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凝下来正看到两人笑出声,眼刀一甩:你可没说弗里斯已经醒了。
事发紧急何凝来不及回到住处换张脸,弗里斯只认识青青并不认识何凝,但何凝的身份只要一搜就能联系上宴梃。
被她用死亡视线盯着的人捂着脸,“没关系的。”他静静说道,现在可以信任弗里斯。
何凝想问他没什么关系?对合作过一次的同行这么快交付信任,在河里泡了一会脑子也跟着进水了?
伤口让巫以淙笑了一会便笑不出来,又见何凝脸上的复杂,看了一眼宴梃,装作不知问道:“这位是……?”
宴梃横了他一眼,都心知肚明了还装什么装。
“我是特里的朋友,这里不安全,我们先上车。”
“只是朋友?”
巫以淙饶有兴致反问,目光盯着的却是宴梃。
“对,是朋友。”
何凝带着亲切友好笑容走在前面,她有点想不通后面两人为何突然变得很熟稔的样子,不仅仅是熟稔,还有她看不懂的诡异氛围。
两个人眼里跟带着钩子一样,像是猛兽即将撕碎猎物的兴奋和期待。
莫名其妙。
上了车后气氛更加莫名其妙。
何凝原本打算问两句经过,可没人回答他。
弗里斯不说话也就罢了,宴梃也没搭理他,何凝自觉无趣闭上了嘴。
车后座两人各自占据窗边的位置,中间泾渭分明的划出一片区域。
巫以淙一手虚虚靠在小腹上,另一只手撑着头,嘴角习惯性带着懒散的笑意。
现实颇具戏剧性,从看到匕首上的凸起开始,原先制定的计划便无法采用了,同时也有种,啊,一切都说得了的了然。
想得出神,身上突然传来一阵暖意,是宴梃正给他披上毛毯,毛毯上还有两人熟悉的香水味。
他看了一眼裹着毛毯的男人,“能闻烟味了吗。”话虽是反问句,没等回答已经自顾自点上了一支烟。
“给我一支。”
巫以淙用行动回答,接过烟猛抽了一口,突然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能闻烟味?”
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后边见宴梃都不怎么抽烟,为了维持人设连带着他不得不忍痛戒烟。
宴梃也说不上来什么时候,记忆中巫以淙的确没说过。
只是有几次圈子里聚会,有人抽烟巫以淙便眉头紧蹙,难以忍受的样子,他便自觉从不在他面前抽烟。
现在想想,这人比他烟瘾还大,亏得身上从来没有烟味。
“我说——你们俩打什么哑谜?”
司机竖起耳朵完全听不懂,表示不满。
宴梃拉下挡板,前后被隔开,何凝气愤地锤了锤挡板。
“在小岛上我怎么没扒开你的衣服。”
宴梃翘着腿突然说到,脸可以变化,身体特征却无法改变,如果他仔细一点……
巫以淙嗤笑一声,“你也太低估我的专业水平。”
任务时期他向来是全身武装,别说身体标志,连声音都会改变。
“所以是故意露出破绽。”
巫以淙眯着眼靠着椅背,没理会他的自言自语,“那把匕首,从哪里来的?”
“我母亲一位朋友赠予我的礼物。”
匕首沉甸甸的,他拆开礼物时,母亲笑得格外开心,眼里还泛着泪光,嘱咐他好好收着。
踏进灰色后被他用来防身,这把匕首质量过硬,锋利无比,陪着他走过许多险境。
“赠予匕首的人我认识。”
看到匕首那刻,电光火石之间,他明白眼前之人的真实身份。
因为那把匕首他也有一把,老师亲自打造的匕首。一把赠予他彻底斩断过去,另一把据说去向不明,原来是给了宴梃。
巫以淙裹紧毛毯,在平静的车厢里扔出一道惊雷,“也是你一直想找的人。”
他一直想找的人?!!
——伦农!
他的瞳孔猛地紧缩起来,一时耳朵里嗡嗡作响,几乎听不到其它声音。
宴梃顿了顿,低沉的声线变得迟疑起来,“是我想得那样?”
他母亲竟然会和伦农有联系!
这道惊雷炸得他头脑眩晕,记忆中飒爽利落的母亲和灰色赫赫有名的犯罪大师伦农,无论如何也没法把两人一起提起。
一定是他听错了。
巫以淙阖上眼,沉默着点了点头。
兜兜转转,他和宴梃竟然早已有联系。
按照安排,车停在宴梃藏于住宅区中的一间安全屋,何凝气冲冲打开车门,“快下去,别耽误我回去补觉。”
这两人背着她交流,被排除在外的感受不怎么好,她也是有脾气的。
宴梃慢吞吞下车,拉着她好声好气道歉,“我的错,事情有些超乎想象,到时候可能还会让你们帮忙。”接下来会走向何种结局,他们都不知晓。闫杉亭
“这么严重?”宴梃正经向她道歉可还是头一遭,“先说好,棘手的私人任务我要单独收费。”她开了个玩笑。
宴梃也笑道:“你要几个男人都可以。”
巫以淙靠着车窗,旁观着两人的默契和信任,反观他自己对待团队成员的态度,他似乎永远没办法向团队里的人敞开心扉,更别提其他人。
这么多年,唯有方慕靠着少年相识早早地获取他的信任。
情人也好,白鸽的人也好,数不清他已经捏造多少面具。
“还不下来。”宴梃趴在车窗边,朝他伸出手。
巫以淙撑着他的手挪动身体,“医生准备好了没,我感觉伤口崩开了。”宴梃的技术比他想象中还烂。
“早候着等您大驾。“何凝重重关上门,没好气说道。
她对一切可能影响她和宴梃离开伽亚的阻碍都没好态度,对方一受伤,按计划她们这两天铁定没法脱身。
巫以淙哭笑不得,他可什么都没做。
“剩下的我来,你先回去。”宴梃只觉得头大,一个装无辜一个恨铁不成钢,偏偏哪个他都得罪不起,只能分开两人。
何凝冷哼一声,转身朝车子走去,走到一半回头,“雇佣兵到处找你们,有计划别藏着掖着,伽亚还轮不到外来者撒野。”
等人走了,两人才上楼,这里全是独栋别墅区,环境清幽,宴梃用它做安全屋便是看中其隐私性和安全性。
屋里陈设和装饰简单又全面,宴梃领着他下地下室,医生已经屋里候着,一排专业医疗设备堪比豪华病房。
巫以淙躺在床上,看针剂推入到身体里。
“我……”说了个我,宴梃便说不下去。
今晚,精神上的冲击太多,本该保持戒备警惕的人失去防备,而向来冷酷精明的人也显露出太多迟钝。
“你先去休息吧。”
那层窗户纸行同于无,连摇摇欲坠都说不上。
车上的对话说明一切,偏偏回到别墅,一个短暂地可以喘口气的地方,两人都不约而同浮现出同一个想法——维持原状,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两人错开视线,能继续各走各路有什么不好?
宴梃上楼前回望床上的人一眼,内心深处的困惑再也压制不住:明明是互相隐瞒,为什么他心里反而有一丝窃喜。
他不知道巫以淙如何想,会跟他一样感到刺激和新奇吗?
他躺在床上,回忆起和巫以淙相处的点点滴滴。
从相识到最后的离婚,大部分源于这个人对他来说太无趣,踏进灰色的人哪个骨子里不是追求刺激和挑战,而他的伴侣光顾着出差和赚钱。
慢慢地,本就不牢固的感情也被磨没,后面全靠他的责任感和不忍宴重失望而维持婚姻关系,连上床都很少。
可现在,对方每次出差带给他的纪念品也许是刚做完任务随手买的,对方每个无趣反应之下说不定也在抱怨他的富二代身份,这样一想,也许艰难维持婚姻的不光他一个。
或许弗里斯才是他的真面貌,而这幅面貌与温和的巫以淙相差甚远,又重叠在一起,让他翻来覆去无法安眠。
眼皮越重,他精神反而越好。
大脑里浮现出一幕幕场景在如今知晓身份的情况下延伸出另一种解释……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在床头,思来想去,仍旧躁动难安,套上衣服直奔地下室。
他得做点什么!
第55章
地下室房间灯光早已熄灭。
推开门只余仪器灯在运转,宴梃放轻脚步靠近。
黑暗中,巫以淙枕着完好的那只手,呼吸平稳,好像是睡着了。
睡着了?
宴梃弯下腰两只手撑在上方,“别装了。”对方警觉性有多高他太了解。
床上的人果然睁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眼神清明,一看便知也没睡。
如果是以前,对方会温和的冲他笑笑,再小心翼翼地解释一番,而现在对方腰间缠着纱布,大剌剌地躺着,露出果然不出所料的得意神情。
好像已经猜到他要来一样。
在戏谑的眼神下,宴梃恼羞成怒低下头去,捧着他的脸大力吻了下去。
恼羞成怒的吻渐渐变了味道,唇舌不管不顾地攻城略地,甚至强硬地撬开对方的牙关,巫以淙闷哼一声,伸手去推,手却被对方抓住死死按在床上,巫以淙越挣扎,按的手越用力。
“你——”
这个吻与在树林的吻不同,更大胆,也更汹涌,转瞬间连呼吸都为之所夺,几乎成为一种示威。
揭开面具,宣布本来面目的示威。
巫以淙被钳制着,一动就感觉伤口要崩开,呼吸顿时放缓许多。
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鼻尖萦绕着苦涩的药味,混合烟草味,耳边是暧昧的声响。
宴梃松开他的手,滚烫的掌心抚上他腰间的肌肤,在他腰侧轻轻摩挲,巫以淙抓着对方在腰间作乱的手,“别点火。”
“骗了我那么久,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宴梃曲起膝盖顶进对方的两条长腿之间,掌心贴着光滑的肌肤向上有游走,吻也逐渐上移,分开的双唇包裹住巫以淙柔软的耳垂。
“我们彼此彼此。”巫以淙与他对视,要说对错,谁也别说谁。
柔软的发丝扫过宴梃的脸,眼前的人没有任何伪装,坦然地任由他吻着,透着一股自然从容,让宴梃格外迷恋。
宴梃靠近他耳边轻笑,“每次我起床你都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装得够辛苦啊。”明明全身在戒备,还和他同床共枕那么长时间,这份忍耐力不得不佩服。
“隔三差五找借口出差,你也不赖。”巫以淙按住他摸上自己胸膛的手,“你来只是为了算旧账。”话里不免露出几分疲惫。
巫以淙这话一出,宴梃停下动作放开了怀里的人,重新坐起来。
被人从上方仰视着怎么看都不舒服,巫以淙也跟着要坐起来。
“用帮忙吗?”
“不用。”
宴梃揉了揉头鼻子,打开床头灯检查伤口,确认没崩开才放下心来,视线一转,通红的手腕出现在眼前,刚才太激动没控制住力道。
巫以淙坐在床头,顺着他的视线,“没事。”
宴梃握着他的手腕揉捏起来,这双手在他记忆中只拿过纸笔,没想到拿起军用枪也如此有力。
“我睡不着。“宴梃把腿放了上来,摆出要秉烛夜谈的姿势。
巫以淙叹了口气,“要我哄哄你?”语气无奈,尾音却上扬了几分。
宴梃替他按着手臂,摇摇头,“以后怎么办。”不光目前的危机,还有他们两人……
“哪方面。”巫以淙一针见血,身份暴露的冲击两人都没消化好,他不认为宴梃已经恢复理智,所以他选择回避,也许等两人冷静下来再讨论更有效率。
有人却不这么认为,宴梃自觉头脑清晰无比,他有种奇异的直觉,如果不说点什么,他一定会失去些什么,具体是什么,还来不及细想。
“先不谈军师的主人和其他,如果没有这事,你会去哪里,‘巫以淙’的身份怎么打算。”
宴梃关心的地方,和他想得不一样,巫以淙以为他会问伦农或者自己母亲的事,只是他去哪里和宴梃有什么关系。
“没计划,大概会随缘去新城市。”他靠在床头,略长的头发垂在额前,有几根还微微遮住了眼。
宴梃替他将头发捋在耳后,“我和爷爷呢,被你彻底留在伽亚。”带着调笑的口吻,气氛慢慢恢复正常。
“旅程结束,是该再出发了。”巫以淙望着他微笑,刚吻过的嘴唇红润晶亮,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宴梃能清晰感觉到巫以淙身体内好像有某种力量如春笋破壳,撕开温和面具后,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精悍有力,洒脱不羁。
像是抓不住的风筝,宴梃在心里补充道。
那根线握在巫以淙自己手里,不会轻易显露,更不会交到别人手里。
似乎察觉到什么,巫以淙补充道:“宴梃,灰色有多少人能善终你我都清楚,而我也不会一直留在同一个地方。”巫以淙残忍地打破了他的妄想。
原来这才是巫以淙的本来面目吗?
宴梃抱着胳膊,眯起眼睛,巫以淙比想象中的还要了解他,有些话不用明说,他已经明白。
“如果一开始以这种样子见面,我们也不至于结婚还离婚。”
一山不容二虎,他们骨子里都强势骄傲,会欣赏对方但绝不会欣赏到床上去,宴梃的情人清一水听话乖巧,他独爱这一款——解压,不用花费心思便能获得短暂的平静。
巫以淙也颇为赞同,“如果不是刚好救了你,我正好没任务的话,我不会到伽亚定居。”
和宴梃相遇的时机现在想想只能说巧妙,尤其在知道江芜女士就是伦农的队友,巧妙地让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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