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聊着,门外有人敲敲门,想必是赤日楼又来新客人了,纪越天直接告辞,和孙二娘双双走出了安静的街道。
念着路石村的事,纪越天请孙二娘到合凤茶楼小坐。
茶楼人多,孙二娘按住了自己左顾右盼的心,好奇又收敛地打量着四周,直到进了包间才停下动作。
纪越天不急着问自己的事情,先对孙二娘施以关怀:“你是做什么生意的,总得说清楚才好安排。”
孙二娘回过神:“日用百货,但我现今想将其范畴扩大一些,卖些稍微价高的东西也可以。”
“那你来这倒是来对了,”青城异域商人众多,自然有不少新奇东西,纪越天点点头,“钱哪来的?”
孙二娘没想到她这么快便抓到了重点,她家里在路石村算大户,但也没到搬到镇上的程度,日用百货不算很挣钱,她却能一挥手便是一兜银子只为了找两个人,明显远超她的消费水平。
“拿的孙元方的,不过他姓孙,他死了,他的就是我的,这很正常吧?”
“他死了?”纪越天狐疑地看着孙二娘,“你杀的?”
“我绑的,按理说他还没死,不过在李发眼里,他已经死了。”
纪越天垂眸感叹,孙元方败就败在没想到自己人畜无害的妹妹能厉害到这份上。她说道:“你随意,只要把关键的事情告诉我即可。”
孙二娘一下子来了兴致:“那个县令和他们两个有勾结,你知道吗?”
“有所猜测,只是缺个证据罢了。”
“这倒不是重点,”孙二娘眼神微动,看着甚至有几分顽皮,“我本来是想看看孙元方房内的信件,确认村里人失踪是因他、李发和那个县令一起做的恶,却没想到发现了一封与众不同的信。”
“什么?”
孙二娘抽出那封信,没有递给纪越天,而是用指尖指着信封上的四个大字:公主亲启。
孙二娘不知道她和姬环姬钰的关系,自然只是觉得公主这个身份新奇高贵,能和这村子里的人甚至是她哥哥扯上关系很不可思议,但纪越天却瞳孔骤然放大。
她好像搞不清这四个字的意思,也不知道该怎么打开这封信,哪怕她相信她们,也生怕看到些对她们如今关系不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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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像具行尸走肉,学校负主要责任
第74章 思绪难平
姬环没有回公主府,反而是一直在尚书府待着,找她议事的官员也变得大胆了起来——上面那位神智都不清醒,更不敢轻举妄动。
姬环这么多年攒下的势力足够她有恃无恐,屋内燃着数十根火烛,门窗紧闭,姬环侧卧在榻上,悠闲自得。
夜色更暗时,她突然睁眼,最外面的几根火烛忽明忽灭,一个身影悄然来到她面前。
来人一身夜行衣,没有抬头,只是一板一眼地对她讲了发生的琐事,最后才讲到重点:“公主放心,那个县令没少收受贿赂,已经处了死刑,另外两个人找了个借口抓进牢里,喂了毒药,早就没了气息。”
姬环像在听着什么不重要的事,视线根本没往那人身上瞧,问出问题的语气也柔和得很:“东西都清理干净了?”
来人的气息乱了一秒,姬环这才正眼看她:“怎么了?”
那人轻声回道:“孙元方死之前慌不择言,说是还有一封给你的信,可属下翻遍了屋子,也没找到他说的那一封信。而且……而且属下找到他时,他是被他妹妹关起来了。”
姬环沉思片刻,道:“不碍事,尽量寻找他妹妹的下落,下去吧。”
今夜凉爽,傅施云平日里都懒得出门,如今倒是挑了个好时候来找姬环,姬环听说外面有风,这才推开了窗。
她的屋子正对着人工河,荷花开的正好,如此望去,倒像是一幅水墨画,别有趣味。
傅施云坐下,顺着她视线的方向望过去,感慨了一句:“这样的风景,真是怎么看都看不腻。”
“小姨喜欢就多种些,路过的人看着也欢喜,”姬环将视线移回近处,“我看着也是。”
傅施云莫名地叹了口气,还是开口问道:“你都想好了?”
“这个问题,您应该在三年前问我,现在未免也太晚了些,我就是想收手也为时已晚,来不及了。”当然,她也从来没这么想过。
傅施云喃喃道:“我只是担心……”
风雨欲来,事情安排的再稳妥,又能有几个人做到不瞻前顾后?只是多年来的磨炼,姬环的心境已经不是常人可比,她笑道:“您不必担心,只须在这里欣赏美景便是。”
不知过了多久,她将手伸出窗外,如她所料地感到一丝凉意,细雨如牛毛,似银针,她轻声道:“竟然下雨了。”
“小姨若是有事想与我讲,直说无妨。”
傅施云看着她将手收回,低头浅笑:“这天下就没有你看不出的事。”
“不是我看不出,”很快有下人在外面将窗子关上,又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姬环道,“是我了解您和身边人。”
傅施云点点头,姬环自小便有一颗七巧玲珑心,但对身边人也是极好,因此就算她想做皇帝,众人惊诧过后也觉出几分合理来,或许这样的人作为帝王才能真正发挥大用。
“我是想问,”傅施云虽然张了口,但言语间还是有些犹豫,问题问的很艰难,“那日你和一位陌生的姑娘议事,我进来时看到桌子上有一块令牌。”
看着姬环仍旧是风轻云淡的样子,表情未动分毫,傅施云渐渐也有了底气,问:“我从前……见过这样东西吗?”她怕姬环瞒着她,又赶紧加上:“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骗我。”
姬环直勾勾望进她的眼里,道:“其实我也不清楚,但你若是感觉熟悉,那边应当是见过的。”
夜间便不再适合饮茶,因而姬环屋内便只备了些清水,她缓缓拿起水壶:“您除了这个,还想起什么来了?”
傅施云突然有些呆滞,但还是将自己的记忆碎片讲了出来:“我这些天在梦中……时常看见在京都从未见过的人和景。”
姬环动作流畅地将杯子递到她眼前:“这样的症状出现多久了?”
“没多久,就是看到那个令牌之后才有的,看见的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没有情节和说话声,只有几张模糊的人脸和高山流水的景色。”
姬环‘嗯’了声,问她:“小姨想知道吗?”
傅施云把那句装傻的‘什么’咽了下去,可又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不是个冒险的人,或许自己失去一些记忆是天意,或许往事并不美好,如此这般,她还是一无所知更好。
她放低音量,有一丝不确定地问道:“我……应该知道吗?”
姬环摇摇头:“既然如此就别乱想了,只把这当成普通的梦而已,那个令牌兴许你只是在某个杂货铺见到过类似的玩意,这些都当不得真。”
傅施云握着手中的杯子晃了晃,等到水洒出来些才想起这里面水是满的,她将其放下,应下:“好,阿环,你好好休息,不要太过操劳。”
“哪怕事务繁多,你也不必如此操劳。”江宁提着灯进了纪越天的房间,看着坐在桌前一动不动的人道。
纪越天闻声抬起头:“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
江宁把灯置于桌上,坐在她身旁道:“我若是不过来,你打算一直在这里坐到天亮?到时候小姲的身体还没好,你也跟着倒下去了。”
这话有些打趣的意味,纪越天很想迎着她的话笑一笑,却怎么也扯不出来,江宁十分理解地拍拍她的脊背:“笑不出来就不要强笑了,怎么如今还生分了些。”
她又问道:“是担心小姲的身体,纪波鸿的手段还是公主的计划?”
纪越天深深叹了口气:“都有,但都不是。”她说完这句话阖上双眼几瞬,睁开后才从怀中扯出一个信封摆到桌上。
江宁见信封上的四个大字也不禁顿了顿,边打开信封边听纪越天道:“我觉得她不会害我,可此事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她不是不知道我们去了平潭城……”
打开信之后才能确定收信人应当是姬环,其实姬环姬钰两位公主,她们确实都与姬钰更熟一些,汝宜公主身份高贵,平日里还总爱板着张脸,但为人透明易懂,而且奇特的好说话,可这姬环公主虽看起来温和柔顺,心思却谁也看不清。
“是孙元方写给她的。”纪越天怕江宁看不懂,对她解释道。
纪越天与她讲过在路石村的大小事,她细细回忆一遍,这才彻底将心思放在信件的内容上,其实这么看起来倒是没什么问题的,无非是汇报张立舟前些日子又派人从李发那里取了多少药材,这几天又断了消息此等杂事。
想必姬环就算是用了他们,也没下放什么重要的事。
江宁正想组织措辞安慰纪越天一番,却见她一拍桌子,从隔壁房间取了纸笔过来,江宁有些疑惑:“这是要?”
“我自己想,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干脆直接写信问她。”
纪越天茅塞顿开,她对姬环姬钰二人一直有种莫名的、难以用语言描绘出来的信赖,所以她知道此事时才如此失控,但转念一想,既然都彼此信任,有事直问反而更加方便。
于是第二日一大早,谢飞柏虽然醒了却卧在床上不愿下来,直到剧烈的敲门声逼得她不得不爬起来,开了门见到是熟人才把勉强端起来的笑容撤下去:“你不去照顾容姲,天天来这边转悠什么?”
纪越天把信封竖在她眼前:“给大公主姬环,要快。”
谢飞柏这下没有昨天一样果断,而是先问道:“怎么不去找姬钰?”
纪越天说的诚恳:“没这儿快。”等谢飞柏把信递给手下,她才掏出银票又问道:“我想知道青城里流浪儿的住处。”
“算了,我也积些美名,”谢飞柏伸手将她拿着银票的手压了下去,“沿着这条街一直往西走大概三百米再向西转,尽头的破庙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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