婖妙附和道:“去吧——”
语毕,何梦访再次提刃,杀向安之。
第173章 围杀 三
“梦访,弑神会遭天谴的。你……你不要冲动听信典山和婖妙的话,无故成为他们的刀……”安之默默唤出握命,握在手中,害怕得连连后退。
何梦访一袭黑红色劲装,马尾高束,极具少年之气,但周身弥漫黑煞之气,脸色惨白,眼下泛出一股酱红色,青中透红,仿佛即将疯癫入魔。
长剑尖端划过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他拖着椒琳刃缓缓向安之靠近,如恶鬼盯着对方,“老实说,我已经死了不下百来回,换过无数具躯体。天谴?呵呵,我根本不放在眼里!我早已经死了——我会在天谴降下之前抛弃这副躯体,就像抛弃付游、夏樱桐一样,大不了再另觅其他。再说,椒琳是汪徊鹤的转世,我用椒琳刃战神,有没有天谴还不一定呢。”
仿如鹰目狼视。
何梦访看安之的眼神让他想到折丹。
结合方才所说,眼前这个“何梦访”肯定是折丹!
安之送目看去他的腰间,只见挂了一条紫竹教鞭。他道:“那条教鞭我在宇文明府的折丹身上看到过!”
听闻,折丹顿了顿,很快又朝他拖剑而去,像哄小孩一样柔声哄道:“你现在很怕?不要怕嘛,来,乖乖站好,我会给你一个痛快,保证你不会感到一丝一毫痛苦的。”
渐渐地,安之靠上一块坚硬的东西,转头看去,后背已然抵上悦神司的墙壁,退无可退。
他马上就会死。
心下一横,他举起握命扇,朝折丹猛地一挥,即刻间两条火龙呼啸而出,冲向折丹。
火舌抱住折丹,他却一脸淡然,说道:“杀害何梦访全家不够,你还要他死无全尸吗?”
话音刚落,火龙怦然消失。
安之气得跺脚,心道:生死攸关,什么时候我也变得和那沈渊一样顾这顾那了?!
想着,一道从寒光闪过,耀得眼前短暂一黑,再恢复光明,只觉耳鬓风动。
看去,温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挡在他跟前。
折丹已经举起椒琳刃,抵在温言心口前不足两寸距离的地方,只要再稍稍往前一送,就能立马杀死对方。
温言对安之说道:“赤子厄跟你说了吧。我和他一起入悦神司,后来分头行动,这才来晚一步。”
安之颔首,“说过。”
“滚开!我要杀的不是你!”折丹厉声呵斥道。
温言笑道:“哎呦,你还不滥杀无辜啊,不错不错。那你还不明白景憧的死是你们诬陷沈渊后该得的?无论你找多少个长得与景憧长相相同的人安置他的魂魄,借尸还魂,最后他都会自刎而死。”
“你!……”折丹握剑的手大颤,“你……你胡说!……”
温言道:“这次他不就是自刎而死的吗?”
“不!不会的!……景憧永远不会离开我……”折丹缓缓放下椒琳刃,仿佛心放在油锅里炸了一遍又捞出来,他捂着心口,满脸痛苦,却没有一滴眼泪流出,呜咽地念道:“我需要他……我需要他……”
温言继续刺激他,“是你需要他,他根本不需要你,他爱的是何梦访,所以你才入了何梦访的尸跟他在一起。欺骗总归是欺骗,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你永远不是他爱的人。”
听闻,折丹松手,椒琳刃砸在地上。他蹲下身,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抱头痛哭,双肩一颤一颤。
见状,温言转过身,一脸得意,对安之道:“一切尽在我掌控之中。我保证,今晚我们就能回现实世界。”
“真的!”安之短暂兴奋一会儿,复又想到回去后就再见不到居狼,表情又落寞下来。
见他这副神态,温言奇道:“怎么你还不想回去了?”
安之摇摇头,“不是——”
“我看就是。”温言道:“我跟你说啊,只要我们死在游戏里了,我们就能回去。当然,你还有洗白沈渊的任务没完成,所以你要等完成任务了才能寻死,不然违约金怎么还?”
安之奇道:“我之前已经GAME OVER很多回了,都没有回去现实世界。”
温言抬手搭上安之的双肩,神态庄重严肃。
此番神态,定是背着自己做了什么,安之心中忐忑,结结巴巴地催促道:“你、你有话赶、赶紧说。”
温言郑重其事地说:“我说过,我会给你指一条快速但十分痛苦的通关方法。今天我就告诉你,那方法就是……”
话还没说完,只听“噗嗤”一声,椒琳刃从他的后背穿到胸前。
不知何时,折丹已经从痛苦中走出,举起椒琳刃,面无表情地刺入温言的身体中。
事出突然,温言还没反应过来。他低头看看胸口,又看看安之,一脸茫然,“我擦!”说罢立马双膝一软。
温言从眼前跌落,安之迎上前,一把抱住,让他站着。安之眼含泪水,嘶声道:“温言!——!!——你才刚上线就下线了,你个秒跪玩家!——”
他用力拍打温言的脸颊,发出啪啪啪的脆响,响彻悦神司,“通关方法还没说,你不许下线!”
“嘿嘿。”温言半点不觉得痛,反而笑道:“我先回去了啊。剩下看你自己……”说着,双眼阖起,整个人化为一滩代码,闪出湛蓝色的光芒,渐渐消失,一会儿便不见踪影了。
“你!……”安之不知该哭还是该骂,“你个不靠谱的,把我弄到这个鬼游戏,又不把我带出去!说今晚就能回家,原来说的是只有你能回家!你倒是说完了通关方法再走也不迟啊!”
“沈渊——”折丹向安之靠近,厌弃地说:“他为了救你,以身你挡剑,你不感谢他就罢了还骂他!”
安之欲哭无泪,解释道:“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
“那是什么样?!”折丹大喝一声,“你果然是个十恶不赦的。”
安之没说话。反正怎么解释都行不通,多说多错,不如闭嘴。
跟着,一道白光从悦神司外飞射进来,快速精准地刺穿折丹握着椒琳刃的那只手。
血珠不断地滴落在地,他的面上却无半点波澜,反而加快行动,举起长剑就朝安之的脑袋斩下。
安之绝望了,心道:死就死吧,反正死了就能回家,至于违约金,大不了回秦家向他们低头借。
他闭起双眼,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面上吹来一股清风。那一定是剑气袭来所致。
半晌,预料中的剧痛没有,反而听到长剑落地之声。
他猛地睁开眼睛,却见折丹叫一道金光束缚,动弹不得。
他认识那道金光——汪盼最常用来捆缚沈渊的缚灵绳。
难不成这次赶来的是汪盼?
安之转头看去门外。
那踏过悦神司前白莲水潭,乘月而来的人,拥有一双平生思绪系堆眼角的凤目,冷若冰霜却也柔情,只是顾盼之间的情谊除沈渊与自己,无人可见得。
“你怎么有缚灵绳?!”安之惊奇,问到居狼。
居狼飞身迎上安之,捉着他左右检查,“有没有伤到哪里?”
安之拉回问题,一再询问:“我问你怎么有汪盼缚灵绳?它是蓬莱岛的物件,是汪徊鹤送给汪盼的,世间只此一条,也只有他一人能驱使,可你为什么能?”
凤目低垂,居狼不敢看安之,“是……是汪盼将、将……将缚灵绳给我了……”
“你胡说!”安之很在意此事,“汪盼从华阴函谷将我带回蓬莱,他才刚刚对我用过缚灵绳,怎么一会儿工夫就到你手上了?你们不是才大打出手,火火不容嘛,眨眼间又能传授宝物了?你们……”
居狼打断安之的质问,“阿渊你一定要信我!”
安之道:“那好。你先告诉我,你怎么能驱使缚灵绳?”
凤目左右闪躲,居狼依然没有回答。
今夜钩月如弓,似要射出一道利箭,破开一切迷雾,还世间一个真相。
典山、婖妙已经看戏良久。
“精彩。”见居狼的出现,典山鼓起掌来。
一阵掌声过后,婖妙朝居狼打招呼道:“妖域之主居狼。”
出于礼貌,居狼只能抱手回敬,“婖妙娘娘。”
听闻,安之的胸膛中似有千百斤重的东西轰然落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震得耳边发出刺耳的嗡鸣,大脑一片空白。
跟着,典山的声音在重重嗡嗡声中响起:“居狼就是妖域之主?那妖域之主神秘得很,每每见人之前都要施用法术,叫人看不清他的长相,只看到一张没有五官的人脸。”
没有五官的脸……
安之记得在华阴函谷汪徊鹤的戾气中看到一位没有五官的男人。汪徊鹤还质问他为什么将沈渊送给典山。
重活一世,沈渊自是想办法不叫典山抓住,而他却被典山关在笼子里折磨。这个把他送给典山的人,就是居狼!
安之的心像被铁锤砸着,砸得稀巴烂,痛得眼前发黑,呼吸困难。他蹲下身,如方才的折丹一般,抱住脑袋,膝盖死死地抵住胸口,缓解疼痛,一下一下深深地呼吸,保证自己不会缺氧。
他的耳边全是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与典山的声音,“当初,是汝把皇兄送给吾,让吾给其喝忘川水,让其变得身无本领,手无缚鸡之力,脑袋里什么也不记得,再逃脱不了汝的掌心,调教好了再送回妖域给汝。吾以为妖域之主也是痛恨皇兄的,才这般折磨,没想到妖域之主居然是汪盼的转世。哈哈,果然,经历两世,汝应当忘记了前世,却在遇到皇兄后,依然讨厌皇兄,看来这已经刻在汝骨子里了。”
“是你骗了我!”居狼厉声道。
典山道:“吾当时骗汝什么了?吾说皇兄为自己昭雪之后就会死,离你而去。然后呢?在那之后皇兄的确死了。汝把皇兄送来,说一个月后必须将皇兄送回去,吾也在规定期间照做了。”
“不!”居狼反驳,“你当时说,只要阿渊忘记了他的执念,他就不会在昭雪之后心无挂碍,像木柿一样淡然死去。”
典山道:“是汝记错了。皇兄借尸还魂,只偷来几年光景,已回天乏术,吾有心也无力。吾当时说的是:让皇兄忘记一切,忘记执念,就不会在昭雪之后心无挂碍,如木柿一样立刻淡然死去,能陪汝一时是一时。汝仔细想想,吾是不是这么说的?”
回想片刻,居狼落下一滴清泪,缓缓颔首,“是。是我记错了……可是阿渊……你要信我……”说着转身看去。
安之早在痛苦中蜷曲着身体昏了过去,一汪未干的泪水蓄在高挺的鼻间。
【作者有话说】:啊啊啊,终于发展到第二世了!那大概是一个养父一心搞事业,养子心怀鬼胎、强取豪夺的故事(嘿嘿,纯爱党应声倒地,作者最爱这种戏码了,斯哈斯哈……)
另外再我休息两天再更……
第0174章 【生】一
安之昏倒之前看到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
“你为什么总是患得患失,我现在就在你身边,你到底要我的什么?”
“活着。”
……
“小狼,你放了我吧……”
“我总是拿你没办法,一旦放了你,你又会离我而去。”
“可我已经看不见了啊,能跑去哪儿……”
……
他的身体随着居狼的律动而上下颠簸,耳边水声漫漫,他的脑袋在一次比一次剧烈的耸动中泛出刺痛。他受不住了,双臂环上居狼的肩膀,“我、我疼……”
“你感觉不到痛的。”
“可是……”
“小……小狼,我求你停下吧……”
青色衣袍散落一地,他恢复到刚出生时的模样,身无一物,无所遮蔽,柔软及腰的白色长发凌乱地散落在床。
身上,居狼面无表情甚至是有些凶恶狠厉,全然不顾他的呜咽哀求,挺身而入。
身体猛地往前一抖,双指深深地掐入居狼双肩的皮肉里。
一个豪不珍惜,一个被迫承受,狼吞虎咽。
房中充满暧昧的热潮。
忽然,身下之人呕出一口鲜血,眉目紧蹙。
……
六千年前,冬日十一月初一,净潭祭典。
每每祭典,孩童总是开心得不得了,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泡在祭典中,逛吃玩乐,而到晚上,他们最喜欢的不过是那火树银花。
“打铁花,打铁花咯——我们去看打铁花咯——”几个孩童,有的手拿糖葫芦,有的拿风车,还有的两只手都不闲的,成群结队往打铁花的花棚跑去。
跑着跑着,那个手无空闲的“哎呀”一声,停下脚步,大喊道:“我的糖人掉地上砸碎了!你们先别跑,等等我!等我把碎糖捡回去洗洗还能嗦上几口呢!”说着,立即弯腰去捡。
小胖手刚碰到糖人的木棍,一只细腻白皙,看不到一丝青筋的手搭上来。
抬眸看去,他惊呆了,双眼圆瞪,大张着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那只手的主人竟是玉山殿的婖妙娘娘!
见状,婖妙轻笑,指尖凝出一小点白玉一般的灵力,送入地上破碎的糖人。顷刻间,糖人恢复如初。她拿起糖人,送到小孩面前,说道:“今日诸事皆宜,百无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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