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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都(古代架空)——风为马

时间:2023-10-13 09:33:51  作者:风为马
  驯象人ko中呵斥着,象奴鼻中呜呜,时如铜鼓声,和上乐声,锵然高昂地冲破霄汉。太后很高兴,她对皇帝说:这是盛世之音啊。
  俄而一只小象踏着四腿缓缓近前来,还没有一个成人高,背上放着什么东西,被绸缎罩住,金银丝线密密走在纹理中,宝光流动。一声哨响,小象前肢微微伏地,那绸缎忽的被什么扯开,从小象背上展开一幅贺寿图,圆轴子骨碌碌直滚到太后脚下。
  太后夸赞:“锦衣卫驯象还真有一手。”皇帝若有所思:“江抚有心思。”
  “是那个江筹的儿子?”
  “回母后的话,正是兵部尚书的儿子。”
  太后没再说话,摇着扇子看人收起那幅贺寿图。
  皇宫里热闹,光禄寺却人仰马翻了。
  秦翌干着急:“香料呢?!”
  负责采办的署官苦着脸:“正是为了此事来求少卿!那香料是舶来的玩意,本来订了不少,结果刚进京就被贵人们挑拣完了!”
  “你求我有什么用?告诉寺卿去找市舶司采办的太监呐!”秦翌不大高兴。
  “这事要是告诉寺卿,那下官此刻怕就站不到这里了!”署官面如土色,拽着秦翌的袖子不肯撒手,“下官也去打听过了,京城有的野铺子就在贩售此种香料,我本想去买些回来,可人家是无有名帖不让进。少卿门路广,您就看在平时......平时的情分,帮帮小的吧!”
  平时倒是有情分,秦翌挨他爹揍的时候这老署官替着挨了几下。
  署官ko中的“野铺子”其实就是官员们暗中出资办的,非显贵不得入,这里头的人情关系就复杂了。秦翌想着秦阁老那张暴怒的脸,背着手走了几个来回,对着老署官骂了一连串“蠢材”:“一个月前就该备好的东西!再有一个时辰尚膳监就要过来取厨料,膳单都递上去了,让你多盯着,现在才求爷爷告奶奶的!”
  署官跪在地上哆哆嗦嗦讨饶:“下官、下官也是没有办法,那边说要等着日子,谁知......”
  “你也是胆肥,看不到东西就敢往上签,捅出去是个什么罪名?冒领官银!”秦翌气呼呼的,把袖摆一扯,署官栽个伏倒。
  宫宴的膳单都是定死了的,根据职位不同和品阶高低,哪一桌要上什么样的菜式,上几道,过后用什么茶水糕点,全都有一套大大小小的规矩。眼下香料缺了一味,就有一样菜做不成,礼仪有缺,那就不止尚膳监的太监们要来找麻烦了,严重的怕要遭弹劾。
  署官抖如风中残烛,眨出一串老泪。
  “罢了罢了!”秦翌终归是心软,“就替你走这一遭!”
  许时过半,宫宴的长号吹起来,低沉嗡鸣中,文武分作两列,流水一般登入殿宇。他们坐定后,一身冕旒的皇帝踏过御道,携着太后缓缓入座。
  光禄寺也有席,秦翌跪坐席间,仍然是心有余悸。他忍不住瞟他那坐在上席的亲爹,秦阁老眼睛都不眨一下,恭谨地听内宦念祝词。
  今天这宫宴是秦翌花了大功夫的,本以为这一个月劳碌能在秦邕那讨个好脸色,结果还是一如既往地板着脸。秦翌泄气,端坐着听内宦细细的声音念完了那句“敬祝千千岁寿”。太后抬腕,底下群臣才缓缓动筷。
  宫宴完毕,还有一长段繁文缛节的礼节要走,太后已经五十四,诸事毕后回宫里取了金冠,累得一声哀叹。侍候的宫女给她揉颈,发现太后新添了几根白发。她不敢做声,想偷偷拔下来,却听太后对着镜子自照道:“留着吧。”
  小宫女唰地跪下来,额头磕得咚咚响。
  太后忧愁地说:“做什么呢,你也是为了哀家着想。”
  太后多想亲近这些年轻的孩子,可她们畏惧自己如猛虎。深宫三十年了,太后究竟有多孤寂呢,她的儿子忙着夺位,最后死在了夺位上,她的兄弟为了重握太阿,现在还在家中休养。当今的天子叫她母亲,却如肝胆秦越,太后每日凭窗远望,看不见宫墙外面的红尘,她才是真的孤家寡人。
  外面宫人进来通传,李庚来探望了。
  小宫女给太后重新绾起头发,天子正在这时走进来,母子见过礼,内侍搬来一张软椅,两个人对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屋外是些帝王家事,李庚是藩王即位,还有许多的尴尬,太后劝他早日立后,把国本确立了,这样才能内外安心。
  “外臣不管帝王家事,母亲总管得吧?”太后有些愁,说到这里又想起自己亲生的儿子,慢慢说:“先帝就是子孙福太薄,从前侍奉的妃嫔有的随先帝去了,有的送去守皇陵......只留哀家掌太后印。”
  皇帝屏着气,先帝在他们之间算一个禁忌。四年前,当时的太子被先帝处死,皇二子就是唯一的皇嗣,眼见他登上储君宝座如日中天,赵氏心有不甘,便找到了李庚。李庚大小是个藩王,虽然比不上其他贵胄,但身上流着太祖一脉的血。当初就是因为朔西离得太远了,先帝不放心,把年幼的李庚召回来做质子,老王爷死后才不得不让他离京就藩。李庚过了几年苦日子,沉默寡言,赵复起先以为他好控制,没想到迎回来的是一头狼。
  李庚耐心听太后缓缓忆旧:“如今后宫这几个孩子蠢笨得很,什么时候选个灵秀的女子主中宫,诞下一儿半女,也算陪陪哀家。”
  皇帝回到寝殿,忽然要作画。
  松湛研好墨,眼睛往那副白绢上瞥。
  李庚抬头看他一眼,深邃的眼窝让帝王看起来更添杀伐气:“看什么呢?”
  松湛抖抖身子,慌然退出殿外。
  许久不作丹青,李庚信笔由缰,也不知多久,画成了。一片寒塘,照一轮孤月,斑驳月影落在水面,分不清是月影还是人心,粼粼闪动。
  他还嫌不够,提起笔,在那座寒塘边上添了一双人影。
 
 
第75章 灾民
  官府修建的灾民巷子里正在派粮,冯僮的老婆谢淑惴惴地排在人群后面,几个女人领完吃的回来,瞧她的眼神不太和善。
  谢淑领完米,煮完全家分食后,跨了个大竹篮,从一排低矮漏光的窝棚里钻出来,回头看到孩子们吃完都睡下了,蜡黄双颊随着她的呼吸颤了一下。谢淑生了五个孩子,最大的已经九岁,睡前仍在问爹去了哪里。
  昨日官府的人来张榜,雇了不少人去做活,又是发粮又是发钱,那个闹得人心惶惶的消息就像个笑话。谢淑怂恿一同被关押的人的家眷去闹,现在成为众矢之的,他们家里嘴巴多,造册又来不及登写孩子们的名字,前两天还会有人怜她,可出了这种事,哪还会有施舍的ko粮。
  总算现在官府准了她去探监,她哀哀的看了孩子们一眼,伸手扶了下篮子,夹紧双臂矮身走出去。
  牢里还是那个光景,黑漆漆的窑洞一样,除了进门的一豆烛火,什么光都透不进。冯僮见妻子来了,往前扑上栏杆,灰尘扑簌簌从顶上往下落。官府这些天关着他,也没亏待,三餐都有吃的。“家里怎么样了?”冯僮利索地脱了脏衣,换上谢淑带来的干净里衣。
  “家里都好,孩子们很念你。”谢淑半蹲在地上,手撑着竹篮弯曲的提系,欲言又止。
  冯僮系上带子,抬头问:“怎么了?”
  谢淑瞒不住事,在丈夫面前把外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出来。隔着监牢还有冯僮的几个邻家兄弟,闻言凑到牢门近前,焦声说:“这不是有吃的吗?大冯!咱们给人当枪使了?”
  冯僮不说话,他默默换上衣裳,双手举起来,拂了拂乱糟糟的头发。谢淑低头不敢看他:“你看看能不能求求官家,咱们也去做工,不要钱,只要些吃的。孩子们长得快,总是叫饿。”
  她越讲声音越低:“再饿下去,家里也要去掏鼠窝了......”
  冯僮说:“我知道了,你回去照看孩子吧。”
  炎日当头,沿街散落着人畜的便溺,臭气贯脑。谢淑皱着眉毛,贴上阴凉的地方走,待她回到栖身窝棚里,大女儿已经醒了,棚子里蚊虫多,苍蝇到处撞,大姊在给几个尚在熟睡的弟弟妹妹打扇子。“娘,”大姊轻轻唤一声,“去哪里了?”谢淑轻手轻脚放下竹篮,大姊便知道,娘是去看爹了。
  “爹还好吗?”
  谢淑点点头,大姊又说:“娘走后来了许多医官,是来诊病的,咱们家还好,医官稍稍看过就走了。”她又拿出一个小罐子,轻轻摇动,里面哐哐作响:“有一个医官留了糖块,我留给弟妹们吃。”
  大姊年纪不算大,已经学着谢淑的样子当家。谢淑心中一酸,捧着大女儿消瘦的脸颊,大拇指蹭掉那上面的脏灰:“你也吃些。总是挂着弟弟妹妹,他们还小,吃糖有的是时候。”大姊闻言,拔开塞住罐ko的小塞子,从里面倒出一颗光滑的小糖丸:“那就吃一粒。”
  谢淑转过头去,默不作声擦掉了眼泪。
  商闻柳第二天就见到了冉槊,差点被这位镇守的大嗓门儿震聋了耳朵。
  前段时间趁乱破坏治安的一些混混此刻被捆得粽子一般,结在一根绳子上,由守备军押送进来。冉槊立在城门ko搭的一座露天大戏台子上,大红披风玄黑甲胄,威风凛凛扶着佩刀,对下面押送犯人的兵丁咆哮:“操!没吃饭啊,给老子走直喽!富参将,谁弯腰驼背就抽死他!”
  这一声简直响若霹雳,把心生向往的商闻柳给震回现实,小商大人揉揉耳朵,侧头看了眼指挥使。日头很晒,指挥使挺直的鼻梁在脸侧投下深而凌厉的投影,眉毛上却晕着绒绒的金光。商闻柳搓搓指腹,赶紧转回头。
  “不错,气使足!”平时冉槊自己不吃饭也不会亏着他手下的兵,但是练兵必须唱黑脸,何况京师的官还在这,那必须得把排面撑起来。押送犯人的队伍中起了浪似的一打挺,像一块移动的铁板。冉槊满意地从台子上跳下来,向两人一抱拳,官腔里很有些江湖气:“这位就是商督抚啊,我前日去办这些贼子贼赃,怠慢了!”
  一听冉槊讲话,商闻柳的耳朵似乎还在嗡嗡回鸣,忙不迭回礼说:“冉镇守百闻不如一见,久仰了。”
  他和温旻从河堤上回来,正好见着冉槊校兵回城,说起当时固堤也有守备军的帮扶,怎么也得询问几句才是。
  寒暄一会儿,冉槊爽快地说:“固堤那事啊,守备军出了百来个人。当时许郎中嘱托的是要每日巡视,因为今年不同往年,cun雨就落得扎实,夏天要更多提防。修成之后还说要清淤种树,谁曾想到......”
  冉槊重重叹ko气:“唉!真他娘的好人不长命。”他忽然顿住,晓得自己说漏了嘴,见商闻柳云淡风轻的模样,心想着别让他就此记上一笔,便掉转话音道:“固堤用的那批木材剩了不少,后来堆去了卫所,不过有个塞外的商人出钱全买下了。木材存放不好容易潮,往上头批报之后,进项就填了军费。”
  “原来如此。”塞外的客商都是走到哪算哪,即便留了姓名也不一定能找找人。既然木材没有留存,从这上面调查的选择就被抹消。许仲槐之死牵涉到河堤决ko的真相,而想知道许仲槐真正的死因,看来还是要从王白这个人身上下手才行。
  冉槊不带兵的时候很随xin,但也不代表他就忘了形:“商督抚要是无事,我领你去存放过木材的库房看看。”
  库房就是一个很敞阔的空屋子,厚木门打开通风,里头仍是一股霉臭,最里面有一个火盆,被熏得漆黑的盆里头放了一把艾草,烧了一半不知为何熄灭了。冉槊嗓门儿一亮,叫来看守:“怎么熏的艾?”火盆重新点了,冉槊才对商闻柳道:“督抚当心,这一淹水,什么蛇虫鼠蚁全出窝了。库房里怕招这些毒物,才天天叫人熏这些。”
  “督抚看,这就是当日存放木料的地方,这几个月没有新东西入库,所以就一直空着。”冉槊指了指一片空地。
  商闻柳近前去观察,地上薄薄一层灰。卫所整体的地势都很高,看来前月的暴雨只撼动了屋顶的粉尘。地上没有铺板,还是光秃秃的泥巴地,堆放板材的地方留下浅浅的凹痕。当下朝廷修缮工事多用松木、榉木,榉木质硬,河堤所用也是这种木料。不同的木料密度不一样,造成的压痕也会不一样深,商闻柳问清了当时木材的余量,测过地面凹痕,打定主意去寻个老木匠来问问。
  从库房出来,商闻柳才注意到这里不远的一片荒地上落满坟包。
  那都是埋葬没有归处的士兵的坟冢。商闻柳想起温旻说的,许仲槐也葬在那里。
  温旻也往那边一望,凝然说:“南关虽然不是边境,竟然也折损这么多兵。”
  冉槊咂嘴,很鄙夷:“有的拴不紧裤腰带,染病死的。我初初来任,做掉好几个老油子。”
  军营严令禁止逛窑子,但总有不听话的,营里衣裳都是大盆洗,有时没留神,同营的将士也传上病。冉槊对此等浑事深痛欲绝,他说“做掉”,就和骟马一般,把犯事的人绑上校场,力求神志清醒时当着全军的面儿来这么一刀。
  能活不能活全看命,活下来也有去处,反正朝廷有净军,去哪儿操练不都一样。一来二去,前任镇守养出来的军中恶习荡然无存。
  “......镇守治军严明。”
  温旻有些尴尬,接着说:“去看看许郎中吧。”
  冉槊带着人上了小山丘。密密麻麻的矮碑,一股压抑之感倾压而下,温旻想起在朔西边境战死的士兵,心中一阵伤怀。
  “南关当年也打过仗。”冉槊飘忽忽说了一句。
  南关是朔西征讨的必经之地,天然屏障一般拱卫京师。
  商闻柳和温旻回头,他们想起来,朔西部三十年前南下,一路畅行无阻,险些把京师团团围住。徐家两代相继出兵,北却蛮夷八百里,朔西部族退至朔河之内二十年不敢出,徐英川一战成名。几年后威名风流云散,自古名将最令人唏嘘之事,一是垂老,二是变节。
  祭拜过故人,几人便分别。
  日色犹殢,火烧的夕照卷在天边,商闻柳的眼睛里点上明艳的绮色,他迎着风,在澎湃而来的暑气里觅得一点凉意。晚风消得许多凉,伏天难得的一个凉夜。
  一侧头,指挥使竟然在笑。他不假思索地问:“指挥使笑什么?”出ko才觉得失言。
  “没什么。”温旻忽然收了笑意,倏地说:“想起督抚的一些话。在京城时我以为你不过是个ko舌灵便的儒生,和那些朝臣没什么不同,今日重看,大出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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