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他身上的伤情以后,连见过大场面的寒钰黎倒都抽一口冷气。
他身上有数十道皮鞭痕,都渗血了。还有不知道什么而留下的无数淤青。
自己是习武之人,这些伤如果在自己身上,那算不了什么大事。
可是看着面前这个柔弱的男孩,有些心疼,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挺着这一身伤跑那么远的。
寒钰黎抿唇,将手覆上少年锁骨。
少年有些疑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只见寒钰黎闭上眼,周围瞬间燃烧起紫色的烈焰,但并没有灼伤两人,反而有一种酥如骨髓的舒适温暖。
少年新奇的睁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满是好奇。
很快他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苍白的脸上也有了血色。
焰停了,寒钰黎放下手,睁开眼睛,目光对着少年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身上的伤彻底恢复,全都完好如初,皮肤光滑洁净,像新生儿一般。
“这样好多了。”寒钰黎满意道。
少年看着自己的身体,眼里闪出星星:“好神奇!”
“谢谢大人!”
寒钰黎点点头,像哄小孩子一样对他说:“现在可以洗澡了吗?”
“可……不应该是我伺候您沐浴吗?”他不解的歪头。
寒钰黎耐心的解释:“我有灵力护体,昊天之内身上不会任何沾染污秽。所以……”钰黎挑眉,下巴向浴桶一指示意他快洗。
少年没再推脱,走向浴桶边脱下衣服,跨进水里。
待他坐下后水正好到他胸前,头发是事先扎起来的,没有落入桶中被水浸湿。
寒钰黎走到他身边,拿起毛巾帮他擦试着后背,少年一惊,肩一缩马上躲开。
“大人!这不妥,您买下了我您就是我的主人,哪有主人伺候奴隶的道理。”
在他心里,从有意识起就是一个卑微的身份,又在青楼呆了那么久,不定被怎样调教过,主仆观念很是强烈。
不过寒钰黎和别人不一样,他没有那么讲究。
虽然长相冷淡,凛如霜雪,平日面上冷酷无情,但是待人极好,向来刀子嘴豆腐心。
寒钰黎轻轻搬回少年的身子,“乖,别动。”
声音还是那样清润甘甜,像一股泉水中叮咚叮咚流淌滋润在你的心田。
寒钰黎轻轻的给他擦拭身体,少年从没有被人这样温柔对待过,心里感动的很。
自己害他的马车失控,没有怪自己,反而替自己赎了身,还帮自己摆脱了那个水深火热的地方,为自己置办衣裳,为自己疗伤……
酸涩感瞬间涌上喉咙。
他这一刻想用命去报答他……
少年染上哭腔,红了眼睛:“大人……”
寒钰黎没让他说完:“以后莫要唤我大人了。”
每一次少年那么叫他,他心里都像想针戳一样疼,不知是自己狐假虎威,靠着晏韶澜的庇佑得到了这样一个称呼而心虚,还是因自己先前的身份。
“我姓寒,名钰黎,你可以叫我寒公子,也可以叫我黎哥哥,随你。”
少年喜欢寒钰黎,真的想和他关系近一点,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哥哥:“黎……黎哥哥。”
寒钰黎答应:“嗯,我在。”
“黎哥哥。”
“呜呜呜……”他真的忍不住,哭了出来,但也不敢太大声,只是小心翼翼的抽噎。
寒钰黎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停下手上的动作,询问:“怎么哭了呢”看着他强作镇定的脸啪嗒啪嗒往下掉眼泪顿时有些无措。
一缩手,无辜的眨眨眼,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眼泪不受控制的顺着脸颊,砸进水里,激起涟漪。
少年想把眼泪咽回去,他不想让黎哥哥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因为还在哭,声音有些颤抖:“我,我只是……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您是第一个,我太感动了而已……”
寒钰黎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自己弄哭的,不然欺负小孩子,也太不说不过去了。
但又有些心酸,唉,可怜的孩子,年纪这么小就惨遭社会的毒打。
轻轻拍拍他的肩“好了好了,难受就哭出来,忍着怪难受的。”
但是少年把眼泪咽了回去,倔强的抿嘴。他要坚强些……
“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姓名吗?”
先前一直没有问,还以为他们会一拍两散,就没过多浪费感情。
少年的眼睛经过泪水的冲洗,变得明亮清澈。
“我记不清我的名字了,但是青楼老鸨叫我云芷。”
“云芷……”
这不是姑娘家的名字吗?
“那,你喜欢我叫你云芷吗?”寒钰黎蹲下身,与他平视。
先前云芷其实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他。
毕竟自己是个男孩子,但是这个名字从黎哥哥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
他点点头如实回答:“喜欢。”
*
沐浴结束后两人上了床,因为只有一张床,所以两人睡在一起。
寒钰黎在里,云芷在外,中间隔着一条“楚河汉界”。
寒钰黎用灵力给晏韶澜传讯,内容就是关于万孺莫贪污和欺压百姓的
虽然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集,可是这件事不麻烦他不行。
万孺莫是个县官,一般人治不了他的罪,他在槐南国没有实权,只有晏韶澜……
寒钰黎最看不惯百姓过穷苦日子,特别是被官僚欺压。
钰黎侧躺在枕边,嘴里小声说:“晏韶澜,算我再麻烦你一次吧……”
窗外变天了,黑云压城,宛如泼墨,一道猩红色惊雷闪过,劈亮了大半个槐南国。
天降异像,不知是福是祸啊。
*
同一时间庆王府。
晏韶澜与沈鸢正在商讨政务,沈鸢见到王爷连打两个喷嚏以为王爷染上了风寒,便想劝他早点歇下。
“王爷,天太晚了,您早些歇息罢。”
晏韶澜攥着折子摇摇头:“这些批完再歇。”
说实话,没有寒钰黎在身边 他真的坐卧难安,吃不下睡不下,直想试图用劳累掩盖这种痛苦。
突然接到了传讯,是寒钰黎的!
他一下来了精神,欣喜的查看。
在看清内容之后,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得下去,有些失落。
像一个没有得到父母关怀,反被加了功课的孩子一样。
但沈鸢还在身边还是要矜持些,他皱眉,食指摸摸下巴,开始思考。
“万孺莫……他不是渲莫县的县官吗。”
沈鸢凑过来看到万孺莫的罪行吃了一惊:“贪污、私自涨税、欺压百姓、抢劫妇女……”
沈鸢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家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皇城脚下,竟有人如此大胆!”
晏韶澜明白过来,“怪不得最近渲莫县账目有些对不上,原来问题出在这。”
晏韶澜向来以公事为先。
声音又因生气降低了好几个度,“沈鸢,去查查这个人,查出证据来,马上告诉我。”
晏韶澜眼里容不得沙,尤其是官吏昏庸腐败。
这种人,在晏韶澜这里的下场,只有受极刑而处死。
沈鸢抱拳:“是,王爷!”然后转身去行动。
屋内现下只剩晏韶澜一人,他落寞的起身,担忧的望向窗外。
“渲莫县……”
那是去江南小寨的必经之路,可是以他们的行动速度今天才到那里,着实有些奇怪。
“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晏韶澜眉头皱的更紧了。
*
沈鸢办事效率挺高,很快就找到了充足的证据,坐实了万孺莫的罪行。
第二日一早,沈鸢就带人把万府围了,万府被抄。万孺莫被撤职,被打入了天牢,及待凌迟处死。
万孺莫在牢房中,身穿囚服,脚带镣铐。
头发凌乱的散着,满身的肥肉,将囚服紧紧撑起,嘴里不停的念叨,像疯了一样。
浑浑噩噩的看着天花板:“苍天啊……”
而寒钰黎他们这边,一早便出发了,继续赶路。
作者有话说:
九点会加更一章副cp
墨辿&晏慕辞
第七十四章 如此甚好
安凚侯的事情平息,小皇帝难得有空暇时间,独自一人在御书房里练字。
虽然坐拥这江山,可还是没有懈怠,反而严格要求自己,整日除了朝廷政务,还要强加功课,最后还要挤出时间和武师们习武。
晏慕辞不想被人打扰,所以常公公在门外候着。
屋外一个身影走近,是小国师。
墨辿年纪虽小,可却极有涵养,常公公是内务府总管,还是皇上身边的人物,见面必然还是要问安的。
墨辿是国师,对于常公公行土揖礼:“见过公公。”
常公公看清来人,弯起眼睛慈祥的说:“原来是国师大人啊,哎呦,咱家可受不起您的礼,国师大人来找皇上可是有要事?”
墨辿右手攥拳放在腹前。
墨辿年纪看起来虽小,可他的气场,却与这个年龄段不符,不知是长相原因还是因何。
总觉得墨辿,有一种令人发自心底去敬仰感觉感觉。
似神似仙。
“却有一事,不知陛下可有时间。”
常公公抱着拂尘垂首:“待老奴向皇上禀报。”
随后转身朝屋里向皇上禀报:“陛下,墨国师求见。”
晏慕辞闻声,放下笔,小声寻味。
“墨辿主动来找我。”
晏慕辞心里高兴,但面上还是带着皇帝那冷漠的威严。
“快请进来。”
常公公领墨辿进来,随后便退了出去,不在打扰。
“奴才告退。”
屋里只剩晏慕辞和墨辿两人。
墨辿双手合抱刚要行礼:“臣参……”
晏慕辞打断了他:“不必多礼。”
抬掌指了指旁边的位子,“过来坐。”
墨辿遵从晏慕辞的命令坐下。
一身淡蓝泼墨长袍,加上那一头银发,还有那蓝宝石一样清澈明亮,熠熠生辉的眸子,像下凡的天仙一样美。
“国师来找朕,所谓何事?”
墨辿从大袖里掏出一个刻有咒符,串好金丝玉髓的玉玦,双手托着递给皇上。
晏慕辞接过,一手提着挂绳,一手托着玉髓,水灵的眼睛,纯洁无垢,
细细打量,这块玉甚是好看,可上面的符咒却从没见过,抬眸懵懂的问他:“这是做何的?”
“回陛下,臣最近日观天象夜观星辰,发现天地异动,可谓不详之兆。”
墨辿脸有些担忧,因为星盘从没乱过。
可前些时日夜晚,一道猩红惊雷闪过,星盘却波折起伏,好久才停息,实属奇怪。
思考片刻接着说:“虽一时无事,可防患于未然,臣便做了此物,上面的符咒可禳解行使巫术之人作祟。这玉玦开过光,亦可保平安之用,保险起见陛下带着它,臣也安心陛下的龙体。”此说完才舒缓眉梢。
“这样啊……”晏慕辞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了,垂眸看着手上的玉。
“直接佩戴在腰间便可吗?”
“是的陛下。”
晏慕辞信任墨辿,所以毫不犹豫的将玉佩挂到腰带上。
墨辿也感到诧异,眼睛随之而睁,睫毛抬起。
没想到他竟如此信任自己。
辞儿,你待我与旁人不同,你……
是不是记起我了?
“国师有心了,此事,甚好。”
随后晏慕辞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是在他父皇母后过世后的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第七十五章 家人团聚
从内城王府到江南如果行动利落,七日便可到达,这次路上在渲莫县耽搁了,第八日午后才到。
孙志成把车停在小寨口。
“寒公子,到了。”
寒钰黎拉着云芷下车。
落脚后,车夫拱手道别:“那小的就先走了,公子珍重。”
寒钰黎回礼:“珍重。”
孙志成说完便驾车离开,车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晏韶澜安排了人接应,一直在寨口候着,看到人便马上迎了上去。
脚步轻快无声,有武力傍身,是一个便衣亲兵。
从王爷马车上下来的,肯定是寒公子没错,不过旁边那个拿着行李的男孩……他不记得王爷给这位公子身边安排过小厮啊。
虽然有些好奇,但没多言,行礼问安:“寒公子,王爷派我来接应。”
说完向寨里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请随我来。”
三个人两前一后的行走在寨里的小路上,寒钰黎与侍从并行,云芷则帮忙背着行礼乖巧的跟在后面。
这个寨子风景不错,连路都是用平摊的石块混着水泥砌成的,路边就是萋萋芳草,再往外就是屋社。
屋社通体选用白墙,深灰色砖瓦做屋顶,连窗户的花边都是精雕细琢,四面环山,仿佛画卷泼墨云雾缭绕之山,这便是江南!
炎炎夏日,那人额前布上了汗珠,想必是等候多时了,寒钰黎有些愧疚:“久等了,路上有些事耽搁了,还请你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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