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因为天气,还因为她们在这里住一晚,是要给村民们房费的,当然会被希望住得更久。
以前她还当导演的时候,和剧组去鲜有监控的拍摄地时,也遇到过这种事。
所以当发现元今羽跑出去时,她太担心会有意外发生了。
再看这女人悠然自得的样子,心里的火气又更大了。
“不是,是因为你让我生气了。”
雨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又大了不少,除去她们所在的这一小片屋檐下,周围全都被水雾包裹。
姜涞没看女人一本正经的眼睛,独自冷笑一声。
也许还是因为曾经爱得太用力,她总是很轻易的便能想到对方情绪变化的原因。
还在大巴车上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我说的不对吗?难道我们不是朋友,还要继续当仇人?”
那句和导演的解释,‘我的一个朋友喜欢’才不是什么顺口而出,就是她故意说的。
她就是想看看这位‘朋友’的反应。
姜涞一直没发现,自己从很久以前就存在一个致命缺陷,她总以为元今羽这朵高岭之花,才不会猜透她的那点小心思。
其实但凡她停下来,细细回想一下八年前在自以为是吻过对方之后,是怎么被一步步报复的,可能现在也不会再挑衅女人。
但人的记忆总是选择性存续,哪怕到了危急关头,还会怂恿她别怕。
“几年不见,姜老师好像忘了很多事。”
听她说完,元今羽的眼睛亮了亮,装作无意地垂下了手,带了点雨汽的指尖划过她的腕子。
大脑的防御机制,到了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有了反应,但姜涞从女人的语气之中,已经意识到:这一次,好像是来不及再逃了。
她绝望地往后退了一寸,暗骂自己真是闲来无事,怎么偏要再去招惹她。
然而再多一步的动作却迟迟没来,只听到带着笑意的催促:“走吧,我困了。”
手中一轻,睁开眼,女人撑起一把伞走出了屋檐。
姜涞在心里估算着各种可能性,最终得出来唯一的结果:女人这是想慢慢报仇。
她撑了伞跟在后面,一路都愁眉不展,几年前那段漫长的相互折磨,再一次奔赴到她现如今的脑海中。
若是能早料到后来发生的种种,当年她才不会说出当仇人这种话。
谁能想得到,在元今羽心里,像她这种仇人并不是一辈子不相往来、见了面都装盲人,而是那些前所未闻的手段。
一滴雨飘到伞柄下,打在她被女人刚才碰到的手腕上。
明明距离被紧钳着那处已经过去快八年,却又一次隐隐作痛起来。
她不自觉的,又想起那晚之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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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车转过回别墅前的最后一个弯,元今羽被司机唤醒了。
“小姐,好像是一辆警车。”
临近十二月,为了提早准备圣诞和元旦的演出,乐团这些天总在排练。
她已经有很多天没回来过了,今晚回来是为了拿几件衣服。
从车窗往前面一看,果然别墅前正停着一辆警车。
“要不然我送您...”
司机在长攀工作已有十余年,对长攀的很多事心知肚明,一直谨记着元希曾经的嘱咐,遇到这种情况,应当先将元今羽送去机场。
“不用了,你直接回家吧。”
元今羽明白他的用意,但今天只来了一辆警车,显然不会是为长攀的事而来。
快走到大门前,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门板那侧传来,掌心一滑,手包落在了地上。
“哟!是元小姐啊,好久不见!”
大门在同一时刻开了,为首的两位民警同志定了一瞬,年长一些的那位向她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谢警官。”
姜涞站在她们身后,可能是因为和元今羽之间隔了些距离,她总觉得女人的声调和往常有些区别。
不等她分辨出原因,谢警官先解释道来意:“是这样,姜涞同学有一个朋友,误以为她受到了家.暴,所以特意去找我们来查明一下情况。”
弯下腰捡东西的女人没有接话,面无表情地起身点点头,移到一旁让开了路。
两位民警同志已经出了门,姜涞扫了眼往里面走的女人,再一次断定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元今羽今天一定受到了什么刺激。
已经走到石阶下的谢警官忽然回过头,“元小姐,上次的那个案件如果有了新的进展,可能会再请你去做一下例行询问。”
女人已经走到了自己身旁,凭着余光,姜涞算是清楚了她今晚异样的原因——两位民警同志突然出现在别墅。
元今羽之前的事,她还没有了解到太多,像这类事件,更是会被别墅里的阿姨们讳莫如深。
“好,有什么情况可以直接联系我,我会配合的。”
站在门前的姜涞,本打算出去送送她们,但女人却转过身先她一步探出身回道。
谢警官那边来了通电话,和她们招招手便乘车离去了。
姜涞往后退了几步,想趁女人关门之前先溜回卧室。
然而一股迅猛的寒风伴着关门声砸在她身后,绊住了上楼的脚步。
“帮他办事不妨直接一点,大可不必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一贯的冷漠中掺了不少直白的怒意,姜涞不想和她吵,走回台阶下执拗地盯着在微颤的女人,拉起自己的袖口,露出那天被对方留下的痕迹。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是因为这里被看到了,我的朋友担心我有事,才帮我去找谢警官。我不知道你受过什么刺激,但请别把任何事都扯到他那里。”
这些话在心里憋了几日,她本想找个机会和元今羽解释清楚的。
那晚在她门口急着脱身,有很多话没有经过思考,就变成了会有各种歧义的意思。
她所说的仇人,只想告诉元今羽,她们之间是该保持距离,可那也仅是因为她不想连累元今羽,和被冲动拿来当借口的姜赋没有关系。
对于十八岁的姜涞而言,的确能够做到比同龄人稍微成熟一点,但也仅有那一点而已。
年轻可能什么都敢说,却同样会像长大后说错话的深夜一样难眠。
彼时她尚且不懂,在独属于两个人的感情关系当中,不该用那种尖锐的恶意,去刺向对方的底线。
不止是她,从不近烟火的元今羽也同样还不会去爱。
听完她的解释,女人微红的双眸间又掠过一寸漠然,“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建议?”
姜涞觉得自己大抵是和女人一样疯了,到了这种时候,她居然还在叹服对方的那张脸。
傲气悬盖在恐惧与愤懑之上,精美的五官因此而覆了一层薄绯。
那双被千万人惊叹的眼睛,公然将这些从未在外人面前流露过的情绪,丝毫不剩地呈给了姜涞。
她忽然很想去抱一抱这个和她一样别扭的女人。
于是她走到对方身边,从大衣袖口中,握住了那只冰凉的手。
“你不是想当我的家长吗,我想要民主一点的不行吗?”
她没敢抬头,轻晃着那几根刚刚因为掐着掌心而缺血的指尖。
后来每当想起这件事,她都会对自作自受这个词更赞同一分。
她本可以逃开的,在女人说那句话之前,在听到那句话之后,都可以听而不闻,继续往上走。
可那一刻,她顾不了前程与过去,只想让元今羽知道,世界上正有一个和她一样孤独的人,就站在对面。
如果现实可以有负负得正,那她们或许会像特制的消消乐那样,一起从这些麻烦事中脱身。
可惜在她感觉元今羽将会要反握住她的手之前,大门被推开了。
“今羽!你怎么样!有没有人来为难你!”
得到消息的夫妻俩很快就赶了回来,元希冲在前面,焦急地牵过女儿。
他们来得太突然,一定窥见了匆忙分开的两人不自然的动作,姜涞猜测,她和元今羽一定会因这件事,在之后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被那两位反复提点。
果然等第二天放学后,姜赋派人把她接到了车里。
“姜涞,以前我没想到,原来你这么聪明。”
车内的暖风太足,和这句别有用意的话一同熏得她愈加不适,
男人没有理会她的沉默,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的选择是对的,想击败她那种人,的确得想点手段。”
他从那晚的记忆中转回神,舍去了一个赞许的眼光:“以前我没有告诉你,铎威出事和她脱不了干系,既然现在她已经足够信任你了,就别忘了尽早从她那里找到真相。”
也许是源于大脑的自我保护意识,有些痛苦总会被空白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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