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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阳，我”面对阳明，萧屹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他希望事情能够云淡风轻的过去，不沾染一身泥泞。但是，曾经的萧屹，也不是这样的胆小怕事之人啊。萧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会想着和稀泥，维持表面的平静了。
“屹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大度，不在意，让我觉得我自己就像一个笑话一样。”阳明的声音带着一点点哭腔，这么久以来，萧屹第一次见到温暖的小太阳流泪。
萧屹伸手，覆在了阳明的眼睛上方，意图通过物理的手段阻止眼泪流下来，可是他还是失败了。
“屹哥，你不要管我了。”阳明双手蒙住自己的眼睛，“我只是想守护自己看重的东西，我的感情，对我很重要。”阳明的大拇指在眼睑上方来回的刮着，当看书累了的时候，阳明总是会这样缓解眼睛的压力。但是，这一次眼角流下的液体还是出卖了阳明。
萧屹只是不想阳明身陷流言之中，却忽视了阳明的想法。自己从未想过有一天，阳明会和自己分开，这么久以来的同桌日子，让萧屹已经习以为常，以为他们会理所当然的这样下去，直到高三结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眼神纯净的少年慢慢占据了自己的整颗心。
“我不会的。”沉默半晌之后，萧屹终究还是给了阳明不一样的答案。
“真的？”阳明抬头，眼里饱含热泪，像极了一场新雨之后，饱含水珠的青草。
第三十八章 有情况了？细说
好不容易过了一整个上午，萧屹打扫完上午残留的一点练习卷，正准备午休的时候，抬头却正好对上赵老师那微微有些凹陷的眼珠。中午的时候，老师一般不会出现在教室里。既然来了，多半是有事，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萧屹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阳明，来一趟办公室，咱们聊聊天。”赵老师的手指点了点阳明的课桌，萧屹能看见他手指上沾染的黑色油性笔的印记。
“明哥，千万别跟老班刚起来，他说什么你就听着就好了。记住，虚心接受，坚决不改。”待老师走后，后面假寐的江源开始给阳明传授经验。“这方面我有经验，你信我。”江源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证，似乎是怕阳明不信他。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林峰抬起头来，斜了他一眼。
“干嘛？我这传教呢，我敢说，这方面经验，你们加起来都比不过我。”江源努力压低了声音，避免吵到其他同学。
“你还很骄傲？”林峰不放过任何一个怼江源的机会。
“阿明，别听他的。先撩者贱，与你无关。”昨晚的事情，林峰自然也是知道的。林峰与江源不一样，面对老师的时候，江源始终是滑不留手的泥鳅，而林峰却始终不愿意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去吧，跟老师好好说话，说清楚了就行。”萧屹拍了拍阳明的后背。
“弟兄们我走了，不要太想我。”阳明挥一挥手，教室里也没有什么云彩可带走。
“来，给我明哥奏一曲‘风萧萧兮易水寒’”江源在后面充当阳明的气氛组，但苦于缺乏相关人才，只好作罢。
“没想到明哥这么乖的孩子也有被班主任请过去喝茶的时候，真是活久见了。”江源一根中指转动着他的英语书，朝着萧屹的方向啧啧了两声。
“人家学腻了想换换口味，喝喝茶怎么了？劳逸结合呢。”还没等萧屹回话，旁边的林峰直接一抬手打掉了江源手上陀螺一样旋转的英语书，扔回给江源。
“真没劲，你这就是忌妒我的手艺。”江源捡起自己的书，顺手在林峰的大腿上用力拍了一下，作为自己的报复。
“小屹？”林峰敲了敲萧屹的椅背。
“？怎么了？”萧屹转过来，看着林峰。
“你担心他了吗？”
“那倒没有”萧屹认真的想了想，“他不是小孩子了。”
“那就好”
不论何时，林峰心里最关心的，永远都是萧屹。
萧屹非常清楚，阳明绝对能抗下自己的事情，他并非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不谙世事。从前，自己也是被他这样的表象所欺骗了，但是现在，萧屹即使心里再清楚不过，还是会忍不住的去想阳明。
“我没有在担心他，我是在想，这道物理题怎么写。”萧屹的手胡乱指着试卷上物理的最后一道大题。现在，他的内心在期待这道大题真的很难，起码不要让自己的口不对心一下子便被林峰看穿。
“真的？”林峰狐疑的拍了拍萧屹的肩膀。
“那不然呢？”萧屹一时之间不想撒谎欺骗林峰，于是直接反问回去了。幸好，林峰的语文不是太好，应该察觉不到这其中的微妙变化。
“行吧”林峰笑了，他笑起来很好看，一双含着笑容的眼睛，总会让人以为他在深情的望着你。只不过，在萧屹的记忆里，自从家里出事之后，林峰便很少在人前笑了。
“你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萧屹很认真的对林峰说，“说不定，还能多招招桃花呢。”
“滚滚滚，老子不需要那玩意儿。”林峰嫌弃的撇了撇嘴，但看着萧屹，又补了一句：“想要的桃花不会看我。”
“这是有情况了？细说”旁边的江源来了兴致。
“你懂个锤子”林峰又嗤了江源一句，然后蒙着头准备睡觉，修长的手指搭在后脑勺上，不时的晃动。显然，有人睡不着。
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青春便只剩下了一片荒漠，就像守着一颗永远不会发芽的种子一样。
“峰哥这不够意思啊，心里有人了也不跟咱们交代一下。”在江源问过之后，萧屹便兴致勃勃的准备吃瓜，只是不想林峰却以睡觉的名义遁走了。
“屹哥，你认识不？”江源的八卦属性被点燃，根本睡不着了。
萧屹心里闪过一丝疑惑，林峰身边打过交道的女生屈指可数，实在是没见过他对哪个女生特别感兴趣。
“兴许是网上认识的吧”萧屹给出了一个对江源和对自己来说都很合理的解释。不像萧屹，林峰是有手机和社交账号的。
“嗷，原来我峰哥还挺酷，还玩什么网恋。”江源想起了初中时候班上最后面那几个葬爱家族的小伙伴，似乎也是这样，经常会有一些网恋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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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阳明敲响了赵老师办公室的门。独立的小办公室，这是一班的老师相较于别的班级的老师的优待之一。这一点，在交流上，便方便了许多。
“进来”赵老师正襟危坐，面前只有一张洁白的A4纸，在办公室里坐着等待阳明的到来。
阳明扫过赵老师的桌面，原本堆积在他面前的物理教案和各种辅导书，都堆在了两侧。而试卷，则都收好了放在了辅导书的上面，给面前留出了宽敞的路口。对于一向讲究合理利用碎片化时间的赵老师来说，这一点不同寻常。
“老师有几句话想跟你聊聊，耽误你午休了，不好意思。”赵老师看着阳明好像有点儿拘谨，于是用眼神示意他，“自己找个凳子坐吧，不要太拘谨。”
阳明随手拉过了一把椅子，“老师有什么事情就说吧，不用太客气。至于耽误午休这个事情，我们在这里谈话，您跟我都睡不着了，这是相互的，不存在打扰这一说。”物理定律，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在这里，也勉强可以套用。
赵老师微微一愣，但随即眼神又恢复了平静。“平时看着你像是个天真单纯的孩子，没想到说话这么有条理。理科生就是这一点好，条理分明，逻辑严密。”
“你是不是以为我要找你说昨天晚上的事情？”赵老师轻声咳嗽两声，作为战术性的铺垫和卖个关子的转折。
“我以为这会是您找我的事件之一”阳明抬起头，看着赵老师的眼睛。
“哦，来，跟我说一下，你怎么会这么想的。”听见阳明这样说，老师显然来了兴趣。
“第一，如果真的只是昨天晚上那一件事情，就应该早上就找我，而不是等到了现在。”阳明的分析，有理有据。
“你倒是很聪明，确实是你说的那样。”听见阳明这么说，赵老师得意的扬了扬自己的眉毛。
“昨天的事情，你们同学之间的一点小打小闹，老师不打算参与。这样的事情，老师越提醒，你越难受，还不如不管，这样你自己就慢慢忘记了。”赵老师双手交叉在胸前，眼前这帮半大少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了，最是不好管理的年纪。如果真的事事操心，那只怕是就算累死人，也不一定能够好的效果。
“今天找你，主要是你妈妈给我打了个电话。”赵老师说话的语调，不如之前和缓了。
“我妈妈说什么了？”阳明的眼睛看着赵老师，自己的学习一向顺利，他实在想不出，自己的学习一项顺利，他实在想不出，妈妈有什么地方需要给老师特别交代的。
“你妈妈她，希望我能给你换个同桌。”赵老师的语气很平静，一个班上，学生们之间不断换座位，这也是常有的事情。
“我不换”阳明的态度很坚决，“我现在和萧屹坐在一起挺好的，我们还可以互相学习。”阳明不想和萧屹分开，但原因却绝不仅仅是这明面上的理由。
心里所想的东西，不能宣之于口。
“虽然是这样，但是班上也确实会经常更换一下座位。有时候，换别的同桌，对你来说，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赵老师语调轻微，但阳明听着，却只觉得身上一阵寒意。
“换座位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来，我们先不提这个了，我们来说一说别的事情。”见阳明似乎有些难过，赵老师连忙岔开了话题。
“关于物理竞赛，我想要你好好准备，这一点没什么好说的。每一个老师都会对自己手底下的种子选手说这种话，想必这些年来，你听着这种话也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赵老师顿了顿，“接下来，作为班主任，我想问一句，你大学是有离开这座城市的打算吗？”
这座城市有两所算是不错的985，以阳明的能力，如果想留在这座城市，他完全不需要去借竞赛的势。可是，对于每一个学生来说，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到高考的时候能有什么样的水平，赵老师也不会说出希望阳明退出的话来。
“老师，我现在才高一啊，这个事情现在说是不是早了点？”阳明疑惑的看着老师。
“哈哈，老师也就这么一问。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很有主意，老师也想听一听。”赵老师打着哈哈儿，看来，他是干不成这替人刺探军情的工作了。
“我想，高中以后，去外面看一看。”阳明想了很久，他想去外面看一看。一来是因为，萧屹说过，他想在高考之后，离开这里。二来，阳明也想体验一下，自由是什么感觉。
“那样也好，只是，你妈妈可能会有些难过。”
“我会尽量不让她难过的”提起妈妈，阳明心里有些担忧，他怕自己离开之后，妈妈会过得不开心。这些年来，他们两人都一直相依为命，自己一旦离去，妈妈一定会深受打击。
“你是个好孩子”赵老师摸了摸阳明的头，阳明头上的短发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细软，根根黑发扎的手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觉，这一切都在说明，眼前这个少年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怯生生跟在妈妈身后的那个小男孩了。
孩子会长大，鸟儿会飞走。这一点，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小鸟的赵遥自然非常清楚，可是阳光这么多年以来，都只有阳明一个，只怕不能轻易领会这道理。
“去吧，好好休息。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可得好好打起精神。”
阳明和老师道了个别，回到教室里，班上的同学们都已经睡了。他轻轻凑到萧屹身边，感受着他均匀的呼吸，以及身上淡淡的肥皂香味。阳明的手覆在萧屹眼睛上方，阳明的手保持不动，但他却感受到了睫毛划过自己手心的触感。
第三十九章 他们的契约
萧屹闭着眼假寐，但却怎么也睡不着。当心里的羊数到第650只的时候，他闻到了阳明身上那淡淡的香味。
随后，自己眼前突然短暂的一阵黑暗，萧屹知道是自己心里所想的那个人回来了，他任由阳明的手覆在自己的眼睛上，眼睫毛不断的抖动，像是一只受惊的蝴蝶。
在这之后，萧屹感受到眼前的黑暗突然散去，想来是阳明收回了自己的手。萧屹睁开眼睛，冲着慌乱收回手的阳明相视一笑，还伸出手撸了撸阳明的头发。
心安之后，他可以睡觉了。
萧屹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满树的桃花正在盛放，阳明就站在那桃树底下看着自己，依旧是一脸的笑意。萧屹想起了杜甫的那句“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人间之情，大抵如此。
“茶喝完了，没什么事情吧？”萧屹的脸上还带着午睡留下的压痕，血气的凝结给萧屹那张完美的脸上了个色，倒是白里透红的好看。
“没事”阳明在认真的整理数学笔记，只有在萧屹说话的时候才会转过来看他一眼。“就是聊聊天，没什么大事。”阳明的笔尖在软抄本上划出沙沙的声音，留下一长串符号。
“没事就行”看着阳明低头在自己的笔记上忙碌，萧屹也便不好再打扰。
“屹哥？”萧屹许久不说话，阳明却停下了自己的笔。
“怎么了？”萧屹正在费力的把自己的化学书从桌面的最底下抽出来，听见阳明的声音，萧屹放下了本来准备抬起来的一大摞书。
“如果老师跟你说要换个座位，你会不会换？”
“不会，你那么可爱，我才不换呢。”萧屹冲着阳明眨了眨眼睛。“怎么了，老师提了这个事情？”萧屹有些狐疑的看着阳明，原本晚上座位的事情，萧屹和阳明已经说好了。现在阳明重提，估计是老师说了什么。
“老师也没说一定会换，只是说有这想法。”阳明的手指指腹在书桌上划来划去，难掩心中的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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