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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得好好哄好才行”今日事，今日毕。萧屹的朋友并不算多，所以对于每一个，他都非常珍惜。
“算了，这节课不听了。”萧屹知道自己继续挣扎下去也是徒劳，他拿出了自己的铅笔，凭着自己之前的记忆，在纸上简单几笔，勾勒出一双爱笑的眼睛。那是萧屹曾经见过的，只是现在，那样一双爱笑的漂亮眼睛，被人藏起来了，萧屹想要尽快找到它。
一双眼睑微微上挑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勾勒出好看的弧度，再搭配上乌黑的瞳仁以及长而浓密的睫毛，阳明的眼睛，总是能让人见而不忘。
萧屹在旁边加了一句话，“wish you always laughing，friend”，这就是英语课上的活学活用。之后，萧屹将纸条放在了三八线的交界处，然后轻轻触碰了阳明的胳膊肘。
阳明：“？”
“给你的”萧屹把字条往楚河汉界的边缘轻轻推了推，那纸条就像过河的小卒子一样，虽然身份低微，但却承担着不同寻常的使命。
打开纸条，阳明看到了那双眼睛和下面的祝福，阳明看得非常入神。很快，萧屹便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
这双眼睛背后透着纯净，是萧屹所渴望而不曾拥有的纯真。在见过太阳的光芒后，便没有人能够忍受他的消散。
萧屹的纸条很快就被退了回来，只不过上面加了一行字：“我还是很生气”
萧屹原本以为阳明的喜悦和难过都会像风一样来的快，去得也快，没想到阳明气性也这么大，这一点倒是和林峰有一些像。看来，这两个看起来天差地别的人，居然还有很多地方相似。
眼见阳明并没有借坡下驴的意思，萧屹没办法了，只好拿出自己的撒手锏。他用食指和中指扣在桌面上，然后像一个小人儿一样的一步一步走到自己和阳明的交界处，然后手指伪装成的小人儿直直的“跪下了”，自己轻声对阳明说道：“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萧屹的举动逗乐了阳明，小少年的心里藏不住什么事情，开心与难过都在一张脸上。萧屹看着阳明脸上浮现出了久违的笑容，自己也笑了。
萧屹戳了戳阳明的手肘，问道：“还生气吗？不生气了吧。”
“还有一点点”阳明小声说着，一边用手指比着，“刚才还有这么多，现在还有这么一点点。”
萧屹笑了。
或许是萧屹和阳明都过于快乐，以至于很快就乐极生悲了。当林老师优雅的让他们俩站起来的时候，后面的林峰正在低头刷着自己的物理试卷，还以为是被发现了。在他司空见惯的站起来之后，却罕见的被林老师要求坐下，这倒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不是你，你前面那两个。”林老师依旧维持着优雅的体态，但声音却有些颤抖。
萧屹和阳明很快就站起来了，萧屹自己倒是无所谓。罚站对萧屹来说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但从前都是自己和林峰一起，现在却是自己连累了阳明，这种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萧屹完全不介意罚站，但很介意自己连累别人。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马上就要月考了，虽然有些学生平时英语成绩不错，但学习是永无止境的事情，在自己的基础上停步不前，就会有被人超越的风险。希望你们能把老师的话好好听进去。”林老师对这两个上课傻笑的小孩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高中的老师总是会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这些他们朝夕相处的孩子们一些人生的道理。只是，这个年纪的孩子们，却往往只有等到自己撞到头破血流，才能想起从前老师们早已经传授过的至理名言。
在他们肆意欢笑的时候，他们想到的只有青春的欢乐，只有在未来某一天，在昏暗的灯光下一个人喝着酒却也消不了愁的时候，才会想起从前老师讲过的道理。
“你们俩给我站到下课，我们继续上课。”无论是谁，老师会尽快整肃班上的纪律，然后继续投入讲课。课堂上其他同学的每一分钟都不应该被浪费掉，这是对他们的不公平。
“只有五分钟”阳明冲着萧屹扬了扬自己的手臂上的LED手表，按一下就会有数字显示。
萧屹一眼瞥见了阳明脸上的喜悦，和他的大动作。讲台之下的举动，老师在讲台上其实都看的一清二楚。在犯错之后，最好的举动就是什么也不做，坦白从宽、争取老师的宽大处理。
这孩子，一看就没有罚站的经验，不知道怎样争取老师的原谅，反而还有些兴致勃勃的。
萧屹很想让身边那个兴奋的小孩儿别再说了。但看着他一脸兴奋的脸庞，想想还是算了，罚站也是高中的美好体验，要不然等他毕业了，估计会后悔。
老师的惩罚，点到为止，不管是这一次，还是上一次对林峰，都是这样。不是不知道上课时间，而是对学生手下留情。
“对不起，我连累了你。”萧屹心中有些不安，少年人的心里都有点侠义之气。对于连累别人的事情，心里的道德枷锁，就会把自己压到喘不过气来。
“连累我什么？被罚站？”阳明的脸上掩不住的是兴奋和喜悦，而不是难过。他现在的表情，好像罚站是个什么很开心的事情一样。
“嗯”萧屹郑重地点了点头。
“没事的，上课传纸条、聊天，我也有份，这种事情都是两个人才能做，不是么？”阳明的声音里透着兴奋，一种解放天性的舒展，
“可是，你不一样。”萧屹想说，阳明是个好孩子。
“没事，还挺新鲜的。”阳明一点都不在意。
萧屹看着阳明的笑，自己也笑了，既然当事人都不那么在意，自己又何必过于介怀呢。
“咳咳咳，前面俩二傻子，笑什么呢？”后面的林峰踢了踢萧屹的凳子，自从萧屹坐在了林峰前面，这张凳子便是饱受摧残。
“笑有些傻子，明明老师说的是别人，自己非要投案自首。”萧屹说话的时候，想起林峰刚才的送人头行为，还是忍不住笑。
“你他妈的还好意思说，我当时写物理试卷写的正带劲儿呢，突然老师朝着我看，我还以为我暴露了呢。”林峰说话的间隙，长腿从桌子底下伸过来，然后勾了勾萧屹的腿。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萧屹用脚踢了踢下面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林峰的腿长到逆天，因此总会出现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姿势和角度。
“我当时腾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后来才发现是给你们背了锅。”林峰在收回自己的腿之前，轻轻的敲了敲萧屹的脚踝处，“你说，你怎么补偿我？”
“你自己数不尽的前科，都成了条件反射了，这怪我？”萧屹觉得自己比窦娥还要冤，表示并不想搭理林峰的胡搅蛮缠。
“我不管，反正你得补偿我。”在萧屹面前，林峰偶尔会耍无赖和磨人，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只亚成年的小老虎在对着亲近的人撒娇一样。
萧屹只是笑一笑，拿出了自己的试卷，中性笔在上面沙沙作响。萧屹的作业，他必须赶快完成。而对于林峰，萧屹一向秉持着没有特别的反对，就是默认的态度。
“中午一起吃饭，听见没？”林峰的双手按上了萧屹的肩膀，萧屹偏过头去稍微看了看，注意到林峰的目的，不是给自己对穿琵琶骨之后，也便由着他了。
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顺着外耳道传入萧屹的耳朵里，那声音自有一股成熟的魅力，但林峰手上的动作，却像是一只大猫一样，温顺而轻柔的动作，让萧屹心里升起一片安宁。
萧屹轻轻回了一个“好”，大猫便安静的退了回去，嗷呜几声之后，便自顾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第九章 干“正事儿”
经过一点小事之后，萧屹和阳明友谊的小船得到了加固，从简单的独木舟，升级成了多根木头组成的风帆船。只不过，月考临近，他们也不能像往日里一样快乐了。
考试，是所有学生都逃不掉的东西。尤其是对于好学生，毫厘之间的那点儿差距，真的能把人逼到抑郁的地步。就像宫里的嫔妃一样，外人看着自然是风光无限的，但他们知道自己必须拼了命的无限内卷。而他们使劲浑身解数争的，都是比别人多的那一点点殊遇。
这点内卷，在一中的一班，又被刻意放大了。非升即走的走班制，可以让底下的学生之间，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去内卷。
每月一次大型考试，每次考试的最后三位会流转到二班，而最后四到五名则是给了一次待定的机会，等待下一次考试，如果不能走出最后五名的范围，也要被流转到二班。
第一次大型考试，班上的人都有着各自的心思，有的人想要在第一次考试之中拔得头筹，有的人希望自己能够继续留在一班。萧屹知道以自己的能力，继续留在一班是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但面对考试，他还是有些与生俱来的紧张。
“你怕不怕？”阳明在复习的间隙戳了戳萧屹的胳膊肘。
“有一点”萧屹心里有些紧张，他感觉心跳都比以前要快了一些。萧屹的临场心态一向不够松弛，因为身后就是万丈深渊，无可回避。
“你怕什么？”阳明有些疑惑，“你成绩那么好”。
“没什么，就是一到考试前，就会害怕。”考试前，萧屹总会有些紧张，紧张的程度随着考试的重要层度而单调递增。“你不害怕吗？”看着眼前和班上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的阳明，萧屹反问道。
“不害怕啊，老师不是说月考就是检验自己的学习成果的，如果有不会的地方，自己在月考试里发现了，肯定是要比以后高考里发现更好的呀，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萧屹笑了笑，道理他自然都明白，只是心里放不下罢了。
“你真的考试之前不紧张吗？不害怕那些分数、排名吗？”眼前的少年，倒是懂得大道至简的道理。萧屹只觉得自己，或许有走入迷局之相。
“不害怕”阳明的回答简单而又干脆，考试之前，他在认真的复习，学累了就玩一玩自己手里的笔。
“屹哥你在害怕什么呢？”阳明把小兔子和胡萝卜放在一起，然后看着萧屹。
“怕什么，我也不知道。”萧屹心里想了想，好像自己也的确没有什么好怕的，他成绩没有差到要去二班的地步。除开这一点，这就只是一场普通的考试而已，又不是没考过。
“我总觉得，考试之前紧张一下，是对考试最起码的尊重。”萧屹认真的想了想，最后给了阳明这样的答案。就像进到寺庙里面，就会升起一股敬意一样，来到考场，总会不自觉的紧张一下，要不然好像有点看不起这场考试。
听着萧屹的解释，阳明也笑了。
又过了一会儿，阳明才对着萧屹小声说道：“放心，我们都会留在这个班上的。”
理科，虽然不是萧屹最佳的选择，但萧屹也绝非泛泛，自己的实力，还是心里有数。如果说萧屹都要离开，可能这个班上最后就是没有人了。
“怎么的，有人要离开这个班？”身后的林峰见他们聊的热络，也加入了话题。
林峰现在很高兴，原因有二：第一，考试是不写作业最好的挡箭牌；第二，自己身边这位仁兄，极有可能被直接送走。什么叫双喜临门？这就是双喜临门。
“没有没有，我们都要留下，不会有人离开的。”阳明连忙解释。
“哦？我倒是觉得，有人离开也好，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对不对？还是要有流动才有活力嘛”林峰噙着笑，时不时瞥一眼旁边的江源，似乎生怕他听不懂一样。
江源在艰苦复习的间隙还不忘抽空回敬了林峰一个白眼。什么叫同桌之间的情意？这就是同桌之情，即使我忙的不可开交，但是听见你的声音，我还是会回应你的每一句话。如果这都不算爱？那什么才是？
面对江源的白眼，林峰只是无所谓的耸耸肩，然后继续在手里转动着自己的书。
六门功课，散布在两天内考完。据赵老师传言，为了减轻一班同学们的负担，自己曾经向年级主任进言，希望一天考完算了，这样可以节省出一天的时间，学生们不知道又能多做几套卷子了。
不过还好，这种提案终究没有采纳。
学校里的事情，真真假假，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和赵老师的名字一样，纯属赵遥（造谣）。
就像鲁迅说的，中国人的秉性，一向是喜欢折中的。当你说原本准备一天考完的时候，他们就会觉得，两天考完也不是什么太过分的事情了。
学生们的众生百态考试间隙体现的淋漓尽致：
林峰借着复习的名义，一本数学书立在桌面上，里面再套上一本自己喜欢的漫画，自以为自己聪明的不得了，却被数学老师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老师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把数学书换成了物理书。这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行为，林峰突然觉得，数学老师也挺可爱的。
萧屹考前有些紧张，阳明在旁边一边给他扇扇子降火，一边帮他复习化学实验，作为回报，萧屹则抽空教导阳明语文答题技巧。
一向只靠天赋，并不认真学习的江源破天荒的非常认真的开始复习，从座位就能看出来，他的天赋其实不低，只是刚开学的那一个月，自己放纵的厉害。
班上的其他同学们也都各有各的事情要做。
纷繁世界里，各有各的忧愁，数不胜数的考试虽然未必能将人划分出三六九等，但却的的确确划分出了人与人之间的区别。许多人因此而被分隔开，之后便随着时间的流逝，匆匆一去不回头。待到再回头之时，却早已因为曾经截然不同的际遇而无话可说。
六场考试以语文开启，以英语结束，开始和结束都是萧屹的强项，当试卷没有发下来的时候，它们是悬在萧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但当试卷发下来之后，也不过就是一张纸而已。
萧屹的笔尖在试卷上轻轻触碰，像是翻飞的蝴蝶一般留下一串工整的字迹，萧屹觉得什么字如其人的说法，纯熟扯淡。他的字怎么样，取决于当时的紧迫程度，时间充裕，萧屹的自己便是工整清晰，赏心悦目，像他的那张脸。而时间紧迫，萧屹的字迹就是潦草敷衍，像他的性格。
如果说考试是学生们必须经受的天雷劫，萧屹已经在雷劫到来之前做好了自己该做的、能做的一切事情，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等待天劫的检验。
他昂首挺立，自信自己能够历经劫难，浴火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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