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错不错的?”一个温柔的女声从他背后响了起来。“大哥,不是叫你出来迎接客人么,你这是在做什么?”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女人从他背后走了出来。她面容秀丽,穿着一身藕色长裙,抬起眼睛来看了两眼面前的客人,随后抿起嘴,露出礼貌的微笑来。
“哦,这是小蝶,之前就说,要介绍你们认识的。”孙剑揽过妹妹的肩膀,又转而同她说道:“随云你认识,我就不多嘴了。这位是云出岫,以后也是你的弟弟了!”
孙蝶点了点头,态度平和、淡然。她有一双十分坚毅的眼睛,这绝非是被娇宠在家中的女孩能有的眼睛,只听她柔声说道:“两位,一路上真是辛苦了,家父已经等候多时,就等着你们去见他呢。”
“我们也正期待着见到老伯呢!”云出岫意有所指道,伸手拐了原随云一下。“我们还为老伯带了礼物来,你说是不是啊,随云?”
“是啊,在后面的马车上,真希望他能喜欢这份礼物。”原随云也轻笑着答道,和他交换了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孙蝶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迷,但因和他们不熟,也并未深究。孙剑则是根本并不在乎,上前拉住原随云道:“那还等什么,咱们快进去吧!”
“好。”
隔了这么久才能相见,老伯倒还是老样子,似乎之前的叛乱,全然没有影响到他。两个年轻人这么久没来,他心中似乎也是有所猜测,当着孙剑的面没有多说,打发孙剑离开以后,却对径直询问云出岫道:“是谁伤了你?”
云出岫撇了撇嘴道:“何止是受伤啊,我根本都死过一回了!虽然倒是没有去幽冥地府的记忆……老伯,你心不心疼我呀?”
“哦,心疼你又怎么样,不心疼你又怎么样?”老伯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却听云出岫无奈说道:“你要是心疼我,就帮我劝劝老原,别整天盯着我练武了,我每天都好累!好辛苦哦!”
原随云老神在在的坐在一边,并不理会他的抱怨:“你每天练武的时间还没超过三个时辰,有什么辛苦可言。”这还是考虑到他的身体,并未叫他早起的前提下。
云出岫愤愤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如果我现在不反抗,以后,练武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多,不会减少的!”
“我等武者,本就是与天争命,萧沙不会是你遇到的第一个对手,也绝不会是想杀你的最后一个人!”在这件事上,原随云却表现得十分严厉,认真的说道。“指望别人能在关键时赶到救你,是最愚蠢的想法,最靠得住的人,还是你自己!”
所以,他的确不打算放任情人的任性了。
“哼,反正不管怎么说,都是你有道理,我没道理,对了吧!?”云出岫哪里受过这种气,冷哼一声,居然站起来就离开了。
原随云非但没有生气,还要替他同老伯道歉:“抱歉,自从他受伤以来,仗着我心疼他,脾气一天比一天大,让您见笑了。”
老伯意味深长的调侃道:“的确是和以前大有不同啊,那时候,你们来我这里为我贺寿,还是面和心不和,小云一个劲的想逃跑,你呢,只是觉得他好玩,就整天逗弄他,我那时候之所以没有出手阻拦你们,也是打心里觉得你们不能长久。”
但谁又能想到,他们竟然会有今日的情景呢?
“随云啊,老夫别的不敢说,总是痴长你这么多年岁,有些话,希望你可以听一听。”老伯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时间还很多、未来也还很长,不要走得太急了,一定要给自己留一条完全的后路,也许,就是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不会用上这条后路,但世事难料,谁又知道哪一天,你会不会信错人呢?”
也是直到这一刻,原随云才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难言的疲倦。原来遭遇背叛,他也不是不伤心的。
“虽然信错了那么一个人,但是还有这么多人在你身边,更何况如今,小蝶也回来了,你们一家团聚,又何必强求太多呢?”原随云安慰道。只要他想,他总是可以比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体贴得体,老伯也不禁舒展了眉目,对原随云道:“你说得很是。小蝶如今有个很好的丈夫,我也有了个很棒的女婿,等会儿介绍你们认识。她的人生,我是不必担心了,但是孙剑以后,大约就需要你来照看了。”
“孙大哥当世英雄,此番若不是被人暗算,也轮不到我的人出手相救。”原随云下意识的谦让了一句,老伯却道:“这样的话有什么意义,堂堂正正是输赢,暗算难道就不是输赢了?不过都是各凭本事罢了。你孙大哥武功是不错,性子却太直,降不住人,日后他若是有事求到你头上,还望你看在今日,多多相助于他。”
闻言,原随云也不禁有些动容,因为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不知道过去,原东园是否也这样将独子托付给好友照看呢?
“当然,如今有小云在,或许你不答应也不行了。”老伯转而又笑道。“我也不会让你白干活,光靠一句话就想让人帮忙,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啊。和你说这样,也是想为我的孩子留一条有用的后路罢了。”
“你现在还不去追小云吗?”他又换上了长辈那副特有的,宽厚中带着调侃的表情来。原随云微微一笑,告诉他:“无妨,倒也不用那么着急,我让孙大哥把他的房间安排在上次他住的那一间了,今夜正可以故地重游。”
老伯:“……”年轻人可真是不一样啊。
话虽如此说,原随云又陪他说了几句话,随后便迅速告辞离开了。老伯把他送出了门,一面为他们关系融洽感到欣慰,一面也打从心底有些难以言喻的怅然,他在屋子里走了一圈,背着手来到窗前,想要欣赏一会儿花园里盛开的鲜花——
他的目光凝结在了一处。有个人站在他的花园里,背对着他,那背影陌生又熟悉,叫他的呼吸都不禁顿了一顿。
这个人简直像是凭空出现一般,竟然丝毫没有惊动孙府中的侍卫。就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从未离开过此地。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那人转过头来,平静的和他对视了一眼。三十年的漫长时光,忽然就在彼此的眼眸中化为了乌有,那人微微一笑,开口问道:“孙玉伯,我的那株十八学士呢?”
作者有话要说: 和基友激情讨论了一下如果老原和小云他俩有娃是个什么剧情,畅想了一下未来……发现有好多种可能性!因此在此投票一波,看看大家的想法,毕竟说不定孩子们就是下一篇的主角了嘛!
两个娃,都是抱养的表哥们的孩子,现有三种性别组合:1、兄妹(强推!),2、兄弟,3、姐弟。来来来,大家踊跃发言呀!
第73章
萧东楼悄无声息的来到花园中时, 云出岫其实就藏在一旁的灌木中,原随云离开屋子后想顺手把他拎走,却遭到了剧烈的反抗, 云出岫抱着他的胳膊道:“急什么嘛!我们留下来看看热闹吧。”
原随云无奈道:“你不会以为他们俩感觉不到你的存在吧?”别说靠得这么近, 便是再走出几里,也是逃不过长辈们的视线的啊。
云出岫不以为然:“那师父也还没叫我出去啊……唉呀, 谁用石头扔我?!”
云无心没好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正是传音入密:“是你自己出来,还是要我进去拎你出来,师弟?”
他是个一旦把话说出口,就会说到做到的人, 云出岫并不敢多反抗,只得垂头丧气的随着原随云一起走了出去。这动静自然瞒不过院子里的两个人,不禁相视一笑, 老伯柔声说道:“看来, 你有两个很好的孩子。”
“本来是三个的,可惜……你看不到最大的那个了。”提到自己的大徒弟,萧东楼的声音里不由带出了一丝伤痛。老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也被他的语气勾起了一丝伤感,叹气道:“我这里, 本来也有一个很好的孩子可以介绍给你认识,只可惜……他如今已经不在了。”
他说的自然是律香川。
“我已经听原随云说过了,想不到先走一步的会是陆漫天。”萧东楼接口道。陆漫天正是律香川的舅舅, 在叛乱中因为计划失败而被律香川杀死, 他和易潜龙都是老伯的左膀右臂,同他认识有数十年之久,然后一朝叛变, 仍是毫不犹豫的将刀子对准了昔日好友。
“就像你的花,当初开得再好、再艳,终究还是要凋落、要枯萎。这岂非不是花的宿命?”老伯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和他站在了一处。盛开的鲜花簇拥着他们,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着,隔着这么近的距离,两个人都清楚的看到了对方头上斑驳的白发。
“……原来你老了以后,是这副模样啊。”老伯这样感慨。
萧东楼则是不客气的回答:“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不会同你计较你把我的花养死了的事。”
于是,他们都笑了起来。至少在这一刻,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昔日意气风发、不畏艰难的时候。
“我回来了。”萧东楼放软了声音,终于说出了这句已经迟到了三十年的话。“玉伯,恭喜你赢了。我原本说,要带着胜利回来为你祝贺,可惜……是我输了。”
换作是三十年前,他绝无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即便是他的弟子们,也没有见过他最骄傲的模样,老伯却是知道,一切已和过去大有不同。
——事到如今,他已是全然明白,其实萧东楼一直都可以回到这里,只是决斗的失败和身体的残疾彻底伤害了他的自信心,才让他三十年来都不肯踏入此地一步。
“没关系,你回来就很好。”他豁达的说道。“到了这个年纪,我早就已经不在乎那些胜负了,能够与你再见,老天总算待我不薄。”
他伸过手去,握住了萧东楼的手。后者也随之用力,和他双手交握。
“要来下一局棋吗?让我看看三十年过去了,你的棋力又有多少进步?”
“啊,我劝你现在就认输,以免输得太难看呢。”
他们俩携手回了屋子。而长辈们说了什么话,小辈们自然就全不知道了。
当天晚宴上,原随云信守承诺,陪着孙剑痛饮了一顿。他并不是一个爱饮酒的性子,酒量却并不差,喝得孙剑大呼过瘾,月上中天,才散了酒席,心满意足的回了房间。
而云出岫已经先行一步,回房间洗了澡换了衣服,才擦干了头发出来,就见原随云已坐在桌子边上,双颊微微泛红,正拿着茶杯漱着口。
“哟,这是谁家美人啊,怎么在我的房间里。”他不由哈哈一笑,走过去直接跨坐到了原随云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原随云顺势揽住他的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云公子,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是吗?让我想想。”云出岫摆出一副思考的模样,并且随即重复了一遍之前自己说过的话。“原公子,要是我真是个姑娘,已经可以对你这个不请自来的登徒子动手了哦!”
原随云半磕着眼睛,微微笑了起来:“那现在,到底是谁更像个登徒子呢,阿菟?”
“是我,是我还不成吗?”云出岫笑嘻嘻的凑过去和他接吻,心满意足的吸允着他嘴里的酒气。两个人分开以后,原随云才笑着说道:“怎么,你今日又有兴趣了?前几天不是还不想和我睡在一个房间吗?”
他要提这件事,云出岫就有话说了:“这怎么能怪我,还不是怪你自己!白天盯着我练武,晚上还非要我爬床,而且最近一直都是我在上面,那我当然不行了!”
原随云道:“别人白日练武,晚上不也要去妻子和小妾的屋里吗,你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再说,让你在上面,我也是体谅你如今的身体,怕影响你修养啊。”
他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显然是没有任何反省的,听得云出岫很想咬他:“可是我计划里还有好多没有体验过呢,你倒是高兴了……不行,今晚你在上面!”“那今晚可能不太行,我酒喝得太多了。”像是觉得很热,原随云拉开了自己的衣领,露出泛红的胸膛,侧过头附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云出岫先是茫然,随后恍然大悟,随后就是一阵无语:“不是吧大哥,这难道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计划谈不上,但这种事,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云神医——”原随云低低一笑,略显沙哑的嗓音叫云出岫听得浑身一颤。他在云出岫耳朵上小小的咬了一口,把情人从身上推下去,自己朝着洗漱间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脱下外衣扔在了地上。“我叫了人进来换水,等我洗完澡,你再想想今晚要不要做吧。”
目送着他消失在屏风后面的云出岫:“……”
“我觉得我又可以了,来鸳鸯浴吗美人!”他眼睛一转,也迅速跟了过去,没过多久,屏风后面就传来了两个人的嬉闹声。
*
在孙府住了几日之后,看师父和师弟都过得很是畅快,云无心便顺势提出了告辞。
“雨哥那边,还有很多事要等着他处理,他又不想离开我,我也是时候陪他回去了。”他温和的同两人解释道。“不过,只要我还能过来,时不时都会来打扰,可要把屋子给我留下。”
“无心。”萧东楼坐在椅子上朝他招了招手,云无心顺势在他面前单膝跪下,方便他的手落到自己的肩膀上。“只要有我在地方,你随时都可以回来。无论今后,你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永远要记得,师父总是会站在你这边的。”
“是,我知道。”云无心笑了起来。他早就过了离开师父会感觉到害怕的年纪了,但仍然会为师父的关心而发自内心的露出微笑。“倒是师父你,以后,阿菟就要让您一个人照看了!他这个惹是生非的性子,一时半伙也是改不掉的,您以后,可千万要保重自己,不要被他气坏了。”
云出岫就坐在一边,方才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就听到他说这句话,顿时不满的反驳道:“哪有,我最乖了,从来都不是我去招惹别人,而是别人来招惹我的!”
“有什么区别?你要是打得过招惹你的人还好,要是打不过……”说到这里,云无心的表情不由阴沉了一下。云出岫一看就知道他又想起了萧沙的事,连忙笑嘻嘻的打岔道:“别担心啦师兄,我打不过,老原肯定打得过的,他现在才不敢离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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