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燕是谢国公平叛的战利品,抓到的时候就是成马,脾气很大,谢维花了很多精力才驯服它。
照雪和雪越是谢家马场繁育的,雪字辈证明它俩是同父(白马)异母的姐弟,这两个比踏燕小一点。
踏燕死的时候已经十几岁了,但还是壮年啦,因为马大概可以活三十年左右。
雪越是谢维的马,像是秋猎这种活动,裴泱都会跟谢维借雪越,因为照雪胆子很小,如果没有裴泱在身边,在这种人多马多还有狗的地方,它会受到惊吓。
第14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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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维说这仗快结束是有把握的,在他出发去贺家之前,边军斥候发现有几个小部族已撤离草原联营。
展远将裴榛写的歌交给士兵,故意安排让人在巡逻换防休息时唱关于大靖今年丰收的歌。
谢维早起得先去晨练再去帅帐议事,刚走到营帐门口听到里面有说话声。
展远:“户部侍郎还来前线?”
程元硕:“来看看国库的钱都花哪了。”
程元硕:“谢世子,兵部侍郎还来前线?”
谢絙:“看你们要打赢了来混军功。”
程元硕:“哇,谢大得了爵位还要来收割弟弟的战功,好恶毒一人。”
展远:“这就是高门宅斗吗,长见识。”
谢絙:“今天这会没赵韵开不了。”
展远、程元硕:“为什么?”
谢絙:“你俩要是没病,就会被我打残。”
程元硕:“那我有病,世子别跟我一般见识。”
展远:“我没病,我能打。”
谢维:……
任谁听了都得说一句大靖青年才俊前途无量。
谢维掀帘进入,谢絙一眼看见弟弟脸上刚长出新肉的伤口,再看他身上已是与在家中时全然不同的气势。
程元硕是代天巡察北地,要在这里坐镇直到秋收结束。展远谢絙以前同在兵部供职,三人年纪相仿,还算熟识。
招呼打完便开始说正事,大靖现在无后顾之忧,展远想要速战速决率先开启反击,最好是可以直接将联营打散,逼迫他们退回草原深处。
草原部族的名字和人名多是外族语言,长又拗口,他们打了几个月,谢维也只记清比较大的几个部族。其中有个小部族的王子名叫木孟克达,十分凶残好战,谢维几次和他对战都挂了彩,他似乎认识谢维,凡出战必然要来找谢维打几下,展远特意提醒谢维对上这个人要小心。
“战场上就怕过于出头被敌军标记,若你们单独相遇切记不可深追。”散会后谢絙又叮嘱谢维一遍,谢维认真应下。
谢维射术无双,展远便叫他来射第一箭。他惯用的是一石半轻弓,方便连发快射。既是开战第一箭,便唤人拿把三石重弓来。
沉气运力,箭携万钧之力而出,联营图腾大旗应声而断,随后靖军挥师而进,草原联营也响起号角集结应战。
果不其然,鏖战中不知何时谢维又对上那个木孟克达,他说着很不标准的官话,谢维也听不懂几句。两人一路纠缠,等谢维回过神,发现已经离主战场有些远,谢维打马掉头,木孟克达紧追不舍,边追边跟谢维说话。
“誒,谢维是吧?你那匹白蹄子马死了是不是?我的刀上沾过毒水受伤了活不了。”
“你这匹马也很不错。”
谢维并不理他,催着雪越加快速度,见甩不开木孟克达,便开始左摆右绕。渐渐接近主战场,能看到地上出现了靖军或者草原人的尸体。
“跟你说话呢?听不懂吗?”
“我认识你,你爷爷叫谢准,他就死在我们的人手里,你叫谢维,让我看看你比你爷爷哪里强一点?”
谢维正在前面跑,突然反身从地上勾起什么东西划伤了木孟克达的坐骑,木孟克达俯身稳住马的刹那被谢维甩起马槊击中后脑,血肉骨裂声传来,人和马一起翻倒在地上抽搐。
谢维勒住雪越确定他死透了,才回道:“傻子。比准多一点的是淮。”
远远看到平关铁骑收兵的旗语,谢维赶紧催雪越快跑。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谢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在自己身后,回头看了几次都没看到,便一心加快速度。
突然察觉天上真的有什么冲着自己扑过来,谢维立刻抽出腰刀反手向后砍,那东西比他更快,谢维背后剧痛,手上感觉也确实砍中什么,那东西力气很大,竟然想把谢维从马背上抓起来,角力间又被谢维连砍几刀,逐渐不动了,谢维也因剧痛脱力从马上摔下去。
谢絙跟着雪越找到谢维时,见谢维仰面躺在地上,脸色灰白,身下压着只破烂死鹰。
那几刀用力过猛,有一刀甚至都快砍在谢维背上,鹰差点把谢维的心脏掏出来。赵韵不眠不休守着谢维,直到谢维的高热褪去才敢晕过去。
待谢维终于意识清醒,展远和谢絙已整理完平关铁骑各项军务,皇帝手谕也传至青州,叫展远和谢家兄弟一同回京受封。
谢维非说自己伤得重要在凉州修养一段时间,谢絙还真的把他扔在贺家,自己和展远回去了。
裴泱已经大好,现在能跑能跳。见谢维被躺着送进贺家刚开始还很担心,听赵韵悄悄跟他说无碍,就谢维事多非要和裴泱一起回京,一时哭笑不得。
裴泱既然痊愈,回家的事情自然不能再让弟弟妹妹操心,他让双子去逛逛凉州城,自去忙碌诸事。
而谢维伤在心脏,最忌剧烈动作,每日最多的就是睁眼躺在床上,裴泱偶尔会来跟他说几句话。
出发在即,裴泱催着双子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今天难得三兄妹都在后院,裴泱正帮谢维换药,就听到院子里双子在吵架,他只好起身去看看,谢维则闭目侧耳听热闹。
原是裴林闯进裴榛的房间,还拿了榛儿的东西。裴榛气裴林进自己房间,裴林则说裴榛房间里藏了坏东西。
“阿林不要吵,你已经十三岁了,不可以再进妹妹的房间。”裴泱拿过裴林手里的东西,一个花布缝成的小娃娃,好像还没做完,脖子上绕着线,绣花针就插在头上。裴泱在母亲房间看过她没做完的针线,也是这样不断线扎在绣布上。
但裴林非说是巫蛊娃娃。
裴榛气得要哭:“二哥哥胡说,我要做谁的巫蛊娃娃?”反而把裴林问住,裴泱拿出手帕给榛儿擦眼泪,叫阿林给妹妹道歉,裴林拉拉裴榛的手:“对不起,哥哥发誓,以后不会随意进榛儿的房间。”
双子从小日日在一处,感情很好,这样的冲突也不多。裴林又爱护妹妹,本就是自己有错在先,道歉也不算委屈,等裴榛点过头,就挣开大哥的手自己跑去玩,裴榛抱着裴泱的腰撒娇要他给自己收拾行李。
“刚说完你二哥,我都要加冠了,怎么进你闺房?”裴泱将榛儿的手拿下来:“以后也不要这样抱哥哥,被人看到要说的。”榛儿也很听话,乖乖收回手去自己房间。
晚间夜深人静时,裴榛房间却还点着灯。
她手里拿着白天的小娃娃,剪断脖子上缠得解不开的绣线,翻出里面的棉花,再把布皮剪成小块放在烛火上点燃,未烧尽的碎布零零散散掉在桌上,背面写着字。
谢……生于……年辰庚……
“谢维,你怎么没有死掉啊。”
裴榛端详着灰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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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子的一些心灵感应。
第15章 折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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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泱确实有段时间没看见裴玖,所以当他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没有马上认出来。
谢维正在喝药,一见裴玖也被呛住:“你怎么晒成这样?”
裴玖笑起来露出满口白牙显得脸上更黑:“我去种地了!”
裴泱、谢维:“?”
裴玖不方便在贺家后院行走,再加上后来裴泱生病一直由贺夫人照料,他便跟着贺家老爷学东西,做生意看账打算盘都学了点,连农活都去做。
谢维说挺好,以后家里裴玖主外,年丰主内……话没说完就被裴泱掐住嘴。
裴玖是来替贺益传信的,裴瑜和贺绾不日便到凉州。
贺绾离开凉州已有整整二十年,当年她随家中商队前往沧州,因从沧州顺流去京城只要五日,说要去京城游玩,最后一封信传回家写到与曾在家中借住的裴瑜相处愉快,将在近日归家。
待到归期,贺益只在城门接到女儿送回的数车礼物。
贺家夫妇按照贺绾先前留下的地址去信询问,半月后,又收到贺绾的亲笔信说想要履行婚约嫁给裴瑜,随信同来还有裴瑜的聘礼。
裴氏曾是河西望族,后来衰落。裴瑜父亲是云州知州,裴氏夫妻因时疫双双亡故后,裴瑜携家财投奔父亲好友凉州贺家。贺益行商时结交云州知州,酒席间玩笑定下的婚约,只当是醉酒之言,何况裴瑜与阿绾相差八岁,商贾末流又哪里敢高攀河西裴氏?裴瑜在贺家暂住,对外只说是来求学的堂亲。
裴瑜孝期满将要上京赶考之前,贺益还问过阿绾是否愿意嫁给裴瑜。那一年阿绾十五岁,她说裴瑜非是池中之物,不是贺家能够高攀的人物,她只愿此生在凉州陪伴父母。
于是贺益尽数归还裴瑜家财,并按本金一分年利给他一份分红。告诉裴瑜在贺家这几年并未取用过贺家分厘,今后若裴瑜飞黄腾达,不求庇护贺家,只求他日贺绾有难,裴瑜可以看在当年收留之恩愿意相帮。
裴瑜当年高中探花郎,得太子赏识,成为太子幕僚,三年便升任大理寺少卿,掌大理寺实权。
虽然贺绾突然变卦让贺益十分费解,还是进京参加了女儿的婚礼。裴瑜家中已无长辈,婚礼便由他一手操办,阿绾或许也过于劳累一直没什么精神,礼成之后还没有与父母好好叙旧,贺氏夫妇就因家中生意有变匆匆返回凉州,此后竟二十年未再见到女儿。
裴泱站在角落里看着外祖父母殷切围着贺绾,两位老人早已年过半百,连贺绾都快到不惑之年,还问女儿今日要不要吃阿爹炖的鱼。
裴泱站在门口没有上前,指甲使劲抠着自己袖口的绣花,发出咝咝啦啦的声音,谢维披着上衣在他身后倚墙站着,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拉过裴泱的手:“这衣服还挺好看的,你这样不就弄坏了吗?”
“你看,你娘亲今日高兴,你也高兴点。”
谢维拉着裴泱回去给自己换药,没过一会儿,裴玖引着贺绾进来。
他确实没怎么见过这位裴夫人。
裴泱和母亲长得很像,听裴泱说过他小时候还要更像一些。裴夫人和荣和县主年纪相仿,实际上看着要年轻许多,也不怎么爱说话,进来之后只是简单问候一下谢维,然后一直在听裴泱讲话。
谢维从不知道裴泱能这样健谈,讲起事情来也会这般生动。
裴泱有母亲之后彻底把谢维忘在脑后。
裴相只在凉州停留三天,便带着全家启程返京,并捎带上谢维。
返回时,贺绾带着三个孩子同车,裴瑜只好和谢维一起。
自从隐约知道裴相光风霁月表皮下一些隐秘家事,谢维有点不知怎么面对这位和自己印象中全然不同的伯伯。
索性裴瑜也不是爱和小辈闲话家常的人,上车就在看书,谢维乐得装睡,然后还真睡着了。
不知多久,裴瑜叫醒谢维:“白日莫睡太久。”
谢维坐起身,现在午间天气还炎热,他身上有伤只能穿得薄一些,这会儿刚睡醒有点冷,裴瑜又帮他拿出外衣。
“在边疆这一年,你倒是与以前大不同了。”
谢维想到许多一时没有作声。
“如今,你又如何看待和阿泱的事情呢?”
谢维盘起腿手掌搭在膝上,坐直身体道:“今日同袍,明日枯骨,我杀了强敌又险些被他豢养的鹰活生生掏出心脏。而阿泱年年来凉州,偏就今年遇上雪灾,战争,险些我们就都回不来了。”
“世间之事瞬息万变。”
他早就想好了。
“裴伯伯,”谢维认真道:“阿泱的状况我听赵韵略微说了一些,但您应当更清楚吧?”
裴瑜合上手里的书看向谢维。
“我要和阿泱合籍。”
谢维半跪在裴瑜面前:“我回去求父亲,将我的谱系从宗庙中挪出来。我和阿泱不能去官府合婚帖过户,但是可以单独立户,只要把阿泱加进去就行。”
“国公大人只答应说有了军功之后,你可以辟府单过,他不会再过问你的私事,但要是分家……”
谢维打断裴瑜:“您只说同不同意阿泱落在我户下就行。左右我与阿泱都不会有后代,只能写一行的族谱罢了,我会想办法说服我爹。”
裴瑜叹气:“我同意没有用,泱泱并不听我的话。”
谢维松一口气:“阿泱那边我跟他商量,只要最后您别不同意就行。”
过了半晌,裴瑜说:“怀光,你不要后悔。”
“他自幼敏感多心,你以后……也不要让他伤心。”
谢维没赶上封赏仪式,回家时摇身一变成了四品显武将军,比之前封得从四品指挥佥事还高半品。
“果然,武官还是有仗打才升得快。”谢絙把玩弟弟刚得的官印,他如今也有战功,以后可以顺利袭爵。
除了官位,皇帝还另外赐谢维百两黄金。本来想把平关铁骑的兵符交给谢国公,但谢崇死活不要,嘴里嚷着给皇帝白养了这么多年军马,现在还要他填铁骑营这大坑。
户部尚书暗示皇帝这铁骑营要是送不出去就只能皇帝自己开私库养着,国库没钱,不然给展远也行。
展远:“我一猎户拿什么养军队?”
好一番撕扯最后要给周家。
周家:“可我家是水师出身……”
程家:“能者多劳,水战能打,马战也不在话下。”
周家也不肯接,转了一圈还是还给戚正暄,因谢国公是皇亲,便还由展远和谢家兄弟做平关铁骑的统领。
裴泱和谢维的合籍仪式会在裴家举行,这样外人看来就是裴相终于给大公子的铭牌上了族谱,请好友谢国公一家来观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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