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豁出去脸皮、果然顺利达成了目的的小水龙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开心地欢呼：“泡泡最爱爸爸了！”
“起来，松手。”
见泡泡得逞后，还紧紧搂着西尔的腰不放，弗雷姆冷冷淡淡地出声了。
他不但开了口，还在泡泡抬起脑袋看他、没来得及反应前，就伸出了有力的手臂。
准确地抓住了长子脖子后面那点衣料，然后就像人类拎只小奶猫一样，在众目睽睽下，轻轻松松地把金发少年给提了起来，并重复：“放开。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不要这样抱西尔。”
显然早课带来的余威还在，泡泡虽然很不乐意，但在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一阵后，还是委委屈屈地选择了妥协：“好吧，泡泡知道啦。”
弗雷姆这才把他放回了地面。
结果双脚才刚刚触地，一向胆大包天的水龙幼崽就又说话了。
确切地说，是一边怂怂地躲在爸爸身后，一边故意用所有龙都能清楚听到的音量在嘟嘟囔囔、毫不隐秘地控诉着小气的新妈妈：“自从变成了妈妈，真是越来越小气了……以前都可以抱爸爸的！现在比呼呼还过分，总要独占！”
在幼龙们看来，事实也的确是这样：除了还在黑蛋里的小五外，哪怕是因为不会说话而最安静、睡姿也最乖巧的呼呼，都不被允许跟西尔爸爸一起睡觉了。
处于被争夺中心的西尔，从刚刚起就为了掩饰自己的局促、而轻轻地拨弄着呼呼的辫子了——也就是因为呼呼一向是坚定不移的爸宝龙，才会毫不抗议地任由爸爸把玩自己心爱的小辫子。
听到这里，他想自己无论如何都得出面说几句了。
果然，就算彼此在过去相处再熟再融洽，当身份产生极大的变化时，孩子们也肯定会对继母表现出一定程度的抗拒。
就在品尝到当夹心的苦恼的西尔，正思考着要怎样给自己的伴侣解围、又要足够温和，好不让孩子们感觉自己被冷落的时候，弗雷姆已经硬邦邦地给出了回应：“如果我要霸占西尔的话，你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可能碰得到他。”
西尔扶了扶额。
虽然听起来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但内容绝对像是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上泼了一勺油。
战况果然进一步升级。
泡泡气得瞪大了眼睛，挺起了胸，蓝汪汪的眸色也因为愤怒下的魔力波动、而变成了极淡的亮蓝。
平时在幼龙里称得上是最能言善道的那一只的他，在气过头的情况下，破天荒地变得语无伦次了：“弗雷姆坏！不许抢走泡泡的爸爸！爸爸，爸爸也是我们的！”
“‘西尔爸爸’的确是你们的。”
出乎所有幼龙意料的是，从外貌上根本看不出情绪变化的大火龙，竟然毫不迟疑地认可了这一点。
泡泡的眼睛依然因为生气和对敌而大睁着，里面的神色却是茫然的。
大火龙刚刚说了什么？
西尔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隐约明白了弗雷姆的意思。
在让小水龙哑火后，弗雷姆似乎是随意地揉了揉这颗毛绒绒的脑袋，一下就浇灭了刚燃起的战火：“我不会把西尔当成我的爸爸，所以你们重要的‘西尔爸爸’只会是你们的。但‘西尔’是我此生唯一的伴侣，也是最重要的存在，你们也不应该把他从我身边抢走。这样才公平，对吗？”
要是弗雷姆这时的表现传回龙岛，绝对会引起一片难以置信的骚动。
——伟大的龙神啊，最蛮不讲理的那个火系恶棍，竟然都循循善诱地满嘴‘公平’，来蒙骗单纯天真的幼崽了！
除了耷拉着眼皮，目光里写满了‘你看我信不信’的滋滋外，涉世未深的幼龙们一时陷入了沉默。
他们觉得这话好像很有道理，毕竟西尔爸爸肯定只会是他们的爸爸，不会是弗雷姆妈妈的爸爸。
可是……
泡泡虽然已经被绕得懵了大半，但毕竟还没完全懵。
他抱着残存的理智，垂死挣扎地说：“但你都不允许我们抱西尔爸爸了！”
弗雷姆慢条斯理地解释：“要是像呼呼那样的抱法，当然可以。但你刚才用的抱法，是只能对伴侣做的，所以不行。西尔最宠爱的总是讲道理的乖孩子，泡泡肯定是这样的，对吗？”
泡泡下意识地认领了这个‘最乖的孩子’的称号，急急忙忙地说：“泡泡当然是了！”
弗雷姆又不疾不徐地说：“你要是乖乖听你西尔爸爸的话，努力吃饭睡觉，认真学习，就能快些长大。然后就可以像你昨天读的故事里说的那样，尽快找到自己心爱的伴侣了。”
到时候不但是想怎么抱就怎么抱，还能尽快收拾好魔钻滚蛋。
西尔丝毫没有察觉到孩子们新继母的险恶用心，赶紧附和：“是啊，蛮不讲理的人可是很难找到伴侣的。”
泡泡扁了扁嘴。
可他是龙，又不是人！
不论如何，担心自己会因此变得不受欢迎的水龙幼崽，还是没有意识到话题已经被成功转移了。
“快看看这是什么？下午我们要去一个很好玩的地方哦。”
西尔还及时抛出了下午的拍卖会这一诱饵，成功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随着午餐结束，告别城堡众人后，西尔故意落后了活蹦乱跳的幼崽们几步，与弗雷姆并了肩，说起了悄悄话。
“你真的太厉害了。”
他感慨的语气里，不由得带了点揶揄：“泡泡他们跟你一比，就是雷声大雨点小，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呀，亲爱的弗雷姆妈妈。”
弗雷姆定定地看了眸光明亮的大金龙一阵，才按捺下将对方当众按倒亲吻的冲动，淡淡回答：“因为亲爱的西尔爸爸太受欢迎了，我当然要必须努力一些，才能让孩子们不那么反对我们在一起。”
全然不知道对方的脑海里正转动着什么危险的念头，西尔忍不住被逗笑了。
第一次沉浸在恋爱的他，就像是在狭小的巢穴里藏了很多年、初次鼓起勇气踏出去的小动物一样：一开始谨慎无比，到后来发现一切安全，戒心就变得越来越低。然后途中每当见到什么漂亮的小事物，都会忍不住感叹新世界的美好。
心情也越来越飞扬，什么都想动手碰一碰。
就像现在，他太想表达自己的开心，就禁不住想更亲近这么好的弗雷姆一点。
只是碍于幼崽们就在前面、随时可能回头看，他又没有弗雷姆在书塔时那样、抓住空隙袭击时偷亲的勇气，便折中了一下。
他捏了捏弗雷姆握着自己的手，在引起对方的抬眸后，神采奕奕地对上了视线，轻快而甜蜜地提醒着：“不仅是孩子们的‘西尔爸爸’，重要的是，也是‘弗雷姆的西尔’，不是吗？”
第91章
弗雷姆沉默了一小会。
“你说得对极了。”点漆般的深邃眼眸愈发暗沉, 他微微颔首，嗓音略显低沉：“我亲爱的西尔。”
“爸爸妈妈，快来快来！”
西尔还想再说点什么, 就被难以理解父母怎么那么慢的泡泡给打断了思路, 只好先跟了上去。
由于拿到了地图, 他便谢绝了管家派出仆人给他们领路的好意, 但要想从车水马龙、布局被随处乱支的摊子弄得错综复杂的外城找到正确的方向，难度远比他想象的高。
毕竟这偌大的外城里，光是叫“天鹅”的旅店就足足有6家，其他商店制作的店标也是大同小异, 往往还磨损严重。
眼看着太阳已经过了正午的点，彰示着下午和拍卖会的开始, 西尔还卡在第三个路口, 不禁有些着急了。
……怎么就没有类似后世GPS那样的，可以用来指路的魔法？
就在西尔皱着眉头, 反复对着对面路口那个已经被常年累月的风吹雨打弄得面目全非的店标看，试图对照地图时, 弗雷姆忽然问：“能让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
西尔毫不犹豫地将地图给了他。
然后……弗雷姆只看了一眼, 就轻松自如地带着他们穿过像人体内毛细血管般繁杂、令不常出门的当地人都感到眼花缭乱的巷道，不久后就抵达了目的地的交易所。
“明明地图有不少错误的地方，”西尔这下是真惊讶了：“你是怎么顺利找到正确的方向的？”
弗雷姆轻描淡写地说：“昨晚, 就在你睡着之后, 我在这座城市上方飞过时, 顺便俯瞰了一下城市的格局。”
以龙族那只要他们愿意、就强大到远超任何智慧种族的记忆力, 空中那一眼留下的印象, 显然就已经足够了。
西尔倏然睁大了眼, 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陡然变化的心情, 就像是沉浸在新欢喜悦的新娘震惊地发现新郎半夜偷溜出去玩一样，郁闷又失落：“你还偷溜出去了？为什么？”
因为太过吃惊，西尔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不小心提高了一点，瞬间惹来了四只幼崽好奇的回望，脚步也有了明显的停滞。
嘘！
泡泡立即反应过来，龙龙祟祟地对弟弟妹妹们比了个凶巴巴的噤声手势，就故意带着他们加重了脚步声，营造出还在无忧无虑地蹦跶的假象。
实际上，他们的注意力全放在身后的爸爸妈妈的对话上了。
“每隔几天，我都需要发泄一下溢出的魔力，不然失控的时候容易吓到孩子们。”像是没有察觉到幼崽们又在偷听，弗雷姆立即据实相告：“而且，我也想再去一趟书塔，买一些书。”
他这时的语气，在偷听的幼龙们耳朵里简直是低声下气的：“对不起。如果你不希望我以后还这样做的话，我就不做了。”
嘶——
听到这里，泡泡震惊地与噼啪对视一眼，交换了个敬畏的眼神。
没想到对他们那么温柔的漂亮爸爸实际上竟然这么厉害，让凶巴巴的新妈妈在私下里都成了这么一副老实巴交、言听计从的样子！
滋滋若有所思。
不知道弗雷姆妈妈是装出来的，还是真心这么顺从西尔爸爸……如果是后者的话，他要改为多观察爸爸的言行举止才行。
——毕竟他也很想要这么老实听话、任劳任怨的伴侣。
西尔不知道幼崽们已经听了个完完全全，被弗雷姆这么一说，他又开始感觉耳朵有点烫了。
他隐约猜到弗雷姆的目的了：前者是被他的传讯素所影响的，后者的话，八成是对方从突飞猛进的吻技上尝到甜头，才迫不及待地想汲取更多来自狡猾聪敏的人类的相关技巧吧。
“我不是要责怪你。”黄金巨龙抿了抿唇，略显无措地解释说：“我只是以为……”只有他自己沉浸其中，为初恋而喜悦不已。
“是我误会了。”西尔虽然还很害羞，却非常坦诚地剖白了心迹：“我相信你，你就去做你希望做的事吧，只是我希望你下次要出去的话，一定要在我睡觉前告诉我。”
他当然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爱侣下次必须带自己一起去，但经历过那个侵略性极强的吻后，他又有点怂了。
而且这不是在绝对安全的龙岛上，哪怕知道外界大陆几乎没有能威胁到幼龙们的存在，一向无比重视孩子们的他也不可能放心丢下在隔壁房间熟睡的幼崽们、只顾着跟弗雷姆深夜约会。
“我明白了。”大火龙恳切地承诺：“我一定会这样做的。”
西尔又有些好奇：“你半夜飞出去的时候，不会被底下的人发现吗？”
弗雷姆很自然地帮他将一缕垂到耳畔的发丝拨到耳后：“飞得足够高，又有风系魔法辅助，就不会。西尔下次也可以试试。”
“我确实想试试。”
西尔点了点头，然后终于察觉到了前面的泡泡正不断地回头、显然正自以为非常隐秘、其实非常明显地在偷听……
又是这只调皮的小水龙。
西尔微眯起眼。
他起初决定先不跟弗雷姆聊了，但转念一想，干脆换了个话题：“孩子们早上的训练顺利吗？特别是泡泡，他的表现好吗？我看他有空看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书，可能是你给他布置的作业太少了……”
话音刚落，泡泡就缩了缩脖子，毅然决然地把微偏的脑袋转了回去。
并且像是背后有什么不得了的怪叔叔在追一样，他下意识地拽着弟弟妹妹们的手加快了脚步，丝毫没有注意到西尔爸爸眼里掠过的那抹因恶作剧得逞而出现的黠光。
西尔满意了。
——这世界上果然很难找到愿意听父母私下讨论自己学习进度的孩子。
弗雷姆倒是很认真地考虑了他的话：“要增加泡泡的作业吗？其实他的进度是四个孩子里最快的一个。”
泡泡居然还是尖子生？
西尔感觉有一点不可思议，但想到泡泡毕竟比其他三个孩子大了将近一岁，而且自带一股偶尔让他血压升高的机灵劲，就又可以理解了。
“只加一点点。”他犹豫了下，还是决定给予小小的惩罚：“别太明显了。”
弗雷姆毫不迟疑地颔首：“好。”
在走进交易所前，西尔忍不住趁幼崽们忙着四下打量的时候，让弗雷姆附耳过来，佯装自然地说：“你新买的那些书，记得今晚分给我看。”
弗雷姆从善如流：“好。”
这家交易所的规模或许比不上一些大都市里的庞大，但在边境城市里，绝对称得上是鹤立鸡群，并且别具一格了。
从大街上直接走进来，先进入的是鱼龙混杂的公共大厅。西尔粗略一看，这些看似形形色色的顾客群，果然还是以人类为主的，只有少数是异族混血。
他忍不住拉了拉挡住了大半张脸的布料，给自己这一行释放了个加快气流循环的风系魔法。
这是因为拥挤公共大厅跟厕所相连，他们又是嗅觉极其敏感的龙族，气味实在是……
将那扑面而来的恶臭吹走后，西尔才有闲暇继续打量周围。
他仔细看了看交易所里的人们的穿着打扮，不难看出，多数是本地的酒鬼和赌徒、小商贩、冒险者和朝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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