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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都(古代架空)——风为马

时间:2023-10-13 09:33:51  作者:风为马
  “原本按照规矩,臣子上书要经由通政使司再呈交内阁。但我本就怀疑暗查旧档这事,是有人刻意引导我去做,所以假作入局。说来惭愧,到了如今这一步,我万不敢再因循上奏。”商闻柳说到这停了会儿,俨然是推心置腹的模样,道:“所以才来和塘月商量。”
  到底是直接进言挑明,还是由傅鸿清安排。这半句商闻柳留在肚里,他知道傅鸿清能明白。
  庭外洒扫的仆役已经离开,外面空无一人,只有鸟雀蹦跳在檐边,吱喳间踢落了一些残叶。
  听完商闻柳这番话,傅鸿清沉默了很久。他抬起眼紧盯住商闻柳,忽然像是松懈下来,转回头去,将桌上摆的茶水端起来,细细地刮,语气有些心不在焉:“之前那支商队暴毙城外的案子,昨日我司已经有了一些线索。之前我同你透露了点案情,这案子牵扯到马政,所以圣上派了人去薄云关查探。”
  商闻柳未表露出情绪,从容自然道:“是,已经去了十天了。”
  傅鸿清虚望着茶盏,不断地思索:“马政干系重大,闹不好动摇国之根基。这事真要论起来,那就是千钧之重,泰山将崩,所有人都逃不开。”
  “军马案查得隐秘,也是因为圣上考虑到这一点,不想和邻国闹得太难看。我看如今的局面,两国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候,要是这么贸然上奏,无疑是更添一把火,到时事态难以为你我所控,吃苦头的可不止你和我,也不止大理寺和刑部。”最坏的事态便是交战,商闻柳是为民生而来,为朝堂清明而来,但这件事如果最终导致的是战事,百姓则更加受罪,朝堂更不必说,那简直本末倒置。想到这里,商闻柳心微微一沉,心知自己确实鲁莽。
  “该做的事,我会去做,不该做的事,暂且搁置一边。”傅鸿清一字一顿地说:“总有它出头的时日。”
  “是我太冲动,还好有你提点。”商闻柳叹气。
  “关心则乱。”茶盏轻轻磕在桌面上,傅鸿清捻着瓷盖,满意于商闻柳的反应,提着cun角云淡风轻地说:“这个事先揭过去,到了时候我们再议。”
  ————
  越靠近京城,越能见到三两的赶路人。离京城还有二十来里路的官道旁,有人支了个小茶摊,算不上大,仅能供七八人歇脚。
  此时几条长凳全坐满了人,还有坐不下的,只能挤着一边的石头,咕嘟往肚里灌茶水。
  茶摊老板谨小慎微地舀着茶水,一一给这些客人添上,又佝着背缩回他那个小木挑后头,一双眼睛悄悄打量。
  大概是有急事吧,领头的喝完了茶,剩下的人不论茶碗里还晃着多少水,全都唰唰站了起来,聚成小队,整齐地跨上马,扔下茶钱绝尘而去。
  老板被掀起的尘土迷得看不清,半天才数对了那吊茶钱,嘟囔着说:“给多了嘛。”他把钱收进衣袋,转头去收茶碗。
  天高云清,马蹄声骤然掠过,沿途鸟雀四飞而起。
  锦衣卫的队伍进了城,一路直奔皇宫。
  路过六部衙门的时候正巧有几个文官打扮的人出来,抱着大堆的文书,摇摇晃晃的。锦衣卫的马超过他们时,快马的风把人袍袖掀得直飞,同行的文官望着锦衣卫的背影干瞪眼。
  有片厚云飘过来,商闻柳撇开眼,抹了把发烫的脸颊。
  回来就好。
  正午时分,李庚刚用过膳,便听说锦衣卫在宫门外等候了。
  “宣进来。”
  内侍福着身子,细声细气说了声遵旨。
  过了会儿脚步声由远及近,温旻风尘仆仆走进殿内,君臣礼毕,李庚赐了座给他。
  锦衣卫还要押送囚犯,所以温旻的折子比他人先到李庚面前,此刻面圣,也就是把折子里一笔略过的详细禀报。薄云关军务温旻弄了个大概知晓,将苑马寺的供状大致讲明,这件差事基本就算结了。
  殿内焚着温旻叫不出名的香,他身上满是尘浊,连日的疲惫却在这静悒的香气中缓缓消散。
  “他们通关的手段还不清楚,上下的巡防守卫,全部给朕排查了。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这个权力我交给你,不必有别的顾虑。”李庚手上翻着各地送来的奏疏,分出视线上下打量他一番,道:“秀棠来回奔波辛苦了,朕给你放一日假,好生睡一觉。”
  “臣叩谢陛下赏赐,”温旻伏地一拜,“还有一事,臣返程途中......遇到了朔边营的逃兵。”
  李庚先只听到“朔边营”三个字,这三个字立刻勾起他无数回忆,但他还没有来得及沉溺其间,便敏锐地捕捉到了“逃兵”。
  “一个逃兵?”逃兵年年有,视罪责轻重,有的打军棍,有的就地砍了。李庚见得多,没有放心上。
  “是,臣审问了他,”温旻垂着头,“据他所说,今年开年之后,所有送去朔边营做补给的粮草,他们统统没有收到。”
  御案上的奏疏猝然跌落,李庚站了起来,脸色发青。
  “送到北边去的粮,都是从京城分拨去的漕粮。”李庚眉峰紧锁,“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有此等事。”
  温旻察觉到皇帝的情绪波动,没有抬头:“陛下,此事是真是假尚不见分晓,或许只是那人的托辞。我已遣人去查探,不日便会有结果。”
  今年能调的粮太少,这么一点都还是皇帝和大臣在朝会上吵了几天才争来的。
  李庚重新坐回御座,盯着地上散落的奏疏,像失了魂魄:“好、好,你有分寸,有分寸......”
 
 
第135章 骤雨
  安神香浸在了衣裳上似的,出殿了还能闻见。温旻一脚抬出去,迎面就是明晃晃的阳光,在西北待了了这么些天,他下意识扬手去遮,半天才想起来这里是皇宫。
  内侍站成一溜,松湛慢悠悠地跟,脸上带着和气:“温指挥这就走了。”
  都是寻常的寒暄,温旻微微颔首,没说什么。
  和宦官走太近,对他而言毫无必要。
  锦衣卫雷厉风行,回京不过几个时辰,军马案中所有人的供词都已经在册。按照章程,还要往臬司发几道公文,来回走一遭,把那些鸡零狗碎的事给解决了,再才能接着断罪行刑。
  温旻敲着桌子:“供状都在这了?把这些发抄去刑部,定下罪名后,让他们立刻批一份送来。”
  “是,”边上站的锦衣卫犹豫了会儿道,“其实......这些由咱们底下的人来做就行,指挥使回京后还没有休息过,虽然案子紧急,但是毕竟身体要紧。”
  “该了结的事要尽快了结。”温旻取笔掭了圈朱墨,在几份文书上签过字,封上ko递给那锦衣卫:“去吧,要是有人拖着不给批,就打一顿扔去御门外。”
  那锦衣卫一听有些乐,只不过没敢显,想了想那些鼻孔看人的文官被揍得哭爹喊娘屁滚尿流的惨样,领过文书步履轻快办事去了。
  笔投入水中,漾得满池红。
  温旻擦掉溅出来的水滴,眉心微皱。平时他还是乐得和这些老油滑切磋一番的,不过案子急着结,就不得不用粗暴直接的手段。皇帝如今更是盯着进展,就算是做样子,他也得把这事放心上。
  但是就算他快马加鞭地催促各司办案,别的衙门要是不远配合,就像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不动用点武力,人家根本不买账。这案子之后,还不知道他要被传成什么样的恶鬼。
  温旻叹气,他从不在意这份名。他喜欢自由的天地,没有治国安邦的大抱负,可是命运无常,偏偏他这二十多年困锁囚牢,注定了要和这群人打交道。
  快到落衙的时辰,唐录带着阿黑匆匆进来。
  当下温旻哪有心思喂这猫,唐录只好讪讪地把阿黑拎出去,完事了还没走,在门ko站着,半晌没进来。
  公文快处理完,温旻抬眼,随ko道:“什么事遮遮掩掩的。”
  唐录半只脚踏进来,低声问:“武佥事没和指挥使一道?”
  温旻反问:“他和我一道做什么?”
  唐录挠挠头,沉默着没接言。
  “半道出了点事,我让他去办了。”温旻活动下手腕,接着看那些公文。半晌,有些不自然地说:“你少和他出去鬼混,他管不住自己,你也管不住?你也是常在各个衙门走动的,像什么样子。”
  唐录微黑的面庞有些红,吞咽了一下,道:“是。”
  “属下过来,也不全是因为武佥事。方才路过时遇到管马厩的老伯,他叫我过来问问,指挥使今日是宿在衙门里,还是回府上歇息。”
  温旻合上公文,堆放起来,“不在衙门歇了。”
  “立夏之后雨水就多,这几天都是这个时辰下雨。”唐录擦着额角的汗,往屋檐外看一眼:“指挥使这时候回家?云已经聚起来了,我去外面知会一声,让人备马车。”
  温旻站起来,指腹蹭了蹭下巴上冒出来的硬胡茬,脚步一顿,“不了,我得出去一趟。”
  六部衙门外那一面见得匆忙,商闻柳既然知道他回京,一准在家里等着呢。
  唐录愣了下:“指挥使去哪里?”
  “我有个约,”温旻han糊地讲,“先去把这一身换了。”
  申时过半,乌沉沉的云聚了起来。
  司礼监值房前植了小片的竹子,又挖了方小池,窅然的小路通向外面。天光骤然收拢,细长竹叶簌簌的,合上水声一响,好像下一刻枉死的游魂便要钻出来索命。
  烛火扑簌,刚煎好的茶汤冒着气,松湛坐在值房内,静静地看自己的笔。
  他忽然招了下手,有个小太监急步凑过来,深深垂着头,双手举过头顶:“小爷,您吩咐。”
  松湛交了一封信到他手上:“把这个送出去,老地方。”
  小太监接信,提着袍角转身要走。松湛又是一声唤,小太监停下,折回来。
  “还有个ko信儿,”松湛抿了下嘴,“你就说,我会赴约。”
  小太监应下,一溜烟没影了。
  松湛摸出袖袋内存放的纸条,独自晃了会儿神,窗外飘了湿沉的风进来,他揉着眼,隐约想起宫墙下那一声“知己”。
  糊弄的话罢了,松湛自个儿都觉着可笑,但这两个字一旦塞进脑子里了,便如何都甩不开。都说人这一生多少要交一两个知心友,松湛自小净身,骨子里却觉得自己仍是个男人,和太监交不了心。这般独行惯了,早年有心事只对明粹讲,后来他大些,便什么人都不再提。
  不是不想提,而是不堪提。宦官已经是世间最不堪之人,何必还要提这些更不堪之事。
  之后第二次碰头,松湛却提起明粹,暗示了自己的顾虑。
  “何不取而代之?”江抚这样告诉他。
  松湛回过神的时候,面前的茶汤已经凉透,这句话把他全然搅乱了,并且明白自己已经彻底成为不归客。
  松湛像被鬼迷了心窍,把“取而代之”写满了二尺来宽的纸,密密麻麻,像是某种刻毒的巫咒。
  他没读过书,入宫前勉强知道自己的名字长得是个什么模样,如今识得的几个字,全是明粹教授。松湛不太明白为什么明粹要收他做徒弟,宫里恃强凌弱的情况不比宫墙外的好多少,明粹这么做讨不到好。松湛也不明白明粹为什么不做“老祖宗”,煊赫的一声敬,是他怎么也求不来的,怎么就是有人不要。
  雨前的风把烛火扑得直抖,竹叶缩在晦暗的天幕下,伶仃萧索。
  松湛急匆匆把写过字的纸掩上,压在几本册子下,那隐秘的条子也重新塞回袖袋。
  “师父怎的回来了?”
  来人正是明粹。
  “圣上想用茶,”明粹越过他,径直向内堂去,有点像寻常的老人家那般絮叨,“想是遇着烦心事了,非要我来煮。我年前在这搁置了一套碾子,你可记得放在何处了?”
  “徒弟不知。”松湛老实回着话,亦步亦趋跟上明粹。
  “哦,师父老糊涂了,我也从没跟你提。”明粹转过身,温吞地笑了下,拍拍松湛的头。
  “父亲”这个词,突然一下从松湛脑海里蹦出来。他甚至来不及细细咀嚼,两个毫不相干的影子就这样重叠上了,明粹就像他的父亲,给他的都是纯粹的温情。
  松湛还在发愣,明粹接着在木架子上翻了会儿,找出一台精致的小茶碾。
  松湛抹了把额头,搀过明粹说:“这点事情,叫个人过来取就是了,师父何必亲自过来。眼看就要下雨了,路这般滑,徒弟扶着您。”明粹是真喜欢这个小徒弟,说不上来缘由,也许就是合了眼缘。他护着的几个孩子,松湛最机灵,但是也轴。明粹看他这样子,以为是前阵子的说教起了点作用,遂颇感欣w。
  “咱爷俩这么些年了,还真没这样走过路。”明粹已过花甲,难怪要这样感慨:“宫里太监最后的境地,要么是老死宫中,要么就是发配去守陵,能安享晚年的太少......师父这些年攒了些积蓄,先你一步出去,在外面办个宅院,将来......将来都交给你。”
  松湛吸了吸鼻子,眼眶泛着热,抓着明粹的手臂,说:“师父、师父不要提这些。徒弟一辈子跟着师父,伺候师父。”他几乎动容,胸ko发着颤,轻轻地叫了一声:“爹!”
  明粹的步子蓦地一顿,并没有纠过这称呼,靠着臂膀贴近了些。
  “我来给师父端着碾子吧。”松湛的袖子不经意甩了甩,落下个雪白的纸团。
  松湛心ko遽然一跳,当即是抬起脚,不留痕迹踩了上去。他半天没动,嚅嗫着说:“师父,徒儿想起值房还得留人,后面我还是不跟着了。”
  这样昭然若揭的把戏,实在难让人看不穿,明粹捧着那只小茶碾,没有离开的意思。
  气氛就这样凝着,松湛不敢开ko,僵僵地站直了,等着明粹回去复命。
  “踩着什么了?”明粹的声音听上去很疲倦。
  松湛垂着头:“没什么,师父,没什么。”
  明粹的神情冷下来:“抬脚。”
  池水皱起波痕,翠色的竹叶摇荡其间,晦暗天幕倒垂下来,天地浑似颠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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