷太太撞破亲热的场面。
原本清秋对这种事，不能说是热衷，但也是很有兴趣的。毕竟情窦初开的年纪，有了一个亲密无比的恋人，自然就会想探索更多的东西。但自那之后，她就开始警惕起来，有半点风吹草动，就自己先惊疑起来，到后来索性跟雁回拉开距离，免得被人看出端倪。
雁回赞同她的警惕，但如果恋爱之后还不如之前亲密，搞得跟地下接头似的，也没有必要。
所以她想了不少办法来引起清秋的兴趣。
这留声机，也不过是诸多道具之一。
清秋自然有自己的理由。她和雁回平时的时间安排本来就已经足够紧张了，恋爱之后，又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在相处和约会上，自然更是捉襟见肘。所以她的拒绝，实际上只有三分是怕被发现，剩下的七分，都是希望暂时把两人的心思收回来，放在学业上。
今年她们就要毕业了，接下来不仅要参加学校的毕业考试，还要准备大学的入学考试，不抓紧可不行。
所以此刻听到雁回的话，她想了想近在咫尺的毕业考试，便道，“等考试结束再说吧！”
“这可是你说的。”雁回立刻道。
清秋总觉得她的语气有一点危险，但想了想，又不觉得能有什么问题，于是应道，“我说的。”
“那走吧，去写作业了。”雁回立刻站起身，推着人往书房走，中途还没忘了走过去将留声机关闭。
之后的时间里，两人都不再提这些，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
毕业考试对她们来说当然不是问题，只要按部就班地学习就行。但是北大的入学考试，却没有太大的把握。虽然她们经过了大半年的集中补习，自觉提升很多，但是其他的考生准备的时间只会比她们更长。
雁回私底下还想过，实在不行就降低标准，能考上预科也行。
即便如此，也还是绷紧了弦，不敢有一时片刻的放松。
幸而两人的心理素质都还不错，准备的时候紧张，真到了考试的这一天，反而冷静了下来，能够以比较平常的心态发挥。要知道，同考场中，写着写着就崩溃的考生也非止一例。
出考场的时候，雁回还听到有人说面对试卷大脑就一片空白，连自己写了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见到清秋，她也没有问考得怎么样，反而故意提起了之前的约定，“说好的考完之后就去我家，现在应该可以兑现了吧？”
清秋转头看了她一眼。
雁回以为她要找借口拒绝，毕竟刚考完试，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处在一种既亢奋又疲倦的状态，更需要回去好好休息。谁知清秋却展颜一笑，十分干脆地应道，“好啊！”
这样坦荡，反而让雁回有些不自在了。
直到两人回到家里，清秋拿了钱，打发赵叔赵婶和小萍一家三口出门，不到天黑不许回来，屋里屋外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时，雁回才忽然意识到，清秋这种状态，其实也不算异常。
大概就跟高考结束之后把所有的书和试卷都撕掉，从教学楼顶上扔下去时的心态差不多。
一种解脱之后的放纵。
意识到这一点，雁回也不由得跟着兴奋了起来。
要说她不激动，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件事，跟她之前做出的所有改变都不一样，直到此刻，冷清秋才算是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永远不会再回到原本的命运轨迹上。
而就算不提这些，光是自己可能会考上北大这件事，也足够让雁回开心了。
那可是北大！
而且还是二十世纪二十年代，风云际会、星光璀璨的北大。
谁小时候没做过上北大还是上清华的选择题呢？只不过大多数人——包括原本的金雁回——长大后就会发现，是自己想多了。纵然雁回已经是个学霸，从小到大都霸占着年级前几名，但高考还是与这两所梦中情校失之交臂。
而现在，她又获得了一次机会。
虽说成绩还没出来，不敢说一定能上。但也正因为成绩还没出来，就是最适合做梦的时候。——买了彩票，开奖之前都可以做梦自己一夜暴富，变成百万富翁。点了十连抽卡，卡牌没有全部翻开之前就可以做梦自己抽到SSR。
清秋一回头，发现雁回已经主动锁好了门。
留声机还放在客厅里，赵婶在上面盖了一张花布，雁回将之揭开，露出下面的机器，然后取出唱片，准备播放。
清秋还没用过这东西，凑过来跟她挤在一起看。
唱针被放上去，音乐流泻而出，雁回转过身，朝清秋伸出手，做了个邀舞的姿势。
清秋会心一笑，将手放在了她的掌心。
不知是哪一国的语言在唱着听不懂的词句，她们便在这音乐中相拥，翩翩起舞，庆祝那触手可及的未来，以及永垂不朽的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让正文在这里完结。
大家也知道民国有很多东西不让写，所以就这样吧，停留在最适合做梦的时候。
番外有什么想看的可以留言。
第36章 番外一 双喜临门
“恭喜。”白秀珠将手中的礼盒递给并肩站在门口的雁回和清秋，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对面两位主人显然没有注意到她这一点微妙的情绪，满脸含笑地说，“谢谢，到里面去坐吧。今天人有些多，招待不周，多多包涵。”
秀珠微微点头，往里走了几步，又回头去看。
有新的宾客到了，那两个人上前迎接，并没有察觉到她的视线。
大概是因为今日的宴比较特殊，两人都没有穿裙子，而是一身男士西装，看起来挺拔又利落，意气风发极了。
白秀珠自诩是个文明人类，无论家世、容貌、才学和性情，在整个北京城都是数得着的，所以平常眼睛里也望不见几个人。她虽然认同冷清秋和雁回的优秀，但一向也不认为自己比她们就差了什么。
然而今日，不知为何，看到她们，她却陡然生出了几分难以言表的羡慕。
今日金雁回和冷清秋一起设宴，却是为了庆祝双喜临门。
第一喜，便是她们二人成功考取北大，不日即将入学。这样的大事，不管放在什么样的人家里，自然都免不得是要庆祝一番的。
说实话，这个结果大出于许多人的意料之外。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如今对于大学的打算，更多还是想送孩子出国去，显得更加体面。可是终究学到了什么，大概也只有自己知道了。这两人却不同，考的虽然是国内的学校，却是精英云集的北大，倒更像是要去钻研学问的样子了。
钻研学问——这自然也是一般名流人家所不取的了。比较起来，当然还是进入官场从政历练，要更合适、更有前程。
可白秀珠就是羡慕。
至于这第二喜，自然就是乔迁之喜。
雁回在京城的住处，当初大哥是直接买下的，就为了供她读书。但这房子在中学附近，上大学难免有些不便。至于清秋方面，落花胡同的房子，本来就是租的，距离北大也远，同样不便。
所以两边一合计，索性决定搬家。
这段时间，她们合作的生意已经上了正轨，清秋的稿费也一直没断，拿出买一套房的钱还有些吃力，但两下一凑，竟是正好。
怀着一点隐秘的心思，雁回和清秋都想住在一起。虽然这样一来，住在冷太太的眼皮子底下，难免有许多不便，但却更像是一个家了。
冷太太对此自然也十分赞成。在她看来，雁回独自住在京城，没有父母亲人陪伴，若是住在一起，自己身为长辈，多少也能照拂一二。况且深心里，她也很清楚，冷家之所以这一两年越来越好，多半是托了雁回的福，别处无法回报，也只能在这样的细处下功夫了。
于是，在拿到录取通知书之后，她们就定下了这处洋房。
其实冷太太还是更愿意住四合院，不过雁回有自己的考量：洋房一共三层，佣人们住一楼，冷太太住二搂，她和清秋住三楼，这样关起门来就是独立的小空间，能够大大降低被冷太太撞破的几率。
所以她力排众议，定下了此处，理由是将来邀请同学们到家里来玩，空间更充足，这一点轻易就说服了冷太太。
修整、搬家，今日便是她们正式迁入新居的日子。
为了庆祝这双喜临门，便发帖子请了亲朋好友们过来暖灶。
不管是冷家还是雁回，在京城的亲友都不多，能请的都请来了，秀珠自然也在其中。
她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直到雁回和清秋接到了新的客人，往这边走来，才匆匆转身，避开她们的视线，进了屋子。
客厅里已经有不少客人了，不是在传看两人的录取通知书，就是在议论这处房子，热闹得很。
按理说，这样的场合，正是秀珠最熟悉、也最擅长的，她只要走上前去，轻易就可以融入话题之中。但出于一种连自己也无法理清的微妙心思，她并没有上前，而是拿了一杯咖啡，静静地站在角落里，听着四周的喧闹与嘈杂。
不久之后，客人到齐，两位主人便也从门口回来，被客人们簇拥着说话。
那个位置，也是秀珠所熟悉的，然而今天，却总觉得有些陌生。
也许正因为处在这个熟悉的场景之中，所以秀珠才越发能看清自己跟那两个人的不同。看似都在交际场上游刃有余，随时都能成为人群的中心，可是，她们所依赖的是自身，而秀珠……
在今天之前，她也不免骄傲，以为能够如此，是因为自己足够出色。可今天之后，就总觉得差了一点什么。
她有钱，有家世，有美貌，但她所倚仗的这些东西，没有多少是属于自己的，更没什么是通过自己努力得到的。
或许，我也应该做点什么了，秀珠想。
当然，她不会因为她们上了大学，就也去上大学，因为那是雁回和清秋的选择，并不是她的。但……总归要做点什么，做出自己的选择，人活在这世界上，才不显得那么虚浮。
从来如此，人人如此。
在这样热闹的场合，一个人的沉默，往往是很难被人注意到的。秀珠这一点观念上小小的变化，在此刻还不为人知，或许，要等很多年后回头去看，人们才会惊诧于风暴的出现，竟然只源自于一只小小的蝴蝶，轻轻扇动起翅膀。
宴会结束的时候，雁回和清秋还是站在门口送别。
或许是因为观察了这两人一整晚，秀珠此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两人已经走到了她所不了解的世界里，自成一体，有一种难言的默契与亲密。
在秀珠的人生中，男朋友和女朋友都交了不少，但却从未有哪一个能像这样的亲密。即使是最要好的女朋友之间，也难免有攀比、嫉妒之类的小心思，总要分出个高下，难以如此亲近。
那本来也没什么不好，只是……
难免羡慕。
不过，冷清秋有冷清秋的人生，白秀珠也有白秀珠的人生，她本来也不屑与旁人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
不好意思，因为一系列的变故，番外拖了那么久，这几天会更完的
第37章 番外二 清晨
清晨的阳光越过窗棂，穿透薄纱窗帘，洒在楼上木质的地板上。
躺在床上的人被这晨光唤醒，却不肯睁眼，慵懒地翻了个身，这一动，带得枕在臂弯的人也跟着被惊醒，发出犹带睡意的声音，“几点了？”
“还早。”一只手在她的脑后轻轻一按，调整了一下姿势，同样含混不清的声音说，“再睡一会儿。”
清秋“嗯”了一声，下意识地把脸埋进温热的怀抱之中，深吸一口熟悉的气息，在这极具安全感的怀抱之中，意识再次混沌下去。
然而在睡着的前一刻，她又猛地惊醒：上课该迟到了！
于是挣扎着从被子里坐了起来。
雁回被她的动作搅扰，也无法再睡，在被子里又翻了个身，睁开一只眼睛问，“怎么了？”
“起来了，要迟到了。”清秋一面说，一面伸手去拿衣服。
雁回跟着惊了一下，但在起身之前，她先想起来，“今天是礼拜天。”
“啊……”清秋抓衣服的动作一顿，也反应过来。
大约是昨晚赶稿赶到昏了头，一时忘记了。
话虽如此，但是一惊一乍之后，人已经彻底清醒，也睡不着了。清秋打了个呵欠，继续拿起衣服，准备下楼去看看。但是才一动，身后的人就贴了上来，搂着她的腰说，“再躺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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