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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都(古代架空)——风为马

时间:2023-10-13 09:33:51  作者:风为马
  点点浸着雪样的颜色,教人想把这捧雪揉碎了,化成清水,润在怀里。温旻伫在原地,手心发热,微汗透过布囊。
  鸟鸣花发里一声啼叫,灰褐树莺轻捷地自枝头窜起,外面卖花女的歌声婉转入碧霄。花朝节了。他神思稍滞,随即转过身,毫无留恋地撤回视线,掀袍向外。大门外有锦衣卫把守,见了他,低低道一声指挥使,十分低调。
  温旻道:“我离开片刻,你们好生保护商大人。”
  那锦衣卫肃容站直,枪杆一样。
  温旻此行不欲声张,也是顾及到皇帝的意思。
  东北凌灾传来的当夜,李庚急诏他入宫,正有一封密报呈送御前,李庚大略说了,此事与朝堂脱不开干系,恐怕需要温旻亲自走一趟。皇帝此言,温旻如何能不懂,先帝一朝来,云泽开矿铸铁,一头作为军工,一头供养马场,养活无数百姓,也放任不少蜱虫。这其中有多少和京城联络,他们中间渠道如何,是谁在包庇纵容,要想深究,必定惨不忍视。
  史书上太/祖一朝剥皮实草的记载尚鲜血淋漓,官场风气便已到了如此境地。
  温旻踏出门槛,他身形太过挺拔,只好微微驼背,在拜花神的人群中穿行。
  他有些心事,想着在京城的夜谈,那种即将被网罩住的不安始终萦绕心头。此番要除去谁,李庚不明说,温旻自不会问,他一向没有多ko舌的毛病,李庚吩咐的,照办就是。
  在朔西如此,京城也如此。
  穿过几条街巷,赶庙会的人群渐稀,温旻照着舆图上标注的位置,找到了一座江南样式的小园林。
  云泽也算是个宝地,文人墨客有些挤不进那些风靡的名胜,又不爱长途跋涉寻找钟灵毓秀的山川,往往只到些隐蔽且玲珑的所在,三五结伴,行令作诗。温旻从长长的碑廊走进园子,思忖着那句“连霏绕画楼”,那画楼,想必是圆中心之处,遂四处寻找高地,打算跃上去查看地形。
  秋雨园中挖了一方池塘,假山嶙峋,时如阔台,时如高峡,若在平日当有游人,正巧这日赶庙会,城里大半人都去凑这份热闹,院子里半个人影也无。温旻围着塘子转了一圈,踩上一块小石,借力蹬之,如一苇入风,身形飘忽,直凌石顶。
  此处地势果然开阔,温旻目力极佳,眺望一番,园子中心是一座凉亭,亭柱朱漆做底,彩绘环绕其上。
  看来这便是画楼。
  温旻再向西眺,连着数座幽居,掩映在嫩色秀木之间。
  他大略拟定了路线,跃下假山,片叶未沾衣,一路查探,却并未见“桂堂”的线索。
  莫非桂堂更在此园外?
  途经的小舍大多在落成之日立了石碑,尺来高,温旻停下,一一看过。石碑多用篆体,温旻对篆字没有涉猎,看得剃个头两个大,勉强识得几个字,写着福生无量。这秋雨园原来是一座道观,在先帝更前面的皇帝,有一位崇尚修道,这园子就是那时落成,后来道家没落,便由官府出面改做了园林,供人游乐。
  无怪这一路的景致都有几分道家风骨。
  温旻不死心,蹲下仔细查看眼前这块奠基石碑。
  碑稿笔法苍劲,刻痕刀刀切入,边沿露出锯齿搬古朴的纹路的......篆体。
  心有灵犀一点通,他如何能和徐子孺心有灵犀,心说怕是要让商闻柳过来辨认一二了。
  当即折转,快步回到官邸。温旻离去不到半个时辰,书房门仍然开着,时有微风,夹杂点初cun的花苞和清新的泥土气息。商闻柳端坐书案前,静悒面容上一扫愁闷,见温旻进来,反扣下书,道:“指挥使来得正是时候,下官方才又解出一句,是曹子建的一首怀贤诗。”
  温旻揉揉太阳xu,这些读书人的脑子简直太迂回了。
  他不太爱读书,年少时为了讨义父的欢心,强迫自己背了些书,可惜没落到几分好,就不在此道钻研了。
  商闻柳轻轻念,语调里带点吴音:“铁马从北来,烟尘昼蓬勃。”
  温旻此刻没什么心思赏这首诗的调子,他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篆字,有点疲倦:“商大人果然聪颖过人,中午与大人一番商谈,大人解出画楼数语,在下取了舆图一观,倒是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他将秋雨园一事简要说明,商闻柳颇为佩服:“温指挥心细如发,我终日困于书案却不知实勘,实在自叹弗如。”
  话不多说,二人赶往秋雨园。
  此时县衙,已经被锦衣卫围得铁桶一般。
  钦差虽然找回来了,不过县衙尚在怀疑之列,武释一面忙土匪的管制,一面抽出空找罪证,锦衣卫里有擅长追踪的,在张燎办事的厅堂里一同搜寻,在桌角下发现了指甲盖大小的一片纸头,应当是匆匆扔进烛台是未烧尽的,上面几个蝇头小字尚可辨认。
  是张燎与杀手通信的信纸。
  这厢张县丞正在葛师爷屋里报备完,转角出来就遇上锦衣卫,枷子一落,押去了大牢。
  张燎莫名其妙吃了牢饭,他哪是能坐牢房的人,可那是锦衣卫,哭爹喊娘都没用,生生在牢房里闷了半天,嗓子给哭哑了。
  他一天只有些咸菜馍馍吃,和前两日一比,那吃的就像是玉羹金莼,纵是镇日惶惶,也比如今的遭遇好!张燎撕着灰扑扑的馒头,吞咽之间,听见墙侧有人隐隐喊:“老子当十年土匪,这他娘的什么玩意也能下肚,还没受过这等鸟气!”
  县衙从没有抓过什么土匪进来的,张燎心念一动,瞅着四下无人巡视,扒着墙缝,侧脸对那声音轻喊:“可是五燕山的好汉?”
  午饭才过一炷香的功夫,好不容易消停的牢房又惊天动地爆出一声哭喊:“我是云泽县县丞张燎!我要见钦差!我要见钦差!”
  巡守的锦衣卫给他一嗓子喊进来,拎着刀拍牢门,不耐烦道:“吵吵什么!”
  “我我我我要见钦差......”张燎这个人太过怂包,锦衣卫的气势压他一头,立刻就塌背弯腰,抖得不成样子,眼神乱飞,嘴里叽里咕噜嚷着。
  那锦衣卫料定他有此言,按着武释吩咐过的话道:“待到公堂之上,你便能见到了。”
  张燎哆哆嗦嗦:“不不、不不不是,我有要事要向钦差......”
  他话音未落,边上的牢房传来一声嗤笑:“耽误了钦差大人捉拿真凶,你们几个担得起这罪吗?”
  商闻柳放下拐杖,撑着石碑缓缓蹲下。
  秋雨园只有他和温旻两人,人多了反而反常,温旻替他拿着拐杖,静静看着他认读石碑上的篆字。
  “木樨阁。”白净指尖轻抚过古朴篆字,商闻柳眉间舒展,“看来这就是桂堂,温指挥所言不错,从那凉亭直往此处,徐知县想必有重要物件藏在这条路上。”
  他复而远望,这条路很长,短时间挖开不现实,况且隔了一方池塘,三五天之内难以挖尽。
  “铁马从北来,烟尘昼蓬勃。”温旻复述了那句诗。
  商闻柳起身,伤腿无力,一时歪向泥地。温旻眼疾手快,搀了他一把。
  cun衫薄,温热体温透过衣料传来,人甫一站正,拐杖便递上前,商闻柳也是对习武之人多有好奇,正好此时没有旁人,便笑了笑:“多谢指挥使,下官羸弱,见笑了。听闻习武之人,三九三伏皆无止息,不知指挥使寻常时候练功,可有什么窍门?”
  温旻一见他笑容,喉头起zao,负手匆匆走在前面:“商大人过誉,不过是手熟罢了,朝中远甚于我的,还有......”
  话间转头,却见商闻柳不知道何时停下了,愣愣伫立原地,方才的话也不知听了几个字入耳,温旻松了ko气,拍去掌间那点炽热的温度,匆匆上前,道:“有新发现?”
  商闻柳竖起指头,凑在cun间,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温旻下意识屏住呼吸。园中再无别人,寂寂cun风摇落,圆亮光斑从林叶间投下,鼻尖轻飘过一丝薄淡的花香,温旻想要抓住什么声音,他侧耳细听,在细碎的风声里,有几点淙淙水流般泠然的铃声。
  “听,”商闻柳一双黑眸一动不动,嘴cun轻抿,带了点笑意,柔和得像是林叶间穿梭的风,“是铁马的声音。”
 
 
第50章 箭镞
  “叮铃。”那脆响忽远忽近,似曾相识。
  原来是屋檐下悬挂的铁马。
  商闻柳的腿不便快走,温旻有意等他,一前一后,循声找去。
  园子本身不算大,找了片刻,两人在一处破旧偏殿停下,应该是地方太偏,当年官府修缮就没有顾及此处,还保存着帝君塑像和神龛。商闻柳站在屋檐下,只觉殿内一股清寒之气骤然袭来,飞檐下悬挂的铁片,此时仍荡在风里,泠泠作响。
  “铁马从北来,以此处为记向南,与方才所勘经纬两线纵横,相交处就是徐知县设下的谜题答案。”屋檐不高,商闻柳伸手拨弄那些铁片,指尖叩出金石轻响。
  温旻知道他心中定然郁郁,不动声色站在他身后,挡了那阵微寒的cun风:“走吧,商大人见景神伤,在下也是百感交集,可是徐知县一片苦心,只有将凶手抓拿归案,方能不负。”
  商闻柳有些诧异,听温旻话里的意思,已经知道徐子孺是自己故友,是武释告诉他的?
  他舒了ko气,话音在cun齿间辗转,最终喃喃道:“温指挥......多谢。”
  有了大致地标,东西便好找很多。在一方阁楼下,他们挖开泥土,底下赫然一只小坛子。
  揭开坛盖,里面是几本发黄的簿子,密密麻麻记载了一方府邸从轸庸年至今的进出账目。
  这些账簿的底页留有印蜕,商闻柳映着光辨认那枚细如米粒的印蜕,上面几个小字犹可分清——葛东敕。
  葛师爷这些天睡得不好,钦差遇险,他却丝毫风声都未听到,为此一连向京城去信三回,俱是石沉大海。张燎无端入狱,只是一个开始,cun亡齿寒,他不得不为自己重新谋划。
  下人端来参汤,葛东敕勉强喝下半碗,捂了捂冰凉的手。
  钦差收押了县丞,这是事先谁都没想过的,且不论张燎究竟没有有这个胆子雇杀手,他就是有,也断不可能在举县的眼线之下找来这帮杀手。现在张燎入狱,五燕山的强盗也关在里面,要尽快应对了,迟则生变。
  葛东敕发出一声短促冷笑:看来京城的大人们,已然舍弃了他这枚小卒子!
  传闻老牛将死,眼中垂泪等死,人岂类牛乎。葛东敕铺开纸,添水研墨,将那一串熟稔于心的名单,尽数默写在纸上。
  停笔之时,廉善跑进来,说胡散忽然登门。
  胡散得到消息寝食难安,本想故技重施连夜溜出家门,可他先前逃跑是吃了苦头的,何况还有更不好相与的锦衣卫,他左思右想,孤注一掷,如往常低三下四地上门求人。
  见屋里还有别人,胡散瞧了葛师爷一眼。
  廉善道:“我出去。”
  “出去什么,廉善不是外人。”葛师爷浊目中带点精光,这让胡散有些被看穿的窘迫。
  胡散急道:“那我便说了,葛爷,咱们大祸临头,可如何是好?张县丞被抓,如今是一点消息都传不出来,小的百般打听,说是钦差遭人追杀,是咱们县丞干的!”
  他这话说得诛心了,张燎从来听命于葛东敕,胡散这么说,等于直接质问葛师爷。
  葛东敕听他像个绿头苍蝇似的,烦闷无比,当初是看着胡散xin子软好拿捏才挑中他,果然怂货嘴舌多。他缓缓起身,带着一股威压直视胡散:“胡老爷,在云泽待了这么些年,赚钱赚糊涂了?饮水尚思源,怎么儒生入了商道,皮还是囫囵一套,心却残了?”
  胡散腮帮子一颤:“师爷,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坐下。”葛东敕安抚似的,骤然变了脸,抬脚当胸踹他个人仰马翻。
  “狗东西,跟着我吃ro不见你撒泼,如今是逢着点小风浪,你就想分家?胡老爷!难怪都说商贾无义,看来你读了这些年书,这个儒字,还是大不过一个利字。”
  胡散生平最怕人拿他秀才身份说事,顿时脸色惨白,浑似被掀了皮,露出外强中干的败絮。他嘴瓣开开合合,想说点什么争辩,结果一脑门汗,半个屁都憋不出来。
  葛东敕冷笑,凑近了说:“今日你来,我多少还看到了点咱们之间的情分在,所以给你个忠告。想活命,待他来问你时,只消把你这张嘴关牢了,一个字都不要说!”
  “记注,”葛东敕眼睛里炸出几条血丝,阴惨惨的,杀气毕露,“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哑巴,一个字都不要说。真到了必须开ko的时候,你也只能说——‘不知道’。”
  胡散捂住嘴,疯狂点头。
  “滚。”
  廉善正要扶,岂料胡散一跃而起,扶正冠帽,忙不迭跑出去。
  “爷爷,咱们怎么办?”廉善拢袖,站在一边给他捏肩。
  桌上还有凉茶,降火。葛东敕吃了ko茶,吐出ko浊气,悠悠看着他,眼睛里说不清什么情绪:“廉善。”
  “哎。”廉善应他。葛师爷抚平袍子上的褶皱,停了半晌,廉善快要以为他睡过去的时候,葛师爷忽然慢悠悠开ko了:“我年轻的时候,想当官,因为当了官,可以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可是等我当上了,发现不是这么回事。不管我怎么做,总要被人踩在脚底,这世道,想活个滋味儿出来,难。想活啊,就不能活痛快,得跪着、趴着。你看史书上那些煊赫之人,他们都身负天命,他们的道,自是华盖宝马,庸人怎能扈从。”
  廉善闷闷地,轻声道:“您接着说。”
  “既然这样,那我图当官图个什么劲呢,而立之年,还是个八品小官。后来,有人找到我,起初我以为是我政绩不错,提拔来了,可谁知,那是一个让我坠入深渊的机会。我说是机会,是因为那个人......罢了。我就从官场退下来,当了一个小小的师爷,这个师爷,当得比知县还舒服,他们操控矿山,操控运河,而我有东家帮持,我能操控他们,这天命,是我用命博的。当官,不就是求这点权吗?”葛东敕低低地笑。
  “眼下的局面,我自有办法。等此事一了,不管最后如何,那宅子就送你了,你想和那个......那个姑娘好,你们就好吧,我老了,也管不着了。”
  廉善不自觉下手一重,低唤:“葛爷!”
  葛东敕挥开他的手,站起来松松肩背:“唉,我是真把你当儿子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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