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分钟很快就走到尾声,他们及时装备完毕,另一扇门准时出现在兵器库的彼端。
他们先后走出兵器库时,闻哲终于问出自己最后的疑惑:“既然会在暗网上直播这场游戏,肯定不是单纯的狩猎,我需要知道雨林的地形,对面的特长,还有游戏的判罚标准,方便我……”
“猎人。”
谢藤说出让闻哲愣住的话。
“这场游戏的猎人是人,猎物也是人。”
第45章 传染-6(上)
站在会上下来回不停高速移动的地板上,简直就跟乘坐故障的电梯一样。不止能免费体验到游乐园特殊设施的失重感,还有身处地震中心的眩晕感。
而且,这还不是被从“伞盖”里丢出来后就立刻发生的情况,而是在闻哲和谢藤在盥洗室把自己收拾干净走出来后。
几乎是闻哲刚放松警惕,完全没有准备的时候,却意识到不妙。
震颤开始的刹那,谢藤迅速扑向他,用力抱紧了他。
他们二人一起倒在地板上。
地板的上下运动弧度很小,不超过三十公分,不至于出现危及生命的危险,但不代表完全不危险。
谢藤娴熟地控制着他们着地的姿势,用胳膊缓冲掉大部分冲击力的同时,用力圈紧了闻哲,护着他的后背,带着他滚向一侧墙角。
在闻哲想出应对方法以前,谢藤就在随后出现的失重和眩晕感中放声大笑,简直就像是初次乘坐向下俯冲的过山车的儿童,在闻哲耳边发出的相比恐惧更像是欢快的尖叫。
大约过了1分钟,也可能是10分钟,震颤终于停止。
闻哲勉强重新找回自己大小脑的支配权,摆脱了备受折磨的过程,立刻挣脱出谢藤的怀抱,踉跄着爬起来,边平息着大脑与身体脱节般的异样感觉,边俯视着躺在地板上笑个不停的谢藤,陡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感觉并没有错。
“这个地板又是在玩什么?”既然不是在玩命,闻哲着实想不出来谢藤弄这种地板是为了什么。
“刺激吗?”谢藤不答反问。
“你说呢?”要不是顾虑到自己所面对的是个小心眼的小学生的事实,闻哲肯定已经把谢藤揍得满地找牙。
“你觉得好玩?”闻哲又问。
“你不觉得?”谢藤坐起来,不解地看着对方。
“完全不。”闻哲毫不留情地否定。
“你怎么……”
带着些幸灾乐祸意味的掌声从悄然开启的电梯间传来,打断了谢藤没来得及成形的抱怨。
生活助理面戴口罩,手戴白手套,身穿标准制服,准时的出现在电梯里,跟在他身后的则是谢藤的保镖们。
生活助理先向闻哲比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走到谢藤面前,用一板一眼地英语说:“别躺在地上。该出发了。请抓紧时间。”
闻哲从善如流地步入电梯,谢藤则死皮赖脸地躺在地上不动。
“我不想动,”谢藤切换到英文,“我想再享受一会儿这种失重和眩晕的美妙感觉。”
美妙感觉?闻哲心下愕然,看来这座蘑菇塔是为了谢藤的这种癖好而专门打造的,但他完全无法理解这种癖好的美妙之处。
“我说起来。快点。”助理毫不留情。
“你这个老古板,”谢藤说,“你根本不明白这种感觉有多么舒……”
生活助理打断了谢藤后面的话。
“很好。那你就躺着别动。”助理口头上虽然应允,却没有给他的老板任何胡搅蛮缠的余地,转身抬手示意随行的保镖,“把他扛走。”
闻哲:“……”
看来这位每次出现连头发丝都一丝不苟的生活助理也不是一般人。
两名保镖随即走向谢藤,一人用双臂扣住他的腋下,另一人抬着他的双腿,如同对待一具尸体那样,把谢藤搬进了电梯间。
他们一起向下到达最底层,又一起把谢藤搬进另一部电梯,接着向上。再之后是停机坪和螺旋桨噪音巨大的直升机,甚至帮谢藤绑好了安全带并戴上了阻隔噪音的耳机。
可是,全程的关键不在于他们对待谢藤的方式,而在于谢藤所表露出来的态度。是一种虽然很不高兴,但却不拒绝,甚至连想挣扎反抗的意愿都没有的态度。
就像从掉进沼泽的瞬间就已经明白彼此的实力如何悬殊,也明白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脱身的小动物。
直升机很快起飞,矗立在红外线、铁丝网和一望无际草坪中央的“蘑菇塔”别墅开始变小,最后从闻哲的视野里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广大的、冬季草坪所特有的黄绿色斑块。
1小时后,直升机在不知名海港附近的停机坪降落,他们换乘了速度更快的水上飞机。
谢藤再度被保镖搬运过去,懒洋洋地瘫睡在座位上。虽然睁着眼睛,却没有任何动作。就算闻哲尝试与他搭话,他也充耳不闻,摆出一种无视所有人的顽固态度。
坐在谢藤对面的生活助理习以为常的冲闻哲眨眨眼,随后从小冰柜里取出一瓶昂贵的冰香槟,给他自己和并排的闻哲各倒一杯,礼貌地邀请他与自己碰杯,好像在庆祝什么。
闻哲沉默地吞下冰冷的液体,觉得自己的智商首次遭受了前所未有的严苛考验。因为他既弄不明白谢藤为什么这样,也不明白助理到底在庆祝什么,但他终于看到了对方藏在口罩下面的面孔——尖鼻,消瘦,长脸,典型的盎撒人长相。这位助理肯定跟医生一样,与谢藤的外祖母有不小的渊源。
2小时后,窗口吹进来的海风开始变得越来越热,照进来的阳光也是同样,他们显然再度来到了靠近赤道的地方。
那瓶香槟已经见了底,助理重新带上口罩,恢复一丝不苟的端正模样,制服整齐得没有一丝褶皱。
闻哲不耐热,干脆脱掉了自己外套,解开衬衫的扣子,把袖子挽到手肘以上的位置,间或擦拭自己额头的汗水,努力靠近窗边,尝试从起不到什么降温作用的海风里寻找一点心里安慰。
这时候,只穿内裤的谢藤好像被温度和阳光唤醒,忽然动了动。
他掀起眼皮,先狠狠地瞪了助理一眼,然后转向闻哲,对他报以那种被始乱终弃的埋怨眼神。
不等闻哲开口说点什么,谢藤又翻过身,只留给对方一个沉默的背影。
闻哲对此相当无语,正考虑是否给谢藤脑袋上来一巴掌,后者又翻转回来。
这次谢藤没有再看助理,只盯着闻哲,眼神也从意味不明的埋怨,变成了明显的“快来哄我”,甚至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闻哲站起来,他才收敛。
谢藤心下满怀期待的等待着,没想到闻哲毫不温柔地伸出手,直接把他的腿给掀了下去,就这么占据了谢藤半躺的那排座位上的一半位置。
闻哲没有再给谢藤“生闷气”的机会,坐稳后就伸出手,拉住了谢藤的胳膊,把刚被自己推向另一侧的对方拉回来,趁着对方因为短暂错愕而怔愣时,他则侧过了头,凑近对方,亲吻了他的左眉峰。
一下,两下,停顿。
接着是三下,停顿。
重复。
谢藤被吻过额头、眉心、鼻尖、耳朵等等,更不用说是嘴唇,唯独没有被谁亲吻过眉峰。
这种只被对方的嘴唇碰到了极小一部分皮肤,大部分的感觉却是藉由呼吸和自己的末梢神经所制造出的奇异感觉,如同一种幻觉般的麻痒,是他此前从未有过的体验,瞬间就抽空了他准备好“对付”闻哲的言行,只留下恍惚与茫然。。
“你昨晚没有休息。”闻哲用跟舒缓语气截然相反的动作,把谢藤按在自己一侧肩膀上,在他回神前,帮他调整好舒服的靠姿,自己随之也靠向对方,头颅相抵。
在这种温度下,闻哲连自己的体温都觉得讨厌,更不用说别人的体温,可他们却亲密无间的彼此相依,让谢藤不禁满心疑惑地问:“你不觉得热了?”
闻哲虚应一声,没有做出明确的回答,接着却用近似于无意识的动作,以指尖来回描绘谢藤耳郭与耳垂的线条。
少顷过后,在谢藤的呼吸出现变化时,闻哲把动作微微向下移,改用指背轻轻刮擦着对方耳后与颈侧的线条。
“抵达目的地前,应该还有一些时间。你稍微睡一会儿吧。”
不是疑问句,而是一种温柔却不容反驳的命令。
谢藤无意识地想着,同时不自觉嘀咕出一些琐碎的单音。如同声音清脆的鸟类所发出的声音。
他在竭尽全力的顽抗了数十秒后,依旧徒劳无功地跌进了深度睡眠。
作者有话说:
闻·贤妻良母催眠模式·哲
闻:?
第46章 传染-6(下)2更合1
3小时后,飞机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降落,朝着某个坐标滑行数分钟,终于与一艘停泊在公海上的私人游艇汇合。
谢藤睡得很沉,简直到了雷打不动程度。
助理觉得不可思议,闻哲也是。他们一起,颇费一番功夫,才把谢藤叫醒。
谢藤同样对自己近似于昏迷的深度睡眠完全摸不着头脑,却没有妨碍他彻底恢复如常。
他以那副只穿内裤的模样,毫不尴尬地昂首阔步,灵活地跳下飞机,趾高气扬地登上游艇甲板。简直就像T台上走秀的内衣模特。
这艘游艇并不在谢藤的名下,主人也不是他的朋友,而是他正式的金融助理之一。
重点是“正式”和“之一”。
虽然最开始那位身穿红色比基尼的年轻女士进行自我介绍时,闻哲还很难相信她只是一位金融助理,也不觉得她在这个年纪就能单凭自己的本事赚到这艘游艇。可等到她旁边那位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穿着豹纹泳裤,打着鼻环、脐环等各种奇怪骨钉的少年说出“我目前只缺游艇”的自我介绍后,闻哲立刻就对谢藤的“金融人力资源库的储量”产生了飞跃性的认知。
谢藤的全体金融助理难得从全球各地齐聚于此,在这艘游艇上参加盛大的泳衣派对——当然,闻哲很快就意识到,前来参加的其实不止是金融助理,还有他之前没有机会接触的各种各样助理。只是有些助理没有金融助理那么擅长交际,如果没事,也不会主动上前攀谈或介绍自己。
金融助理们明显区别于其他助理的庞大数量,恰恰佐证着谢藤成年后所得到的巨额信托基金的支配权。
他需要很多人来管理那笔信托基金,还需要同样多的管理他那些从四位长辈与父母那里拿到的无处可用巨额“零花钱”。
这笔巨额资金的数字,已经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程度,因而肯定不能将它委托给一个人或一家公司,毕竟人性是最经不起金钱考验的东西。他因此把金额细分,相应的也把助理们的工作划分得极为细致。
从期货到黄金,从债券到保险,甚至每一种类型的股指和公司都有专人负责。
在他们之下,就像公关和形象设计助理那样,还有十几至几十名助理。有些人自身就像数个金融投资公司的聚合体,或者本身就是投资公司的执行人或法人。
直到所有的金融助理自我介绍完并得到闻哲礼貌又不失亲切的应对后,他们才肯放过自己的老板以及老板的“朋友”,陆续从甲板上散去。
他们有些重新跳进游艇后部圈出的海水游泳池里,有些则投入了香槟的怀抱,更多的人奔向了三星厨师们烹饪的美食怀抱,当然还有那个漂亮且宽阔的舞池。
包括那位生活助理,也给他的团队放了个小假,让他们加入派对。留下他自己一个人,亲自为谢藤准备接下来需要使用到的东西。
以及,一位之前并不显眼,却在人群散去后陡然变得很难忽略的女士。
她是一位有着亚洲血缘的女性,在泳衣外又披了一件防晒衣,看起来四十岁往上,因为亚洲人不显老的基因,可能还要更年长一些。虽然长着典型的东方人面孔,举止却是典型的美国中产阶级。应该是从来没有去过亚洲的ABC。
她用一种极为安静且礼貌的方式审视着闻哲,后者也礼貌地回视对方。
他们经过长达一分钟的互相审视后,她才转向谢藤,用带着介于粤语与闽语口音的普通话对他点头示意:“你来了。路上还顺利吗?”
在得到谢藤无甚所谓的耸肩回应后,她再度转向闻哲,礼貌地对他微笑,以同样微卷的软舌音打招呼:“你好闻先生。欢迎你。这几天谢谢你照顾谢。我是他的HR助理。如果他给你造成什么困扰,请务必告诉我。”
“你好。不客气。他也照顾了我。并没有觉得困扰。如果有,我一定会的。”闻哲回赠礼貌地笑容。要不是对方主动说明,他差点以为这位是谢藤的母亲了。“谢”这个称呼已经是第二次出现。看来“谢”或许才是谢藤的名字,那么“藤”是姓?其实应该叫藤谢?不。第一次见面时对方就说过,写法不是这两个字,也不是中文,只有读音类似。如果对方没有说谎,那应该是一种谐音变体。问题谢藤会的语言太多,无法判断是哪一种。
“岛。”谢藤不满地威胁,打断了闻哲的思考。
“没什么。”虽然闻哲不是会告状的类型,但那个“岛”字也足以让他改口。他露出了更加无懈可击的表情,特意礼貌地放慢了语速,对HR助理说:“就算谢有些顽皮,但他还算听愿意我的话。如果他不听话,也能通过对话的方式来商讨解决办法。”
谢藤:“……”
虽然闻哲在某种意义上改口说出了还算符合自己期待的话,但他觉得对方的言下之意是:如果他不听话,有得是办法收拾他。至少绝对不是“对话”,而是“暴力”。
“那就好。”HR助理听闻哲说完就露出了跟谢藤露正好相反的态度以及区别于礼貌的真诚笑容,“那边有很多美食和香槟。请闻先生不要客气的尽情享受。”
她说到途中就主动伸出手与闻哲热情地交握:“如果有什么需要,请随时找我。”
HR助理说完正准备离开,没想到谢藤先她一步气鼓鼓地跺着脚,径直转身走开,并丢下了一句“虚伪”。
闻哲与HR助理对视一眼,得到后者无可奈何地摇头歉意后,也报以同样的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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