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岛前二十年资料并不多,后面又人为的抹掉痕迹,导致外界根本不知道这段往事,即使有知道的,算算年纪估计也不敢轻易开口。
“阿凯,你不是也好奇为什么我会答应让你亲手杀了他。”唐焰顿了顿,才开口:“因为……阿纲的遭遇,也发生在我父亲身上,你刚才刺杀的时候看到了吧,我父亲身上的针孔。那可是他的亲弟弟,被关在地牢中日复一日替他实验药剂。”
也许是有过太多次崩溃,如今说出来唐焰反而很平静。
原以为只是权利斗争,原来还有这等狗血事件。
巫以淙厌恶地皱眉,像堂岛这样的人,还是死了干脆。
“你们是在审判我?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拥有我现在的财富和地位,谁能说一句不动心,谁能坦然面对死亡,你们手上沾得血、犯得罪可不比我少,大家都是犯罪份子,收起你们那副眼神。”
堂岛眯起眼,失去知觉的膝盖还在滴着血,抹上自己的脸,最后补了一句:“你们不也是为零度计划而来?”
场面寂静一片,宴梃抱着胸,“我不是,我只要伦农的信息或者灰塔的私人联系方式。”
巫以淙手伸进兜里,刺伤之王被他放在腰间,他在等一个时机。
“放我走。”堂岛说出自己的要求。
这显然不现实。
为了证明自己手里有真料,堂岛继续说道:“伦农是灰塔的老师,只要找到灰塔你就能找到伦农,而灰塔只认我,没有我的引荐你根本没机会与他见面。”像是忘记之前巫以淙对他的质问,仍试图打动特里。
“怎么证明你说得是真的,伦农怎么可能会收徒。”巫以淙问道,究竟是哪里暴露他和老师的身份,又是谁给堂岛自信说出他只认堂岛的屁话。
不过,他最想知道的还是特里为什么要找他的老师,伦农淡出灰色后之前的关系网全部做了切割,特里的年纪与他差不多,找伦农是为了什么?
堂岛转过头,“白鸽曾经是伦农和芜穗的团队,如今是灰塔继承并领导,白鸽当年的事迹需要我复述吗?没有伦农首肯,灰塔当年能继承这个组织称号、灰色敢让灰塔继承?”
原来如此,当年他组建团队的时候,有过这个顾虑,那时为了纪念这辈子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老师,也为了提醒自己便继续取用白鸽。
当时灰色许多人有异议,后面都被他武力解决,灰那边则是伦农亲自开口,才渐渐没了不满之声。
有心人要去查确实能查到他跟伦农的联系,解完惑巫以淙掏出枪,其他人都有些莫名其妙望着他,这人不该是在场瓜葛最少的吗,现在这是……
阿凯也举起枪扣动扳机。
堂岛猛地按下椅子上的按钮,嘴角上挑,“我活不了,你们也别想活。”然而……按钮按下毫无反应。
“章海被炸断一条腿,其他的人要么被丢下海要么投靠了我,你拖延十几分钟就为了这个陷阱,可惜没什么用。”
堂岛不甘心,明明计划得好好的,明明就要等到下一支药剂,却败在一个小辈手里,简直是个笑话,众人冷眼看他疯了一般继续尝试按钮,手掌拍得通红一片,仍然毫无响应,失败几次后他摊开手掌,彻底明白大势已去。
“二叔,走好。”
一前一后两道枪声响起,堂岛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阿凯怔在原地几秒后才上前试探堂岛的鼻息,喃喃道:“成功了,阿纲,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巫以淙却在此时再度举起枪对准了阿凯,不,是阿凯后面的人。
“是我的人,不是让你们在外面守着?”唐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后面站在一个熟悉的手下。
“少爷,是……是陈叔找您,他说要见您。”手下被现场吓住,又被巫以淙指着头,说得结结巴巴。
唐焰皱眉,转动轮椅,“什么事还要我去见他。”
“他说要找一个叫特里的人。”
宴梃和唐焰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手下被盯着更加紧张,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唐焰踹了他一脚,“人在哪?”
“在甲板上。”
一行人跟着下楼,等走到甲板上发现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乌云散去,海面上笼罩着一层薄雾,地平线上影影约约能看见微弱的亮光。
天快亮了。
现场的气氛有些古怪,一片水洼的甲板上两拨人正在对峙,外围站着穿着西装,荷枪实弹的保镖,以及被保镖半包围在中间的几人。
看到他们过来,被围在中间的人侧过身,露出中间的人质——堂恒与何凝。
宴梃走在最末尾,看见人质之一有些头疼。
“陈叔,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都失算了,竟然被你算计,想要让你父亲活命,答应我几个条件。”
陈启也顾不上暴露立场,今晚这么大的局面他早有准备,自然不是准备帮助唐焰,而是隐藏在暗中配合章海引出所有不安分的人,所以唐焰晚上的行动他找借口离开。
没想到变故来得那样突然,直到章海死讯传来他才恍然大悟,他们从未正视过的唐焰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
唐焰望着一副懵懂神情的父亲,堂恒因为常年被当作实验品,脑子不大灵光,此刻被枪抵着也只是好奇地望着枪口,时不时还想上手摸。
他谋划这么多年推翻堂岛的目的便是救出被控制的父亲,哪曾想才解决堂岛,陈启便背叛了他,他不明白,陈启在这时候背叛他有什么意义,此时自曝身份更是死路一条,邮轮上几乎都是唐焰的人,茫茫大海他能逃到哪里去。
“陈叔,这么多年你跟着我出生入死,我一直视你为半个父亲,为什么?”
陈启冷笑道:“视我为半个父亲,今晚的事却从未提过半句,你也没有说得那样信任我,唐焰,感情牌在我这里没用。”
“你和章海早有勾结,想要两边下注,哪有那么好得事。”阿凯突然插了进来,墙头草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不受欢迎。
“这里轮不到一个叛徒说话,少爷,你要想清楚,他可以背叛堂岛,也可以背叛你。”
陈启挑拨离间没人在意,唐焰给按耐不住要动手的阿凯一个安抚眼神,商量道:“陈叔,我不愿与你为敌,你放了他们,我保证放你们安全离开。”
有人质在手,只能先谈判,一点一点给出筹码。
第37章
巫以淙和宴梃两人像是局外人,离得稍远站在后面小声交流。
“你队友不行呐,居然被个老人家抓住。”巫以淙戏谑道,一直没被人提起过得另一位人质便是青青,一听就知道是个随意取的假名字。
宴梃揉了揉额角,任务失败,队友被抓,真是异常繁忙的一晚,他瞥了眼幸灾乐祸的人,淡淡说道:“至少钱我拿到手一半,你的记忆卡貌似还不见踪影。”
他还真差点忘了,巫以淙碰碰他肩膀,”听你这口气,你知道在哪儿?”
“嗯。”宴梃敢保证巫以淙绝对找不到记忆卡的位置。
巫以淙回忆一遍堂岛那间屋子可能放着记忆卡的地方,用怀疑的口吻问道:“桌上盒子里?”
宴梃摇头。
“椅子扶手旁边的文件夹里?”
继续摇头。
“背后的书架上?”
看他偏离答案太远,宴梃好心地替他划定一个范围:“就在你对面。”
他对面,巫以淙抬眼,陈启正在和唐焰激烈争吵,当然,算不上争吵,双方都拿捏着对方的命脉,只能说互相协商。
然而明显协商失败。
眼看着海面上的雾渐渐散去,陈启逐渐失去耐心,“不用多说,准备两艘潜艇,以及交出特里。“
唐焰苦笑道:“陈叔,潜艇我可以为你准备,特里他并不是我手下。”特里自然不会听从他的条件。
“就看我这个筹码够不够份量。”身后的手下推出何凝。
何凝双手合十眼神里的怕死和乞求毫不掩饰。
“老板,看在我跟随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你可一定要给我找个山清水秀的埋骨地。”说完,哀愁地叹息一声,似乎已经认命。
巫以淙摸着嘴角,等着看戏,至于记忆卡在谁哪里,他一点都不着急——等会都弄死就好了,简单高效。
陈启摸不准何凝和特里具体关系,生怕自己的筹码不够用,连忙转移威胁对象:“唐焰,给你一个小时去准备,潜艇和人我都要,不然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压力顿时来到唐焰这边,他还想拉扯一番,对方深谙谈判原则根本不给机会,带着的几个手下重新把人质包围起来,陈启躲在包围圈内,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几人拉开距离开始商量,阿凯则和手下们一起去准备潜艇。
唐焰看着一个平静得像是人质根本不是自己队友,另一个噙着笑作壁上观,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心里也清楚他们三人间还有许多事没说清楚,这两人肯定不会主动配合他。
有求于人放低姿态是第一步,他开口:“两位有任何需要我绝对全力以赴。”
“好说好说。”巫以淙笑得很官方,“来,告诉我,你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逃不过的话题唐焰只得老实交代,“特里接下护送任务时。”
至于怎么认识的,他不会说,大家也默契地不会追问,有些地方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办到。
还挺早,巫以淙磨牙,“你一个小少爷,还是被威胁着办事的少爷,怎么在堂岛眼皮子底下招兵买马不被察觉的。”
最重要的是多疑的堂岛竟然没怀疑过唐焰的忠诚度,或者说自负的堂岛不在意唐焰的态度,毕竟地位太悬殊。
“因为按计划我本来就要配合其他人推翻堂岛,堂岛拿我当鱼饵试一试哪些人有二心,我顺便将计就计罢了。”唐焰说得随意,对堂岛的恨意仿佛随着人的死亡逐渐释怀。
“所以蒙克力要对你下手,你也早知道?”巫以淙突然问道,“对了,蒙克力人呢,被你扔海里了?”这么大动静竟然没看到蒙克力一点不合理。
“阿凯追踪到他的信号,估计在海面上飘着,想做收渔翁之利也得看有没有那个能力。”蒙克力和唐焰互相利用,最后拆桥也不出他的意料,所以在弗里斯约他喝酒时唐焰早有防备——当然最后没按耐住想玩把真的,结果被反将一军他也没好意思在提起,想到这,身上的鞭痕开始隐隐作痛。
巫以淙看他眼神就知道唐焰脑子里在回忆什么,一想到对方在酒里动的手脚以及房间里那一套‘玩具’,控制不住想直接抽死对方。
冷静,冷静,他深吸一口气,“关于实验是怎么回事?”
“你说零度计划?我知道的并不多,堂岛死了,这个计划便没有执行的那天,他们估计也不会来找我合作。”唐焰语气很坚定,看得出来他对实验很排斥。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宴梃皱起眉头,问道:“堂岛要我去做实验品,你怎么知道?”
堂岛那屋子藏在堂恒房间的里面,弗里斯和他分开的时间也不长,要知道弗里斯说出堂岛的目的时他内心十分震惊,零度计划更是连听都没听过。
事关自己安危,宴梃不得不上心。
巫以淙也不在隐瞒,“我听到堂岛和章海交流,回到岛上要把你交给那个人做实验品,那个人也许找你有一段时间。”
宴梃疑惑道:“那个人?零度计划的策划者?”他用特里的身份到处查探消息,知道他并不奇怪,但是和实验相关的任务或组织他记忆中一个都没有,究竟是谁又是在什么时候盯上了他。
唐焰也第一次听说这事,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过来:“陈启让你去换你的队友,他是不是想拿你去邀功?……莫非他一直是那边的人,堂岛和我都被他骗了。”
双面间谍也并不奇怪。
陈启来到他身边时,他才十五六岁,正处在父亲被堂岛囚禁的第一年,陈启辅助教导他如何一边掩饰自己一边暗中发展势力,他说得视陈启为半个师傅有一大半是真心话。
如果不是阿凯答应与他合作,在监控设备中十分偶然看到陈启与章海暗中联系,陈启将永远是他最信任的管家,他也不会知道陈启是堂岛专门放在他身边,用来监视他一举一动。
巫以淙眼睛一眯,这一趟得收获完全出乎他意料。
“这么说也合理,我对那个人越来越好奇,与其猜测不如去见一见。”宴梃主动提议,唐焰与他是合作关系,不好主动提,一直压着没说,当事人都开口唐焰陷入两难的抉择。
能搞出这种丧心病狂实验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旦去了回不回得来另说……路途中要是被注射什么奇怪的东西,比死亡还痛苦。
“你怎么看?”宴梃更加在意弗里斯的看法。
巫以淙摸着下巴,“嗯……是个脑子进水的主意,他要得是你,我无权提建议。”
特里明显是在试探他对零度计划的态度,怀疑他的身份。
“青青我是一定要救。”宴梃表达态度,他不可能放弃乌鸦。
唐焰扫了眼包围圈,“交换人质时,远处会有两名狙击手,陈启慌着要离开,一有失误就是我们的机会。”
“交换时注意我的手势。”宴梃和唐焰开始商量节奏,巫以淙没事可做,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腿伤坚持不住,他撂开裤腿重新包扎伤口。
唐焰与宴梃没说几句便去看潜水艇的准备情况,宴梃蹲下身与他平视。
巫以淙抬头,“干什么?”
“卖给你个人情。”
“我可不敢要,毕竟这两天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呢。”巫以淙不咸不淡开口,被当傻子耍还是第一次。
“记忆卡的位置只有我清楚。”
“成交。”
他一口同意,想想还是军方任务重要,巫以淙放下裤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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