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你讨厌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是阿黎,我真的没办法。我求你,求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让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听我说好不好!”
我苦等你一晚上,等的就是你这就话啊……
寒钰黎没有挣扎,任晏韶澜抱着,他攥紧拳头垂在身侧,低声道:“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是“你”不是笑里藏刀的“王爷”。
晏韶澜一听,明白了,他这是早早便觉出了不对劲,只待自己同他交底。
晏韶澜抱的更紧了,“好!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次轮到寒钰黎急了,“你放手!你身上的伤!”
——
解释必然要好好解释,不过还是要先上药,不用意外,晏韶澜又把人拐到了床上。
寒钰黎捏着药瓶,看着床上嬉皮笑脸的男人就想把药瓶砸他脸上!
但是当晏韶澜一点一点褪下衣服露出满是被血浸透的细带时,寒钰黎心中的火瞬间被熄灭。
原本都结痂的伤口又破开了,尤其是肩膀上的伤,还有锁骨上的两个勉强长好的血洞。
寒钰黎咬着下唇,一言不发的帮他解下血淋淋的绑布,晏韶澜看着他担忧的神色笑的更灿烂。
直到寒钰黎瞪了他一眼,他才老实。解细带时,寒钰黎整个身体似抱着晏韶澜一般,头与他胸膛挨得有些近,晏韶澜看着他蹙着眉头专注的模样,能得到他的关心,仿佛这一身伤都是值得的。
寒钰黎把血淋淋的布条放到托盘中,他看着晏韶澜健硕的胸膛上那一道道狰狞的伤,自己久经沙场习以为常,原本伤在别人身上是感觉不到痛的,可现在,他自己却是最疼的那一个。
从锁骨上那两个被灵蛊之术刺穿的血洞开始,一直到胸膛,再到腰间后背,用棉球蘸着药物往伤口上点,上好药又重新包扎好,这才算完活。
寒钰黎命下人把这一盆血呼啦的东西端走后,给晏韶澜递了杯茶水。
“晏韶澜,那日在营帐中,师兄同我说你的神海有损,而且有人故意压制你的内力不让它复原,我不认为当年那个孩子会在长大后无缘无故虐待我,我给你一次机会,你解释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晏韶澜接过他递来的茶,被他伺候了这好半天心情大好,面对他问责的神色,也只是淡淡一笑。他喝罢茶水,将茶盏撂下,轻轻握住寒钰黎的手,认真的看着他:“师兄说的不错,这件事我认。”
单这一句话就令寒钰黎破了防线,城墙堡垒顷刻间坍塌覆灭,他的心颤了两下,一瞬间说不出来的滋味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到底……怎么回事。”
晏韶澜垂下眼眸:“你同令姐打听我的身世,从她口中得到了一些江湖小道消息,那么我告诉你,晏渊,就是我亲手杀的。”
寒钰黎顿时睁大了眼眸,“晏韶澜!他再怎么样也是你的生父啊!”虽然早就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但再次面对时,还是抑制不住心底的情绪。
晏韶澜冷笑,凉薄道:“阿黎,那个人根本就没管过我的死活,被派去质子这件事就不说了,你知道那个玉佩上,为何会有鲜血吗?”
寒钰黎摇头,晏韶澜接着说:“八岁那年,我从焱国回了槐南,那时晏渊不是估计父子之情救我回家,而是他重病,需要我的血救命。”
“回国第一件事就是把我拽到他的病床前,我甚至连我母亲的面都没见上。四五个太医拿着刀在我身上豁了十几道口子,甚至这里……”晏韶澜点点自己的心口,寒钰黎顿时明白,他们是想要晏韶澜的心头血。
“他们按着我,接了不知道多少碗鲜血,直到我昏迷过去,那时有人从我腰间取走了一个物件,就是那枚玉佩。”十多年的陈年旧事了,想不到这血海深仇的事,晏韶澜自己都没想到,再次提起竟会是如此平淡。
“血是我的,玉也是我的,有人故意让你以为我死了,为的就是来日我们重逢的刀剑相向,他知道我对你有意,知道我会不顾一切的找到你,不过这时候你已然认为你我阴阳两隔,自然不会在乎槐南国庆王是谁。他深知我的心性,只待你我互相残杀。所以你,便是他第一枚弃卒。”
晏韶澜抬手轻抚寒钰黎的脸,“什么都不要说,我招供,一样不落的给你交代清楚。”
这时候还能说笑打趣,寒钰黎愤愤的掐了一下晏韶澜的腿。
晏韶澜笑笑:“那个人,我猜就是对我神海下手的人,我估计……他是从我对晏渊一剑穿心时给晏渊的身体动了手脚,那人的法力无边,进入到我的身体,将我对你的部分记忆封锁,还冰封了我的七情六欲,打那以后,人人都觉得我是因晏渊的事被刺激到,所以性情大变,如此这件事那人便可瞒天过海,封存我对你的爱意,只留的我对你偏执的占有,到时候在战场上再来那一场误会,我怨恨你,你怨恨我,届时两虎相争,两败俱伤,他坐收渔翁之利。”
第一百零四章 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寒钰黎自然是明白了,这是有人故意而为之。故意让他们两人相残……
“我说的这些,很是荒谬,信也好不信也罢,这是我能给你的唯一解释,阿黎,对不起。”晏韶澜低头,真心实意的道歉。
“我那时以为你忘了我了,以为你收了我的红线却又爱上别人了。一气之下对你百般羞辱,我错了,不该伤害你,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好不好,欠你的我会连本带利偿还,我方才说的不是为自己开脱,我只是想你我之间少一些误会。”
他双手握住寒钰黎的手,放到胸口上,“阿黎,我如何说的不重要,且看我日后如何去做,我会为我的过错付出代价的,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寒钰黎嘴唇张张,蹙眉道:“晏韶澜。”
“我在。”
“说不恨你是假的,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你觉得我爱上别人了,你知道我是寒钰黎你为何不开口问一句!”他抽回自己的手,越说越急,红着眼眶质问晏韶澜:“你意气用事,长着长嘴有话却憋在心里,连你为何破城都是皇上和我说的!如若他不去江南找我呢?是不是你死了我都没办法知道真相!!!”
连番的怒斥令晏韶澜手足无措,他一时怔愣,反应过来后马上捧起寒钰黎的脸:“怎么会呢?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命硬,不会轻易死的……”
寒钰黎冷哼一声,重重打掉他的手:“对啊!命硬……你别忘了,我再晚到一步你就要死在战场上了!我若不领兵,现在看到的就是你的尸骸!”
晏韶澜见他急了,忙赔不是:“我的错,我的错,是我不该任性,莫要急,我这不好好的吗。”
寒钰黎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尽可能不让自己失态。“你说那个人将你对我的倾慕之心束缚,那我问你,你为何要为了保我而攻打祁国?还有,既然你对我无感情,他为何要保下我的家人和岷月军,又为何要与我做那些事情……”
晏韶澜嗤笑,炽热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寒钰黎:“你这般好看,即便没有感情,想把你吃干抹净有问题?”
寒钰黎盯着他的眼睛,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把手移到晏韶澜的膝窝,晏韶澜变了脸色。
在他求饶的目光下,五只手指狠狠掐进了伤口。
晏韶澜皱着眉头咬住自己的手,痛苦的脸上褪去了血色,他腿上有拓拔翊留下的箭伤,寒钰黎这一掐,疼的晏韶澜再没了勇气和他玩笑。
太痛了,筋骨都被他碰到。这一下,疼的晏韶澜眼角都渗出细小的泪珠。
寒钰黎掐的晏韶澜眼角泛红才松开手,掏出帕子淡定的把指尖的血擦干净,“再有下次直接把你筋骨全挑了再给你接回来。”
“回答我的问题。”
晏韶澜点点头,不着痕迹的撇撇嘴,这次老实了不少,“只是不爱了,又不是没感情了,多少还是有些占有欲的,再说了……”晏韶澜捂住自己的心口。
“我患心病患了十多年了,恰好是从晏渊祭天那日算起。我之前跟你说过,你才是我的心病,燕儿爱你,他一直在这里沉睡着,换句话说,纵使那人法力再高强,也敌不过我对你日思夜想的爱恋——燕儿心悦你。”
寒钰黎内心有一瞬间触动,他睫毛颤颤,侧过脸去小声嘀咕:“花言巧语。”
晏韶澜失笑,接着道:“每每心病复发,那便是那个孩子在同心魔抗争,仅我肌体的记忆,和发自心底的情感,就足矣使我对你多加谨慎和偏爱,我知道你好奇,为何在你受过重刑后我对你转变这么大。”
晏韶澜笑笑:“还记得那年七夕我用红绳编织的红绳吗?”晏韶澜撩起袖子,他的那个红绳就戴在他的手腕上。
当年编的时候他留了个心眼,弄了个活结可调尺寸大小,就为了能一辈子带着。
寒钰黎盯着他的手腕看了半天,记得,怎会不记得,这个红绳他可带了二十年。
和玉佩一起放在一个匣子里,如今不知怎的,玉佩从那场大火中幸免,红绳……应该已经被烧成灰了吧。
“我一直留着的,不过可惜,从军时放在了家中。”他哼笑一声,“被你一把火烧了。”
晏韶澜嘴角抽了抽,转移了这硝烟味十足的话题,“说来惭愧,这个从当年造反就被压到库里了,往后就记不起来了,从我罚你的第一日,沈鸢就把那个翻出来给了我。”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那这枚红绳就是侵破水堤的突破口,而后大坝日渐崩溃,我的记忆和情感也就渐渐回归。”
“阿黎,燕儿回来了。”
寒钰黎气的心脏砰砰跳了两声。
燕儿,回来了……
——
寒钰黎午膳就没怎么吃,晚膳也没吃安生,在榻前吃着晏韶澜命人送来的点心填肚。
别的不说,晏韶澜府上的吃食还是极好的,可真是得了几个好厨子。
晏韶澜腿二次受伤,一步一顿的走到他身旁坐下,为他斟茶,“夜已经深了,再过一会儿该犯宵禁了,你今日便在王府留宿吧,我早早便派人给清河殿传了消息,明日我派人把你朝服一并送来,今晚安生歇歇。”
寒钰黎淡淡看了他一眼,“你早就安排好的,我还能跑不成。”
听他这样说,晏韶澜失笑,“那今夜就陪陪我吧。”
看出了他眼里的犹豫,笑着道:“放心,外界不会敢说什么的,你在我府中,还怕别人乱嚼舌根。”
寒钰黎点头,“那……我睡哪?”
晏韶澜目光往自己床上看去,“自然同我睡在一起。”
寒钰黎警惕的看着他,挪远了身体。
晏韶澜轻声道:“怕什么?我如今这样,不能将你如何的,何况我刚吃了教训,我可不想被你抽筋扒皮。”
寒钰黎思索片刻,看着他小心试探的模样,想来也不会真把自己怎么样,于是应了这羊入虎口的要求,“嗯。”
说到底,他还是放不下燕儿。
晏韶澜对他如此爽快的回答感到意外,真是难得啊。
晚间,寒钰黎沐浴梳洗后换上寝衣,与晏韶澜一同躺在床上。
晏韶澜手往寒钰黎那边摸索,想悄悄吃个豆,腐。寒钰黎抓住他乱动的手,放在自己身上停留,在晏韶澜满心欢喜的目光下,利索一拧!
“咔嚓——”
接着就是骨头错位的声音,还有晏韶澜痛苦的闷哼。
晏韶澜捂着自己脱臼的手,看着那冷漠的后背心里就越发难受。
他忍着痛把自己手腕接好,待手能动了以后,寒钰黎的声音飘到晏韶澜耳中。
“你别忘了,我还没同意给你那个机会呢。”
第一百零五章 诉苦
这意思就是说,再做出一点儿他不满意的,直接翻脸走人,连最后的机会都不会给自己。
晏韶澜捂着刚刚被他拧脱臼的地方,小声道:“明白了。”
寒钰黎睁开眼,他翻过身来面对晏韶澜,盯着他憋屈的样子看了半晌后道:“当年你晕过去之后……你过的怎么样?”
听晏韶澜说以人血入药这种荒谬的事情后,寒钰黎才了解,槐南国过去的统治者竟是这般昏庸腐败,居然拿自己亲生骨肉的鲜血为自己治病。
燕儿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挨一下板子自己都心疼,这回去以后,好好的二皇子却沦为了他人的药引子,这刚一回家就这样……那他以后的生活岂不是龙潭虎穴!
晏韶澜很意外他居然会关心自己后来的事。
这些阴暗的事情,晏韶澜怕扰了寒钰黎清静,本不打算告诉他,既然他今日问了,那他就不继续隐瞒,把握住这个机会,让寒钰黎好好心疼他。
“后面啊……”晏韶澜想了想,开口道:“那皇帝没有给我请太医,将我直接丢进了冷宫。”
冷宫之中……而且,而且在他浑身是伤,血流不止到休克的情况下,他怎么能活下来的。
寒钰黎的心顿时碎了一地,他略有些急切,蹙眉道:“他怎么会……那,那你身上的伤!”
“我母亲那时也在冷宫,她捡回了我的命。”
二次冲击——她母亲也在冷宫。
寒钰黎脑袋翁的一声。
原来晏韶澜,不止他一个人不受皇帝宠爱,而且他的母亲也备受帝王冷落。
自己被关在冷宫不见天日,连孩子被送去敌国生死不明,帝王无情,却未曾想如此歹毒。
晏韶澜这样的身份,生来就是帝王的棋子。但寒钰黎怎么样没想到,他是皇上第一枚,被利用的干干净净的弃卒。
这天底下,怎会有人这样待自己的骨肉……
他这样无依无靠的,在深宫之中该是如何活下去。
寒钰黎缓缓抬起手,轻轻的去抚摸晏韶澜的脸庞,燕儿离了自己,竟受了那些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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