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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可能。”方凌波终于忍不住打断了曲瑶岫，“我这几日在晗光阁看了些书，有些东西我也是知道的。一个人在灵气流失到一半的时候就会有生命危险，我可能等不到榨干灵气的那一刻就会先死了。”
“而且，”方凌波眉头紧蹙，“将灵气逼出体外必然不能在灵气充裕的地方进行，那么就算我运气好，活到了体内灵气呈真空状态的时候，若我下一秒不能补充足够的灵气我也会死。所以你这个方法是根本不可能成功的。”
听到方凌波的话曲瑶岫不屑地瞧了他一眼。
“原先是不可能，可谁叫你运气好呢。五日之后，你大概就会有这么一个起死回生的机会。”曲瑶岫冷哼一声。
第66章 羲皇山上
羲皇山的清晨，不知名的小鸟早早起来忙活，叽叽喳喳的鸟鸣声配着泉水叮咚声以及清风划过树叶的簌簌声，演奏出一曲欢快和谐的乐章。
方凌波小心翼翼拉起帐篷门帘，暗搓搓地打量了一圈，发现没有熟人之后，遮着脸赶紧跑到了对面的帐篷。
对面的帐篷里曲追正打坐做早课，方凌波自觉地安安静静坐到一旁不去打扰。
此时距方凌波那日见曲瑶岫，已经过去了六天。
当天曲瑶岫咬着牙一副恨不得把方凌波吃了的表情，跟他解释了所谓的好运气到底好在哪里。
原来就在方凌波误入晗光卷那一日，羲皇山上的天池秘境突然出现。
这个天池秘境，相传是十洲之内灵气最为充沛的几处地方之一。
人间有传说，说这天池便是西王母的瑶池，因为在那秘境之中的灵气浓郁已经到凝结成了液体。这正是方凌波筑基绝好地点。
天池秘境现世的时间不可知，上一次出现在世间还是八十九年前，所以说方凌波运气好啊，他想要筑基的时候连老天都给他铺好了路。
经曲瑶岫的经验推测，天池秘境中的灵气浓度应该可以让方凌波筑基。
关于如何榨干方凌波体内的灵气，同样也可以在天池中进行。
天池秘境又不是澡堂子，进去肯定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天池秘境外有奇门遁甲造出的阵法，入阵之后有八门可入，一般都是由生门入天池，方凌波则需要自死门入天池。
那日曲瑶岫说到这里时，方凌波只觉得，“你是想谋杀吧，让我从死门进我肯定会死啊。”
方凌波记得当时曲瑶岫的表情，就像是学堂里次次考试都是第一名的人看最后一名的那种表情，说不出来是嘲讽还是可怜。
“寻常人只知道死门便是死，可是却忘了还有一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我的老师当年曾尝试过分别从不同的门中进入天池，最后发现，八门之中能够进入这个秘境的只有两个，那便是生门和死门。”
“生门的路最为简单。而死门，则十分奇妙。”
天池秘境的死门其实并不凶险，甚至还没有生门可怕，但是难就难在要如何克服心中的恐惧。
进入死门之后，你会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在一点点消失，而死门之中的道路仿佛看不到尽头。
在死门之中你可以随时选择返回还是继续向前。返回之后可以再从其他门进入，但是向前……向前，前方永远是寂静的黑暗。
你在无尽的黑暗中行走，行走的同时生命力也在以一种不快不慢却恰好会让你觉得害怕的速度流逝着。
这种情况下任谁都会受不了，会选择返回。
但是曲瑶岫口中的老师明显是个好奇心战胜了恐惧的人，他走入了那个死门，并且没有分毫回头的打算，就那样坚定地向前，他想看看这死门的尽头到底有些什么。
曲瑶岫说他老是第一次踏入死门走了整整三天三夜，终于在灵力耗干的瞬间走出了死门。
那真是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就在要死亡的一刻，他的全身被浓郁到凝结成液体的灵气包裹住，瞬间得到了新生。
死门的尽头是天池秘境的中心——灵气最最浓郁的地方，是从生门进入的人很难到达的地方。
“这个秘境就好像是天生为你准备的。”曲瑶岫感慨道。
“你的老师肯定是个非常厉害的人，死门要走三天三夜，我进去肯定走两步就因为灵气耗干死了。”方凌波摇头。
“当然不会，”曲瑶岫道，“我的老师在此后又将体内的灵气控制在不同的情况下，自死门进入天池试了几次。他发现不管一个人身体内有多少灵气，死门的尽头就在他灵气耗干的那一刻。”
“也就是说，无论是谁在死门之后，能扛过心头面对死亡的恐惧，能撑到自己灵气耗干的那一刻，那么他便能走出死门。”
听了曲瑶岫不情不愿的讲解，方凌波简直觉得前途一片光明。这天池秘境真的就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
方凌波从晗光卷中出来，本是想去找江春无叫他带自己往義皇山去的，可是江春无自上次离开后就再没有回来。方凌波只好转而去找曲追。
也是老天帮他。那天分开之后曲追说他有事要忙，那“事”便是跟四个师兄一同带着出云宗弟子往天池秘境去的。
于是方凌波就赖上了曲追，叫他想办法把自己带上。
曲追别别扭扭地答应了，于是六日之后，方凌波便随着出云宗内门弟子一同到了羲皇山山脚。
由于自己是走后门来的，加上目的不方便透露给别人，方凌波在营地里整个人都是偷偷摸摸地，不敢叫熟人看见，尤其是也跟着一起来的沈石溪。
方凌波坐在曲追帐篷里百无聊赖地等了差不多一刻钟之后，曲追终于完成了自己早课。
“我们今日就要进天池秘境么？”方凌波兴奋地开口。
曲追面无表情地点头，起身穿好外衫。
“你小心点，今日和我们一起进入秘境的有蓬莱阁的人，别让他们发现你了。”曲追交代道。
这几日赶路的途中，曲追“闲得无聊”跟方凌波好好科普了一下当今仙门各派各大势力之间的关系。
如今在方凌波眼中已经将蓬莱阁以及跟蓬莱阁交好的一切势力都划入了“大坏蛋”的行列。
蓬莱阁的人想要晗光卷很久了，而他这个如今的晗光卷主人暂时还没有跟蓬莱阁对抗的能力，所以当然要悄悄的。
方凌波乖巧地点头。
曲追收拾好之后就带着方凌波出去了，出去之前抛给方凌波一方纱巾。
方凌波谢过之后便将纱巾罩在脸上，然后低着头跟在曲追身后。
出云宗弟子集合之后就往天池秘境入口出发了。此次出云宗家上方凌波一共来了三十七位弟子。
曲追的四个师兄站在领头的位置，而曲追则跟方凌波一起混在弟子中间。
方凌波开始也有过好奇，为什么这一路上，曲追那从未见过自己的四个师兄没有过问过自己的存在。
终于在昨天方凌波忍不住问了曲追。
曲追当时冷哼了一声，他说方凌波，“你以为自己是谁，别人都非得认识你么？”
方凌波：“啊？”
曲追白了他一眼，“我跟师兄们说，你是江春无的人他们便不再问了。还叫我好好照顾你，别叫又叫江春无揍我。”
于是方凌波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还知道了另外一件事——曲追经常挨江春无揍。
嗯，揍得好啊。方凌波觉得江春无棒棒的。
想到这里，方凌波又有点想江春无了，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去哪了。
“喂。”方凌波偷偷扯了扯曲追的袖子。
“干嘛？”曲追目视前方。
“你说沈师兄是不是骗我呢，江春无这段时间都没消息，他是不是已经被抓走了。”方凌波观察了一下周围没人注意他才小声问道。
曲追终于忍不住扭头，“我说你成日里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曲追：“你跟他这么多年到底对他了解多少。你该知道这世上没人能这么轻易抓走他。”
曲追说罢看见方凌波一脸不解的表情，皱着眉毛继续解释，“这么跟你说吧，就拿蓬莱阁举例子，如果他们想要对江春无下手，那么他们就要做好牺牲一大半同门的打算。这只是保守估计，就我觉得，蓬莱阁如今哪怕是压上整个门派也不一定能控制住江春无。”
恰好此时到达了羲皇山入口，在入口处他们终于遇上了蓬莱阁的人。
“所以，”曲追指了指对面那些藏青色衣衫的蓬莱阁弟子，“你看他们还有心情来这儿就知道，你的江春无一点事儿都没有。况且江春无还是我们出云宗的人，现下想要抓江春无，恐怕要半个仙门联合起来，而蓬莱阁明显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那江春无真是，”方凌波点点头，“厉害了。”
“那——”
“嘘。”
方凌波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曲追打断。
然后他听到有人来到了他们队伍面前，同曲追的那四个师兄打招呼。
“展瑶光见过各位出云宗的师兄。”
方凌波微微抬头悄悄看向前面，只见一个蓬莱阁弟子打扮的少年立在前方。
“原来是展师弟啊。”出云宗大师兄谢斯年笑了笑，“这次怎么没有见到蓬莱阁师叔们？”
“师父说我们也该出来锻炼锻炼了，因而这次来天池就由我跟师弟带队。”展瑶光笑道。
“那是挺好的，”鲁一芳点了点头，认真道，“你们也不小了，总不能老是跟在师父们屁股后面。连天池这样的地方都要带着师父一起来，那实在是不如回家算了。”
边千岩的三徒弟鲁一芳是个老实孩子，心想什么便说什么嘴里没有半句假话，故而常常语出惊人。
“鲁师兄说笑了。”展瑶光笑得有些假了。
“我没说笑啊。”鲁一芳皱了皱眉头，然后他环视了一圈，扭过身看向曲追，叫到，“师弟我又说错话了么？”
“艹！”方凌波听到曲追嘟囔了一句。
只见那展瑶光随着鲁一芳的目光望了过来，打量了曲追片刻，却将视线定格在方凌波身上。
“这便是曲师弟么？”那展瑶光说着就往这边走了过来。
虽然方凌波不知道这展瑶光是谁，但是还是能看出他不怀好意的。
这时皱着眉头的曲追扯了一下方凌波的衣角，然后迎了上去。
曲追上前恰好挡住了展瑶光看向方凌波的视线。
曲追来到展瑶光面前，面无表情道，“有事么？”
“没有，”那展瑶光对着曲追冷冰冰的语气依旧笑着，“只是向来只听过曲师弟的名字还从未见过曲师弟的人，故而有些好奇罢了。”
“现在见到了，”曲追的口气拒人千里之外，“还有事么？”
“我刚才瞧见曲师弟身旁那位小哥带着面纱，不知……”展瑶光貌似有些犹豫地开口。
“怎样？”曲追不高兴地挑了挑眉毛。
“没事，”展瑶光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有些熟悉罢了。”
“熟悉？”曲追戏谑道，“若是觉得熟悉不妨去过认一认看看是不是你认识的。”
“这不大好吧。”展瑶光笑道。
“有什么不好的。”曲追说着转身走到他方才站的地方，将带着面纱的人拉了过来。
“展师兄你好好瞧瞧这可是熟人？”曲追笑得意味深长。
“这……”展瑶光此时倒是犹豫了。
展瑶光方才也只是看到了曲追身边站着个带着面纱的人，那个人给他的感觉很奇怪，那种奇怪叫他想要上去探寻一番。
他见到曲追方才的神色并不高兴以为自己抓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可是如今曲追却又如此坦荡，这让展瑶光有些却步。
“怎么？”曲追道，“我这师弟带着面纱不好认么？”
曲追说着便将身边人的面纱取了下来，“那便取下来叫展师兄好好瞧瞧。”
展摇光看着眼前的人卸掉面纱之后展现出来的是一张极其普通的脸，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展师兄可认得？”曲追笑道。
展瑶光摇了摇头，“大概是我认错了。”
“那可真是可惜。”曲追冷哼一声，转而对身边站着的师弟道，“你晓得么，能跟展师兄认识的可都是些名人。”
“那些名人啊，”曲追戏谑道，“多半都进了罪塔。”
那位方才带着面纱的师弟听出师兄语气中的调侃，没忍住笑出了声，“那真该感谢展师兄不认识我。”
展瑶光知道自己理亏，本来蓬莱阁同出云宗的关系就不大好，前些天他又跟着师父往出云宗走了一趟挑衅了江春无，现下被出云宗人厌恶是应该的，这倒也没什么。
“曲师弟说笑了。”展瑶光笑道，“时辰不早了，我也不耽误众位师兄弟们了，便先告辞，等会秘境中见。”
“不送。”曲追说完便带着方才被他拉过来的师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展瑶光告辞完便离开了，似乎是不甘心走到半路又转头往这儿瞧了一眼。
待展瑶光走远，藏在人群中的方凌波才暗搓搓来到了曲追身边。
原来在刚才曲追走到展瑶光面前，遮挡展瑶光视线的那一段时间，方凌波赶紧跟后排一个跟自己身形差不多的出云宗弟子换了位置，并将面纱换到了那人身上。
出云宗内门弟子虽然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同门有些好奇，但是“外敌”当前倒也没有迟疑，立马跟方凌波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方凌波走过来先和那位替换自己的同门道谢，那位相貌普通的小哥本来还想问些什么，但是看到曲追赶人的眼神终于还是闭了嘴，说了两句“不必客气”又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方才真是吓死我了。”方凌波带上面纱同曲追道，“你那个三师兄真的不是故意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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