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不通关的游戏玩了干嘛?硬逼玩家一而再,再而三地充钱?那干脆抢钱算了,还用得着做个游戏出来。
安之看向汪盼,最后一次向他郑重地确认道:“我还是想去华阴函谷。”
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汪盼道:“不行。”
早有预料不会同意,他的回答在安之的预料之中。
“哦。”安之淡淡地回答。
说罢,不哭不闹,转身回到寝室。
立定于床前,他张开手臂,“砰”地一声,面朝被子,埋入松软的被褥中。
深呼吸一口气,汪盼被褥的味道有点像自己的那只比熊犬。
汪盼是小狗狗?——安之被自己的这个想法逗笑了。
他翻过身,双目注视着窗幔,脑海里却想象着汪盼拿沈渊没办法,只得干着急,气得凤目通红,欲哭不哭的样子。
别说,自家那只比熊每每在他吃零食时就会闻着味儿过来,嘤嘤嘤地哼哼着要东西吃。但是人类的食物小狗吃不得,他也很少给。所以急得那小比熊眼巴巴地盯着他,拿爪子扒拉他,喉咙里哼个不停。
汪盼着急的样子,与自己那只小狗狗的样子重合在一起,安之发出“嘿嘿嘿”地笑声。
突然,汪盼真的把脸凑了过来,“你傻笑什么?”
安之笑容一凝,立马坐起身。
可汪盼还没来得及直起腰来。
只听“咚”地一声,两人脑门相撞。
安之捂住脑门,发出一声:“哎呦!”,随后听见脑袋瓜子嗡嗡嗡地响。
汪盼更是直接坐到了地上,可一见安之龇牙咧嘴,疼痛难忍的样子便立马爬起身,关切道:“没事吧?”
“没事儿。”安之只道自己乐极生悲了,哪儿有人把狗和人相比较的,这不是骂人嘛。他擦去挤出眼角的眼泪,忽然,心脏一阵刺痛。
强烈的收缩之下,搅动得神经阵阵反馈。
“哈啊!——”他紧捂住胸口,双眼紧闭,眉头紧蹙,脸色煞白,唇色瞬间褪去趋于惨白。
“这叫没事?——!”汪盼也跟着胸口一紧,冷汗瞬间打湿了里衣,“你……我、我马上叫楚云来!”
寝室的木质地板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声音,咚咚咚……这声音随汪盼的离开才结束。
趁汪盼离开,安之撩开右臂的衣袖,“我擦!”眼见那条红线就要长到胸口,他比了一下,也就只剩下一扎的距离罢了。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不能做在蓬莱岛上与汪盼耗下去,不然死的只有自己。
当务之急,要想办法离开蓬莱。
思来想去,安之只能寄希望于那块立有无字碑的井。六千年前,沈渊便是利用那口井偷偷出入蓬莱。
只是,六千年已过,那井中的龟不知还在不在?
“不管了!”安之翻身下床,“先去看看再说。”
夏日西颓,即时再漫长的一天也终将会过去。
安之根据沈渊的记忆,轻而易举地找到那口井。他站在井边,朝里小声地试探道:“老龟?——”
井里回应出一句安之的回声。
等待一会儿,井中没传来半点动静。
安之低垂脑袋,失落地说:“六千年了,老龟应该死了吧——没有的话,汪盼也会把井封起来,不然又叫哪个人发现,偷偷出岛就不好了——”说罢,转身迈开步子,赶紧趁汪盼带楚云来到寝室之前回去,否则以后要再离开蓬莱就难了。
没走出两步,从井中发出一记苍桑年老的声音:“谁说老生已然老死?”
闻言,安之好一阵欣喜,立刻跑回井边,望下去,只见隐隐有波纹映着夏日如血般红艳的残阳在闪动。他激动地唤道:“老龟!”
“哎!”老龟问道:“听声音,你是沈渊吗?”
安之道:“是我。”
老龟道:“哎呦——你说要带遗子春,这都过去多少个昼夜了,老生的酒呢?”
安之如实回答道:“我现在手头没有遗子春。”
老龟道:“哦。那也没关系的。只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也不来找老生说说话?哎呀,困在井中,老生好生无聊呐。”
安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说沈渊死了?
那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安之猜测老龟与世隔绝,困于一方井底,应该不知外界情况,很好说话,于是胡诌道:“我已经成神了嘛。你知道的,人神一族飞升成神之后就不能再经常回蓬莱了,而且成神之后我很忙,经常996。”
沉寂片刻,树影摇曳。
老龟“哦”了一声,真相信了安之的话。
安之趁机请求道:“老龟,你再带我离开蓬莱好不好?这次一定带遗子春回来给你。我保证。”
他离开蓬莱之后,便再不想回来了。
这次逃走后,若再被抓回蓬莱,汪盼定不会再给他机会离开,严防死守,或者直接就地正法,根本不给他机会活着。
“好啊。”老龟答应下来,“你可得记得带遗子春予老生。”
安之点头,“嗯嗯。”
大海很是梦幻,但海水是什么味道安之是不想尝了。
跳下井的瞬间,他仿佛回忆起儿时那段落水的经历,恐慌、窒息感迎面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当下就后悔了,想回到蓬莱岛,可引力拉拽着,不可抗,所以还是直挺挺地,“咕咚”一声落了海,水花四溅。
与幼时落水时的飘忽不定感不同,这次,老龟结结实实地接住了他,驮在巨大而宽阔的龟背上。
经历过短暂的从海底上升到海面的过程,安之心里踏实了。他仰面躺在老龟身上,以手臂枕着脑袋,看太阳西沉,接近坠幕,霞光四溢,天空铺锦,听耳畔飒飒风动声,涌涌流动海水声。
“好惬意啊——”安之感慨道。
老龟再次叮嘱道:“你可得记得带遗子春给老生啊。上次欠的也得还来。”
“好——”不管三七二十一,安之先答应下来。
至于能不能带遗子春给老龟?
那就看天意了。
反正他是不想再回蓬莱岛了。
老龟又问:“你要去哪儿?昂琉海滩?”
安之希望老龟直接带他去华阴函谷,可是老龟困在井底,会知道那地方吗?他反问:“你知道有个地方叫华阴函谷吗?”
老龟道:“哦。那地方你可不能去啊。”
安之翻过身来,趴在老龟背上,“你知道华阴函谷?你不是一直在井下嘛?”
老龟笑道:“老生若困于井下,那你现在、以前怎么能出蓬莱呢?”
“对哦!”安之被自己蠢到了。随后又问:“既然能得自由,你又为何自困于井底?”
老龟道:“自困?呵呵,刚开始不是自困。”
安之奇道:“那是?……”
“时间太久,不太记得了。”老龟一面在海面上游动,一面道:“老生只隐约记得在东海五岛形成之初,我们一族就已经存在。后来首领犯了什么罪过,我族被杀,所剩无几,只剩下十五位族人。这其中便包括老生我。我们三人一组,被罚在东海五岛之下,托驮着这五岛,不让其沉入海底。”
闻言,安之若有所思地颔首。
他心道:难怪当时汪盼说那龙伯与沉岛一事有联系。那假冒的沈渊也是朝井中倾倒了什么东西,才导致沉岛。而井底又困着老龟。如此看来,汪盼没有说谎。
安之又问:“你说刚开始不是自困,那么后来便是自困?”
老龟道:“是啊。自沉下两岛之后,我们一族就被赦免了,都回到原来的领地去了,如今这东海只剩下老生一只了。你说说,这是不是自困?”
“嗯。”安之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自困蓬莱,自由不好吗?”
老龟道:“现在老生能在海中畅游,已经很好了,这也是自由啊,只不过不是在故土上的自由。老生还留在蓬莱,是在等两个人。”
安之顺水推舟地问:“谁?”
老龟道:“你呀!你欠老生的遗子春还未还来,老生怎么能走呢。”
闻言,安之鼻子一酸,“那……那还有一位呢?”
老龟道:“是龙伯。我们自幼便在一起玩耍。大概是老生比同龄人成熟稳重一点,所以当年我族被屠之时,龙伯的母亲把他托付给了老生。明明我们俩才一般年岁。不过,老生还是答应了他母亲要照顾他。他现在不知所踪,老生自然要等到他一起回故土,如此才不会辜负人家母亲的交代,有始有终嘛。”
一偌千金。有很多东西比金钱重要。
安之轻轻拍拍老龟的龟壳以作安慰,“你一定会等到龙伯。就像我,你不就等到了吗。”
潮起潮落,激起浪花。
安之顺顺利利地到达了昂琉海滩。
等到告别了老龟,他照例大喊三声:“温言最帅!——”,招来了温言。
“我说不能不难改改召唤口号。这好尴尬。”安之道。
温言擦去一脸口红印,“不行。”
安之问:“为什么?”
温言道:“你说我帅,我爱听,为什么要改。”
“你也太不要脸了。”安之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八”字,十分无奈,“合着丢脸的不是你,是我。”
温言大言不惭地点头,说:“昂!”
安之压下心头怒火的火苗,说回正事,“那什么……”有求于人,大部分人都会羞于启齿,他嚅嗫道:“那什么……华阴函谷,脊骨刀那任务……你给我想想办法嘛……”
温言眯起一双眼睛,模样贱兮兮,他笑问:“所以你不改召唤我这位世上最帅外挂的口号了?”
安之愠怒,圆瞪杏眼,“啧!你别给我蹬鼻子上脸啊!”
“行行行……我开玩笑而已……”温言唤出虚拟屏幕,查询片刻,才为安之指出方法,“带向延一起去。他不怕汪徊鹤的幽怨之气。”
安之不解,“向延?为什么是他?”
温言手臂交叉,“我拒绝剧透。”
无奈。安之想好好巴结巴结温言,好让他透露一点信息给自己。哪知他刚要开口,温言按下虚拟屏幕上的回车键,跟着整个人怦然消失了,只在空气中留下一句,“拒绝剧透——”
安之气得原地跺脚。
向延现在蓬莱岛被关押着,也就是说,他还得回蓬莱救出向延。
欲哭无泪,他哀嚎道:“我刚从蓬莱偷偷逃出来,这又得回去——造孽啊!——”
第095章 双花 一
蓬莱岛地处东海中央,又是神仙居住的海岛,六千年前,平民百姓没能力找到蓬莱,也没本事跨越浩瀚东海、澎湃巨浪到达蓬莱;六千年后的现在,蓬莱岛还是神明居住的海岛,那么,现在的人们有能力去到蓬莱吗?
安之离开了蓬莱,又身无本领,怎么去到蓬莱?
愁死他了。
他在昂琉大街漫无目的地闲逛。
犹言大街小巷,布衣百姓,都与沈渊记忆中的并无太大改变,不过是路灯电脑、电子设备更加现代化了一点。
安之感慨到温言的审美不错。
游戏内场景既保留了国风,又与现代化接壤,还一点儿不突兀。
八月的月光化在南风中,国风的木质建筑上缠上一圈霓虹灯,勾勒出四角飞檐,展翅向天,灯光闪烁,繁星点点。
挂在廊坊屋檐的一串串火红灯笼,随风而动,飘摇曼妙。
“免费上蓬莱岛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免费乘船上蓬莱啊!——”
走着走着,安之耳边响起叮铃当啷一阵铜锣响,配合男人的喊叫声,震耳欲聋,恐怕八百里开外都能听到。
“免费乘船上蓬莱?”安之心道还有这种好事,自己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不觉间,改变了步伐方向,朝吆喝声所处方位走去。
越来越接近声源,直到那声音就在跟前响起,他才停下脚步,抬头看去,只见那敲锣打鼓的声音来自一座酒楼。
碧瓦金檐,闪闪生光,庄严巍峨,极尽奢华。
酒楼门牌上边挂着张金匾,灯光映着上面三个金字金灿灿。
“沃-野-馆-”安之仰头望着匾额,一字一句地念道。忽而想到什么,惊叹曰:“六千年前沃野馆还是座中规中矩的酒楼,没想到六千年后更加兴隆了!人家一个百年老字号都恨不得吹得全天下皆知,这千年老字号不得吹上天空,走上宇宙啊!”
他堵住耳朵,顶着铜锣的声波艰难地走上前,向那敲锣的那男人大声询问道:“真的能免费上蓬莱?——!”
男人停下手上的敲击铜锣的动作。
见状,安之也一并放下堵住耳朵的双手。下一刻,只听那男人道:“千真万确!不过得先帮我们家小姐一个忙。等事成之后才行。”
安之问:“帮什么忙?”
男人答:“替嫁。”
“啥!”安之诧异地睁大了双眼,“我是男的,怎么嫁?”
“我当然知道你是男的。”男人看傻子一般的眼神戏看安之,笑道:“也没叫你真的嫁过去,只是装装样子,代替一下我们小姐。到时红盖头一盖,谁还能看出是男是女?”
安之担心,“不会出什么危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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