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梃哼了一声,有些骄傲道:“谁说我没上红榜。”
真正意义上的红榜共二十个名额,这话等于把自己身份透露一半,巫以淙怀疑对方在钓鱼,“那你很厉害。”毫无灵魂的吹捧,宴梃鱼钓不下去,直接问:“你呢,在上面吗?”
这话问得挑衅,两人心知肚明对方想知道什么,在试探什么,巫以淙笑道:“自然也在。”
“那就好,说出去也是我们俩在任务中同时翻车,不至于被灰取笑。”
两人都打定主意出去第一时间就是去查红榜人员信息。
现在就差人来救他们,多想无益,只得调整心态等待联系。
巫以淙祈祷方慕能察觉不对,宴梃希冀明早就能看到何凝的身影,怀着对成员的寄托两人赶在天亮前小睡一会。
巫以淙心里有事,没睡多久就醒了,睁眼第一件事是打开手表,频道内什么信息也没有。
失望地撇撇嘴,扫了一眼熟睡的人,他打算去外面转转。
小岛下了一晚的雨,空气里弥漫着旷远的味道,远离城市喧嚣,回归自然多少让人心旷神怡。
巫以淙踩在水里张开手臂,难得悠闲,思考起哲学问题——如何生存,字面意义上的生存。
没有淡水是致命问题,至于食物海里多得是,顶多难吃点,果腹没问题。
岸边还插着削尖的树枝,最顶端残留血迹,是宴梃用过的捕鱼工具。
巫以淙玩心大起,举着树枝开始一个猛扎,再抬起来——什么也没有。
他就不信了,特里在雨里都能抓到,他还抓不到?
试了好几次,风浪将衣服浇湿,还一无所获,巫以淙憋着一股气,走到更深的位置寻找猎物踪迹。
蔚蓝的天空,并不灼热的太阳,和煦的海风,以及难得认真做一件事的男人,构成了绝妙的画面。
绝妙的画面没能持续多久,一无所获的巫以淙敏锐地听到了不寻常的动静,握着树枝爬上礁石眺望。
只见不远处有一艘游艇正朝着这座小岛开来,游艇上只看到一道人影。
分不清敌友,也来不及隐藏,巫以淙弯下腰装作系鞋带取出匕首,杀了鱼后总觉得匕首有鱼腥味。
走神的过程中,游艇已停靠岸边,从上面跳下来熟悉的面孔。
“青青——太好了!”
巫以淙扔掉树枝,差点喜极而泣,关键时刻还是别人的队友靠谱。
靠谱队友被他反差巨大的造型惊讶到,“也就流落荒岛一天,你这是……化身荒野怪人。”何凝上下打量着只能用衣衫褴褛来形容的人。
巫以淙拉扯着皱巴巴的衬衣,无比嫌弃:“海水里泡过还能穿是我运气好,你再晚点来估计能看到特里围着草裙捕鱼的英姿。”
“哈哈哈哈他人呢,不如我先开回去。”何凝取下墨镜,打算嘲笑一番宴梃。
游艇声音不算小,特里还没出来,“估计睡着呢。”
“不可能。”何凝想都不用想直接否认,“他那防备心,对着结婚几年的伴侣都时刻戒备,更何况是你。”
巫以淙停下脚步,“他有伴侣?”
何凝自知失言,立刻摇头,“当我没说过。”
特里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有伴侣,说不震惊是假的,巫以淙想起了自己短暂的结婚体验卡,也不知道现实中特里伪装起来是什么样。
“你怎么找到这儿。”巫以淙体贴换了个话题。
“花高价修复信号,唐焰暗中帮忙才定位到。”何凝摊开手,比划个巨额数字,“账单你们谁付。”
“也不知道特里结婚的消息值多少钱。”
何凝举手投降,“成,账单特里负责,反正他钱多得花不完。”
巫以淙不着痕迹看了眼洞口,拉着何凝问道:“特里和灰塔有仇吗,和灰塔暗中较劲。“
何凝叉着腰,两人找了个视野开阔的礁石坐着,“那怎么叫仇呢,特里就是受到灰塔的影响才决定进这一行,既然他都跟你说起灰塔,是不是说要去找他较量,都是借口,想见见偶像罢了。”
何凝一副瞒不过她的自信模样,拍拍巫以淙的肩膀,压低声音:“所以,要是对他感兴趣,你是没机会了,他一颗芳心向灰塔。”
一颗芳心向灰塔?
巫以淙发誓这一刻大脑的确有几秒的停顿,那种感觉很怪,形容不出来,有点高兴又有点讨厌,以至于在何凝眼里他突然怔住是被潜在情敌吓住。
“还早还早,灰塔人影他都没见到过,别灰心。”
何凝误会他对特里关注的原因,巫以淙不打算解释,解释了哪里能听到更多后续呢。
第42章
“灰塔对他影响这么大?”
他们之间不该有交集,受到他的影响进入灰色,那么,特里的真实身份便有些微妙,巫以淙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
“影响绝对深远,灰塔本人估计都没特里清楚自己早年的一些任务,特里崇拜他很多年,可惜一直没机会合作。”何凝话中不无遗憾。
巫以淙似笑非笑,“对我说这些没问题吗?”
何凝脑子转得飞快,笑得很坦诚,“当然是信任你才说这些。”
“你们团队风格真有意思。”
巫以淙发出赞赏,团队里能互相知根知底在灰色很少见,透露个人信息的风险实在太大。
何凝调整坐姿,翘起二郎腿,“我和特里认识太久,堂岛任务我并不赞同,和你合作我更不赞同,现在从结果来看,也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认识这么多年,我没见过他会主动配合其他人演戏,他对你很不一样。”
而这份不一样也许是让宴梃慢慢放下往事的契机,何凝敏锐察觉到这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决定推一把。
“这么说我还挺荣幸。”
何凝上下审视他一圈,“他那一如既往的审美,果然男人呐。”无论是现实的伴侣还是弗里斯,何凝总觉得两人气质上有些相似,仔细看得话眉眼也有些相象。
巫以淙摸着脸,敢情还是脸占了优势,摇摇头,“再说下去天黑都回不到岸边。”
“差点忘了正事。”说起真是,两人都忙碌起来,何凝猛地转身,顿时呆住,“——你什么时候来的?”
宴梃手撑在礁石上,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在你说我崇拜灰塔很多年的时候。”
那岂不是什么都听完了,何凝打着哈哈转移话题,“时间不早了,我们快回去吧。”说着率先朝岸边走去。
巫以淙起身拍拍并不存在的灰尘,路过黑着一张脸的宴梃,拍拍他的肩膀,“是灰塔迷弟不丢人。”说
完嘴角上扬,落在宴梃眼里是无声的戏谑,宴梃冷哼一声,把这笔帐记在何凝身上。
何凝走得飞快,巫以淙和宴梃落在后边慢悠悠走向游艇。
“要笑就笑!”宴梃恼羞成怒看着他,巫以淙抿着嘴正在笑。
“对不起,实在是你昨晚说得理由太正经,没想到你会是他的崇拜者。”
巫以淙坏坏地期待着两人以后见面,场面一定很有趣,他决定以后多以灰塔身份出席灰色的活动,给广大迷弟们一个见面机会。
宴梃瞥他一眼,“我崇拜他你有意见?”
果然不该让何凝和弗里斯单独见面,才认识多久开始就把他的底子露出大半。
他心里清楚何凝的目的,正是因为清楚也无法责怪何凝,只能生闷气。
这么多年下来,他身边唯一的知情人只有何凝,对方一直想让他回归‘正常’生活。
他执着多年没有结果,已经能知道后面出手的人有多大能量,与这股力量作对,靠个人无异于螳臂当车。
道理他都明白,然而放不下就是放不下,旁人不曾体验过他这么多年的隐忍与痛苦,所有人都含糊其辞,都想翻篇,唯独他不能翻篇。
这是为人子的义务与责任。
“不敢,不敢。”
巫以淙连忙挥手,只是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你俩磨蹭什么呢?”
何凝站在操控室朝着磨磨蹭蹭地两人吼道。
两人加快步伐,宴梃先上去,巫以淙跟在后面,这次的游艇很宽敞,两人上了游艇便坐在二层上吹海风。
巫以淙趴在栏杆上望着越来越远的小岛有些出神,宴梃则在忙着任务结尾,何凝坐在操纵位全力加速。
三人划定属于自己的领域,互不打扰。
海域宽广,等到岸边已经正午,岸边停靠着许多游艇,他们进入港口没引起任何注意,连海运人员也只是扫了一眼便去查看另一艘入港货轮。
踩在厚重的大地上,三颗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嗯,就到这儿分开吧。”巫以淙提出告辞。
何凝突然插了句:“不如交换个联系方式,有机会再合作。”
巫以淙摇摇头,笑得高深莫测,对着宴梃说道:“很快我们会再见的。”说完转身离开,留给两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他这是打什么哑谜?”何凝满脸疑惑,撞了撞直往前走的宴梃,“我说你们之间最后那个眼神是什么回事,团队任务要求的信息共享boss你这次可一点没做到。”
害得她完全在房间里充当工具人,毫无发挥的余地,最后还大翻车被陈启抓到,堪称黑历史,这一切都是毫无团队合作精神的宴梃造成的!
宴梃招手拦了辆车,“既然都在灰色,以后肯定会见到。老沙呢?”
“在灰色酒吧老位置等着,要不是他一直在外围关注走向,还不一定能这么快找到你们。”
宴梃一开始没让老沙过来就是留他在岸边机动调控一切,所以流落荒岛心里并不担心,他信任老沙一定会快速定位。
“先去换衣服,我出差相关行踪怎么安排的?”
宴梃打着公司出差的名义去的邻市,所有行程都必须天衣无缝。
何凝对这些安排轻车熟路,“明早回去,相关报告和合作资料整理给你,你先看下,对了,你爷爷昨天回到伽亚,正在等你回去解释离婚的事,想想怎么圆。”
宴梃揉揉太阳穴,“还能如何圆,实话实说。”
谎言被戳穿的后果更为严重,宴梃自觉与巫以淙的离婚是好聚好散,宴重迟早会理解。
“你对弗里斯是不是太放心了些?”两人坐上车,何凝挑了个稍微安全的话题。
宴梃手一顿,“互相试探罢了。”
“真的吗?三年前你和巫以淙也是这么勾搭上的,说什么觉得他有意思,长得不错,等和人结婚后又觉得他无趣。”
何凝亲眼看着宴梃踏入正常生活又被骨子里的戒备影响抽离出来,不得不提醒他尝试一次的结果。
宴梃沉默半晌,“他和以淙不一样。”
要不是对方是自己boss,何凝会当场丢下一句渣男发言。
“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他是同行,比巫以淙更懂你,身上还藏着许多秘密让人很好奇,长得还不错,反正你也是单身。”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对他身上的秘密好奇。”
宴梃掩饰性地侧过头,声音低沉许多,“他明显是知情者,和灰关系又好,适当透露一些内容万一有意外收获就是赚了。”
风险和收益是成正比的,九真一假的消息换回一份隐秘往事,并不算吃亏。
况且…他对弗里斯有种莫名的信任。
“你的话里有多少可信度你自己明白,总之,非常时期小心点,别翻车。”
这两人隐隐约约的火花迟早窜成烟花——好奇心这玩意说常见也不常见,对另一个人有探索欲,很容易栽进去,何凝阅男无数,太清楚男人之间对强者的征服欲。
“没有的事。”
宴梃否认得很坚决,至于心里怎么想,只有他明白。
*
与特里分开后,巫以淙去往早先预定好的房间取回自己的东西,在房间里重新包扎完伤口,换了副耳麦给方暮留下信息,顶着巫以淙的样貌去往机场。
去机场的路上他才有时间查看这段时间外界的消息,堂岛死亡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走私是块香饽饽都想插一手,没了堂岛局势更加混乱,也不知道唐焰能不能搞定局面。
普通人对堂岛集团的覆灭拍手叫好,只有个别人对海运此次运筹帷幄一锅端的手段感到诧异——当然会诧异,全靠巫以淙送出去的人员信息。
巫以淙取出兜里的吊坠,军方的顶级武器就在里面,有个底牌谈条件也有底气。
在他联络邮箱里,躺着好几条灰的消息。
“堂岛死了,集团被端,你干的?”
“死了没,回个话,东西拿到没有?”
“听说海运巡航攻击了架潜艇,你不会是那个倒霉蛋吧?”
“你俩没死的话回我一句会死吗!!!”
最后一句话来自昨晚,三个感叹号足以表明灰的暴躁,巫以淙回了个:活着,东西到手。
灰估计也没在线,迟迟没回复。
最下面还有一条信息来自宴重,让他出完差回老宅吃个饭,他和宴梃离婚,唯一伤害到的便是这位真心疼爱他的老人,如果有其他方式,巫以淙也不愿意让爷爷失望。
巫以淙定了个时间回过去,那边很快回复,并提出要派人来机场接他,巫以淙连忙拒绝,他还有其他事要做。
宴重不在坚持,嘱咐他注意身体也没了回复。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回伽亚了。
巫以淙插着兜走上飞机,心里空落落的,做任务时没时间想这些,现在各种情绪反而涌了上来。
飞机飞往伽亚要四个小时,他一坐下就要戴上眼罩准备好好睡一觉。
“巫先生,太巧了。”旁边坐下的人热情地打着招呼,手上还套着黑色提包,调查科的logo一眼就能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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