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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深渊
白梧失联了。
白栖结束训练后，没有像往常一样收到弟弟的99加消息提醒，空空荡荡的聊天列表里，对话结束在白梧和他聊人鱼的骨架结构上。
白栖很不安，给白梧打去电话，对面也没有人接听，于是他接通了白梧身边那个仿生人助理的连线，询问过后才得知，白梧回家了，但是似乎因为走的太急，把终端忘在了研究所的办公室里。
白栖不知道白梧发生了什么事，但听到白梧平安他也放下心来。
但白梧失联了整整一个月。
在白栖看来，白梧超过两天不跟他联系就算出大事了，这次是一个月。
要不是白栖跟庄园的老管家联系过，得知白梧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见，他真的差点以为白梧遇险了。
白栖盯着终端的投影屏幕，上面显示的世界树集团下的各个行业业绩对比，看了半天，白栖越看越觉得心浮气躁，他总觉得，白梧遇到了什么事没有告诉他。
就在白栖考虑要不要再请假回去见见白梧时，终端投屏突然跳出一个弹窗，是娑婆罗发来的消息。
白栖瞥了眼，虽然是文字，但是娑婆罗看起来很生气。
娑婆罗在问白栖：“你弟弟到底在搞什么？关在研究所的那些亡灵者都他妈失控了，研究所被砸了他是不知道吗？”
白栖皱起眉，回复娑婆罗：“局面控制住了吗？失控原因呢？查监控了没？”
被反问的娑婆罗更气了：“废话，老子亲自带人去镇压的，问题是解决了一半，死了几个研究人员，一些资料也被毁了，还有，那条人鱼亡灵者不见了，监控被破坏过，只能看见最后是0014去了人鱼亡灵者的监管室。”
白栖的表情更难看了。
0014是跟在白梧身边的那个仿生人助理，如果这件事闹大，白梧肯定要负主要责任的。
“麻烦市长继续找0014和失踪的亡灵者了，我会尽快联系上白梧。”
发出去这段话后白栖关闭了娑婆罗的聊天窗口，任那边怎么亮起来白栖也当看不见，他远程调取了庄园里的监控，把时间调回到了一个月前。
在白梧失联那天，白栖在监控里看见白梧是失魂落魄的走了回去，白栖放大监控，眼睛盯着白梧的衣服，高清监控下，他看见白梧的衣领上沾着黑褐色的不明物体。
是做实验时不小心沾上的亡灵者血液吗？
白栖不能肯定，但监控后面显示，白梧就像老管家说的那样，回了自己的屋子后再也没出来过。
白栖继续调取之后的监控录像，他发现白梧房间里会不定时传来砸东西和白梧的喊叫声。
隔着屏幕听到那些撕心裂肺的声音，白栖都能感觉到白梧的绝望。
……他最疼爱的弟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栖不再犹豫，他东西都来不及拿，大半夜就直接离开了克维斯军校，又先斩后奏给裘褐发了请假条，顺道推辞了这次月考的监考一任。
半夜追剧的裘褐看见白栖的请假消息，白眼一翻，人已经麻了。
如果不是因为阶级不允许，裘褐很想让他滚回家去继承家业，最好别回克维斯了。
白家庄园，突然赶回来的白栖让佣人们有些意外，但白栖懒得跟他们废话了，他直奔白梧的房间，在门口听不到屋里任何动静。
白栖深吸了一口气，他靠近房门，朝里面喊道：“小梧，哥哥回来了，能开门跟我见见吗？”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白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已经做好踹开门的准备了，嘴里还不忘提醒白梧一句。
“好，那你站远点，我自己进来。”
话完，白栖干脆利落的将优质木门的踹烂，身后的佣人们看的胆战心惊，又不敢多说什么。
坏掉的木门朝着屋里的方向倒了下去，白梧屋子里的情况也暴露在白栖的视野中。
之前原本干净整洁的屋子，现在变得凌乱不堪，桌子椅子都被砸坏，书籍散落一地，而白梧缩在墙角，周围围着他的全是过去白栖送给他的礼物。
在白梧怀里，抱着的是小时候白栖送给他的毛绒娃娃。
直到白栖靠近，白梧失神的眼睛终于再次聚焦。
他愣愣的仰头看着一脸痛色的白栖，然后又把脑袋低了下去，将怀里的娃娃抱的更紧了。
“滚……滚开……我不看了，我不要看了……滚……滚……”
白梧魔怔般喃喃自语，白栖便蹲下身心疼的伸出手想摸白梧的脑袋。
下一刻，白栖的手被用力拍开，白梧表情明明那么凶恶，但脸色却十分苍白。
他精神崩溃了。
“滚啊！你不是我哥！你不是！我哥不会爱上别人，我哥是我的，你不是，你才不是……滚开，别碰我，滚开！”
白栖错愕的看着白梧，他来不及消化白梧话里的深意，但他看得出来，自己的弟弟真的被什么东西刺激疯了。
眼看白梧要往更角落的地方缩，白栖连忙拉住他，不顾白梧的挣扎把他抱在怀里。
“小梧……小梧，你听我说，我是哥哥，我不是假的，我是白栖，是你哥哥，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假的，你看看我，好不好？小梧？”
听到耳边熟悉的声音，白梧终于不再挣扎，他目光呆滞，抬头看向白栖时，还下意识伸手去摸白栖的脸。
手上的触感没有骗他，这是真实的白栖，不是那些让他绝望的记忆里的白栖。
“哥哥……你是哥哥，我哥白栖……你是我哥白栖。”白梧终于撑不住，死死抱住白栖放声大哭，屋外的佣人们也识趣的散开。
听到白梧的哭声，白栖心疼的心都要碎了，他只能用力抱着白梧，也不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生怕又刺激到了白梧。
直到天蒙蒙亮，白梧才像是终于感觉到累一样，窝在他哥怀里睡着了。
兄弟两相依在角落里，白栖抬头看去，清晨的太阳已经升起，但因为白梧目前的情况，让他的内心却觉得十分不安。
把白梧安置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后，白栖又马不停蹄去了一趟研究所。
娑婆罗还没离开，研究所周围都是罗克韦尔管理局的武装部队。
见白栖突然出现，娑婆罗刚喝进嘴里的豆浆就喷了出来。
身边的助理简途很自然的拿出手帕擦去娑婆罗吐在自己西装上的豆浆。
“我靠……他怎么回来了？”
娑婆罗擦了擦嘴角，见白栖过来了，他换了副面孔，笑脸盈盈的站起身迎接白栖。
“太子爷，好久不见啊。”
白栖没有接娑婆罗的话，他的目光落在被毁了大半的研究所上，眸子也阴沉了几分。
“找到0014和人鱼了吗？”白栖张口就是询问，明明他和娑婆罗有合作关系，听起来他倒是像娑婆罗的领导。
娑婆罗轻咳一声缓解尴尬，紧接着正色道：“没找到，0014关闭了自己的能源系统，人鱼亡灵者身上的追踪器也被拆了，追差不到她们的位置，猜测已经离开罗城了。
白栖沉默了片刻，他又看向完好无损的另一半研究所，继续问道：“其他的亡灵者呢？”
这次回答白栖的是简途，“已经再次收押，不过我方觉得研究所的安保存在隐患，所以暴动的亡灵者们被带回了罗克韦尔管理局，想必现在的研究所，也不适合关押这些危险分子了。”
白栖没有反驳，但他很头痛，他看见远处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正在整理幸存下来的资料，便和娑婆罗打了声招呼后走了过去。
那些埋头苦干的研究人员看见白栖来了，差点把他当成白梧。
“这些就是全部的实验数据和资料吗？”白栖问道，过去白梧会给白栖将研究所的一些机密，毕竟对白梧而言，他哥不是外人，没什么不能跟他哥聊的。
那几个研究人员面面相觑，最后是一个年长一点的男人摇了摇头，然后指向塌了半边的建筑。
“博士的办公室里还有很多资料没有抢出来……但是那边有随时坍塌的危险。”
白栖了然，他转身就朝着刚才男人指得方向去了。
娑婆罗远远看见，也皱起眉不悦道：“他要干什么？”
简途在旁边贴心的解疑答惑：“看方向，是去小少爷的办公室吧。”
娑婆罗转头看了简途一眼，更不爽了：“虽然你以前是给白家打工的，但现在能不能尊重一下你现在的老板呢？”
简途没有说话了。
白栖跑进危险区时周围一堆武警都没反应过来，但是看见娑婆罗没有让他们阻止的意思，他们也只能经历远远保证一下白栖的安全。
如果真的再次坍塌，他们可以确定一个位置，然后挖出白栖的尸体。
白栖没有进到过研究院的里面，只能靠着歪歪扭扭的路标朝着白梧的办公室过去。
好在他看见白梧的办公室没有被牵连到，里面摆的东西都和白梧走之前一样。
白栖一进办公室就被地上一滩黑色已经干涸的不明物体吸引，白梧不喜欢别人进他的房间，自然也不喜欢别人进他的办公室，就算要打扫，也得经过白梧的同意才行。
白梧失联了一个月，那玩意儿就这么在这地上黏了一个月。
白栖有些心情复杂，他越看那玩意儿越觉得像血，随后又想起之前在监控里看见白梧衣领上同样的东西。
……那是他弟弟的血？
白栖心脏跳的越来越快，他强迫自己去找资料，不去看那滩血渍。
终于翻箱倒柜后，白栖找到了一沓厚资料，白栖下意识想看上面的东西是不是有用的，但却愣在了原地。
他看见那沓资料最上面的一张报告，歪歪扭扭的字迹看起来跟草稿一样，但白栖能认出来，那是他弟弟的字迹，而让白栖愣住的，是那字迹写出来的内容。
亡灵者档案
亡灵者姓名：白梧
异能：被动窥视未来
感染时间：废遗18年
感染契机：不明
危险等级：B
预测寿命：两年
白栖觉得自己应该是不认识字了。
不然为什么会在亡灵者的情报相关上，看见他弟弟的名字呢。
第81章 变迁
克维斯军校的月考如期而至，明池之前告诉燕枭的消息是白栖会作为他们这次的主考官，但考核从开始到结束，燕枭都没有看见白栖的身影。
燕枭说不上自己什么心情，他一直觉得自己还是喜欢白栖的，但是在毕业前，他不想靠近对方了。
短暂的失落过后，燕枭也只是和平常一样去上课，训练，回宿舍听明池念叨他未婚妻给他的回信。
月考成绩下来，燕枭稳居第一。
他是个很努力的人，有着自己的坚持，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为什么那么拼。
月考结束后的一个月，燕枭还是没有在克维斯里见到白栖，不过他倒是知道白栖为什么离开了，明池是打听消息的一把好手，据说是世界树名下的那座研究所出了事，负责人是白梧，白栖这才着急回去替白栖收拾烂摊子。
燕枭坐在图书馆里，外面有野鸟飞到窗台落下，振翅声在安静的图书室格外刺耳，他抬头看去，和野鸟对上视线，很快，野鸟又展开翅膀飞走了。
燕枭看向窗外因为有人造太阳存在而耀眼的蓝天白云。
他的思绪忽的飘远，脑海里又闪过白栖冷淡的侧脸。
见不到白栖的日子，只要燕枭走神，他就会开始想起对方的脸。
这不是什么好习惯，但燕枭似乎已经改不过来了。
白栖离开克维斯四个月的时候，明池终于替燕枭打探来了消息，白栖不会回克维斯了，用上面的话来说，他退伍了。
听到这个消息，燕枭就知道，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白栖了。
和燕枭有同样烦恼的，大概只有娑婆罗了。
自从白栖来看过研究所之后，他就和白梧一起失踪了，娑婆罗旁敲侧击问过简途，简途的回答是，白梧似乎身体出了什么问题，白栖在带着他完成两人小时候的梦想，去环游世界了。
娑婆罗整张脸都写着问号，听简途这么说，娑婆罗推测，不是白梧那个作精故意找理由想跟他哥二人世界，就是白梧真得绝症快死了。
但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娑婆罗只关心白栖回来之后到底还能不能接手世界树。
简途是白麟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娑婆罗是知道的，也是因为有了简途的监视，娑婆罗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去做了。
白麟针对打压娑婆罗的很明显，但娑婆罗总是能逢凶化吉，这倒是让简途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期间娑婆罗也试着用没被监视的私号联系白栖，但从来没有收到过回信。
娑婆罗不想把希望放在那对双生子上，又不得不期望他俩快点回来，他最近因为工作原因，回去陪涂婉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最后，娑婆罗自我安慰了半天，想着人家亲妈都不管，他也别跟着瞎操心了。还真把自己哄好了。
而在星球遥远的另一端，在常年下雪的一个小国家，白梧看着门口扫雪的白栖，脸上是虚弱苍白但是又很幸福的笑容，随后他又低头看向娑婆罗新发给他哥的消息，熟练的删除了聊天内容。
屋外的白栖像是感知到什么，他抬头回看那个温馨又温暖的木屋，白梧就坐在窗边朝着自己笑。
白栖站在原地，想回白梧一个笑脸，却又怎么也笑不出来。
那天从研究所回去后，白梧还没醒，白栖就耐心等着，直到第二天，白梧醒后，白栖才问他亡灵者的事。
白梧没有隐瞒，将他突然发病的症状告诉了白栖，他的异能是被动的看见某个人的未来，他无法控制，这就导致他的身体开始极速衰败，内脏不断的消失让白梧很痛苦。
但白梧没有告诉白栖，他到底看到的是谁的未来，白栖也自然不会知道，白梧最多的痛苦，是来自于他。
今天没有下雪，但远离了繁华先进懂了罗城，这种偏僻的地方不会有人造太阳，只有无尽的风雪。
白栖推开门进到温暖的屋子时，白梧就会迎上去抱住白栖。
变成亡灵者意味着寿命的缩短，尤其是白梧这种被动性的亡灵者，他的寿命只会变得更加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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