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我这条性命,便是你我这场交易的契约。”
“不过还请令尊令堂替我保密,今日发生的一切,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寒钰黎。尤其是……”晏韶澜指指自己身上的伤。
寒均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越发肯定心中的猜想。
“好,寒某说到做到,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请讲。”
“王爷对犬子,到底是何意?”
晏韶澜沉默,只是低头轻轻摸着手腕上的红绳,“我何意,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书房内,寒均炽又是踱步又是叹气,看着手中的卷宗。
这次的事,真的棘手。
他们这两个月,才查到一些尾巴。
不过寒均炽这边,倒有些眉目。
——黑影教。
是一个江湖杀手组织,据说是本殇影国的爪牙。
但他们“开枝散叶”,几乎无人可寻,它现在究竟属于谁人。
黑影教最擅长使用暗器,结合那日的遭遇,或许也说得通。
刚才看着寒钰黎脸上的表情,真相似乎对于晏韶澜所说,亦真亦假。
寒均炽到不介意这场情缘。
而且这三个月下来,寒均炽对晏韶澜的态度好转。
只是这俩孩子,不知是情缘,还是孽缘啊。
晏韶澜这个人,愿付出性命。或许日后,能真心待钰儿吧。
知子莫若父。
寒钰黎为何近乎而立之年也未娶妻生子,连个偏房小妾都没有。
这其间原由,寒均炽也多多少少猜到的。
自己也是老了,和悯岚携手相伴余生便是他的愿望。
前半生我护卫家国,后半生,我只是你的寒均炽。
孩子们,就随他们去吧。
无论是钟毓,还是锦抒。
江南被划为槐南国的旅游胜地,山清水秀,置身其间,如临仙境。
其中小寨酒酿最为出名,许多达官富贵,不远万里都要前来一尝。
经济发达,百姓的生活自然也繁荣。自然住所也不同其他平民,清一色复式宅院。
正如晏韶澜给寒家安排的住所一般,放在外城也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别业。
寨中住户多以酿酒为生,所以平日劳作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辛苦。
寒钰黎的胞弟寒翌陌今年刚及弱冠,少时亦是祁国第一大才子,束发便得状元郎。文武双全。
寒钟毓,寒钰黎的龙凤胎姐姐。
寒家思想开放,并不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必须三从四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良妇。
或许也是受母亲的熏陶,在寒钰黎被送往焱国为质后,父亲仍专门请先生教导。
再后来寒钰黎回归,父亲准允寒钟毓和寒钰黎一同前去夜谭宗。
待学成归来,皇帝病重,寒钰黎成为祁国万人之上的摄政王,手握军政大权。
只可惜寒钟毓一介女儿身,漫有一身武功却无施展之地。
待寒钰黎站稳高位,可以料理寒府上下之事之后,她便背井离乡孤身一人闯荡江湖。
或许江湖会是她最好的归宿……
没有世俗的喧嚣没有封建思想的束缚。
连身为晏韶澜手下的徐長,都曾为她而提一诗《钟毓》为赞。
一支发髻挽青丝,手握长剑逍遥去。
琼浆玉液呈潇洒!提携岷月佑民安。
长江大浪山河秀!何必孤恋世俗书。
我用发髻将头发挽起,拿上长剑逍遥的走向江湖。
我独坐孤庭对着月光举头畅饮,何等的潇洒!提着岷月刀所到之处用自身的武艺佑得当地百姓安宁。
这世间美景,何等的秀丽!何必孤苦一人固执恋爱着世俗的经书,用它来束缚自己。
世俗不允,妇道之身,温柔贤淑才是良家。
世道如此,此乃天命,可我不愿拘与此方寸之地。
山河之大自有容我之处!
女子又如何?我闯荡江湖,所到之处佑得百姓安宁,自之为女子之荣!
钟毓,钟灵毓秀。
晏韶澜交代了庄头,将小寨的部分收成掌权交由寒家打理。
在寨中有了劳作之处,寒家心里也踏实,比竟也是曾经的天潢贵胄,骨气也是有的,不接受嗟来之物。
也就是说可以安排寒家在寨庄供职,月月亦可领取相应的俸禄。
庄头并没有因为职权被剥夺而感到不满,相反他到是心喜,就庆王的气性,在他手底下做事稍有不慎就可能掉脑袋!
要不是赶鸭子上架根本没几个人敢在此位作职。
现在好了,多来几个帮手,这块烫手的山芋自然就也分担出去。心里那叫一个舒快!
表面说是让寒家为自己做事,实则晏韶澜暗地里已将寨子全部地契转到寒钰黎名下。
只不过没有告诉他,也没有告诉寒家任何一个人。
因此平日昼间寒钰黎便同翌陌料理庄头安排的账目。
寒钰黎也是有经商头脑,加上寒翌陌曾在户部供职,对于账上的这些条条款款简直是手到拈来,不过半日,便将账本料理的井井有条,剩下的时间自然也是空闲。
闲暇时间也会帮寨里的其他住户酿酒,日子久了邻里邻居自然也熟络。
原住户并没有因他们是前朝旧官僚而冷眼相待。
寒家为人和善,寨上的人待他们也是热情,平日礼尚往来的也着实和谐。
这日寨上的事处理了了,午后寒翌陌去帮邻家林氏酿造梅子酒,父亲母亲去廖氏家中做客。
廖老爷子的儿子是太医院人,正是给寒虞瞧病的廖院判。
父亲寻廖老爷子讨论棋艺,母亲则同廖家女眷纺线做工,想赶着秋季天凉前多制出几床新的蚕丝被褥。
家中只剩寒钰黎和寒钟毓,姐弟俩去了家中后院,比试武艺。
后院空旷,正好可以施展拳脚,为了不扰乱小寨的安宁,两人都自觉,没有使用灵力,只比拳脚功夫,点到为止。
寒钰黎穿着束袖暗紫长衫,袖口绑上束腕,用发冠将头发竖起全扎的高马尾,干脆又利落!
只留碎发自然垂于额前,看起来好似似江湖剑客般潇洒,而又浑身流露着文人墨客的温文儒雅。
寒钟毓则身着赤色束袖习武服,一样扎上墨色护腕,一头秀发用发簪盘于脑后,是潇洒豪放,是英姿飒爽,是独属女剑客的豪放不羁!
寒钟毓不同别家女子面相柔弱,她有着清晰自然的剑形眉,眉毛温和细长却又眉峰清晰,一双凤眼看透世间百态,眼神坚定不容一丝质疑。
五官立体,是天生的骨相美人,清晰的下颚线能够直戳人的心弦,使人动情。
坚毅而又不失女子之秀丽!
一百个回合后,两人打成平手,同坐长廊间,调整身心。
寒钟毓确实厉害,只因她是女子而不能上战场施展自己的抱负实在可惜。
不过好在当年的寒家军是见识过姐姐的功夫的,寒钟毓也得到了军营上下弟兄们的肯定,这也算是平了一件遗憾吧。
两人坐于廊间石凳。
正直酷暑,长庭遮蔽了烈阳,人待着庭间阴凉处,倒也没有那么炎热。
一阵风来,吹起寒钟毓额前发丝随风而拂动。寒钟毓饮毕一杯水,抬眸,目光深深看着对面的寒钰黎。
脸上的神色,也不知是担忧,还是狐疑了。
锦抒,和庆王他们之间,究竟是何情况。
锦抒是寒钰黎的字,旁人极少有人唤得他钰黎。
寒钟毓唤久了,也就这般了。
锦抒是战场战争的战俘,庆王手段残暴,这件事情,妇孺皆知。
他落到庆王手中,本应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可如今,庆王却让他们一家人,完好无损的团聚。
是完好无损,不是缺胳膊少腿。
这原本在晏韶澜这里,可以算得上是天方夜谭。
这一切的一切,直到那一天,寒钟毓知道了答案。
最一开始,从走水那日起,她和家人就被分开。
她被送去了京城,而家人除寒虞外,全都来到了江南。
原本寒钟毓以为,自己的一身武功会被晏韶澜这个疯子给废掉。
却没想到,被关到了皇宫,这是她意想不到的结果。
一开始,她想过要逃,但是皇宫守卫森严,根本无路可退。
也只能安下来,躺在榻上,听着守卫的心去获得外界的消息。
寒钟毓可是会读心术的。
她不单能听到别人在想何事,而且真正的,能去读他的心。
这是一个绝对的秘密,连寒钰黎也不知晓。
后来,晏韶澜见了她。
那时,寒钟毓读了晏韶澜的心。
晏韶澜的心在说:他心悦寒钰黎。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会换上新封面,新封面样式挂评论区置顶啦。
美工是政腔太太,政腔太太的审美真的一绝(*??╰╯`?)?
悄悄说一声(明天加更六百字)
嗖~明天见!
第七十九章 有猫腻
这也就是说。
庆王的心,是爱着锦抒的。
这还不是最让寒钟毓震惊的。
最不得了的是,他的心声,却没有一个爱锦抒的字眼。
似被外界束缚一般。
也就是说,他自己不知这份爱。
但是这份爱,强烈到足矣刻进心脏
庆王何时爱上的自己的好弟弟。
而且竟是深爱至此。
若是这般,那他们如今的平安处境自然也就说得通。
只是……
庆王爷自己,觉不得对锦抒的爱。
而锦抒的表现,似乎对他也没有仁爱之心。
甚至是恨,亦是夹杂逃避的意味。
这就让寒钟毓摸不着头脑了。
这两个人,究竟怎么一回事。
三个月来,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寒钰黎与寒钟毓两人,面对相坐。
寒钰黎拿取碟子间的一块糕点,慢慢咀嚼。
静心感受,凉风的吹拂。
察觉到姐姐的目光,寒钰黎抬眸,将最后一口咽下,用帕子擦净指尖,端正的坐好与她对视。
寒钰黎知道阿姊心里有话,主动询问,“阿姊可是有事要同我说。”
寒钟毓双手抱胸,两腿相叠,神情严肃的望着他。
寒钰黎不禁有些紧张,阿姊一般只有在他犯错的时候才会这样看着他。
阿姊对他关爱有加,可说实话他也是有些畏惧他姐姐的,但仅仅是在犯了错的时候,毕竟小时候犯错,被阿姊教训,挨打的疼可也是清清楚楚的。
寒钰黎手心冒出冷汗,双手搭在膝盖上,乖巧的坐着,手指不自觉的蜷缩。
他心中慌得不得了,可是面上却还是装作无事人一般:“哈,阿姊有话直说便好。”他强装镇定,声音却越来越小:“阿姊这样我有些害怕……”
寒钟毓长叹一口气。
“和我讲讲你和庆王的事。”
虽是这般轻飘的一句话,可却让寒钰黎身子一僵,笑容凝固在脸上,难不成阿姊知道我和晏韶澜……
寒钰黎强作镇静,尽量忍住自己颤抖的双手。
他怎么样没想到,阿姊竟会提起这个话题。
‘‘阿姊这说的哪里话,我和庆王的直间发生的事,他不是都告诉你们了吗。”
寒钰黎语气太过平常,仿佛他说的是事实一般,可寒钟毓太过了解自己这个弟弟,知道他在隐瞒。
寒钟毓望着他的眼睛。
目光犀利,仿佛要将他看透一般,透过他的眼睛看到真正的事实。
双方僵持片刻,寒钟毓率先开口:“我想知道除他们所说之外的事。”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阿姊。
寒钰黎收回脸上虚伪的笑容,微微颔首,深吸一口气道:“阿姊想知道什么?”
寒钟毓收回那犀利的目光心道:果真……有隐情。
半瞌眼帘:‘‘你和庆王到底什么关系,还有你被俘的这三个月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寒钟毓知道了些眉目,可毕竟寒钰黎不知道她有读心的本领。
加上这件事,有太多说不清的地方,寒钟毓自然要向寒钰黎追根究底。
究竟为何?
庆王会待他,只有他一个人,如此的关怀。
听到寒钟毓这话,寒钰黎悬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下。收回放在膝盖上的手,搭在大腿上。
寒钟毓不说,寒钰黎当然以为,瞒过去了。
原来阿姊还不知到我和晏韶澜睡了的事。这让寒钰黎松了一口气。
也万幸没让她知道,虽然阿姊就算知晓此事也不会往外传,可还是不想让自己的家人知道。
解了燃眉之急,寒钰黎便将自己和晏韶澜儿时的事如实的告诉了她。
他和晏韶澜小时候的事,知情者甚少。
“少时相识罢了,我在焱国为质时和他结缘,说起来那时他被众多皇子所欺负,我比他略年长几岁,便多关照了他几番。”
有时候话说的轻描淡写而又条理清晰才不容易引人怀疑。
何况这是真相。
寒钟毓手指在臂弯轻点,心里琢磨着:如锦抒所说,两人有着年少时情义,庆王念着儿时的旧情保下了他的性命,同时赦免了寒家,并且将岷月军释放,如此便还说的过去。
可这问题又来了,没记错的话六年前晏家两兄弟便夺取了江山,皇帝封晏韶澜为庆王手握军政大权。
既然两人有着年少时的那番……情义?
友情爱情无所谓。
他又何必在六年前安插探子在锦抒身边,两国求和,结为兄弟之国这样岂不是更好?
两国交战,遭殃的向来都是百姓,庆王虽残暴,可普天下皆知不论何时,他都是一心为民。
战场之上将士誓死拼搏,本国百姓又何曾好过?为何宁可选择执行风险最大的计划也不愿意两国结盟?不愿意屈尊低头,怎么想也不可能啊,综合情况考虑这根本说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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