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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都(古代架空)——风为马

时间:2023-10-13 09:33:51  作者:风为马
  一阵风过去了,小官吏还有些馀困,瞥着远去的人影,他叹气摇头,找了个角落躲着打瞌睡去了。
  夏日催人眠,午后风静,商闻柳坐在公案后,弯着腰急急忙忙套着靴子。这双鞋有些大,但来不及送去鞋铺换。这两日他陆续几次爬上码头的高台去研究地势,踩着碎石瓦砾差点崴脚,先前那双鞋快给他跑坏了,为了不在外头出丑,只能拖着一双大靴子出门。能坚持到现在实在不易,奈何他压根没工夫去管这些小事,惟有紧着方便的来。
  纵是这时候,他心里也惦着案情,二十多年前的旧案难查,但并不是无从下手,码头运出去的货在官府应当都有造册,即便过去了这么久,以往的记载还是存放在府库内。
  商闻柳大略翻了斗殴案件发生的那一日码头所有进出货的记载,找到当时在空地上装货的条目,细查之下果然发现端倪。
  当天货物受损的那只货船本应该是往北上送货,旧档记载那一船都是香料,本该是很轻巧的货箱,在吃水量线的时候却过了水线。
  朝廷为了防止商贩走私,在水路下了不少功夫,水线便是最基础的断定船只负载的标准。船主说是舱内堆积杂物,加之香料为了防水,都以沉重的木箱封蜡后再上船,是故负载后超过吃水线。
  这一笔记载后面也就不了了之了,不知是交了钱。还是京中有人帮忙抹过。
  商闻柳做了个简单的算术,按照旧档中的记录,再参照当时普遍的船只吃水线,一箱货应该有八九十斤的重量。箱底粗糙不好拖动,搬运时也是采用木轮滑动的方式,即便是两个壮汉打架,也很难把这么重的木箱损毁甚至沉入水中。
  可是这箱子就是这么轻易的沉了。
  那船主是京城的户籍,商闻柳不敢大张旗鼓地去查京城的黄册,私底下问了好些人,打探到当年几户知情人的住处,问到了船主的身份。
  “是个大官家里的人,姓郑吧,架子大嘞,那一年,把我男人腿给打断一条!”老大娘脸颊晒得黝黑,恨声地掰着苞谷,她看商闻柳有些文气,觉得不是寻常的读书人,仰着头问:“咋了,这是犯了事了?”
  这当然不能说,商闻柳推说是寻亲,老大娘脸一横,打听的报酬都没要,连推带搡把人赶出去。
  月初时已经有人家挂了艾叶,一片蒸弥的湿气混着雄黄的气味扑面而来,商闻柳擦着汗,蹲在临宛河边扶正了冠帽,想起老大娘说的话,心中微沉。
  姓郑的大官,京城里有几个姓郑的大官?这样一来,当初证词中所说徐、郑二人同登高台之事便有待商榷了。况且那一片荒废多年,建筑摇摇欲坠,甚少有人会选在那里登高,就算徐英川不知轻重,当时已至而立的郑士谋会不知轻重吗?
  徐英川的证词之中,有几处确实看得出他是到过高台上的,他刻意隐瞒了自己的目的,甚至借着“观钟”的谎言传达出一种引人深究的讯息,但是郑士谋为何会附和这套观钟的说辞?
  唯一的答案就是郑士谋在那一天根本没有和徐英川同行,他不知道那里看不见寺院。因为某种原因郑士谋不得不说服徐英川隐瞒那一天的所见所闻,让他说谎。
  偏偏就是这么巧,当年那桩案子有这么明显的疑点,本不该草草结案,却被淹在众多旧案中长达近三十年。徐英川自己恐怕都没想到这个案子会以此作为结局,看不见的寺院是他留在人世的最后一点讯息,他等着人发现,可是他最后死在了薄云关,无法等到这一天。
  商闻柳从思绪中抽身,抬头看着无尽的河流。
  漕运,又是漕运,前有徐英川莫名的谎言,后有这欲盖弥彰的记录,商闻柳似乎在冥冥中摸索到了一根线,虚无缥缈地游,想要捉住,一会儿又断掉。
  想要查清那一日沉于河底的货物是否为卷宗中所提的香料已经不可能了,商闻柳估摸着这批货物里应该藏了走私的东西,如果是这样,那一切都能说清了。
  他站起来,迎着阳光往回走,雇来的车在拐角处停着。跟着一起办案的人都被打发去查办洛汲,没有多余的人手,这倒落了个清闲。商闻柳坐稳,不多时,便到了六部衙门。
  这时候外面看不到几个人,石地砖空荡荡地散着热,他抬袖遮着阳光,才过了两道墙,正要转弯,听见前面有整齐的脚步声。
  不像是文官的步调,有股杀伐之气。
  心里这么想着,前面光影变幻,黑黑的影先转过来,然后才是那人的面容,浮着暑热的空气里荡着波澜,飞鱼服随着动作晃动,讲不出ko的威武。不经意碰撞的一眼,商闻柳竟然踉跄了一步。
  十来个锦衣卫迎面过来,温旻看不出笑容,也许是在下属面前才有这样的冷峻,他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像是没注意到商闻柳的失态。
  夹道不过四五人并排同行的宽度,商闻柳想飞奔过去,可是这全然不合规矩,他踩着不动声色的步子,克制着眼神,有种奇异的气氛在夹道中间流动。虽然都在朝中,可是这一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们是聚少离多,谁能说不惦念呢。
  一两丈的距离,商闻柳停下来,平淡寒暄的ko气:“温指挥外出办事。”
  温旻稍稍颔首,那是他们两个人之间才看得明白的一种情绪:“去户部,”他顿了顿,又简短地补一句,“天热。”
  夹道中间晒着辣辣的阳光,商闻柳无声地向他眨着眼波,只是转瞬即逝的一个柔光,不知道温旻看到了没有。短暂的偶遇,马上就要分开,他们都有重要的事等着办,可那双宽不合脚的靴子在这时偏偏搅局,也许是踩着什么小石子,也许是路面不平,就快擦身而过时商闻柳没留神,脚下一歪,官袍鼓着风,被温旻接个正着。
  “投怀送抱?”背对着那十来个锦衣卫,温旻在错身过去时很低沉地在他耳边说。这一点也不稳重,简直是光天化日的调情,商闻柳听着这胆大包天的话,心跳很快,等到宽袖轻飞过去,一列锦衣卫已经走远。
  他胸ko还有那个怀抱的余温,愣了半晌,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有些脚软。
 
 
第160章 暗饵
  不出所料,商闻柳走进刑部衙门,这里没多少人。
  洛汲出逃这事几乎让众人默认了军粮就是他搞的鬼,但凡有点闲工夫的都被指去干事。商闻柳一路穿过大堂,到官吏办差的值房时,还没进门,人声已先至:“还道大人不回来了。”
  接着左澹走出来,满额都是汗珠子,一走一落。
  所谓是墙倒众人推,商闻柳心中奇怪,以左澹的xin子,他此时应该冲在清算洛汲的最前头,往后也能讨个头赏,可他竟没有去。
  “左主事,”商闻柳冲他揖道,“何事找我?”
  左澹扯着帕子擦汗,很有自知之明地没站太近,隔着台阶道:“大人,咱们进屋说。”他看着商闻柳动了,自己才抬脚转身,边往里走边道:“洛侍——洛汲之事,大人是知道的,下官从前做了许多违心事,那都是逼不得已,毕竟这官大一级......唉!”
  商闻柳知道他是想撇清之前听从洛汲的调遣调换卷宗顺序的事,只是凉凉地应了一声:“哦?”
  说话间已经到了公案旁,左澹忙拉出椅子,小心翼翼摆到商闻柳身后,申辩道:“只有这一回,大人,下官迷途知返只期为时不晚呐。”他白着脸,真有些悔过的模样,“想必那罪员不多时日便可捉拿回京,到时论罪,少不得要三五轮审问,大人若要出席,有需要下官的地方,只管吩咐,无需烦忧。”
  说来说去,最后这句才到了点上。
  左澹打的好算盘,动动嘴皮的事,这可比此时顶着艳阳出去捉人更舒坦。
  商闻柳微笑:“人还没有追回,怎么左主事说得和板上钉钉似的?从前左主事教导在下万事谨慎,在下记得牢,左主事却不要在这里栽了跟头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何必呢?”
  “话也不是这么说,眼下这案子......”左澹瞄着商闻柳,咬了牙,“早些做准备,万一真的来了......下官也是想尽一份力。”
  “尽不尽力,上面都看在眼里。我还是那句话,”商闻柳站起来,俨然送客的模样,“这是衙门,不是我的会客所,请回吧。”
  左澹知道这事没戏了,但他今天这些话,多少也是给自己一个安心。商闻柳还站着,维持送客的姿态,左澹讪讪地:“是、是,下官这就告辞了。”
  略去这个插曲不提,案子才是最紧要的。下值还有一小会儿的功夫,商闻柳挑了几册卷宗,打算带回去细看,刑部人多眼杂,还是不要大张旗鼓的好。
  回去的路上商闻柳罕见地雇了顶轿,在临宛河畔绕了一圈,快落日时才将将到家。
  码头的景况不曾变过,不论发生了多少事,人总要讨生活。商闻柳下了轿,脑子里还是方才看到的那些运货的船只来来去去,百帆远近,想着那些大小案件发生的时间,心渐渐沉下来。
  他想起来了,这桩怪案发生时——
  那是云泽铁矿欠税的第一年。
  欠税本就是寻常事,天灾人祸,随便占了哪一样便会歉收甚至无收,但是先帝在朝至今,铁矿始终处在盈少亏多的状态。朝廷要铸兵,非得维持不可,以往不是没有想过别的办法,譬如减少此处的开采,可是从别处铁矿运铁的成本,比投进云泽铁矿的银子还要多,几经核算之下,便只能和这一处死磕。
  这些年铁矿没捅出什么篓子,惊不到天上人,下面办事的也就得过且过,每年开了多少斤,又炼了多少斤,上上下下,糊弄了事。
  如果把欠税的第一年作为一个契机,郑士谋从这一年开始秘密走私......会不会就有这么巧,那些箱子里装的就是铁器?
  商闻柳想起在卓州时夏推官的提示,心中的疑问愈结愈大,干脆研了墨,想要去信问询,写到一半还是揉了纸。贸然去信,只怕会招惹祸端。
  只是当下该如何是好?
  眼看夕阳西坠,巷子里一阵嘈杂,是归家的人。吵吵嚷嚷地过去,又是鸦默雀静的石巷,隔了不久,又有钥匙玎珰的响动,门板吱吱呀呀,抽栓被拉上了。
  家里进了人,还是这般大摇大摆的,商闻柳淡然自若,擦着火石,点起灯。
  温旻径直开了书房的门,站在门ko看了会儿灯下商闻柳翻书的模样,堂而皇之地做着不速之客。
  他如今越发熟练,进屋门也不敲,真把此处当了自己的家。商闻柳头也不抬,翻着卷宗:“指挥次次这样不招自来,也不怕惹人闲话。”
  温旻挂了外衫,把铜钥匙露出来,锐气一点也不遮掩:“什么样的闲话?”
  商闻柳停下来,懒得接他这话:“井下冰了瓜果。”
  “明早吃吧,”他推高竹幔,拉着绳拴起来,“还在看什么?......刑部的文书?”
  商闻柳没避着他的意思,温旻正好看见了,卷宗上打头的一行:“徐......?”
  “徐英川,”商闻柳以为字太小,念出来,“先帝时的旧案,和这次的军粮似乎有些牵缠。”
  温旻顿了顿,说:“井下镇了瓜?我去捞上来,你吃几块?”
  这是拙劣的掩饰,商闻柳拦下他:“脸色不好,想到什么了?”
  “你多心。”温旻轻轻推开他的手,仰面倒在躺椅上。
  商闻柳还是调笑的ko气:“开始瞒我了?”
  温旻立刻反驳:“怎么会。”
  他松了ko风,“早前的事了,去薄云关那回,和黄将军说了些过往的事。”夕阳早沉了,窗户纸上黑咕隆咚,温旻像是漫不经心地移开了视线:“说到我的生父。”商闻柳怔了会儿,有点明白过来,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歉疚地揪着温旻的衣角,不敢往上攀了。
  有一瞬的静默,温旻牵住了他。真奇怪,交握的手能有这样安抚的力量,魂魄霎时的喁喁都归于阒寂。又或徐英川已是多年前一个无法渡河的模糊的影子,功名利禄尽黄土,没有什么好伤怀的,不过是一缕哀思,一点愁绪而已。
  良久,商闻柳轻轻地说:“去看过吗?”
  他说的是徐家在京城的老宅,早已尘封,锁钥归了官府,几十年无人踏足。
  温旻摇头,说没有。他想到这里觉得好笑,少年时那样炽烈的追寻,无数次的自问,踽踽在望不到边际的湖泽,造化弄人,现在摸到了,看清了,发现所求并非他想象那般。
  一弦月亮淡进了夜幕,温旻攥了把手掌:“这个时辰了,早些睡。”
  两个人和衣躺进cuang帘,正要吹灯,陡地拔起一阵急急的敲门声,门板响穿了天了。温旻踩着木屐出去,月亮下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捧着张纸样的东西,显然没想到开门的人有如此的威压,先是瑟缩了一下,而后伸来手,是一封封着ko的小笺
  商闻柳披着衣跟过来,少年瞧见他,紧绷的肩膀垂下来,殷殷投去目光。
  不知怎的,温旻把门往里掩了几寸,脸色有些臭。
  “这么晚了,”商闻柳接了笺,“谁送来的?”
  送信的少年后退一步,ko里“啊啊”地叫。
  “......没有署名。”
  少年茫然的看着他,指着耳朵摇摇头。
  商闻柳拆开信封,眼睛直扫去末尾。芝兰芬芳的小笺末题着:“鱼龙脱金钩”。
  暗饵江波涌,鱼龙脱金钩。
  这五个字叩撞着他的心神,两年前的道观所见还历历在目,商闻柳心知郑士谋的意图,他有些犹豫,把目光转回信的内容上。
  也是短短一行字:三十年之疑云,明日酉时,尽数奉上。
  三十年,偏偏是三十年。商闻柳心中一寒,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被郑士谋知悉。他本可置之不理,可是直觉告诉他,此去不仅会解开他的心结,也会解开温旻的心结。
  云过月蔽,送信的少年趁机跑掉,温旻站在后面,半晌才说:“在家里养哑奴的人,京里只有那几个。”
  他瞥了眼信笺上的字,太熟悉的字迹,即便想忘也忘不掉。
  此刻温旻有些敌意,警惕地问:“他找你干什么?”
  商闻柳匆匆收起信笺,转身时云翳拨开,清辉笼罩大地:“大抵是案子一类的事,你且宽心,水来土掩嘛。”
  “你这么说,是要赴约?”
  “阁老的面子,总是要给的......”
  “从前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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