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芷看这情形,寒钰黎估计是又要通宵连夜了。
“云芷,我这事情还有些许未料理,你莫等我了,早些睡下吧,你年纪还小,身体经不得这么熬的。”
云芷的指尖颤了一下,从来没有人,如此关心过自己……明明他自己身体已经快垮了,却还要嘱咐自己这闲人小心身体。
这种感觉像什么?自责、感动、心疼、无奈……
自责面对倾慕之人,自己什么也帮不上忙还如此安逸。
感动他一直待自己如亲人,对自己太好。
心疼因政务缠身,夜不能寐,日不能食。
无奈于他新官上任,若不勤苦些,很有可能被人赶而跃之。
他知道,自己什么也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只有让寒钰黎少为自己分心,莫要让他担忧自己。
“好,那黎哥哥也莫要太累着自己,云芷先下去了……”
寒钰黎点点头,云芷收拾碗筷退出了书房。
寒钰黎命人多点上几盏灯,再次拿起奏折。
晏韶澜早就安插了探子在河清殿,听说寒钰黎一夜没睡,天亮以后连歇也没歇便马不停蹄的去早朝。
那一刻他心疼的不得了,可是也无法,他如今已是摄政王,必须要熬过这一关。
只盼着自己快些好起来,能为他分担一二。
“沈鸢,从库房里取些补品,命人好生送去清河殿。”
寒钰黎好不容易在朝中立稳脚跟,可算是能歇息几日了。
只是刚合上眼睡醒一觉,更大的挑战还在等着他。
近日有不少人离奇失踪,而且死牢之中的万孺莫,被人刺杀身亡。
“究竟怎么回事?大理寺如今连一个刺客都能随意放进来了?!”
寒钰黎拍案怒斥狱卒,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大理寺的死牢!!!
“王爷息怒!”当夜轮值的人都在此处,乌泱泱跪了一地。
寒钰黎背过身,深呼吸着,努力压下心中的怒气。
他冷静下来将事情前前后后捋了一遍。
万孺莫这个人他是认识的,他就是从这个人手里赎下的云芷。
那时听闻他罪孽深重,给晏韶澜传信了去,听说第二日就被打入了这大牢。
只是他已然是一个死囚,半月后就要处刑了,为何有人要来刺杀他?就这般急于一时……
他是昨夜在戒律房中被人用利刃抹了脖颈身亡的,现场无任何利器。那人没显示有备而来,都能在大理寺的戒律房来去自如了,这怎能得了?
戒律房……
“传提刑官来!”
提刑官是大理寺负责审讯犯人的职位,能在戒律房来去自如的人,也是算得上的。
狱卒审了个遍,人人都说不知情,只说今早打开戒律房的门时,才发现……人已经死了。
“参见锦王千岁!锦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提刑官赵鸣迅被带到寒钰黎跟前,跪地参拜。
寒钰黎质问:“戒律房是何等地方?为何当日狱卒带人到了屋内却未有一人看守?昨夜你人在何处?还有当夜轮值的人?怎轻易将刺客放了进来?”
这不怪寒钰黎发火,这是大理寺的人失职。
赵鸣迅听闻过他的事迹,见识过寒钰黎的威风,这位不是好脾气的,心想看来不将自己发作一番,这事是过不去了……
他身子一颤,抱手哆哆嗦嗦道:“殿下知道,近日城中,有不少人接连失踪,昨夜刑部尚书楚大人叫下官去鸿运楼商议一二,因此……”
寒钰黎原本已平静了许多,听他不仅不自省是而且还把帽子扣到别人头上为自己开脱,心中的火又起来了。他寒声道:“商议事情商议道酒楼去了?”
昨夜这提刑官的确去了酒楼,但面上是商议人员失踪一案,实则是受了尚书的银两,暗地结党营私。
赵鸣迅以为事情败露,霎时间脸色煞白,慌忙磕头,俯着身子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寒钰黎开始还怀疑,好端端的怎么会去酒楼,这一诈,看来了不得了,需得仔仔细细彻查一番。
他面上做无事,继续道:“起来,把我放才的问题一五一十的回答了。”
“是……”
“昨夜万孺莫说还有他将死之人,还有要事要招,这些秘密死了,带进棺材就也无人可知,于是下官安排人手,准备继续审理,只是不知为何……安排在了昨夜。”
说完为何无人看守,接着就要交代为轮值的人身在何处。
此事说来赵鸣迅自己也恼,原本安排的妥妥当当,结果这几个饭桶就偏偏要喝酒,这不就误了事了。
可面对锦王的盘问,他也不得不交代,只是尽量避重就轻。
“至于当夜轮值的人,他们本以无事,在亭廊喝了些酒,结果那酒中被人搁了药,就……晕死了过去。”
寒钰黎指尖轻扣桌面,垂眸思索回想。约一息后,他抬手示意身边的人,将一份文书打开,放到,赵鸣迅眼前,寒钰黎淡淡道:“你看看这是何物。”
赵鸣迅看到文书上的字眼眸瞬间睁大。
这是昨日的提审存档,上面根本没有记录提审万孺莫一事。
也就是说,这文书被人动了手脚。
赵鸣迅说不知为何安排在昨日就无疑自报家门,他一个提刑官怎会不知何时审问犯人。他不知道下人也不知道提醒?
即便真的有纰漏,那这文书上怎会没有存档,这只能说明,赵鸣迅是知道的,他是故意扯谎。
甚至是他在文书上刻意删抹。
寒钰黎凤眸含刀,寒声道:“来人,带下去重责三十,关起来严加审问。”
赵鸣迅这乌纱帽是不用要了。
狱卒上前将赵鸣迅拖走,他疯了似的磕头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赵鸣迅被带走,可算是清静了。
寒钰黎望着赵鸣迅被带走的地方淡漠道:“叫人查查刑部尚书楚大人,看看昨夜,他们到底是不是为人口失踪一案而深夜密谈。”
寒钰黎把最后“深夜密谈”四个字加了重音。
这赵鸣迅脑子不算激灵,一个正二品的尚书居然找上一个四品的提刑官,这事看来。
水很深啊。
“谨慎着些,莫要被人察觉。”
刑部尚书楚琼,如今三十有九,将至不惑之年。
尚书朗是个痴情的,年轻时的爱妻死了,身边就再无他人,且膝下五子。如今只身一人,也是寂寞孤独。
当天寒钰黎出了大理寺,云芷早早就等着他了,一个人抱着红糖糍粑,依着马车吃着甜头。见他出来,放下手头的吃食,连忙上前欢喜的喊:“黎哥哥,黎哥哥!”
寒钰黎抬眸看见这个孩子向自己跑来,原本俊冷的眉梢挂上温柔,嘴角也挂起温和的浅笑。
有一瞬间,他真的觉得云芷和当年的燕儿大为相似。
寒钰黎甚至抱有一丝幻想,如果燕儿在自己身边长大的话,那会不会也像他这般天真烂漫。
寒钰黎轻轻揉揉云芷的头,柔声问道:“等了多久了?我去了这许久,可等的烦闷了?”
作者有话说:
《败将成妃》破100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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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楚琼
“不曾烦闷,来时见着街边的糍粑香甜可口,就买了来吃。”
寒钰黎见云芷嘴角还沾着红糖,他掏出帕子为他轻轻擦拭嘴角。
云芷惊喜的看着他这动作,不禁脸有些红。
近距离,擦嘴角,柔和的笑,轻柔的动作,仔细的眼神……
云芷看的都出了神。
“怎愣住了?”
寒钰黎这句话把他拉回现实,云芷回神,轻摇头,“没有,谢谢黎哥哥!”
寒钰黎收回帕子,轻笑一声然后道:“走吧,我们去城中转转。据说鸿运楼的酒菜数一数二,午时不回宫中了,就在外面用午膳吧。”
马车驶到街市最热闹的地方,寒钰黎便叫了停,叫人把自己同云芷放下,改为步行。
马车继续按照原来的行路继续往宫里驶去,侍从只留一位心腹跟随,其余人跟着马车回宫。
除了车上少了两个人外,没有任何异常。
“云芷,这街上有不少新鲜事物,可巧我也未曾见过,具正午还有些时辰,我们四处转转可好?”
云芷自然是愿意的,能陪寒钰黎一起游玩,他心中也是欢喜的。忙点头应下,“好。”
两人四处转着,碰上好吃的好玩的也就买些,侍从在后面陪着,尽量与他们保持一段距离,免得太招人显眼。
走到一处系平安扣的小摊,云芷的目光就一直在那里停留,他先前一直在青楼,不见天日的。这些物件他哪样都觉得稀罕,可是也认得清自己的身份,是小厮,身边的是主子,他不可太放肆。
寒钰黎注意到云芷依恋的目光,心里惦记,可却又不敢开口,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把云芷当做下人看待,一直当做亲人去照顾,有喜欢的物件,自然可以满足他。
察觉云芷的窘迫,寒钰黎主动开口,“可是有喜欢的物件?那处平安扣,可有待见的,有的话就去看看吧,莫要留了遗憾。”
云芷听完,瞬间眼前一亮,“真的嘛!”云芷满脸不可置信。但寒钰黎肯定的点点头,“自然是真的,记得拿好银钱,我就在此处等着你,切莫随意乱跑,莫要让我找不见了。”
“知道了!”云芷得到许可,欢喜的冲那摊贩去了。
寒钰黎目视他的背影,直到他走到摊主跟前才将目光收回。
他冷眸注视着街边行人的一举一动,总觉得有些古怪,那些失踪的人,有些便是从此消失的。
而且发生了这样的事,人们竟然不惧怕的闭门不出,反而街上如此热闹。着实奇怪。
放才他们在人多时下车,而让空马车继续回宫,为的就是让有心人觉得,他们仍在车上。
刚刚他们被跟了,有人想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离开,好进行下一步,一会儿说不定还会出事。
不敢要他们皇宫权贵的命,但是要再弄几个普通老百姓,可就不一定了。
“来人啊!有人偷窃啊!抓贼啊——”
那头传来吆喝,下一秒就看见一个飞奔的人提着一个袋子,正向自己跑来,后面跟着呐喊的包子铺掌柜。
这是被偷家了啊……
那人朝自己跑来了,寒钰黎快步上前,眼疾手快擒住那人胳膊,正欲发力就被那人挣脱。
眼看已跑出散步远,寒钰黎站定,刚想叫心腹就看见涌上来四五个腰戴令牌的侍从将人按了。
那腰间令牌上,是“楚”字。
“哎呦,哎呦我去……”掌柜的气喘吁吁跑来,“你这小子可真能跑……”
这时走来一位衣冠楚楚的壮年人,眉目间多了几分犀利与冷漠,整个人看起来颇有些狠劲,不是个好惹的主。看这模样和着装,应当是这些侍从的主子。
这人寒钰黎认识,在庆功宴上见过,是刑部尚书楚琼!
掌柜的赶来,躬身抱拳连连感谢:“感谢二位公子出手相助!帮忙擒了这小毛贼!”
侍从将贼人抢掠的袋子递给掌柜的,“日后小心些,莫要再让人偷去了。”
掌柜的笑的合不拢嘴:“谢谢!谢谢二位爷!在下没什么可回报的,日后!只要是二位来我这铺子,我都自掏腰包请二位吃包子。”
楚琼笑笑:“掌柜的客气了,举手之劳。”转头对侍从道:“你们几个,随掌柜的把人送去衙门!”
“是!”
包子铺掌柜又是拱手,又是道谢,谢过千言万语才和侍从离去。
寒钰黎和楚琼对视。
这不巧了,刑部尚书楚大人。刚刚在大理寺审问,赵鸣迅还提到他了呢。
两人相见必然互请安,寒钰黎拱手:“楚大人!”寒钰黎是摄政王,见面问好无需行跪礼躬身。
楚琼是三品尚书,面对锦王躬身施揖“见过锦王千岁!”
二人起身,楚琼似乎颇有些意外锦王为何在此,于是开口请问:“许久未见,甚是想念,先前在皇宫之中,锦王殿下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原本还惦念着不知何时会再见,今日天公作美,再次相遇。不知锦王殿下,缘何再此?”
“刚从大理寺办事回来,想着街市上热闹就出来转转,已是正午,想着便不回宫中,听闻鸿运楼酒菜可口,便想一尝。”寒钰黎道。特意提起“大理寺”和“鸿运楼”这几个字眼看看楚琼的反应。
楚琼这边倒是没有任何异常的表情,寒钰黎又道:“已是正午,楚大人又为何在此集市?”
楚琼道:“说来真是巧合,下官也正有打算去鸿运楼,殿下果真慧眼识珠,这鸿运楼是槐南最佳的酒楼,无论是酒水还是佳肴,皆不是一般餐馆能媲美的。既然如此巧,那下官可有幸,邀殿下小酌几杯?”
真是巧上加巧,也去鸿运楼。
刑部尚书邀约摄政王,这传出去多半会是讨好巴结的意思,寒钰黎不大愿赴约,何况还有云芷。这多一个人云芷该如何?但楚琼话说到这份上了,自己也没有理由拒绝,否则落人口舌。
“盛情邀约,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语毕轻一颔首以示尊重。
“冰糖葫芦——又大又甜的冰糖葫芦——”又是摊主的吆喝声,如今正是山楂成熟的季节,这糖葫芦裹上糖,各大饱满,晶莹剔透,新鲜诱人。
侍从回来与楚琼汇报窃贼的情况,想来云芷这孩子会喜欢甜食,寒钰黎在此空档与摊贩买下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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